第24节
  二皇子自诩是个温柔的人,于是笑着出来调节气氛,“严姑娘在这里好生陪着三公主,我们到前面一叙。”
  严旖旎知道二皇子这是在给她台阶下,立刻恭敬应是,然后退到三公主身边,只是还时不时的看向楚君煜两眼,眼神极为幽怨。
  楚安表现就明显的多了,他对着楚君煜怒目而视,觉得楚君煜是故意让他难堪,因为严旖旎是他带来的,楚君煜见不得他好,就用这个法子羞辱于他。不过他也不是完全没有脑子,知道在两位皇子面前他不能放肆,于是没有当场发作,只是记在了心里。
  不得不说孩子你想多了,人家只是厌烦了而已。
  他们那边气氛好不好柳瑾瑶不知道,反正这边是不大好。三公主存在感低也不会调节气氛,严旖旎心不在焉也没有了玩乐的兴致,柳瑾瑜本来就是个严肃的性子,让她调节气氛有些不大现实,其余的人倒是有活泼的,关键是现在不敢开口啊。
  柳瑾瑶无奈的看着几个人大眼瞪小眼一番之后,各自找到一处,然后开始心不在焉的赏花,尼玛,是真的赏花,恨不能把眼睛长到桃花树上。
  柳瑾茜和柳瑾芸一边一个拉着柳瑾瑶的手,三个脑袋凑到一起说悄悄话。
  柳瑾芸:“六妹妹,七妹妹,你们饿不饿?”她倒也不是饿,就是觉得有点无聊想吃点心了。
  柳瑾茜摇摇头看向柳瑾瑶,“七妹妹饿了吗?”
  柳瑾瑶:“……”话是柳瑾芸问出来的,要问饿不饿你也应该问柳瑾芸啊,不过还是小声道:“不饿,你们若是饿了的话就跟大姐说一声,咱们到休息地去。”
  她们两个还没回答呢,突然听到一声嚣张至极的声音,“你是个什么身份也敢跟我穿一样的?”
  猛然抬头看去,只见严旖旎一反刚才的萎靡不振,颐指气使的指着柳瑾菲毫不客气的质问,柳瑾菲脸色涨的通红,一双美目含怒。
  发现了那边的动静之后,柳瑾瑜她们迅速围拢,皱着眉头一脸严肃,柳瑾瑶也拉着柳瑾芸和柳瑾茜上前,看着严旖旎的眼神都有些不好!
  第32章 冲突
  世家贵女都有一个共同的认知,那就是平日里在家里关上门要怎么闹都可以,但是一旦到了外面必须一致对外维护自己府里的荣耀与脸面。因为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句话并不是白说的,府里若有一个女孩名声不好,会带累的几代人都抬不起头。
  不要说是古代,就是在现代也不能说这一条就不适用,若是哪家姐姐妹妹什么的跟人私奔或者是出去鬼混,周围人看着这一家的女孩都带着有色眼镜。
  比如:“一家子姐妹谁知道她会不会也是这样的人啊?”“侄女肖姑,她姑姑都不是个正经的,她能好?”等等,相信大家都听过这样的言论。
  柳瑾菲在外面若是被人当面打脸,传出去对整个柳国公府的姑娘都有损,不过柳瑾瑜过来也不会冲动的去与严旖旎对质什么,而是先询问具体缘由再做判定。
  其实事情很简单,就是撞衫!严旖旎刚刚注意力一直都在楚君煜身上,后面被打击之后有些消沉,对周围的事物都没什么心思,更加不会发现,等到柳瑾菲去和三公主说话的时候她才注意到这么一号人。
  一看不得了,她竟然穿了一身和自己差不多的衣裙,还与三公主相谈甚欢,立刻就火了,像是找到了一个发泄口,连带着把之前的所有怨气都发泄出来,于是就冲着柳瑾菲开始询问,“你是谁呀?”
  她语气挺冲,不过柳瑾菲一开始以为她是因为刚才的事情心中不舒畅,也没跟她一般见识,还笑着道:“我是柳国公府三小姐,柳瑾菲。”
  严旖旎听罢一脸不屑的道:“哦,原来是柳国公府的庶女啊,怪道我看着眼生呢,我们平时聚会都是和嫡出的一块玩。”
  嫡庶之别是柳瑾菲心中永远的痛,一戳一个准儿,谁戳恨上谁,一听这话就知道严旖旎是故意挑衅,她一向心高气傲的哪里受得了这般挤兑?
  怒声道:“严小姐请您放尊重点!”
  严旖旎嗤笑一声,“你是个什么身份让我尊重你?”说着眼睛上下打量着柳瑾菲,一看她竟然还那么漂亮,穿着这一身粉色简直要把她都给比下去了,不甘和嫉妒心作崇,然后就开始无理取闹了,“你把你身上的衣裳脱了!妾生的以后也就是个妾,你不配穿这一身。”
  柳瑾菲被那句话气个半死,恨不能上去掐死她,还让自己扒衣赏,怎会有如此蛮横无理之人?握紧拳头满目愤怒的瞪着她,“不要太过分!”
  当面要扒人家的衣裳这还了得,连三公主都看不下去了,就开口说了严旖旎两句,“旖旎不要胡闹,哪能让人家现在脱衣裳!”而且她也是知道二皇子可是挺看重柳国公府的,若是她的人得罪了柳瑾菲,回头还不知道会如何呢。
  三公主不说话还好,三公主一开口,严旖旎更加生气了,她觉得连三公主都站在了柳瑾菲这一边,愤怒之下声音就没有控制住,直接大声嚷嚷出了那句引来众人的话语。
  柳瑾瑜了解完事情经过之后一脸不善的看着严旖旎,开口质问道:“严小姐觉得自己是个什么身份?我柳国公府的姑娘又是什么身份?”
  柳国公府的姑娘也有人敢质问身份,有没有问过皇后?再不济还有一个婉妃呢,问过她们吗?
  前面有大姐在,柳瑾萱就走过来拉住柳瑾菲,柳瑾瑶带着两个小姐姐也站到她们这边,表明自己的立场。
  严旖旎在看到柳瑾瑜她们过来的时候其实就有些后悔,她之前一时气急,就忘记了一切,现在想想才发觉自己莽撞了。
  她自己家族不显,有如今地位也只是仰仗姑姑,姑姑说是皇家人,但她到底只是个侧妃,也就是仗着平王宠她才有了一份不一样的体面,然后惠及母家。
  但是柳国公府不一样,本来百年簪缨世族实力就不容小觑,如今门内子弟繁荣,个个争气,不提皇后还是出自柳国公府这件事,单论他们本身的能力势力也不是好惹的。
  不过即使稍微明白一些,严旖旎一个被宠坏的孩子,还没有达到为了大局牺牲小我的境界,不甘心自己丢面子,强撑着道:“她只是个庶出的罢啦。”
  柳瑾瑜眼神冰冷的看着她,“柳国公府的姑娘不管是不是庶出都不是旁人能够评判的。”婉妃也是庶出,敢当着二皇子的面说这句话吗?
  三公主一听这话就觉得要糟糕,她母亲身份不显,连带着她在宫中也不受重视,还是仰仗着婉妃和二皇子才稍稍好转,这若是得罪了婉妃,她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后果,但是此刻心中有一个十分强烈的念头,那就是这个伴读不能留了,留在身边迟早坏事!
  严旖旎还不知道三公主心中所想,此刻她其实也不怎么好受,柳瑾瑜气势惊人,压的她喘不过气儿,冰冷的眼神一扫,就让她到嘴边的话再也说不出,这个时候才算是真真正正的体会了一把世家贵女的气势。
  见她不再敢开口,柳瑾瑜直接命令道:“道歉,你,给三妹妹道歉!”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不可能什么表示都没有,柳瑾瑜一向强势,这一点绝不妥协。
  严旖旎本来被压制着就已经有些害怕了,这会儿还让她当众给柳瑾菲道歉,她哪里受得住?立刻就委屈的哭了出来,“我不,我凭什么给她道歉啊?”
  她故意哭的很大声,那句话也几乎是喊出来的,果然引来了三皇子他们的注意,楚安一听是表妹的哭声,立刻就跑了过来,竟然有人敢欺负他表妹!
  柳瑾瑜皱着眉头看向她,不满之情溢于言表,以为你哭出来就可以把所有责任都推脱掉?
  见此情景柳瑾瑶上前一步抓住柳瑾菲的手,安慰道:“三姐姐不哭,有错的是她,大姐姐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柳瑾菲一下子反应过来,顿时红了眼眶,然后眼泪落的比严旖旎的还要凶,而且人家会哭啊,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美极了!
  等那边的几位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两位小美女对着哭,要说严旖旎,她是真心觉得自己委屈,感觉自己一个人被欺负了,然后哭的直打嗝,但是也没啥美感了。
  柳瑾菲不一样,她姨娘就以哭为武器每次都把三老爷疼的喊心肝,颇得姨娘真传的她,深谙如何哭不但显得委屈,还要楚楚可怜惹人怜惜。
  她是那种听不见声响的哭,默默流眼泪,委屈的不能自已,双眸经过泪水的冲刷水濛濛的,连卷翘的睫毛都沾着泪珠,本就是个纤弱美人儿,更显可怜,就连楚安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严旖旎看着柳瑾菲说变脸就变脸,一转眼哭的比她还委屈也是有点傻眼,愣愣的看着她,有些反应不能,然后就错过了第一时间告状的机会。
  直到二皇子一声“怎么回事儿?”的询问声传来的时候,她才回神,然后就有些心虚,此刻总算是想起了婉妃的身份。
  但是等她想要辩驳什么的时候为时已晚,自有宫女把前后经过回禀给几位主子知道,宫女的回话没有任何偏向性,只是实事求是的还原事件经过而已,却也让严旖旎的行为引起了众人的不满。
  柳衡璕直接冷笑道:“严小姐好教养,竟要公然扒下女子衣裳,呵!”显然已经动怒。
  二皇子看了楚安一眼,眼里透出不满,随后又看了三公主一眼,对她露出失望的表情来,身为堂堂公主,连这点小事儿都处理不好,难成大器,要之何用?
  三公主被那一眼看的浑身僵硬,感觉心都要凉了,完了,二皇兄好像要放弃她了,着急却无处施力,咬着嘴唇内心充满害怕和委屈,还真是身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正在这个时候柳瑾瑶又上前拉住柳衡璕的袖子,“二哥,她说柳国公府的姑娘没有她身份尊贵,还不给三姐姐道歉!”小鼻子小眼的开始告状,还恶意歪曲事实,说出引人遐想的歧义之言。
  这句话成功的让在场的四位男士冷了脸,皇后,婉妃还有柳瑾瑶她们七个,这可都是柳国公府的姑娘,同时戳中好几个人的底线。
  三皇子直接来了一句,“你们严家好样的!”把严旖旎吓个半死,这要是因为她的缘故让家里受损,她都不敢想象回去之后要面临的是何种处境。
  抓着楚安的胳膊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然后一边哭一边摇头反驳,“没有,我没有那样说,我只是说柳瑾菲这个庶女。”她极力想要让三皇子不要怪罪于她,却忘记了这里还有个二皇子。
  三皇子闻言直接转头看向了二皇子,“实在是不像话,你说呢,二皇兄?”
  严旖旎都要崩溃了,僵硬的扭头看向二皇子,果然看到他变了脸色,顿时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简直就是是说什么都是错!
  柳瑾菲也是一愣一愣的,她亲眼看着柳瑾瑶,之前自己一直以为的不求上进只是占了嫡出名头的柳瑾瑶,两句话的功夫扭转了整个场面,她可不认为那真的是巧合!连哭泣都停顿了一瞬,难道这就是差距吗?柳瑾菲捏着帕子若有所思。
  终究二皇子不会在这样的场合对一个小丫头做什么,不过还是逼着严旖旎给柳瑾菲道歉,之后带着三公主告辞离开,丝毫没有要管楚安和严旖旎的想法。
  一起来的人都走了,楚安也有点怂,带着严旖旎紧随其后离开,很是慌乱的样子,严旖旎更是一直处于恐慌之中,这个时候都不用什么预感都能够猜到,要糟糕!
  虽然碍眼的人都走了,但是好心情也被破坏殆尽,收拾收拾,他们也随即离开,然后所有人都把这笔账记到了二皇子的头上,真烦人!二皇子烦人,带来的人更讨厌。
  坐到马车里,柳瑾菲郑重的向柳瑾瑜和柳瑾瑶道谢,柳瑾瑜不甚在意的道:“你是咱们柳国公府的女儿。”这么一句话说明了所有,帮她不是单纯的帮她这个人,而是事关国公府所有女孩的脸面问题。
  柳瑾瑶无奈扶额,真是,做了好事还让人家觉得你无情。
  第33章 后续
  回府之后就去给老太太请安,见他们面露疲态,老太太就打发他们赶紧去休息,在青松院的时候柳瑾菲还能够撑着,一到夏姨娘跟前她就再也忍不住,伏到床上就开始哭,可把夏姨娘给吓坏了。
  出去一趟怎的哭着回来?她手忙脚乱的去安抚,“这是怎么了?谁给了你委屈受?”
  柳瑾菲一边哭一边捶身下的床,委屈的不行,夏姨娘上前抱着她都快要跟着一起哭了,“你这是怎么了?你倒是跟姨娘说啊!你不说姨娘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哭的人心肝都碎了。”
  柳瑾菲就一边哭一边把今日遇到的事情跟夏姨娘复述了一遍,最后委屈的道:“她在大姐跟前连话都不敢说,到我面前就能趾高气昂,还嚣张跋扈的要扒我的衣裳,还不是因为我是庶出!”
  夏姨娘一脸的难过,抱着她跟着一块哭,“都怪姨娘,姨娘没本事只能让你跟着受委屈。”
  柳瑾菲咬咬嘴唇,止住眼泪开始转头安慰夏姨娘,“我没有要怪您的意思,我就是心里难受,姨娘您别这样!”
  等到两人好不容易停止落泪,夏姨娘想到了什么有些恍然的说道:“我就说七小姐一向都穿粉,今日怎么一反常态改穿了绿,她定是知道了什么,有心让你被奚落!”说的很是肯定。
  柳瑾菲皱眉打断夏姨娘的话,“姨娘不要乱说,当初提出衣裳颜色的时候是我先说的话,七妹妹并没放在心上,而且今日还是七妹妹一直在帮我。”
  听到她这样为柳瑾瑶说话,夏姨娘有些不满,“谁知道她是不是个内里藏奸的,你就是太好骗,人家给点好处你就把她当好人,别到时被卖了还帮人数银子。”
  “这话可不能乱说!”柳瑾菲赶紧制止夏姨娘,“姨娘也该注意着点才是。”万一传到柳瑾瑶或者是大姐的耳朵里,还能有她们的好果子吃?
  夏姨娘一脸赌气,“行,行,我不说,我这是为了谁?”
  柳瑾菲又说了几句好话才算是把夏姨娘哄好,嘴上说柳瑾瑶一直在帮她,心中也并非完全没有想法,她忍不住想要知道,若是今日是柳瑾瑶穿粉,严旖旎还敢这么嚣张吗?
  这一想法一出头就又冒出另外一个想法,总有种感觉即使严旖旎去挑衅柳瑾瑶,最后也会完败,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种才最合理。
  随后摇头一笑,兴许是今日柳瑾瑶的表现让她有些震惊,所以才冒出来这个想法吧。
  其实不只是柳瑾菲在说这件事情,就连柳瑾萱和柳瑾茜也在和田姨娘说,不过她们的关注点都在柳瑾瑜身上,“大姐姐好厉害,一出场就让那个严旖旎话都不敢说出口。”
  田姨娘听说了柳瑾菲倒霉挑眉朝夏姨娘院子的方向看了一眼,心想那边一定又在哭诉,然后就开始教导柳瑾萱和柳瑾茜,“你们大姐在外面护着你们,你们以后也要多跟大姐儿亲近。”
  柳瑾萱和柳瑾茜笑着答应,随后的话题就是比较轻松愉快的。
  孙姨娘那边又有所不同,等柳瑾芸把事情复述一遍之后,她只是笑着拍拍女儿的头,叮嘱一句,“姐妹之间要守望相助。”心中却是在想柳瑾瑶,一直知道她是个聪明的丫头,没想到现在就已经有了这样的惊喜,还真是出人意料。
  看看一脸天真的女儿,她莞尔一笑,以后该教的她都会教给女儿,不过可不会蠢到教女儿跟两个嫡出的去比去争,不争亦为争,现在七小姐不就对芸姐儿极为真心么!
  柳瑾芳一直低调到没什么存在感,胡姨娘也是个闷的,她们在一起随便说上两句,也都不会想多,然后该干嘛干嘛。
  青松院,等众人离开之后,柳瑾瑶还是把今天的事情主动向老太太汇报了一番,反正她总是要知道的,倒不是由自己来说,免得旁人描绘主观意识太强,太过义愤填膺再把老太太给气着。
  她说就不一样,加上自己的点评,她总能够把一件事情描述清楚的同时还不会掺杂过多负面情绪。
  果然老太太听完之后一脸深思,却不会被气到。
  见她松口气的样子老太太觉得好笑,伸手拍拍她的头,“就你鬼机灵!”
  柳瑾瑶笑的有些狡黠,老太太一脸慈爱,“好啦,快去休息吧,累了一天。”
  打发柳瑾瑶下去休息之后,老太太跟赵妈妈说道:“大姐儿懂事知礼,很有长姐风范。”
  赵妈妈笑着附和,“府里的姑娘都是好的,出之后那个不想着整个国公府是一体呢。”
  老太太对这话倒是认同,即使三姑娘心气儿高到了外面其实也稳得住,就是太听她那个姨娘的话了,怕只怕将来说得多真的被说的心动,然后走了歧路。
  但是又不能真的不让她跟姨娘相处,几个姑娘七岁之后就让搬出姨娘的院子,却也不能阻拦她们回去看望自己姨娘,总想着慢慢教导给掰过来,却一直收效甚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