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体面
  “虽然这事情的确不光彩,但是年轻人嘛,犯点错误很正常。”
  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程老爷子脸上丝毫看不出来先前生气的模样,他让佣人上了茶,然后看着苏老爷子:
  “我知道你来是为了什么,你们公司的弊病一直就有,原本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但是你今天既然来了,只要我能帮上忙,我一定不会推辞。”
  明白程老爷子未说出口的意思,苏老爷子也忍不住叹了口气,“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目光短浅,之前把公司交到他手里的时候,我就叮嘱过他,公司的事情切莫激进,以免出现资金问题。前两年看着倒还稳重,谁知道今年就出现了这样的事情!”
  “这是三千五的支票。”
  从一旁立着的佣人手里接了过来,程老爷子放在桌上推给了苏老爷子,见他面露喜色之后话锋一转:
  “我这里有件事,不知道你知不知情。”
  见程老爷子的面容骤然冷淡下来,苏老爷子心里不禁咯噔一响,莫不是还有什么问题?
  “你可知道这次苏木苏叶闹出这么大丑事背后的真相?”
  程公的眼睛像攥住了猎物一样紧紧地盯着他,苏老爷子即便跟他年纪相差不大,却也经受不住这样锐利眼神的压力,苏老爷子茫然又紧张地道:
  “这件事不是因为苏叶自己行为不检点所以闹出来的吗?我来的时候还在说她带累了她的弟弟。”
  见程老爷子仍旧盯着自己不放,苏老爷子渐渐有些回过味来了:
  “你是说这背后还另有隐情?”
  “苏老先生做了一辈子的忠厚人,没想到这名声却毁在了自己的后辈身上。”
  方才上茶的佣人此时就立在程老爷子身边,她露出了一副不忍心看苏老爷子蒙蔽其中的神情:
  “看来你的孙子苏木怕你责罚,没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你。”
  “真相?”
  如同摸不着头脑的丈二金刚,苏老爷子彻底懵了,“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程老先生、到底是怎么了?”
  “事情说起来很简单。你的好女儿为了能救苏家,不惜算计无瑕,想让无瑕和苏木顺理成章。如果不是我们发觉得及时,躺在那张床上的,就是无瑕和苏木了。”
  轻描淡写地说着事情的经过,程老爷子的眼里骤然折射出锐利的精光,“如果你今天没来,我就会直接对你们苏家下手。可是你来了,倒说明你没有参与其中。”
  弄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苏老爷子身上冷汗骤然,他连忙解释:
  “程老先生,这件事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儿子也不知道,倒是苏木……苏木和苏敏君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见他露出了懊恼又恨铁不成钢的神情,程老爷子对于这次的事情心里彻底有底了,他面上神色转柔:
  “既然这件事你不知情,那就一切好说。敏君一时间走错了路,这样吧,你还是先带回去,跟她好好谈谈。你觉得怎么样?”
  “老哥哥,这真的是我教子无方……一个个地竟然做出了这样的丑事!”
  一想到苏家好不容易攒下的家业,竟要因为子女无方差点毁掉,苏老爷子就气到极点,他站起身来:
  “程老先生,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妈,吃饭了。”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程无咎见苏敏君还是没有下来,便亲自上楼,她走到父母的房间前轻轻叩了叩门,见里面没有动静,只得让佣人过来把门打开。
  房间里如同遭了劫一般,地上到处都是被女主人扫下来的物品和被打碎的花瓶碎片,简直让人连落脚之地都没有。
  程无咎心中虽然又气又急,面上却只是冷淡地站在门口,看着苏敏君的背影道:
  “你这是怎么了?连程家二太太的体面都不要了?”
  听到程无咎的声音,苏敏君转过身来看着她,面上满是不甘和愤恨,她披头散发的,活生生像是个女鬼。
  “你刚才去哪儿了?平时你不是最喜欢在老头子那里讨好卖乖的吗?你刚才怎么不在你爷爷那里?”
  “你以为爷爷对你所做的一切没有察觉吗?你真的以为就凭借你的手段能成事?退一万步说,就算你今天的计划成功了,程无瑕就会嫁给苏木吗?”
  不由得露出了一抹冷笑,程无咎无比讽刺地看着自己状若癫狂的母亲:
  “宋秉爵爱她,必定会包容一切,然后反过来对苏家下手。爷爷更不必多说,他最恨有人在他面前玩心眼。到时候不仅仅是苏家覆灭,连你这个风光无限的程家二太太的位置,也要拱手让人。”
  在大家族里生活了这么久,程无咎没想到自己看似精明的母亲竟然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通,她看着因为自己的话愣住了的苏敏君,像是在发泄着自己十几年来的不满一样:
  “我弄不明白,苏叶苏木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连自己的家庭都不顾,偏偏要去成全他们两个。你以为他们是你贴心的亲人,实际上他们不过是把你当成吸血的对象。你尝尝夸苏木聪明,但凡他对你稍微有一丝感激,都不该接受你的建议走这条路。不管成功还是失败,到时候头一个被爷爷收拾的人就是你!你还把她们当骨肉血亲……你知不知道他们把你当成一个笑话啊!”
  “程无咎,你在胡说些什么!”
  不可置信又费解地看着自己突然愤怒的女儿,苏敏君面上神色越发阴沉:
  “你这是听谁说的?是程无瑕还是程无忧?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你大伯家都是一屋子的人精,哪个会希望你好?只有苏木苏叶才是你以后最亲的人!这些道理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怎么就要听那些不怀好意的人的话?”
  “我看拎不清的人是你!”
  没想到苏敏君竟然这么不可理喻,程无咎很是失望,“大伯一家哪一点不比我们家好?说得直白一点儿,我们怎么样大伯根本不在意!倒是苏木苏叶,两个人就跟吸血虫一样天天地缠着你、缠着程家,想从我们身上捞好处,他们——”
  她话还没说完,一个巴掌就落在了她的脸上。
  程无咎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这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被打,“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了他们两个你竟然打我?”
  被她的眼神逼退了两步,但是苏敏君却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她严厉地看着她:
  “你不该这么说你的表姐表哥!”
  “我说的哪一点错了?还是说你自己心里明白,其实我说的都是真的!”
  捂着自己的脸,程无咎轻蔑地笑了笑,“我告诉你,这件事绝对还没完,妈,你就等着,等着看苏木苏叶酿下滔天大祸的那一天!”
  说完,程无咎就径直捂着脸离开了,苏敏君就是想叫住她,也不过是徒劳无益地张了张嘴。
  她有些疲惫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一个养在家里的女孩子家家,能有什么远见?她的娘家苏家一天不起来,她们两个在程家就永远没有切实的保障……
  一想到程立行在外面竟然都有了一个孩子,还是个男孩儿,苏敏君的心就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的疼。
  还没等她理清思绪,一个气势汹汹的身影就冲了进来,她正抬眼想说这是谁动静这么大,在看清来人的时候吓得立马就站了起来:
  “爸……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哼!我要是不来,我还不知道你做的这些好事!”
  毕竟是在程家,苏老爷子也不好动手,他眼里都要喷出火来了:
  “苏木苏叶这档子事是不是你惹出来的?嗯?难怪苏木回去后没有责怪苏叶,原来这事本来就是你们一手策划的!苏敏君,我们苏家向来做人清清白白,没想到竟然出了你这么一根歪苗子!我还有什么脸把你留在程家继续祸害人家?走,跟我回去!”
  说着,苏老爷子上前就拉住苏敏君的手,不顾她的反对,强行就想把她带走。
  “爸!爸!我知道错了!你别这样!”
  一只手被父亲攥住了,一只手死命地抓住了椅子,苏敏君心中害怕极了,自己要是在这个节骨眼儿被带回家,跟被休弃有什么区别?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爸,我是真的知道错了……我都已经是程家的儿媳妇了,你不能这样强行带我走!”
  苏老爷子这次是狠了心,无论苏敏君怎么哀求,他都不理会,他只要一想起她这次闯出来的弥天大祸,差点导致苏家倾家荡产,他就恨不得没有这么个女儿:
  “你当自己是程家的二太太,也看看你自己这幅德行配不配?我小时候教导你,也不是没有用心,怎么就养出了你这么一个祸害!走,别赖着不走!你是要所有人都看到你这副样子是吧?那我就成全你!”
  吓得眼泪都出来了,苏敏君想挣脱父亲的手,无奈这么多年养尊处优,实在是没那个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