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那时的自己初入校门,就想着去图书馆逛逛,看到某阅览室人流略少就直挺挺地走了进去。
  把包放在门口的空桌子上,正打算抬腿。阿姨盯着电脑屏幕,头也没抬,“同学,包要放在柜子里。”
  “哦。”姜言打开一个柜门,满的。
  下一个,还是满的。下下个……
  试了五六次,姜言才成功完成寄包的流程。最关键是柜门年久未修,打开,关上,都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
  看着里面端坐着认真看书的同学,姜言脸红了,总觉得打扰了人家看书的自己完全是个罪人。
  姜言低着头向里走了几步,阿姨又叫住了她:“同学,你忘了拿代书板。”
  她抓起一个就往前走,不想再和黑面阿姨有任何交流。
  不曾想,让她恐惧不已的声音又阴魂不散地从身后传来,“两个都要拿,不要光拿一个大的。”
  此时的姜言不止是脸红了,就连脖子和耳朵也是通红的。
  她飞快地抓起代书板就往里头的书架里躲,等到把里面的书名全部浏览了一遍,姜言才发现自己好像闯进了什么不得了的地方。
  《婚姻法》、《刑事诉讼法学》、《知识产权法》、《国际经济法学》……
  看到一排排全部是法学类书籍,对自己目前毫无用处,且无法将之作为娱乐工具来打发时间,姜言绝望了。
  绝望的结果就是,两分钟后,她以风一般的速度冲了出去,还完代书板,抽出书包,拔腿就跑,动作一气呵成,在黑面无比疑惑的目光中逃了出去。
  想起当时那画面,姜言忍不住笑出了声,往事果然不堪回首。
  看完手上的这本书,估摸着也差不多要回去了,她把书放了回去,又重新去接了杯热水。
  等姜言踏出图书馆的时候,发现外面狂风大作,暴雨倾盆。a市的天气总是瞬息万变,进来时还是晴空万里,出门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姜言穿得单薄,从远处飘来一阵阵的凉意让她只好用双手环住双臂。
  很明显指望在上课的三人来送伞是不可能的,姜言掏出手机浏览了会网页,眼见着雨小了才一头冲进雨幕中。
  回到寝室,她立马冲了个热水澡。
  然而等某三只回来,看到的就是一只裹着被窝流着鼻涕的姜小言。
  宣宣:“我天,姜小言你淋雨了?”
  辛珊:“来来来,我的花姑娘,哥哥带你去吊水。”
  姜言使出了浑身的气力,抵死不从。四人僵持不下,既放心不下姜言这副鬼样子,也耐不住她执拗着不肯去医院。
  这时,有微信消息进来。
  顾师兄:今天突然下雨,有没有淋湿?
  姜言扯了扯嘴角,不知道某师兄的神机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从被子里抽出右手回复他:天公作美,正好赶上了。
  半小时后,昏昏欲睡的姜言收到他的回复:下楼,有东西给你。
  原想等到姜言下来拿药时匆匆看她一眼的,奈何一张图纸出了点问题,底下的设计师都拿不定主意,于轩只好打给顾老大求助,顾盛宁把手上鼓鼓的一袋寄存在宿管那,认命地驱车赶回公司。
  一整个晚上,顾盛宁三尺以内无人敢犯,整个工作室都源源不断地散发出让人倒吸凉气的低气压。
  也有一些大胆的猜测流出,比如这通电话打扰了顾老大的好事。
  这是流传范围最广可信度最高的一种,众人一阵后怕,仔细想想顾老大不爽也是应该的,以致于这几天人人都活在深深的恐惧中。
  而此时的姜言实在是使不上劲来,只好请陶子代劳,更是浑然不知自己莫名其妙就成了流言的女主人公。
  领命的陶子在楼下左顾右盼,没有发现可疑人物。又一蹦一跳跑到宿管阿姨那,好家伙,这么一大袋感冒药,贴的泡的吞的一样不落,体温计暖宝宝应有尽有。
  那三人看到也是惊呆了。
  陶子:“说,谁送来的,动作这么快?”
  姜言忽略那三张不怀好意的笑脸,扯过被子云淡风轻地说:“大概是我叫的药店的外卖吧。”
  宣宣:“姜小言你不对劲哟。”食指在姜言胸前那块被子上转个不停,暗示性十足。
  辛珊一针见血:“男人?”
  男人?姜言低头沉思,自己感冒是瞒着姜教授的,可不就是男人嘛,这猜测也算是合乎实情。
  三人见姜言一脸病态,这拷问也就到此为止了。
  当天晚上,感冒药的催眠作用失效,姜言失眠了。药可以吃掉,这人情……可怎么还?
  作者有话要说:  吃食堂竞争大,图书馆黑面态度差,以上两种都不要轻易尝试!!
  其实啊,所谓的料事如神神机妙算不过都是因为在乎。
  你在的城市下雨了,我会想你有没有带伞。你喜欢的电影上映了,我会想你有没有买到票。
  想你是很自然的事情,自然到天气变化秒钟转动我都会想到你。
  所以啊,今天看完文的你,有没有很自然地想到我?
  ☆、chapter 6
  思来想去,第二天姜言还是发了条消息过去:顾师兄,谢谢你的药,感冒好多了。
  好多了么?其实并不,纯粹的安慰而已!
  事实是姜言根本没有按时吃药,一觉起来就把生病这事忘到九霄云外,直到中午感冒有复发的迹象她才逼着自己分批次吞下十几颗药片。
  她不是把人家的善意当路牌,她只是……还没有学会怎么照顾自己。
  数秒后,顾盛宁的回复就传送过来:药记得按时吃,感谢的事我们下次面谈。
  面、面谈?你当这还是工作交涉呢?然而姜言只敢在心里小小地腹诽一下。
  按照正常的剧情走向,不是应该是顾盛宁两手一摆,“区区小事,哪用得着谢呀”,如此这般客套几句结束这个话题,却不曾想这位海归同志似乎已经忘了中华民族友好客套的良好品德。
  不知道是感冒药起的作用还是心理作用,姜言的感冒竟然奇迹般地两三天就好了。
  按照惯例本该是要病个十天半个月,庆幸之余她又在心里感谢了一把顾盛宁,这让姜言对这场不知会不会到来的面谈抱有了希望。
  是希望就意味着这是颗还没发芽的种子,意味着她还是会偶尔想到他。
  这个偶尔是上课的时候,老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她托着下巴神游。
  是坐在熙熙攘攘的食堂,突然想起评论区那句打趣的询问。
  是在下雨的时候,打算冲进雨幕时,才发现自己其实带了伞。
  最早发现姜言不对劲的是辛珊。
  辛珊:“你们有没有发现姜小言自从生病了之后,整个人就像是丢了魂一样?”
  陶子:“错,准确地说应该是从拿到药的时候。”
  宣宣:“老实交代,那个野男人是谁?”
  姜言:“我难道不是一直这么蠢萌,怎么会像丢了魂?”
  三人:“……”
  事实证明,当她们亲眼看到现在口中的那个野男人时,全然没有了如今的理直气壮。
  没得到回应的顾盛宁照旧找上了情感导师徐清然,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他想知道作为旁观者来看,自己是不是被讨厌了,以及姜言对这场约会是否如他这般期待。
  徐清然:“你的意思是,想找个机会约小姑娘吃饭,结果人家根本就没有回应你,无声的拒绝?”
  顾盛宁黑着脸,“理论上是这样。”
  “感觉你离表白失败那一天也不远了,就连一条石沉大海的消息都能让你别扭上半天?”
  顾盛宁冷冷的眼神一扫。
  感觉一阵阴风刮过,徐清然怂了,“姑娘们总是喜欢能在身边及时送上温暖的人,你要和人家多建立线下联系嘛,昨天张主任不是还说邀请我俩在校庆那天演讲?”
  “暂时没这个打算。”顾盛宁一如既往的骄傲脸。
  “那就任由你家姜言待在那如狼似虎荷尔蒙旺盛的大学校园里?信我一回,哥们,你还是趁早做好孤独终老的打算吧。”徐清然拍拍他的肩。
  再看到顾盛宁脸上异常诡异的笑容,徐清然已经习惯,“又怎么了?”
  “你家姜言,这个前缀好像还不错。”顾盛宁饶有趣味地吐出那四个字,就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
  合着自己苦口婆心给这位大爷想对策,人家关注的点就从来不是他。徐清然低下头看文件,决定不再参与这人的情感问题,爱咋地咋地!
  顾盛宁认为形势已然明朗,很好,不就是制造线下发展机会么?
  他依旧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一会就消失在门口。
  徐清然也从满桌文件中抽身,站起来俯瞰这座城市,车水马龙的街景,高高耸立的大厦……
  感情一事谁又说得清呢,就连顾盛宁也为了一个女人钟情多年如此费心,更别提被自家老婆吃得死死的自己了。
  想起家里的妻子,他的神情就更加温柔了,恨不得现在就快马加鞭完成工作回家。
  徐清然拨通了系主任张至胜的电话,“张老师么,我最近工作有点棘手,恐怕赶不回去参加校庆,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好,那就下次得空了再回来。”张至胜倒很开明的很,学生有事到不了就算了,他可不是那种顶着母校的名义来蹭学生热度的人。
  得到对方的肯定回答,徐清然敛了敛心神,恢复先前的工作状态,要先赚钱才能养的起家里那个吃货老婆嘛。
  然而此时卯足了劲工作的徐清然没想到,顾某人这脸,打的可真狠!
  十月中旬,a大一年一度的校庆,这是一年里除新年以外唯一一天张灯结彩普校同庆的时候了。
  按照惯例,学校每年都会邀请一两位在业界混的风生水起的杰出校友来校演讲。
  因着宣宣和陶子的八卦属性,三年来姜言等四人无一缺席,但每次都是乘兴而来,失望而归。
  不是演讲者咖位不够,也不是他们讲的东西水分大。
  相反,他们分享的研究成果极有研究价值。
  让姜言失望的是,什么是新型高分子、量子力学新发现?自己混在一群认真听讲的理工男中间神游太空难免有些许的羞耻。
  让那三只失望的是,在各自的专业领域小有成就的人大都上了年纪,作为颜控的三只表示很无奈。
  尽管如此,宣宣还是积极投身义务宣传校庆的行动中。用她的话来讲就是: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就活捉了一只玉树临风的大帅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