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没办法,女人就是这么不讲理。
  江延宗无奈,说:“人家稻谷一年只种两季,早稻已经被收卖掉了,现在晚稻还没收,想要好吃的米,也还要等等。”
  “那……我跟你预订吧!”脑子转得快的人立马说,为了回去少受点责骂,也是够拼的。
  别人也立马附和:“对对对!预订!我要预定一千斤!”
  “哇!那么多?我也要!”
  江延宗说:“这个我也做不了主,不知道他们晚稻能收多少,不过呢,你们可以先回去商量一下,看看半年能吃多少米,到时候再来告诉我,我帮你们问问,米够吃到明年早稻收割,就可以买新米吃了。”
  一个家庭一年也吃不了一千斤啊,除非是十几人的大家庭。可是这些人,除了妈妈和奶奶之类的,还有谁天天在家里吃饭的?
  他们也是张口就来。
  众人觉得也对,便不纠缠江延宗了。
  大家做鸟兽散去之后,江延宗才悠悠然回房,将卫靖泽捎给自己的东西一袋一袋拖出来。
  打开一个袋子,里面是泥巴糊住的什么东西,里面还有一张纸条,写着:天麻,可以炖汤吃。另一袋,写着野生板栗,干吃。还有橙子之类的,好几样东西,都是用毫不起眼的袋子装着的,一般人看见了也不会觉得是什么宝贝。
  可是江延宗却觉得这些都是宝贝,无与伦比的宝贝,因为这是一份心意,一份只为江延宗着想,并细心为他准备的心意。说来好笑,江延宗从小到大,衣食无忧,收到的精致的礼物也有不少,可是真正想这几个灰扑扑的袋子一样,送到他心坎上的却并不多。
  等做饭的阿姨来了,卫靖泽将天麻的袋子递了过去,说:“今天晚上用来炖汤吃。”
  做饭阿姨还惊疑不定,这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江延宗收到东西之后,就发信息告诉江延宗,他收到了,卫靖泽也放心了。
  晚上,卫靖泽主动给江延宗打了电话。“你吃了天麻吗?”
  江延宗嗯了一声,说:“吃了。”
  其实他自从出现头疼的情况之后,就开始吃天麻了,但是效果并不明显,但是这一次,江延宗一口气吃掉了所有的天麻,现在还感觉肚子鼓鼓的。
  卫靖泽说:“那就好,我爷爷说野天麻对头疼很有好处的。”
  江延宗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孩子,卫靖泽因为不放心而不断地唠叨自己,自己真的有那么不让人省心吗?
  卫靖泽问起了那些鸡鸭鹅和菜的情况怎么样了。
  鸡鸭鹅当然还是活蹦乱跳的,猪是睡了一路睡过来的,难得的是,菜还十分新鲜水灵,就像是当天从地里摘回来的一样。
  几只猪因为大家分配不均,只好先送去屠宰场,等宰好了,再由各家分配。
  卫靖泽悄悄说:“你要是赶不及来过年,我悄悄给你送头猪过去,不让人看见。”
  江延宗听了忍不住哈哈大笑,卫靖泽在电话里还故意压低声音,好像真的怕那些人听到一样,实在是太可爱了。
  “你放心吧,过年我应该能回去的。”
  “你不用陪家里人过年吗?”卫靖泽问。
  江延宗语气平平说:“我已经没有家人了。”
  卫靖泽听了就有些心疼,他自己是一个人度过了那么多年,明白没有亲人的滋味,所以当他感受到老汉的生命力,竟然跟自己有那么高的亲和度的时候,他就不顾一切跟着他跑来乡下了。没有家人,形单影只,就算是在部队,别人接到家里的电话、信件和包裹,自己心里都是有些疙瘩的,羡慕嫉妒恨,都已经难以描述那种感觉了。
  于是卫靖泽说:“行,那你过来,我们一起过年。”
  江延宗回答的很快:“好!”
  卫靖泽听到这个回到突然就觉得心安起来,在一起过年,是不是就像家人一样了呢?
  卫靖泽还没来得及想明白,江延宗又说起了另一个事儿:“稻子快收了吧?”
  卫靖泽还有些茫然,怎么话题换的那么快,只是回答:“是啊。”
  江延宗说:“我已经帮你们村找好买家了。”
  卫靖泽楞了一下,问:“那么快?”
  “快不好吗?”
  “当然好,只是会不会太快了。”
  江延宗说:“不会,你让大家把谷子晒好,然后你帮我收,送到陈寒那里打成,然后送过来给我。”
  卫靖泽忙问:“这村子里打出来的谷子可有十多万斤,你确定要我帮你收?”
  江延宗肯定的说:“当然!”
  “可是那么大的数额,要花不少钱,你就那么相信我?”
  “我信你,就像你信我一样。”
  就像自己相信他一样?卫靖泽有些糊涂了,他也不知道江延宗怎么就肯定自己相信他了。
  江延宗还在说:“一百斤稻子打出来的米大概是八十斤,你们村的米打出来可能要多个两三斤。就算是我三百块收一百斤稻子,打出来之后,到了这边,十块钱一斤,也会有人抢着买的。”
  卫靖泽也惊讶了,十块钱一斤?超市里的米也才两三块钱一斤啊!就算是贵的,人家也不过五块钱一斤呢!十块钱一斤,一般人是吃不起了。
  不过江延宗如此有信心,卫靖泽也没有怀疑,只决定帮着江延宗把稻子收购上来。
  江延宗还说:“这一次,就算是咱们合伙做吧!”
  卫靖泽觉得自己占便宜了,江延宗自己来收稻子,一样能收上去,但是江延宗就说,交给他自己很放心。于是卫靖泽就答应了,算是合伙做的生意。
  卫靖泽想起不只有一种稻谷,便问江延宗是不是糯米也要,江延宗很肯定地说要。
  糯米可以做成各种小吃,价格比普通的稻谷还要贵,过年期间,更是有着不小的需求。
  两个人一聊,就聊了将近一个小时,等卫靖泽挂电话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机已经热得发烫了,自己竟然浑然不觉。
  这应该是他打过最长的一个电话了。
  今年的晚稻,在卫靖泽和老汉的带领下,村里其他的人都没有撒化肥,也没有打农药,只用绿肥肥田,当然撒下去的肥料肯定不少就是了,毕竟绿肥的肥力是比不上化肥的,要想稻子长得又快又好,就要保证充足的肥力才行。
  等卫靖泽将这个消息放出去的时候,村子里的人都高兴极了,卖菜也是量小,虽然每个月能够拿个几千块,可是相比较这样大量的收购稻谷以来,实在是查了一些,一次性能拿上万吧。
  卫靖泽在十一月初的会上提醒大家:“我已经让我爷爷估算过每块田的产量了,每家每户大约能够打出多少稻子来,我这里已经有了一个数,想偷偷加点陈谷子或者别的地方的谷子,我还是能够看出来的。”
  下面一个声音嗤笑道:“不就是不信任大家伙儿嘛!”
  卫靖泽一看,又是那个小刚。
  “信任大家伙儿,就不这么做了?这是一笔几十万的生意,外面的人都知道钱归钱,交情归交情!我这么干,一个是免得到时候发生了什么误会,大家讲不清,另一个,也是防范于未然,保证咱们村的利益,免得谁动了一下歪脑筋,就毁了整个村的生意!你要是气我这样做,觉得不信任你的人品,那你完全可以不卖给我。”
  卫靖泽也不是泥捏的人,这小刚明面暗地里显然都对他不怎么样,卫靖泽平时远着就算了,这个时候扫面子,卫靖泽也不是吃干饭的。
  老汉在旁边抽了一口烟,说:“这法子是我给小泽想的,谁要是有意见,冲我来,他年轻,不懂啥事儿,我这个做爷爷的,当然要给他把把关。”
  老汉是力挺自己的孙子。
  其他的人立马都开始表态,说理解卫靖泽这么干。大家能保证自己不做亏心事,可是不能保证旁人不做啊,要是毁了这一单生意,今年的钱挣不着了不说,以后的钱都挣不着了,何必为了一时之气,断了自己的财源。
  潘建新第一个说:“小泽,我家过两天就打谷子了,到时候我晒好了,就叫你来称!妈的,今年谁要是坏了这笔生意,老子跟他没完!老子还靠这笔钱做房子呢!”
  谁都知道他要做新房子了,正是缺钱的时候,心情大家都理解。
  立马也有其他几家纷纷表示自己晒好了谷子就叫卫靖泽过来称。
  一时之间,小刚跟个跳梁小丑一般,被大家臊得脸通红,幸亏这个时候天黑,也看不大出来。
  第37章 收谷子
  对于这样的效果,卫靖泽很满意,不是他故意要下潘刚的面子,而是作为代理人的他,必须有一些威信,如果大家伙儿都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意见,直接嚷嚷出来,以后自己就压不住场子,这生意也没法做了。
  老汉对着自己的孙子比了个大拇指,意思是做得好,卫靖泽也只有傻笑的,爷爷不觉得他做的不对,那就够了。
  秋收倒不用像夏收那样抢时间,不过因为卫靖泽放出来的话,大家的热情高涨,感觉一万多块就在眼前晃荡了。
  在农村,要一次性挣一万多块可不容易。
  卫靖泽还是去粮食站租了收割机,老汉本不想的,但是卫靖泽觉得,收稻子的活儿太累了,而且租收割机也花不了几个钱,能让爷爷少受点累,这钱就花的值,老汉就被说动了。
  说起来,女儿离开家之后,老汉就没有被这样孝敬过了,想想都有些唏嘘感叹呢。
  卫靖泽正忙活着收稻子,陈寒就打电话告诉卫靖泽,江延宗已经把收稻子的钱转过来了,他有时间就去拿一下,用现金还是转账结算,都随便卫靖泽,只要账目做的清楚就可以了。不过卫靖泽要自己去食府拿,陈寒是不想再被颠着来叉水村了,他屁股受不住。
  卫靖泽觉得意外,没想到江延宗会把那么大一笔钱交给自己,有些受宠若惊感觉。既然人家对他那么信任,他自然也是要对的起这份信任的。
  为了腾出时间来忙这个事儿,卫靖泽赶紧先把自家的谷子晒了,然后称了,找了村里几个年长的老人来作见证,称出来的普通稻子有七千多斤,还有两千多进的糯米,也叫江米。糯米市价比普通米要高,所以江延宗给的定价也更高,一担糯米比普通米还要贵一百块,简直是天价了。
  村里不少人都后悔种少了糯米,不少人都只种了够自家吃的糯米,真是后悔极了。
  晚稻卫靖泽也没留,留的早稻已经够祖孙两个吃到明年了,只留了一些糯米好过年。
  为了避免有些人说钱没给他们,卫靖泽就去银行取了一部分钱,然后谁家说稻子晒好了,他就揣着钱上门去称。
  卫靖泽上门的第一家就是潘建新家,因为潘建新最为配合,而且早就说了要他上门去称稻子。而卫靖泽也把老汉带上了为的就是让他帮忙鉴别一下,稻子成色如何,有没有掺其他的稻子进去,不能坏了稻子的质量。
  老汉上前,随手抓了几粒谷子看了看,又放了一粒进自己的嘴里,晒得也够干了,于是老汉冲着卫靖泽点了点头,说:“挺不错的,可以收了。”
  卫靖泽就放心了,正好有几个人来看称谷子,卫靖泽就请这几个人做个见证,读称、算钱、给钱之类的,都有个见证。
  卫靖泽知道江延宗这笔生意利润空间很不错,而潘建新上次又出声给了他支持,所以卫靖泽在称的时候,也颇为照顾,数目稍微给放宽了一些。
  这些老农都是人精,一看就知道卫靖泽给潘建新家放了水,潘建新也很高兴,这一年,他家也是收了上万斤稻子,除开自家吃的,也能卖掉万斤左右,到手的钱可都是自己的,这样来年做房子的钱就多一些,就不用愁那么多了。
  花了几个小时才把上万斤的稻子称完,卫靖泽用计算器给人算一共多少斤,两种稻子加起来,一共多少钱。
  算到最后,零头也给填满了,潘建新拍着卫靖泽的肩膀直说是好兄弟,卫靖泽笑着说:“新哥你给我面子,我当然也给你面子了,反正多劳多得。你家几头猪,我也看着呢。”
  潘建新就笑得更开心了,他娘老子和媳妇都拼死拼活的干,家里还养了几头猪,到年底就能卖了,估计也能够卖上几万块,想想都心里乐开花。
  当着众人的面,卫靖泽点了钱,又用验钞机给验了一遍,证明都是真钱,然后验钞机也会点一遍数,再让潘建新和他的娘以及媳妇都一起最后点一遍,确定数目和钱都没有问题,双方写个条子,这笔交易算是达成了。
  其他的人看着那一摞红票子,也是羡慕不已。
  旁边一人问卫靖泽:“这是江先生的钱啊?”
  卫靖泽点头:“当然了,我哪来这么多钱啊?”
  众人觉得意外,没想到江先生这样信任卫靖泽,这么大笔钱,说给人家就给人家拿着,一点都不怕卫靖泽跑了。
  也许,他们理解不了这种信任的感觉吧。
  将潘建新家的谷子拉回家,老汉的房子又塞得满满的了。
  这一晚上,全村人都知道潘建新家的谷子卖了三万块,小泽人好,还给多算了点,不像那些收粮食的商贩,使劲给你压秤不说,还给抹零头,相比起来,小泽这个厚道多了!而且,人家是当面点钱!点三轮,还用验钞机验,根本不用怕假币!以前将谷子卖给商贩,还担心会收到假币呢,有时候一摞真钱里面夹了几张假的,等你发现的时候,人家人影都找不到了,拿着几张假币真是欲哭无泪啊。
  说来说去,还是都觉得卫靖泽厚道,一季稻子卖三万块的事儿,以前谁敢想啊?现在是真真的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