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若是郡主无事,那微臣等就告辞了。”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虞听风对着秦家的三兄妹一抱拳说道。
  “别走啊。”秦锦马上走过去主动拉起了虞听风的袖摆,“你和萧大哥住在一起,我以后就叫你虞大哥可好?”
  “不敢当。”虞听风忙弯腰说道。
  “没事啦。出了宫哪里有那么多的规矩,要是什么都按照规矩来,这人活得特太累了。”秦锦笑道,这特么的是她被关了那么多年才悟出的理儿啊,简直是字字血泪。
  秦锦这句话可是说道了虞听风的心坎之中了,他不由爽朗的一笑,“郡主说的是,若是人被规矩都给框住了,那的确是活得很累。郡主随意吧。”他少时闯荡江湖,快意恩仇,何等的恣意潇洒,现在收敛起来在宫里当着侍卫,但是骨子里还是带着一股子桀骜的性子。
  秦锦所言甚合他意,也十分的叫他感觉到意外,秦锦现在才多大?豆丁一样的小姑娘,又是一直被教养在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身边的,那是全天下规矩最重的地方,那种地方出来的小丫头没被教成一个一板一眼的皇家淑女,却是能说出这般略带叛逆的话来,真是叫他对秦锦刮目相看。
  原本他以为秦锦不断的去找萧衍是存了什么坏心,一心想要看萧衍被太皇太后责罚,所以他对秦锦的态度一直都不怎么好,现在看来倒是真的误会了秦锦了,诚如萧衍所言,秦锦以前根本就不知道太皇太后对萧衍做的事情。
  虞听风是个爽快人,知道自己错了之后,马上就会改正,他看着秦锦的目光之中多了几分诚意。
  “以后虞大哥叫我长宁便是。”秦锦笑道。
  虞听风从不婆妈,他爽快的点了点头,“那以后出了宫,我便叫你长宁了。”
  秦锦哈哈一笑。
  虞听风日后可是萧衍的左膀右臂,在前一世,他为了帮萧衍入过大牢,气得他父亲宣布与他断绝父子关系,将他逐出家门,但是人家后来却是和萧衍一起打天下,当上了诚意侯,是萧衍的得力干将之一。
  妈呀,今日这街上的真值当!她这算是意外的也扯上了虞听风的腿了呗……
  秦锦热络的问萧衍和虞听风有没有吃饭,随后缠着秦沥阳请客,秦沥阳为人也爽快,见是自己妹妹邀请的,又都是宫里的侍卫,便一口应下来。靖国公夫人是江湖出身,对儿子基本都是散养,她当了国公夫人之后,靖国公府自是没有其他公卿之家那些眼高于顶的臭毛病。
  坐在百味楼的雅间里面,秦锦看了看这一桌子做的人,在心底大大的叹息了一声。
  前一世其实开始的时候大哥和萧衍的关系是不错的,毕竟到了今年年底萧衍就有一个机会可以摆脱侍卫的身份了。他最先跟的人便是自己的大哥秦沥阳,再过两年也是大哥将他推荐给兵部。可以说前一世若是没了自己的大哥,萧衍出人头地的也没那么快。
  只是后来两个人却是越走越偏,到最后还为了自己反目。
  只能说萧衍还惦念着大哥对他的知遇之恩,没将靖国公府给怎么样,不然以大哥那脾气,又是那么多次当众顶撞他,还几次对他抽剑相对,再加上自己二哥也曾经对他动过武,靖国公府大概早就被抄家抄斩了。这事情也就是放在靖国公府了,换一个人家试试,坟头上长的草都可以养马。
  “长宁,你怎么不吃?是不合胃口吗?”秦沥川塞了一嘴的肉,见秦锦坐在那边只是拿大眼睛看着大家,却不动筷子,奇怪的问道。
  秦锦这才回过神来,“不是。”她眼珠子转了转,“大哥,二哥,萧大哥,虞大哥,我看你们相处的也不错,不如咱们也学学那戏文上演的,结拜了如何?”
  秦锦这话一出口,萧衍一怔,虞听风的筷子停在了空中,而秦沥阳则差点一口水喷出来,只有秦二愣子秦沥川依然淡定的嚼着肉。
  结拜……
  倒不是秦沥阳看不上萧衍和虞听风,只是萧衍的身份着实是尴尬,与他结拜可不是一件小事,平日里称兄道弟的倒也没什么,不过结拜之后,不知道会不会牵连到其他的。秦沥阳虽然现在才不过才十七岁,不过他已经是靖国公世子了,凡是会多考虑考虑,不会像秦沥川那样没心没肺的。
  “大哥,好不好嘛?”秦锦见秦沥阳的反应最大,于是跳下凳子,直接跑去了秦沥阳的身边,拽着他的胳膊直摇,“好不好嘛?”
  秦沥阳面有难色,他又不忍心拂了秦锦的意,只能柔声对她说道,“长宁,这事情不是闹着玩的,哪里能说拜就拜,你也不看看人家愿意不愿意。”
  “大哥,我倒是觉得虞大哥和萧大哥人不错。”秦二愣子秦沥川将嘴里的肉给咽了下去,随后说道,“结拜就结拜,怕什么?”
  秦沥阳真的很想将自己这个没脑袋的弟弟一脚给踹回靖国公府去。他那脑子长来是做什么的?
  秦锦噘嘴,表示她不开心,她马上走到了萧衍的身边,“萧大哥,你当我哥哥可好?”
  萧衍的眸光微闪,看着秦锦,放柔了声音说道,“殿下,这不是闹着玩的。”他的心底略苦。他也是萧氏子孙,本应是皇族之人,却偏生现在变成了庶民。
  “可是我很想让你当我的哥哥。”秦锦歪着头,用可怜巴巴的小眼神看着萧衍。
  萧衍略别开头,侧过了秦锦的目光,“殿下是君,微臣只是臣。”
  艾玛!秦锦恨不得要去墙角画圈圈了,她这是被拒绝了……
  秦沥阳见萧衍如此,心底倒是有点过意不去。
  若是换成别人,秦锦提出这个要求,他也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但是现在是萧衍,谁都知道他出身是什么。当年太皇太后是让萧衍的祖上贬为庶民,还三代不能出仕,如今到了萧衍这一辈虽然是过了三代了,但是他在侍卫营里这么多年还是窝都没挪过,依然当着最低级的侍卫看守着神武门,是人都明白太皇太后还是在忌惮着萧衍他们这一支了。
  秦锦见大家都没这么一个意思,也只能悻悻的坐下。
  这一顿饭因为秦锦那一句话吃的有点略显的尴尬。
  等饭后,大家各自告辞,秦沥阳带着秦锦和秦沥川回家,萧衍也和虞听风一道离开。
  “你说那泰和郡主是怎么想的?”虞听风走在萧衍的身侧,轻声问道。“她这不是在给你找麻烦吗?”若是这事情被太皇太后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整治萧衍了。
  “她或许没想那么多。”萧衍淡淡的说道。
  “唉,我发现是平日里对别人都冷冷的,唯独对这个泰和郡主都是软声软语的。要不是她那年纪实在是小,我都要以为你是喜欢她了。”虞听风摸着下巴说道。
  “你不觉得在宫里,只有她的眼神是最正的吗?”萧衍抬眸看了一眼虞听风,随后说道。
  “这倒是。”虞听风想了想,随后点了点头,“比起那一群捧高踩低的人来说,泰和郡主的确是不错。”
  秦锦的情绪也有点低落。
  她原本是想着若是大哥和二哥哥与萧衍还有虞听风能结拜的话,日后等萧衍登基了,靖国公府就稳妥了,大哥和二哥也不会在忍受多年边疆的风霜之苦。
  但是坐在回去的马车上,秦锦就很想给自己一巴掌。
  她是心急了!
  这种事情只能潜移默化,徐徐图之,哪里能像她这般的鲁莽,上来就要叫人结拜的。
  秦锦叹息了一声,说道耍心眼什么的,她果然还是嫩了点。
  秦锦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还是要想办法努力的朝萧衍那条金大腿靠拢啊!什么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的,萧衍不会因为她的一句话就会对她好。
  感情都是处出来的,没事,她反正是全天下最闲的那一个,什么都不多,唯有时间多……
  第22 大伯母霸气
  秦锦这第一天上女学可以说是过的风平浪静,而且还有意外的收获。
  等回到靖国公府之后,靖国公夫人问了秦锦上学的情况,这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下来,不过听说了秦锦在街上被忠义侯府养的恶仆给欺负了,若不是有人及时赶到将她给接了下来,只怕会摔的够呛,靖国公夫人这就坐不住了。
  她先是将秦沥川和秦沥阳给好一顿臭骂,随后捞袖子就想去忠义侯府揍人,还是靖国公把她给拦腰抱住,这才没让她一冲动,就打到忠义侯府门上去。
  “哎呦,我个暴脾气的。我就不相信整个京城还没人能收拾了忠义侯府了!”虽然被自己的丈夫给拦住了,靖国公夫人还是气的面容微红,“我已经忍他们很久了,这要是我年轻的时候,早就带人去抄了他们家了。敢动我们家长宁!”
  秦锦……
  秦沥川和秦沥阳已经见怪不怪的低头站在一边,只有靖国公摇头微笑,“好了,儿子都那么大了,你那脾气还是一点就着。”虽然他嘴上是在数落着自己的妻子,但是眼底却一片温柔之意。
  秦锦在一边眨着大眼睛看得心底好生的羡慕。
  前一世她嫁了天下第一人,当了皇后,还当了太后,可以说是让全天下女人都羡慕的,只是这表面风光,背后落寞的苦楚只有她一个人知晓,这一世她不求自己的夫君多有能耐,多有出息,地位有多高,只要能如大伯父对大伯母那样眷眷情深,不离不弃,一心一意就好了。
  努力!加油!秦锦在心底不住的鼓励自己。
  “你倒是沉得住气,合着长宁就被那些恶仆给白白欺负了。”国公夫人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给靖国公,“忠义侯那一家子在京里横行霸道的都已经是习惯了,平日里不惹咱们,咱们也就给个眼睛看看,现在居然敢动长宁,我就咽不下这口气。”
  “大伯母息怒。”秦锦见大伯母一直想要替自己出头,于是开口道,“今日我没有带侍女,也是穿着寻常的衣衫,忠义侯府的人自是将长宁当成了普通人家的孩子,所以才如此的嚣张和傲慢,那些人终日如此,加以时日,民怨积累,自是会有报应上身的。”她今日第一天入学,定慧衫还在赶制,若是白天的时候她身上穿着定慧衫,忠义侯府的家仆即便是看在定慧衫上也不会对秦锦那般的没有礼貌。
  秦锦不想将这事情闹大了,毕竟若是真的闹起来,虽然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是会帮着她出一口气,但是她们与皇后之间的关系本就微妙,忠义侯在朝中又是一跺脚都会让朝野抖一抖的人物,只怕这么一弄,就直接将靖国公府又给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去了。到时候若是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拿着靖国公府当挡箭牌去制衡皇后背后的忠义侯府,那才真真的是惹了一身的腥臊。
  她不是怕事,而是没必要惹的麻烦,现在就不要去惹。
  况且今日在街上接下她的人是萧衍,若是这事情闹起来,萧衍又救她一次的事情就藏不住了,萧衍再蛰伏半年就有机会可以脱离侍卫所,如果这一世因为她惹的这事将他的那次机会给搅黄了,脱离不了侍卫所,那就很可能会改变他的一生。
  未来的萧衍大帝没有了,她上哪里去抱金大腿去!难道要抱萧呈言的吗?别恶心她了,她还想好好的多活几年,嫁人生子呢。
  听秦锦这么一说,靖国公面露笑意,他一直觉得自己这个小侄女不一般,不愧是宫里教养出来的丫头,虽然是被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摆在心尖上宠的人,却一点都不骄纵刁蛮,说话十分的有分寸。这种事情需要名刀名枪的去找忠义侯府算账吗?逞了那一时之快,是快意恩仇了,可是后悔无穷。这种事情想要报复,自是需要背地里下黑手的!
  “那便由了他们去了?”国公夫人气的一跺脚,瞪了靖国公一眼,“你好歹也是一个国公,位列九卿之上,如今被一个小小的忠义侯给欺负到了脑门上,却也只能叫我不要发脾气,也不知道你那靖国公是怎么当的!”说完她拉起了秦锦的手,“走,长宁,伯母带你去量衣去,咱们再做几件新衣服去消消气,不理这些平日里满嘴大道理,到了见真章的时候就怂了的老爷们了。太没劲!”
  秦锦……大伯母霸气!
  靖国公府扶额苦笑,秦沥阳和秦沥川想笑却又不敢笑,只能低着头苦苦的憋着。
  等靖国公夫人将秦锦带走之后,靖国公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他起身瞪了自己两个儿子一眼,“你说说你们两个,叫你们两个照顾好长宁,你们两个和我拍胸脯保证,现在呢!若是没有担当了,就少在我面前吹牛皮。忠义侯府纵马之事你们不用管了,见到忠义侯府的人你们也不要多言什么。这件事情我自有解决的办法。你们不要给我添乱可明白?”
  “是。”秦沥阳和秦沥川连忙抱拳,满口应了下来。
  随后秦沥阳觉得好奇,多问了一嘴,“不知道父亲要如何处置此事?”
  “要你管!”靖国公横了他一眼,“刚才不是说了这件事情不用你们再提了吗?你们别把自己刚应承下来的事情当成耳边风!”说完他也摔袖离去。
  夏烟被花家的姑娘和秦锦今日将风头抢完,心底也是不爽。
  秦锦那小丫头片子到底有什么好的,不就是生下来就没了爹娘了吗?看把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给心疼的,以前在宫里就被当成宝贝一样,不过那时候是在宫里,秦锦对她爱搭不理的也没别人知道,可是今日是在女学之中,秦锦居然也一点面子都不给。
  她回去越是想就越是不服,花家那几个姐妹平日里就够清高的,今日更是仗着秦锦的势,得意什么啊?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将秦锦交给她们照顾多半是看在花家是皇太后的娘家,花家的姐妹在外口碑颇好。若是她们没了好口碑,看看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还会不会如此的器重花家的姐妹?
  她心气不顺,就摔了几件自己屋子里的东西。
  “妹妹这是在做什么?”夏秋平一进夏烟的屋子就见碎了一地的瓷器,几个服侍自己妹妹的贴身丫鬟都缩在墙角不敢吭声,“这一地的东西,也不怕伤了自己。”夏秋平说完对那几个丫鬟说道,“还不赶紧将你们姑娘屋子打扫了,傻站着做什么?”
  他这么一说,那几个丫鬟赶紧行动起来。
  “哥哥。”夏烟见夏秋平来了马上委屈的一红眼睛,“你妹妹我今日在女学都要被欺负死了!”
  “哈。谁这么大胆子,敢欺负到我们忠义侯的门前?”夏秋平哈哈一笑,拉着夏烟坐下,“我今日出去钓鱼,弄了不少新鲜的瓜果回来,我叫人给你送了一些过来。你先尝个鲜。若是有喜欢的,过几日我再去给你弄。”
  “吃吃吃,现在吃什么都吃不下,气都气饱了。”夏烟红着眼圈将今日女学里面的事情说了一遍。
  夏秋平听完之后就摇头,“我当是多大的事情呢,不就是秦锦那丫头没给你面子吗?你和她计较什么?她一个没爹娘的东西,现在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都在,她能猖狂,等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那两个老婆子腿一伸,你说她还去借谁的势去!至于花家的那几个姐妹,不用担心,你且等着她们好看就是了。”
  “哥哥这是要帮我出气吗?”夏烟顿时眼圈也不红了,又惊又喜的看着夏秋平。
  “收拾那三个丫头还不是简单的很。她们不是平日里清高吗?我倒要看看能清高到哪里去。”夏秋平摸着自己的下巴一笑,“你别气了,受了委屈和哥哥说就是了,你瞅瞅你气的,你可是未来要当太子妃要当皇后的人,爹和爷爷那么帮萧呈言那个废物为的不就是将你保上皇后的位置吗?你只要当上了皇后,日后还不是想捏死谁就捏死谁?秦锦算个什么东西,就算是加上她大伯父和她那两个没出息的哥哥,也不是咱们的菜。你就瞧好吧。”
  夏烟被夏秋平这么一劝,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就说是大哥对我最好了。”
  大哥说的对,秦锦那个没爹娘的玩意儿,等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一死,又算是个什么东西?那两个老东西还能熬上几年啊。听皇后姑母说,太皇太后的身体今年就不太好了,总是咳嗽,就连皇太后也是常这痛那痛的。
  想到这个,夏烟就连脸上的笑都变得明媚了许多。
  过了几天,秦锦去了宫里一次看望了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将两个老人家哄的十分的开心,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送了秦锦一套崭新的定慧衫,将秦锦感动的要死。她留在宫里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才由秦沥川去宫门口接着一道去了女学。
  才到了国子监的门口就看到门前围了好多人。
  秦锦被秦沥川扶着下了马车,“这是怎么了?”她好奇的看着前面堵在国子监门口吵吵嚷嚷的人群,问道。
  “我也不知道。”有了第一次带着秦锦上街的经验和教训,秦二愣子这回可是护紧了秦锦先,他打发了自己的小厮去前面看看。
  不一会小厮跑了回来,“回二公子,好像是有人闹到国子监来,说是女学的一个女学子勾搭她的相公。”
  这……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