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
  顾盼指着餐桌上的菜说:“你明天上班, 你确定回来还有精力?今天不吃的话,只能丢掉了, 很浪费啊。”
  一语勾起了社畜的伤心事, 工作日别说下班回家后有没有精力了,能不能按时下班都是两说。心好累。
  “乖,做好看点, 拿你那乡土气息浓郁的牡丹花的碟子装着, 我拍照发朋友圈。”
  对哦!刘思宽立刻来了精神,发狗粮什么的,他最爱了。何况今天的事不简单, 由顾盼的朋友圈再补一刀, 是个很不错的主意。于是刘思宽从沙发上起身, 走到餐桌旁,收拾起了菜蔬。
  顾盼在玉蝠珠宝的门店里说想吃九肚鱼,但阳光乐园的超市里没有海鲜, 因此他们只买了些常规的菜。刘思宽拿着两根茄子想了想,转身问顾盼:“你吃过烧汁茄条吗?”
  顾盼摇头。
  “那今晚就吃这个!”刘思宽又抓了把豆角,“你爱吃辣,我做个干煸四季豆,再加个客家酿豆腐, 两个人差不多了。”
  顾盼狗腿的跑到餐桌前:“我能帮什么忙吗?”
  刘思宽防备的拢住菜,顾盼刚给他展示了什么叫厨艺上的文盲,豆腐和茄子都属于非常脆弱的食材,哪里经得起她乱搞。
  顾盼:“……”
  “下次买了比较耐操的菜,我再教你做。”刘思宽笑眯眯的说,“我们从简单的学起。”
  顾盼沉痛的说:“我怕我做的猪食你吃不下。”
  “不至于,我日常也是与外卖为伍。”
  “好,你不怕猪食的话,我也不畏惧动手。”,顾盼爽快说,“找个周末,从简单的开始。”
  刘思宽忍不住笑:“我以为你不愿意学。”
  “有人教,为什么不学?”顾盼从不抵制学习任何生存技能,以前不学是没必要,一个人做菜纯属浪费。现在变成两个人,得开始考虑怎么互相照顾了。要知道,对于双职工而言,通常是谁有空、谁先到家谁来做。不可能全压给其中的一方。且不论公平不公平,那直接是无法执行的。即使可以请家政,也难免有突发状况。因此,学做饭的事,该摆上她的日程了。
  于是顾盼从善如流的摸出了根四季豆,笨拙的撕着筋,好好一根四季豆,被她掐的坑坑洼洼。“不好意思,手生。”
  “没关系,干煸的做法,原材料丑点看不出来。”刘思宽拿起个香菇,小心的切片,“现在很多女孩子,嚷着不要学做饭,省的学会了以后,做一辈子的饭。”
  顾盼笑着摇头:“说着玩而已,哪能真的不学呢?人长大了成年了,自然而然的会从被人照顾的角色,转换成照顾别人的角色。其实我毕业没多久,刚租到带厨房的单间时候,有试图学过做菜。但那时候网络教程不太发达,偶尔几个简单的菜,一个人又吃不完。几次之后,发觉吃外卖更划得来,也就算了。”
  “做菜不难的。”切好香菇丁的刘思宽又开始咚咚咚的切姜丝,头也不抬的说,“你学点基础就好,我听说现在有人在研发炒菜机,等成熟了我们买一个。下班后节省些力气。”
  顾盼深以为然:“我们下班没个准点。谁知道什么时候到家。”
  说着话,顾盼手上的动作慢慢变的熟练,等她第一次成功扯下一整条筋后,迅速掌握了窍门,剩下的处理速度,快了两倍不止。
  刘思宽看着顾盼又开始剥葱蒜,忍不住笑弯了眼。这才是他喜欢的顾盼,认真生活,从不矫情。
  顾盼摸索着整完自己能力范围内的,就趴在了桌上,看刘思宽拌酿豆腐的肉馅。酿豆腐是客家名菜,先将香菇和猪肉剁碎,放入生抽、芝麻油、糖、淀粉搅拌均匀,腌制半个小时入味。然后在豆腐上挖个小洞,填上腌好的肉馅,入平底锅小火煎至每面金黄。再加入调好的酱汁,加盖焖两分钟收汁,即可出锅。
  浓稠的酱汁,覆盖在豆腐香脆的表皮上,与依然保持着柔嫩的豆腐内部,形成鲜明的对比。而鲜甜的豆腐,又与劲道的肉馅混合出了奇异的美味。衬托的肉馅愈香,而豆腐愈甜。酿豆腐还未成形,光是脑补,已让顾盼口水泛滥了。
  刘思宽用筷子头在顾盼的脑袋上敲了敲:“看把你馋的。”
  呵呵,不能我一个人受折磨!顾盼果断拿出手机,先拍了几张照,发到了朋友圈:“饿晕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
  正在疯狂传八卦的阳光乐园家居圈全体:“……”
  “对了,”顾盼忽然想起了什么,“我跟你说件事。”
  “嗯?”
  “我之所以能拿到曹海良的截图,是因为跟吴胜辉交换了一个信息。”
  “什么信息?”
  “我暗示他你在广厦地产颇受重视。”顾盼的表情很认真,职场上扯虎皮做大旗是必须的,但最好告诉当事人知道,免得万一有什么事,让当事人陷入被动。
  “哎呦嘿!”刘思宽吹了声口哨,“看不出来啊!耿直设计师顾小姐,学会借力打力了。我说呢,谁那么小白,把截图直接发给你,那不是把曹海良得罪了个死嘛!”
  顾盼笑:“这次真的多亏了你。”
  刘思宽大手一挥:“不客气!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刚好以身相许!”
  顾盼:“……”
  “话说,你将来有什么打算?”
  “我有点想法,但不成熟,得捋一捋。”
  “嗯?捋一捋的意思?是打算重新思考未来的方向?”
  “嗯。去爱家的接着做设计的话,不用捋什么吧。明天拎包上岗,吴胜辉能搞出夹道欢迎来。”顾盼意味深长的说,“广厦可是……我们的真爸爸。”
  “我明白了。可是你一个菜鸟,很难捋明白的。即使看起来像那么回事,真执行的时候,有无数漏洞等着你。”刘思宽摇摇头,“我建议你找个前辈探讨,别闭门造车。”
  听了刘思宽的话,顾盼有些怅然:“不认识啊,带我入门、手把手教我工作的,是白晓东。现在不想理他。吴胜辉看着老练,但他不会真的帮我。我上哪找个精于此道的前辈呢?”
  “不一定是定制家居的前辈,你又不是找人讨论设计方案。”刘思宽提醒,“很多事一窍通百窍通,你想想别的行业。”
  “关键是我自己现在很混乱,心里有很多想法,可是倒不出来。”
  “你需要人引导。”
  顾盼看向刘思宽:“哪来那么好的引路人,你吗?”
  “我不行,但我知道谁可以。”
  顾盼苦笑:“谁有那个耐心陪着我磨啊,带新人最烦了。”
  “有啊!”刘思宽笑的露出口白牙,“资深商人刘昌源先生了解一下?”
  顾盼:“……”
  刘思宽麻利的把酿好豆腐摆在碟子里:“趁着你离职有时间,下周我休一天年假,去我家玩玩怎么样?”
  “我仿佛记得我今天才谈恋爱。”
  刘思宽挤眉弄眼:“丑媳妇早晚见公婆,你推三阻四是没有用的。”
  “你说谁丑呢!?”顾盼炸毛,“给我个缓冲会死啊。”
  刘思宽无比淡定的说:“现在年中,大家都忙,你最多跟我爷爷奶奶吃个饭。你不介意的话,我们过年回去。包管你能见识到什么叫做家族庞大。”
  顾盼秒怂:“下周什么时候?需要准备什么礼物?”
  刘思宽竖起大拇指:“俊杰也!”
  顾盼呵呵。分散敌军火力,逐个击破是常识好吧!三姑六婆七嘴八舌的,好事干不成,坏人好事倒是一干一个准。她二缺才挑过年那种狗血时刻登门。
  调好茄子酱汁的刘思宽心情甚好,哼着小调,拿了个大托盘,把餐桌上的菜往厨房转移。顾盼自觉的帮忙,而后站在旁边,留神看着他眼花缭乱的动作,企图从中找出规律和窍门。
  可惜世上任何学习,没有一蹴而就的。顾盼啥也没看明白,刘思宽已经装盘端上桌了。想着晓意那边的事还没完,尽管顾盼对秀恩爱没兴趣,依然认认真真的找好角度,拿刘思宽的手机,把桌上的菜拍的垂涎欲滴。
  顾盼知道,秀过了没意思;其他人更知道,顾盼不是在秀恩爱,而是在拼命抽曹海良的脸。清楚前因后果的精明人转了话题,聊起了别的八卦,再不掺和。吃瓜归吃瓜,沾染上是非就不好了。而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火速把自己前几天的各种猜测剁了喂狗,纷纷抱起了顾盼今天派发的甜瓜,吃的津津有味。
  到此时,密切关注着事态发展的白晓东,终于放下了手机。他走到阳台上,点燃了一根烟。夜幕已然低垂,站在高层往下望,万家灯火辉煌,不由觉出独处的寂寥。
  吐出个烟圈,白晓东重重的靠在了藤椅的椅背上。如果……他愿意让出足够的利益,顾盼……还愿回来么?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今天晚了,另外微博有插图
  第59章 你想要多少股份?
  午夜12点, 顾盼躺在床上, 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今天,是她二十几年人生里, 最跌宕起伏的一天。她打了场架, 离开了晓意;收获了个男朋友,秀了场恩爱。等一切落下帷幕, 又只剩下难以言喻的寂寥。
  她曾经天真的以为自己会在晓意做一辈子, 却不料,仅仅四年,差点与晓意反目成仇。人生多艰、世事多变, 似乎没有什么是永恒。
  顾盼是舍不得晓意的, 那里曾是她的舞台,是她另一个家。四年前,新成立的晓意, 与新入社会的她在阳光乐园相遇, 而后相携走过四年的风风雨雨。骤然分开, 心里空落落的,好像丢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再也找不回来了。
  就在此时, 突然听见叮咚一声响。顾盼拿起手机,是白晓东。他简简单单的问了三个字:“睡了吗?”
  本就寥寥的睡意,彻底没了踪迹。顾盼索性打开了壁灯,橘黄色的灯光,柔和的照亮了这九平米的小空间。
  “什么事?”顾盼没什么犹豫的回了条信息。
  “方便接电话吗?”
  “嗯。”
  来电铃声几乎是立刻响起, 顾盼懒得拿手机,她按开了免提:“白总。”
  电话那头传来了白晓东的声音:“你一个人?”
  “白总有什么急事吗?”顾盼的语气很平淡,甚至透露出浓浓的疏离。
  “股份的事。”白晓东开门见山,他不太确定刘思宽是否在边上,大半夜的给女性打电话,言语暧昧的话,谈正事很容易起反效果,尤其是她男朋友可能在场的情况下。
  顾盼懒洋洋的靠在床头,没有说话。
  “那张截图……”白晓东顿了顿,“能否不要扩散出去?”
  “嗯?”
  白晓东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疲倦的说:“我今天下午稍微打探了一下,有截图的人不多。各微信群里,多半是以讹传讹的假消息,没有实锤。吴胜辉那边,我打过招呼了,他答应了删除截图,绝不外传。”
  “我不会删,但我可以不外传。”
  “多谢。”白晓东苦笑,“不是我兄弟情深以德报怨,实在是任由事情发酵,对谁都没好处,包括晓意。曹海良不知轻重,我不能不知。晓意是我的心血,我想让它好好的走下去。”
  “我理解。”
  “多谢。”白晓东顿了顿,“以及多谢刘先生及时救场。他大额购买翡翠的举动,让流言以比较温和的方式转了方向。”
  “对你而言并不温和吧。”顾盼客观的说。
  “还行。段婷婷跟我说,你和刘先生大概是去年认识的。而我们已经认识了四年。我可以跟别人解释,假如我喜欢你,你早变成白太太了。因此,我与你,是完全清白的纯同事关系。而曹海良,只是因为我舅母的误导,传出了一些猜测。至于流言最后为什么变成那个样子?很简单,流言在传播过程中没有不变味的。”白晓东自嘲一笑,“晓意一座小庙,有几个人会认真关注呢?一阵风过去,他们连晓意都忘了,何况‘子虚乌有’的传言?”
  顾盼忽然问:“如果刘思宽不是我男朋友,或者说他没有能力搞出那么大的动静,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生活中哪有那么多如果,不都是走一步看一步么?”
  听到这个回答,顾盼心里五味陈杂。也就是说,她白天的猜测并不是被害妄想,事情是很有可能朝着最恶劣的方向狂奔的。她知道人心自私,可难免有些怅然。就像她明知道晓意不在适合她,她依旧怀念一样。毕竟,白晓东对她的意义不同。不论当时白晓东是真心还是算计;是日行一善随手为之,还是处心积虑用情怀抵扣工资,都在那个冰冷的时刻,给过她莫大的温暖与帮助。至今日,就当情义两清,各不相欠了吧。
  “盼盼。”顾盼的沉默让白晓东有些不安,“事情的源头,归根结底在我管理水平不足,非常抱歉。”
  “该道歉的人不是你。”
  “曹海良大概没有我这么厚的脸皮,大半夜的打你电话。”
  顾盼挑眉:“怎么?他的字典里居然有道歉两个字?”
  “你手里还有他的截图。”白晓东的声音有点冷,“闹大了最吃亏的是他。再怎么说,我们两个是受害者,被朝夕相对的兄弟背地里捅刀子的可怜人。究其源头,他那小家子气到了极致的眼界格局,足以高居花城家居行业年度搞笑榜首位了!”
  顾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么,他现在明白了,我不是他的提线木偶,不可能按照他的设想出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