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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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集
  凶手毒杀的手段并不错综复杂,甚至简单到极致。
  但他利用好季岚受压后濒临崩溃的心理,就很容易得逞。即使充满偶然性,没得逞也不要紧,他只是“试杀”。
  这种行为,像是在狩猎区游走的猎户,在各种地方埋下了简易的铁夹,再以凶悍的模样追赶猎物,使其惶惶不安,拔腿狂奔,最终自己踏入陷阱里,被轻易捕获。
  真是个很好的猎手呢。
  余念抿唇,眉间愁绪绉结。
  她这一生,最恨的事就是看着一个活人眼睁睁在自己面前死去,却不能施以援手,这象征着她的无能。
  她无能为力,改变不了死亡的结局。
  每每到这种境况,余念都会想到自己的父亲——他坠楼的样子就历历在目,遍地都是血,触目惊心。
  余念痛苦地闭上双眼,眼皮紧紧拢在一起。她的睫羽如尖塔的顶部,迎着风雨,摇摇欲坠,随风微颤。
  余念没赶上,也没资格放声大哭。
  或许她能救他的,只要早一些发现父亲寻死的端倪,就只差一点点……
  “余小姐对这桩案子怎么看?”徐队长问她。
  余念回神,贝齿轻咬下唇,倏忽,松开了,“查吧,我知道白然有外遇的事情,先从那方面查起吧。”
  苦杏仁随处可以买到,但提取精制苦杏仁苷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只是他们推断不出具体下药的时间,这样就无法去调查犯罪嫌疑人的不在场证明,事情再一次陷入了僵局。
  不过季岚再可恶,有罪,也不是普通人能随意制裁的,这是对生命的一种亵渎。
  余念隐隐感到不安,总觉得凶手还会有下一步计划。
  她想在那个人对孩子痛下杀手之前逮住他,绝对不能再牺牲一个无辜的孩子。
  警方在屋内搜查了半天,一无所获。
  临走前,余念注意到了墙上挂着的结婚照,照片上有一处凹痕,像是被人嵌入了指甲,饱含妒恨的情绪,刻意掐出的一小轮弯月形态,正好落到了季岚的脸上。
  那印记凹凸不平,被灯光一照,拦住光,散出薄薄的白晕,使得季岚的脸颊鼓胀丑陋,看上去滑稽又可怖。
  余念觉得哪里不对劲,让法医去收集照片附近残留的指纹或者毛发的样本,却一无所获。
  一般的人若想下毒,必定做完这些就开溜。哪里会像这个凶手一样在屋内信步游走,还伸手触上结婚照,留下了这样古怪的印记。
  这个凶手做事一贯是冷静的,好似季岚的存在逼疯了他,从而做出匪夷所思的反击动作。
  而他的目标也一直都是季岚。
  真的是姑获鸟吗?还是说……真的是心怀怨恨化作姑获鸟的前妻?
  余念想到了季岚所说的,前两天晚上十二点,在那时候都会有姑获鸟来敲门。
  她去找了白然,调查有关案件的事。
  余念开门见山地说:“我想知道昨天和前天晚上,阿离有没有和你在一起。”
  “有,怎么?你们怀疑她?”白然抱以全副的不信任,对于妻子死亡也没有半分伤痛,反倒是极力袒护小情人。
  余念只觉得恶心,蹙眉,又问:“整个晚上,你们都在一起吗?”
  “当然,我们在一起一整晚,后来就一起睡了。我跟你们说,这些都是我的隐私,我有权要求保密,要不是你们警方以调查为借口挟持我说,我才不会说出这些有损我声誉的事情。之前我也签了保密协议的,你们不许在外面传,知道了吗?”
  余念没理他。
  她带上自己的一套测谎仪,给白然戴上设备,又问了一次,结果仪器显示他没在说谎,一切都正常。
  她下意识拧了拧眉心,不知该怎么办。
  阿离有确凿的不在场的证明,明明她的嫌疑最大,现在却能轻而易举摆脱了。
  但无论怎么看,季岚的死,受益最大的就是她。
  又或许是白然自以为阿离没出去过,但她实际上有趁他睡着离开房间?
  谁知道呢!
  余念又将注意力放到了前妻之死的事件上,她在网上搜罗各项资料,扒出了白然前妻的博客。
  她曾经在这上面记述过一些事情,而最后一次留言时间永久地停止在了2013年8月10日。
  余念无比惆怅。
  果然,男人都靠不住,一个个都是现代陈世美,负心汉。
  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她将鄙夷的视线落在了沈薄的脸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沈薄啧了一声,挑眉,“余小姐以为我是那样的人?”
  “不是以为,我觉得是肯定。”余念意味深长地说。
  “哦,不过据我对自己的了解,我这个人,再忠贞不过了。”他说话时略带笑意,听起来就不正经,像是开玩笑。
  余念也没放在心上,又调转视线,看电脑屏幕。
  她一页页翻阅博客,看里面的更新内容,希望能得知更多的讯息。
  说不定是前妻的熟人为她复仇呢?
  余念从第一张名为《往昔甜事》的文章开始翻阅,里面是由前妻直述的生活,底下是网友对渣男无尽的谩骂——“我的宝宝已经三个月大了,最开始三个月是不能告诉别人怀孕的,这是潜规则,所以直到今天,我才有机会告诉你们。
  嗯,再来说一说我和我老公的相遇好了。我的父母在我上大学的时候就去世了,所以他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们是在高一认识的,当时他是数学课代表,长相特别清秀,哪里像现在这样遭我嫌弃呀。”
  她发完这一段,下面附上了一张照片,脸被俏皮的图案挡住了。
  只见得一缕阳光倾泻在少年的发上,泛起薄薄的白光。
  余念继续浏览:“那时候我们一起学习,一起发奋,终于考上了同一所大学,他就和我表白了。现在很幸福,他还在创业期间,常常很晚回家,但是为了养家,没有办法,我要多多体谅他!”
  前妻又放上一张白然工作时的照片,挡住了脸,像是她的珍宝一样,想要炫耀,却又怕暴露于人前,怀有某种不安。
  后面继续写道:“今晚我坐在床头等他回家,他到家的时候很迟了,还要加班,为了不吵我,一个人在沙发上工作。不过也有一点点小失落,因为已经好久没有睡在一起了。”
  余念心里泛起一股绵绵麻麻的苦涩感,想必前妻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早出晚归是因为外面有人了。
  她不忍心再看,随意浏览了几句就没继续了。
  隔了一会儿,余念突然想起了阿离说过的话,她说她和初恋是高一认识的,后来白然独自创业,这一桩桩、一件件都与其吻合……
  而阿离的初恋死于车祸,这是不是就暗示了——她与他的爱情无疾而终,尽数毁于一场车祸?
  车祸?!
  难道说……
  余念抿唇,她知道这个想法太过于疯狂。
  一个人怎么可能死而复生,怎么可能隐姓埋名三年,改变了容貌,就为了布置下一场杀人游戏。
  究竟是怎样滔天的爱意,抑或是痛苦到能够毁天灭地的恨意。
  余念查到了前妻跳楼自杀未遂送往的那一间医院,她拨打了号码,急切地说:“你好,我是磊山区的调查人员,急需和你们咨询一些事情。”
  “好的,你稍等,我跟上面汇报一下。”值班的像是个小护士,声音软软糯糯,带着犹豫不决。
  很快,她就回来了,“你好,我已经通知了领导层,你问吧。”
  “三年前,是不是有一名叫祁栗的女人送往你们医院救治?”
  “就是那个被小三撞的前妻?我记得,她离婚以后,据说得了抑郁症,然后跳楼自杀,不过被树挡了一下,并没有当场死亡。不过媒体好像喜欢在网上乱写,到现在还传她跳楼自杀身亡。”
  “她后来去哪了?”
  “不知道,后来好像转到乡下的小医院去了,具体怎么样,我倒没去了解。不过,她没有死,只是头部撞伤,失去意识陷入了昏迷,醒不醒得过来就不太清楚了。”
  “好的,我知道了。”余念挂断了电话。
  祁栗无父无母,顶多当时让朋友照料一下,又没了丈夫,谁又会去关心她的死活?
  她只要整个容,再毁去之前的身份,就完全可以隐姓埋名,重新生活。
  而且这个案件最关键的一点就是钥匙与密码锁,因为那一间房子本来就是祁栗与白然的婚房,自然而然她会保留这些。
  那么,阿离究竟是不是改头换面后的祁栗呢?
  余念还没来得及消化下这些讯息,就听到了另外一个消息——面店老板自首了。
  怎么这么巧?
  偏偏在她怀疑上阿离的时候自首?
  余念马不停蹄赶往磊山警局,老板就在审讯厅里。
  她走进去,在老板面前坐定。
  审讯室里的灯光很暗,光线是灰白色的,薄弱而昏暗,有种颓靡的气息。
  余念双手交织,抵在桌上,“你自首了?”
  “一切都是我做的。”
  余念长叹一口气,“你说说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