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节
  宝镜觉得挺不靠谱,一直没说话的祁震山终于忍不住出声,“崇县县长?用他的面子来和土皇帝包知崇搭上线,算是隔靴捎痒了……不如直接找南县新上任的县长,我还有几分交情。”
  南县新上任的县长?!
  祁震山见众人都看向自己,也没说自己和新县长是哪里来得几分交情,只是点头确认,“没错,新县长秦善民,我们走他的门路。”
  宝镜呼吸骤然停顿了几拍,南县新县长居然就是秦善民——包知崇的确很厉害,可仕途也止步于县委书记一职,或许秦善民现在被包知崇暂时压制,可人家是注定要当省委一号的存在!
  第六十九章 县长点拨,齐心协力
  秦县长住在县政府的旧家属楼里。
  别看南县经济不发达,好歹有几家厂子撑着,包书记一手遮天,说要修个家属楼县常委例会上就没有敢投反对票,再说有啥好反对的,新家属楼也是替大家谋福利嘛。
  新家属楼是去年底竣工的,二层的红屋顶小楼,绿化做得特别好,外观审美很超时代,学得是美式乡村风。
  秦善民是今年才上任的,县政府给他安排的红顶小楼他就没去住,以自己是独身一人为由,就住在了旧家属楼。包知崇私下里说秦县长这是和他划清界限呢,一开始俩人就尿不到一个壶里,还怎么搭班子?
  当然这些弯弯道道宝镜并不知道,也亏得秦善民不住红顶小洋楼,否则祁震山领着宝镜上门,那话就得传到包书记耳中。
  晚上一家人商量好了,再担心李立平,人秦县长又不是你家亲戚,就是挨也得挨到天明才能上门。
  李淑琴在家里担心了一夜,第二天还是挺着大肚子赶到宝镜外公家。
  外婆数落了她一早上,李淑琴就倔,死不回去:“反正我现在也不用上班,回家干嘛呢。妈,小镜儿人呢?”
  宝镜现在正跟着祁震山拜访秦县长呢。
  祁震山和秦善民是在京城大学认识的,秦善民不是他学生,只是在京城大学进修,人家出身好,和祁震山能聊到一块儿去,一来一往就成了忘年交。只是天南地北隔着万水千山,祁震山离开京城,两人联系自然淡了。秦善民到南县上任,两人又联系上了,秦善民在南县是个彻底的外来户,又有包知崇像座山一样压在他头顶,在县里就没几个心腹,和祁震山他乡遇故知,以往的交情又浓厚了几分。
  李徐两家长辈面前,宝镜可以使劲蹦跶,毕竟是家里人,谁也不会挑宝镜的礼。
  但秦县长和她又不认识,祁震山和对方交谈时,宝镜能做的事情就是乖乖倾听,不要自作聪明。
  祁震山也没学官场上的做派,和秦善民说话是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事情该是哪样就是哪样,思路清晰,听得秦县长也不禁赞同。
  是自己的机会来了?
  国家干部的工作出了纰漏,食物中毒致使十几个工人住院,甚至还有两人死亡,有点良心的官员都要唏嘘两句的。
  秦善民显然就是有良心的那一派官员,他出身不俗,和包知崇这种刮地皮的本地派不同,秦善民不缺钱,年纪也不算大,从部委机关到地方主政,秦善民有的是政治上的追求。
  南县被包知崇经营得犹如铁通一般,都上任三个月了,秦县长还插不上手,他没有主政地方的经验是其一,包书记联合其他县常委给他添堵是其二。
  老友祁震山带来的消息,秦善民仔细一琢磨,觉得很能利用下。
  包知崇满身都是破绽,可他一个空降派根本抓不住。但自来水厂工人食物中毒事件,不仅是市里的领导很重视,省里的领导也在发话严查。
  他也想弄清楚里面的弯弯道道,当个县长,总不能自己眼皮子下发生的大事,却一点都拿不准吧?
  事情呢,不是李家人想得那样简单。
  “有人要陷害李厂长,你们得拿出证据来。有问题的肉是谁经手的,自来水厂那边负责的采购是谁,你们把关键人物找出来,撬出别人肚子里的真相,那蒙在李厂长身上的冤屈,自然就烟消云散……中毒的工人还在住院,你们家也要去看看,”
  秦善民的话点到即止,可连宝镜都听懂了。
  秦县长这是要帮他们呀,谁不知道要找证人,可没有领导拽你一把,证人的证词能算数么?总不能一家人跑去政府大门外静坐,现在又没网络,消息传播的很慢,人家一伸手就能把消息死死捂住,弄死你一家人的念头只会更强烈。
  等祁震山带着宝镜走了,秦善民想了想,还是用内线给京城打了电话。
  他堂叔那是不能也不敢惊动的,堂兄却能商量下。
  “善民啊,事情怎么办你做主,为人民服务的宗旨不能丢,劳动光荣,工人阶级需要干部去关心,人都死了,到底是谁的过错,不能随便糊弄过去。”
  有了堂兄的支持,秦善民觉得自己就有了底气。
  在电话里关心了堂叔的身体,话题又落到了堂侄身上,“云峥这都回家休息了挺久吧,不准备回部队了?”
  堂兄在电话里叹气,“他妈惯着呢,说上次出任务九死一生,真是胡闹,军人不为国家流血流汗,谁来保卫人民!”嘴里说妻子胡闹,心里其实也心疼儿子,脱了衣服那是一身伤疤,那是军人的勋章,看在父母眼中,是蕴含着泪光的骄傲。
  秦善民很能体会堂兄的心情,他也很喜欢堂侄,尽管那孩子冷冰冰的,可给老秦家争气呢。
  “要么,让云峥来南县散散心?地方虽小,蜀中风光不赖,让孩子四处转转,舒缓下心情。”
  秦善民的提议,堂兄也有些动心,但他也做不了儿子的主,话也不能说得太死,还得下班回家问下儿子。
  ……
  秦县长与兄长的温情脉脉宝镜没机会看见。
  经县长大人点拨,李徐两家人终于知道往哪里使力了。大舅妈带着李兰芯就往医院去,年迈的外婆也跟着去了,弱质女流总能叫人看了心软,就是被人怒骂几句,她们忍口气就行。
  住院的工人们听说三人是肉联厂领导的家属,虽然还不知道李立平现在是头号嫌疑人,也没给大舅妈她们好脸色。
  不幸过世的两个工人,外公亲自上门。
  他一说是李立平的老父,家属把他带来的东西全部扔了出门。
  “我儿子的那是一条命啊,不是几袋糖和鸡蛋就能买到的……就算给我给万元户我也不当,只要我儿子回来!”
  死者的老母亲哭得声嘶力竭,拍打着宝镜外公。
  老人家真是一辈子没受过这样的待遇,为了大儿子的安危,只能忍了。
  忍得心肝脾肺都在一起造反,有啥办法呢,还是得让家属把怒火发泄出来。有什么办法呢,甭管事情是不是大儿子办错的,你就是肉联厂的领导,平时享受了国家干部家属的待遇,有事时,你就得付出比别人更多。
  宝镜那边呢,能找谁?
  要找自来水厂员工食堂的采购员,没有谁比肉联厂的前任采购员陈文安更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