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节
  宁威侯顿生欣慰,另外瞪了儿子一眼,也不心疼心疼他爹。
  对女儿更是温声细语,“今天天气好,随便出去逛逛,少了什么,喜欢什么,只管买,有敢欺负你的,只管让阿奴打回去,皇亲国戚也没关系。”
  夏聪嘴角抽了抽,皇亲国戚有几个不认识他们家阿昭,都是从小见的,还能大水冲了龙王庙不成。
  夏聪又想起另一件事,“爹,今天听说那个裴三郎君回京。”
  “那千万别出门。”宁威侯立刻改口道,他对什么大才子名士裴三郎君不了解,但他讨厌世家。
  萧函也点了点头,“我不出去。”
  见见这位穿越者么,她还真没兴趣。
  朝堂上,夏氏一族的大臣将军或多或少身上都带点伤,被世家文官看了个幸灾乐祸,但也只是压在心里,没有露在面上,不怕傻的,就怕横的,夏家这群不长脑子的莽汉,以前又不是没闹过事,但无论是先帝还是当今,最后都是两面打了和场。
  同时心道,这宗室女子果然娶不起,生得如此娇蛮彪悍。
  夏氏这些叔伯打仗还行,在朝堂上玩权谋还真不行,但谁叫皇帝信任他们呢,又是最坚定的保皇党。他们是在军营里待惯了,但很明白一个道理,徐氏完了,夏家也就完了。
  这也是夏氏和徐氏宗亲对这些占据大多文官官位的世家存有忌惮的缘故,当年天下大乱的时候,几乎每个世家都是把鸡蛋放在了几个篮子里,不就是无论那个胜了,都稳坐钓鱼台么。
  即便天下大定了,像崔家,裴家,王家,不还有几个说是被逐出家门的子弟在南朝为官呢。
  如今当着北朝的官,却有着自己的私心,并非如他们一样完全效忠皇帝。
  夏乾冷哼了一声,最讨厌这些世家子弟了。
  ……
  京城中今日却是另一副景象了,玉郎裴尚回京的消息,早在前两天就以极其飞快地速度在城中散播开了。
  几乎人人翘首以盼,
  “来了,来了,裴三郎的车。”
  一辆印有裴家标志的双人车驾慢悠悠地驶入京城,装饰精致又华丽,细节处更是能让内行人惊叹。不仅拉车的两匹马神骏,车驾上缀以的两盏琉璃灯就价值千金,令人惊叹。
  “玉郎之名,果真名副其实。”
  “原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裴三郎君啊。”
  本是京城最为繁华的街市,此时更是万人空巷,形成了一种盛况。
  街市两边的楼阁上,多的是心慕玉郎的妇人女子送花赠香囊香帕,纷纷飘落而下。
  车中的裴尚,神态悠然,轻摇折扇,尽管是自己提前让人造好了势,
  但这种在古代当名士受人追捧的感觉还真很不错。
  第233章 折翼的千古姻缘
  裴尚穿越前,就是一万花从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富家公子哥,
  猝不及防就胎穿成了清江裴氏长房嫡出第三子, 裴尚。
  好在追曾经的一任文青女友时, 特地恶补了一段对方喜欢的文学历史, 穿越而来之后,那些记忆还十分清晰,裴尚其人也在他记过的历史人物之中,谁让这种痴情与妻同生死的形象, 却吸引年轻女孩子了。
  裴尚一边拿这位的事迹在诱骗小姑娘, 同时在心里只觉得愚不可及。
  年纪轻轻的, 才二十三岁, 殉什么情啊。大好年华,又是世家公子,什么样的美人找不到。
  如今他成了历史上的裴尚,就绝不会像他那么傻,再说了,裴尚的那位妻子夏昭, 现在才十六岁, 一个小丫头片子, 有什么风姿可言。
  裴尚握着他特地让人做的折扇, 愈发优雅从容, 一副风流绝尘的样子。
  等到裴尚的车入了清泉巷的裴府,围堵人流才伴随着叹息感慨声退去。
  但这场余波仍未散去,裴三郎君归京之日, 万人空巷,追随爱慕者甚多,掷果送花赠香囊的妇人女郎更是数之不尽,引发的轰动更是传为美谈。
  恐怕京城未来半个月都少不了谈论这次的盛况了。
  裴尚入京后过了半日,又有一辆带有裴氏标记的乌篷车进城,只是因着低调,不为人所注意,车内坐着的是一位衣着素净,约二十七八岁的青衣少妇,虽所佩簪环甚少,却不掩其美色,姿容清丽秀雅,别有一番韵致。
  她乃是裴二郎君的遗孀高簌。
  “他们都在说三郎君。”侍女隔着竹帘,对车里的夫人抿嘴笑道。
  得闻上午裴尚入京的轰动景象,高簌听了也为裴尚感到欢喜。
  高簌自认命苦,嫁人不到一年,夫君就与人饮酒作乐服食五石散过度去世了。娘家又因获罪,家道中落,令她在裴家也地位尴尬。
  在被娘家要求回家再嫁时,也是这位尚且年幼的小叔子裴尚,站出来为她说话,让她不必受娘家欺压,仍能在裴家安稳度日。
  又与裴尚在清江待了几年,她亲眼见着裴尚是如何从天资聪颖的少年成为如今名满天下的世家郎君。
  虽遗憾没能见到三郎君为世人所崇拜仰慕的盛景,但高簌也知道一前一后入京,既是裴尚体贴知道她素来喜静,不喜喧哗热闹,张扬瞩目。
  也是为了避免惹人非议,想到这,纵是气质绰约淡远的高簌也不禁脸颊微微红了些。
  ……
  萧函这次可是说是很轻松的,几乎没有什么可忧心的,哪怕有个煞风景的穿越者,但只要无视就好了。
  夏昭虽是红颜薄命,但在这短暂一生中可以说是如意顺遂,真人生赢家了。
  萧函都怀疑,原身和时空局做的交易是去找她那真正的情缘了,问9526它也不知道,萧函也就不多想了,反正想想命定的姻缘心上人被穿了,自己还没几年可活了,是挺糟心的。
  “昭姑姑。”一个眉黑眼亮的幼童迈着小腿朝萧函快步过来。
  “延儿。”萧函轻笑着就一手把他捧了起来,生的粉嫩雪白的小脸极其可爱。
  与此同时,富贵精致的庭院里,名花异树,雕梁画栋。
  新兴的茶榻上多位衣着华贵的妇人与德庆郡主说着话,其中显得年纪最小,且眉目秀丽的妇人就是幼童的亲母,七房的婶婶,也是出身宗室的南乡县主。
  这也是宁威侯常见的景象了。
  夏氏一族在朝中的重臣府邸也都修在一处,时不时就串个门,嫁之前就是宗室亲戚,嫁人之后更是妯娌,婶侄的,自然亲近不已。
  夏昭兄妹也自小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见得最多的就是自家人,真算起来,光是嫡系,就有二十多个堂兄弟,别说夏延这样才四五岁大的侄子,就是只比夏昭小一两岁的侄子,也是有的,而且不止一两个。
  这些贵妇人不止是串门,还聊着八卦,“前几日那裴郎入京的盛况,真是难得一见啊。”
  “连我家侍女出门采买,市井街巷都是谈着玉郎。”
  德庆郡主感慨道,“年轻真好啊,我还记得当年项君留香,解郎望月。”
  谁年轻时没追过星啊。
  不比上朝参政的夫君,这些侯夫人,将军夫人都是已经嫁人生子了,聊起这些来更是百无禁忌。
  这边萧函才抱了一会儿,夏延小童就主动道,“昭姑姑,你放我下来吧,不要累着了。”
  原身性格柔善,对侄子侄女一向疼爱,留下的记忆也令萧函对夏延亲近些,也起了些逗弄的心思,“昭姑姑抱着你不好吗?”
  夏延抿着嘴,奶声奶气道,“不行,父亲和祖父说了,延儿以后是要当大将军,上战场打仗的,男子汉大丈夫还要保护娘亲,婶婶姑姑的。”
  萧函笑了笑,就将他放下,去和其他孩子一起玩着扮大将军的游戏了
  一位辈分较高的东安长公主看见远处落花簌簌的庭院间,陪侄子侄女玩的夏昭,温和笑道,“阿昭也十六了吧,宁威侯可是有在相看人家。”
  若是没有,她也乐意帮忙寻一些才貌出身都配得上夏昭的青年才俊,好成就段美满姻缘,她也欢喜。
  “他啊,还说要把阿昭多留几年。”德庆郡主没好气道。那天在宫里被人提起嫁女的事,夏乾嘴上没说,早就挑了一遍了,但都没个满意的,说绝不能随便了。
  德庆郡主也叹道,“再说,我也舍不得。”
  “这女儿都是嫁到别人家的,就怕受了欺负。”
  德庆郡主觉得自己算是圆满的,但那是因为嫁的是夏家,北朝初建,根基不深,那些世家名门觉得皇室公主脾气大,多是不愿结为姻亲的。
  但宗室身份也许不得她们随意挑选,所有的婚事都是天子安排的,嫁到夏家算是好结果了。
  现在却忍不住为女儿担忧,在家千般好万般好,不知嫁为人妇后会不会受苦。
  东安长公主却不以为然,“怕什么,阿昭是夏家的女儿,谁敢欺负她。哪怕嫁的皇亲贵胄,也有我们为她撑腰。”
  “是啊,阿昭可是我们夏家的女儿。”
  其他郡主,县主的也纷纷应和道,毕竟都是夏家的媳妇,哪怕是她们的兄弟手足娶了夏昭,那也没的话说。
  德庆郡主闻言也觉得是,以夏乾那个混不吝的性子,要是有人敢欺负他女儿,他也不会轻饶的。
  只是她为母,不免多担忧了些。
  德庆郡主的念头,萧函察觉到了些,但也没在意,这个时代对女子的要求没那么高,即便不嫁人,以宁威侯和德庆郡主对女儿的宠爱程度,也是不会强求的。
  ……
  自那次高调完美的出场成功后,裴尚就暂时待在府里,也就在有客人来时偶尔露个面,并时不时创作一些,博得些虚名。
  既能保持神秘感,又能维持外界对他的期待新鲜感。
  裴尚穿越前就是个富家公子哥,家里也经营公司,自然深谙炒作造势的套路,尤其是在信息传播极慢的古代,他几乎是提前半个月就让裴家帮他在京城造势了。
  他也很享受这些虚名带来的志得意满。
  裴府兰芝院里住的是裴二郎君的遗孀,听闻为人喜静,连侍女下人也都只有自己带的,裴府对这位二夫人也算厚待,吃穿用度都不差,府里的下人也得了令,无事不要往那去,省得惊扰了二夫人。
  但今日,兰芝院却来了一位客人,还是熟人。
  “三郎君。”高簌见到丰神俊朗,姿容绝逸的裴尚,心中又喜又惊。喜得是他来看她,惊得却是这是裴府主家,而非清江别院。
  高簌的侍女知情识趣地退下去了,唯留二人叔嫂在屋里。
  裴尚神情温柔道,“嫂嫂怎么不戴那些我送你的环佩朱钗,可是不喜欢。”
  “我当然喜欢。”高簌下意识脱口而出,但说完又觉得羞怯,羞怯过后又是惭愧,“只是,我寡居在家,怎好……”
  “女为悦己者容,嫂嫂为我妆扮不好吗?”
  裴尚说完,就从袖中拿出一盒锦匣,打开里面珠玉琳琅,满目熠熠,皆是珍奇不菲之物。
  作为穿越者,怎么能没有钱,在外几年,裴尚就置办了不少产业,而且利用裴家的人脉将自己记得的那些技术转变为源源不断的钱财。
  毕竟领先两千多年的智慧,随便一个点子技术就能为他牟利,而且出身高门,还是一流世家嫡系子弟,可以说起点高资源丰厚,可供他施展的空间足够大。
  裴尚在锦匣里挑了一支凤凰钗,为高簌簪上,
  高簌望着他,神色凄离道,“唯恐因我,而损及郎君的名声。”
  “嫂嫂怎么会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