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十七下
  就在总导演倒数三秒,门即将打开的前一刻,洛异忽然将池焰推向一旁。
  这一推,几乎用尽了他的全部力气,与其说是推,倒不如说是他整个人都朝着池焰撞了过来,池焰还来不及做出反应,整个人就已经被他压在了两扇门之间的墙上,后脑正正撞上墙壁。
  “洛异,你干嘛!”
  池焰被撞得头有些晕,他背靠墙壁,一时之间,并没有多余的力气推开洛异。
  在炫目的灯光和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里,练习生们都越过了门,站在了导师面前,大家各自喜悦着,根本没人立即发觉到隐在墙后的两人。
  洛异依旧用力抵住池焰,似乎想要凭借一己之力,将他镶进墙里。
  他比池焰略矮了一点,靠近说话时,声音刚好贴在他耳边:“池焰,去选江云舟好不好?”
  “让开。”几个呼吸之间,池焰总算恢复了一点体力,他双手抬起,用了点力气,想要将压在身前的洛异推开,可他的手才刚刚碰到洛异的肩膀,对方便突然向后仰倒,重重摔在了地上。
  池焰还来不及反应,洛异已经在地上蜷缩起双腿,抱头哼哼起来,然而,他的声音被巨大的音乐声淹没,根本无法被旁人听到。
  池焰强忍着后脑袭来的阵阵疼痛,蹲下身去,查看洛异状况。
  洛异却挥手将池焰挡开,闭眼嚷道:“池焰!你至于么?一言不合……就下这种黑手……我……我的头!是不是撞破了!”
  碰……碰瓷吗?这样也行?
  池焰本来还在怀疑,是不是自己推得狠了,真伤到了他,可见到眼前这副架势,那点不确定的念头顷刻间便烟消云散。
  “无聊。”他站起身,转头便走向了那扇已经打开了的红门……
  *
  三扇门齐齐打开之时,灯光与音效共同烘托着悬念揭晓的气氛。
  陈北瓜的门前,端端正正站着五位练习生,都是他刚才写下名字的人,一个不少。
  其中,豆皮儿笑得最是灿烂,露出的一大排白牙整整齐齐,极是吸睛。
  陈北瓜眯起了眼,开怀大笑,张开双臂,接连拥抱了自己的五位队员。
  夜阑珊原本成竹在胸,面色毫无波澜。
  可当他看清对面只有三人,且当中没有池焰时,眸间隐隐闪过一丝讶异神色。
  不过,堪称表情管理典范的夜影帝转瞬便恢复如常,向对面三位练习生颔首致意。
  初醒、普通、顾远航三人已经意识到队伍里少了两人,却都默契地选择不声张,径直向夜阑珊走去。
  出于礼貌,夜阑珊绅士地垂着长睫,微微附身,与三位练习生分别浅浅拥抱。
  当三位练习生都站到身后时,夜阑珊侧眸看了一眼江云舟的方向。
  那边也只有三人,并且,没有池焰!
  夜阑珊微一挑眉,径直走向红门……
  夜阑珊看到,在门的另一端,迎面的幽微光线中,走来一位身形颀长的少年,他似是携风带雨,逆流而来,步态轻盈,眸光坚定,仿佛穿越了久远的时光,跋涉过漫漫长路,才走到了他的面前。
  黑暗中,他瑰丽璀璨,闪闪发光。
  看到少年的那一刻,夜阑珊多年来不曾飘忽过的心,瞬间沉定下来。
  池焰不知道自己此时出现,是否还符合规则,他已经做好了孤注一掷的准备,要么,加入夜阑珊的战队,要么,退出比赛。
  他走这一遭,原本也只是为他。
  光影缭乱间,池焰恍惚看到一个挺拔俊逸的身影逆光向他走来,堪称完美的身材比例,不可复制的强大气场,除了夜阑珊,再无旁人。
  神思恍惚间,池焰已经走到了夜阑珊面前,他微微仰头,想要看清他的脸,一不小心,就溺在了他眸间那片浩瀚星河。
  夜阑珊微微附身,轻轻拥抱了池焰,一手护在他背上,一手轻抚他脑后蓬松的头发。
  池焰脑后刚才被撞到的地方,还一直隐隐作痛,被他的手轻轻一抚,却仿佛没那么疼了。
  夜影帝的手,堪比世间良药!
  就在夜阑珊松开池焰,要携他返回战队时,忽然听到池焰身后传来一声工作人员的呼喊。
  “快来人!拿医药箱来!有人受伤了!”
  这一喊,四面八方的工作人员陆陆续续都凑了过来,节目录制也被迫中断。
  夜阑珊站在池焰身旁,却是一动未动。
  豆皮儿没像其他人一样上前围观凑热闹,而是直接到了池焰身边,二话不说,伸手便将人拉到了一旁。
  豆皮儿拉着池焰走了好一段路,直到了远离人群的光线昏暗之处,才松了手。
  “焰哥,怎么回事儿?洛异那小子是不是又作妖了?”豆皮儿说话时,一双眼上下打量着池焰,神情极为关切,恨不能把视线变身x光,将池焰从头到脚透视一番。
  池焰微蹙着眉,摇了摇头,并不讲话。
  豆皮儿顾自继续道:“洛异这人,简直没一刻安生。以前,我在公司没少见识他的花花手段,他跟别人怎么搞事,我从来都懒得管,但他如果敢把阴招儿使到你这儿,我一定饶不了他!”
  豆皮儿这么一说,池焰才忽然意识到,洛异所属的天生传奇传媒股份有限公司,正是豆皮儿老爸创立的,而豆皮儿如今也签约在天生传奇旗下,两人在同家公司,豆皮儿对洛异的了解,必定多于旁人。
  但,这种小儿科把戏,池焰压根儿没放眼里,也不想牵扯旁人。
  就算他要赖池焰推倒了他,那也是他先动的手,现场摄像、监控那么多,谁都做不了假。
  “放心,我应付得来。”池焰轻笑着对豆皮儿说完这句,便转身往回走。
  豆皮儿与池焰并肩折返时,聚集而来的人群已经散去,顾远航搀扶着歪歪的洛异,与普通、初醒一起重新站在了红门之后。
  “他好像也没什么事嘛。”豆皮儿在池焰耳边低声道,“你们战队这一段,应该是要重拍了。我先撤了,有事喊我。”
  豆皮儿拍了下池焰的肩,闪身走人。
  现场导演见池焰过来,忙喊他在指定位置站好:“出了点小意外,咱们战队的开门环节,需要补录一次,大家配合一下,我们抓紧时间。”
  灯光、音效、干冰再次启动,红门打开,五位练习生齐整站好,刚刚还歪在顾远航身上的洛异,瞬间脉动回来,没事人一样站得端正。
  等到摄像机一一扫过他们的脸,现场导演提示几人走过红门,依次与导师拥抱。
  池焰看着初醒、普通、顾远航一个接一个地走到夜阑珊面前,与他轻轻拥抱,心里有点酸涩,亦有点甜蜜。
  他特别注意到,夜阑珊在聚光灯下拥抱练习生时,只用单手很绅士地轻轻拍了拍他们的肩。
  而刚刚在光线昏暗的红门另一端,夜阑珊抱池焰时,却是用了两只手,还轻轻抚了他的头发。
  仅这一点点不同,池焰已知足得不行。
  虽然,这很可能只是夜影帝无意为之的小动作,根本算不得什么。
  可,池焰还是开心。
  无论是怎样的方式,无论是什么理由,夜影帝的拥抱,于他而言,都万般珍贵。
  池焰正胡思乱想着,夜阑珊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让池焰意外且受宠若惊的是,夜影帝再次拥抱他时,依然用了双手,与上次一样,一手放在他的背上,另一手轻抚他的头顶和脑后……
  时间似乎被按下了慢放,池焰只觉得,足足过了好几秒,夜阑珊才松开了手。
  自始至终,池焰都没有勇气抬起手臂回抱夜阑珊,像一只乖巧的小白兔,小心翼翼,任君处置。
  今天,真的赚到了!
  居然被夜阑珊拥抱了两次!
  池焰不停在心里悄悄回味夜阑珊拥抱他的那一幕画面,把他的样貌、触感、味道反反复复在脑海里勾勒描画,加深印象。
  他知道,在以后漫长的人生里,他还会无数次回忆起这一幕场景,他很珍惜这一场缘分,这一场随时可能因为被淘汰而终止的缘分……
  池焰的目光,一直在追随关注着夜阑珊,他看到他走到洛异面前,还不待抬手,洛异已扑身上前,踮起脚尖,双臂轻轻环住了夜阑珊的脖子,如此热情,又柔软无比,带着点惹人怜惜的味道。
  夜阑珊微微意外,却还是若无其事地单手轻轻拍了拍洛异的背。
  夜阑珊松开手时,洛异却依旧环着他的脖项不放,夜阑珊也不计较,很绅士地继续保持附身的姿态,任洛异比旁人多抱了一会儿,并再次轻轻拍了他的背,似是在安慰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
  洛异终究没敢太过分,片刻后便松开手臂,对夜阑珊鞠了一躬后,同池焰等人站到了一起。
  开门镜头补录完毕,总导演宣布录制继续。
  在随机抽选练习生的环节,夜阑珊很随意地在工作人员手里抽了三张卡片出来,看都没看,便反手展示给摄像机。
  镜头拍过特写后,夜阑珊把卡片收回,随意看了一眼,便顺手给了在一旁的工作人员。
  池焰站在他身后,看清了其中一张卡片上写着nick的名字,一颗心总算稍稍放松下来。
  对于nick,这次的战队选择虽然过程曲折,好在,最终结果还是好的。
  拍摄战队集结的画面时,编导姐姐不知是不是突发奇想,对夜阑珊提出了一个小请求。
  十年前上映的电影《逐风》中,有一个镜头是夜阑珊摸了下nick 的头。
  当时,nick还是一个只有8岁的小朋友。
  如今,相隔十年,二人再次同框,节目组很想要夜阑珊再摸一次nick 的头。
  这样,后期制作时,就可以跟十前年的电影镜头剪辑在一起,做一个时空穿越的对比画面。
  编导姐姐说明情况后,夜阑珊略一沉吟,点头答应了。
  那一瞬,池焰也不知自己怎么就变得那么矫情,忽然觉得心里又酸又涩。
  池焰转开视线,在心里对自己说:没关系的,摸头而已。十年前,你就在电影里看过,也羡慕过了。如今,不过是现场再看一次,又有什么分别。
  况且,刚刚拥抱的时候,阑珊哥也算是摸过自己的头了,而且两次!
  如此,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nick似是有点难为情,他在编导姐姐的要求下站在夜阑珊正对面,害羞地垂眸笑着,整张娃娃脸都变得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这里拍的是nick刚得知自己被抽中,来到夜老师面前,nick要表现得惊喜一点,不用太害羞。”现场导演调整了一下nick 的情绪,然后下口令道,“好了,准备,三、二……”
  池焰心兀地一疼,原本转开的视线还是忍不住又看了过去,却恰恰对上了夜阑珊刚好朝这边看过来的目光。
  不过,两人对视仅极短一瞬,夜阑珊便迅速收回了视线,对导演抬手叫停。
  “nick不是小孩儿了,摸头不好看,换成拍肩吧。”夜阑珊忽然变卦了。
  夜影帝提出的建议,现场没谁敢说一个“不”字,现场导演看向身旁的编导姐姐,编导姐姐虽明显犹豫了一瞬,却还是马上满脸笑意地应道:“好啊!没问题!听夜影帝的,您觉得怎么舒服怎么来!”
  池焰有些神智恍惚。
  摸头,不好看吗……
  可是,阑珊哥,刚才明明摸了他的头啊。
  思绪混沌间,池焰余光注意到,夜阑珊的视线似是向他这边偏转了一瞬,演播厅内灯光缭乱,池焰并不能确定夜影帝到底是在看谁。
  还不待稳定心神,下一刻,池焰便意外发觉到nick的视线也向他瞟过来,他下意识迎上那道目光,却意外地在nick那双原本澄澈的眼睛里,读出了一点幽怨委屈的情绪,和隐隐一丝对他的……嗔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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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影帝现在还披着绅士皮,等到真撩起来,怕某某小朋友会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