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好了,不跟你说了,我先走了。”清溪拎起书匣就快步走了出去,迟到了可不好。
  没多会儿清溪就气喘吁吁地到了潮平斋,她一口气还没喘匀,就听得程沐予开口道:“你忙着做贼去啊?跑这么快。”
  清溪正弯着腰喘气,听到程沐予这样说,立刻道:“我这不是怕迟了,让你们等……”说着,她抬起头来,突然之间,口中的话一下就顿住了,原来这里不止有程沐予一个人啊。
  程沐予见清溪直愣愣地盯着自己身旁的人看,心里立刻有些不高兴,上前敲了一下清溪的脑袋,“傻了吗?”
  清溪一边揉自己的脑袋,一边道:“师父收弟子是不是都要先看脸啊?只收长得好看的?”
  眼前这少年明显要比程沐予大上好几岁,程沐予虽然因为身份贵重,比旁的孩子要格外老成持重些,但有时候还是难掩稚气的,而眼前的这男孩儿却是不同,他身上已经完全有了一切少年该有的样子。翩翩少年足风流,应该就是他这样的,不过少年手中拄着的那根拐杖实在有些破坏画面。
  少年听她这样说,先是愣了一下,继而轻然笑了笑,还没等他开口,庄先生的声音就从外面传了进来,“你这小丫头,这话倒是毫不客气地把自己给夸了。”
  “师父……”三人齐齐朝着进来的庄先生躬身行礼。
  庄先生走到书桌前坐下,也吩咐清溪和程沐予他们三个落座,这才对清溪道:“这位就是你的另外一位师兄,你跟沐予一样唤他阮师兄就是了。”
  “见过阮师兄。”清溪正正经经地给阮怀彦拜了一礼,看得一旁的程沐予很不是滋味儿,“我也是你师兄,怎么就没见你给我行过礼,也没有叫过我一句师兄呢?”同样是师兄,待遇也差太多了吧?
  清溪回头朝他做了个鬼脸,“行,程师兄,师妹这厢给你见礼了。”
  程沐予听她叫自己程师兄,不知为什么,更觉别扭,连忙道:“算了,你还是跟之前一样叫我吧。”
  清溪一屁股在自己位置上坐下,歪头看着程沐予道:“就是嘛,你也没个师兄的样子啊,我之前还看到你在河边……”
  “许清溪!”这丫头又要拿自己在河边哭过的事情说事儿。
  “好,我不说了还不行吗?”清溪伸出手指在嘴边做了噤声的动作,眸中笑意盈然。
  可是清溪这话却引起了庄先生和阮怀彦的强烈好奇,不过看程沐予那般着急让清溪闭嘴的样子,想来是不想被旁人得知的,他们也都识趣地不再刨根问底。
  “好了,都别闹了,开始上课。”
  程沐予和阮怀彦闻言都开始拿出纸笔记自己的手札,清溪也学他们的样子,把纸笔拿出来在桌上放好。
  但是不出一会儿,她就放弃了,庄先生讲的这些……她果然听不懂。
  庄先生见清溪只坐在那里神游,却也没有理会她,兀自继续讲自己的。
  一堂课结束,清溪揉了揉自己发胀的脑袋,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庄先生最后只看了清溪一眼,依旧什么都没说,就打发他们三个离开了。
  清溪跟程沐予和阮怀彦一起走出潮平斋,耷拉着脑袋道:“我看我下次还是不来了,简直像是听天书。”
  阮怀彦轻声安慰她道:“先生讲的这些东西,对你来说的确是太难懂了些。这样,我这里有之前记的一些手札,你拿去看一看,或许能好懂一些。”
  程沐予闻言眉头一皱,正要开口,却听得清溪道:“不用了,我现在每天忙得都没休息的时间了,让我歇一歇吧。”
  第27章 不借
  见清溪的确是满脸倦意,程沐予不由奇怪地问道:“你每天都忙什么呢?”明澜书院的课业也不至于繁重到这个地步吧,尤其是对于刚入学的清溪他们来说。
  “白先生说了,我在书院里所有的休息时间都要拿来练琴,她亲自盯着我,一刻都没法偷懒。”清溪的脑袋耷拉得更低了,语气十分无力。
  阮怀彦闻言暗暗审视着身旁的这位小师妹,他之前还想,能让师父是一下子看中收为弟子的女孩子肯定不凡,而且她年纪还那么小,只怕称为天才也不过分了。
  但是今日一见,却是有些失望,他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要收一个根本就听不懂他讲课的女孩子做弟子,毕竟书院里有这么多年长的弟子想要拜入师父的门下,肯定比这个什么都听不懂的小孩儿要好上许多,师父一向不喜欢对听不懂的人浪费唇舌。
  不过现在听她说就连白先生都要亲自盯着她练琴,想来这小女孩儿的确有过人之处,才会引得书院里众位先生悉心培养。
  “白先生是我们朔宁赫赫有名的琴师,听说当初为了请她来这里教学,书院费了好大力气,能让白先生这样上心教导的人可不多,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阮怀彦笑得温暖和煦。
  “其实白先生主要还是因为我娘亲才对我格外关注吧,只是我跟我娘亲不一样,只怕是要辜负她的期望了……”如果娘亲什么时候开口告诉自己为什么自己不能碰乐曲就好了,那自己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纠结了。
  程沐予见清溪的情绪明显比方才低落了不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道:“你其他方面都那样出色,不会抚琴也没什么了,你自己不也说了吗?太完美了不好。”
  清溪重重点头,“对,太完美了不好,容易招人嫉妒的,说不定哪天老天都看不过眼,随手扔给你些坎坷什么的,沐世子,你实在要小心一点。”
  “臭丫头,我在安慰你呢,你倒反过来咒我。”程沐予咬牙切齿,正要抬手去敲清溪的脑袋,而清溪已经反应很快地跑开了,程沐予则是不罢休地追了上去。
  而行动不便的阮怀彦则站在原地,面上微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们俩,他还从来没有见过他的这位世子师弟这样……幼稚过,看来他的这位小师妹的确不是一般人啊。
  跑远了一些的清溪和程沐予转头想起拄着拐杖腿脚不便的阮怀彦,也停了下来等他走近,三人这才一起出了明澜书院。
  扶着阮怀彦坐上马车之后,清溪这才跟程沐予一起上了他的马车,刚刚坐稳,清溪就满怀好奇地开口问程沐予:“阮师兄今年多大了?”
  程沐予眼底深处暗藏着些不爽,“同样是师兄,怎么就没见你这么关心我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的年纪还是我主动告诉你的。”仔细想来,这丫头好像真的从来主动问过自己的事情。
  “那不是我还没来得及问,你就已经告诉我了吗?是你不给我问的机会啊。”
  程沐予轻哼一声,一点儿都不相信她的这个说辞,不过他也不想表现得太斤斤计较,不情不愿地答道:“阮师兄今年十四。”
  清溪点了点头,十四岁,比云深表哥还大上一些。“他跟我一样都是外姓,那他是哪家的亲戚啊?”他也会跟自己一样受到孤立和排挤吗?书院里也会有人欺负他吗?
  听到清溪说阮师兄跟她一样的时候,程沐予心里更别扭了,不过还是如实回答了清溪的问话,“阮师兄是章夫人的娘家侄子。”
  章家?今年没有章家嫡亲的孩子入学,倒是有几个章家旁支的孩子,不过自己都不怎么认识。
  “然后呢?”也许是因为同是书院里的外姓孩子,清溪对自己的这位阮师兄很是好奇。
  “什么然后?”程沐予不想再说下去了,问了阮师兄这么多,她怎么就想不到问自己一句?自己就没有什么值得她问上一问的吗?
  清溪却没有注意到程沐予的小别扭,略有些诧异地问道:“你对阮师兄的了解就这么点儿啊?”他跟阮师兄在一起听课的时间也不短了吧?这样说得好像他们两个并不怎么熟一样。
  程沐予简直有想要掐死面前这女孩儿的冲动了,咬牙切齿地道:“既然这么想知道,你自己去问阮师兄去。”
  清溪一头雾水地看着程沐予,这孩子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啊?自己哪里惹到他了?“自己问就自己问,反正阮师兄跟你不一样,他每天都去书院的。”阮怀彦跟清溪一样是明澜书院里的学子,每天都要去书院,但程沐予不一样,他来明澜书院只是为了听庄先生讲课,每五天来一次,而且还是在下学之后,所以明澜书院里的人其实不怎么能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