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完全将刚刚给她化妆的学姐提醒她不要碰掉口红的嘱咐忘诸脑后。
  正在这时,邵奇带着刘焕和“八阿哥”拎着剧本,急匆匆走了进来,扫了眼低头静静坐在那儿的于恬,说:“嗳,原来学妹在这儿啊?刚好,不用找了。”
  于恬莫名其妙地抬头看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刘焕换上了四阿哥胤禛的造型,戴着光了半个头的假发有些脸红睨着她,见她双手撑着膝盖托着小下巴,弯腰坐在椅子上,眉眼低垂,皮肤粉嫩雪白,包子似的脸蛋,眼角的下方还不偏不倚地点缀了一颗朱砂小痣。
  比电视剧里那些娇软撩人的宫女多了几分青涩感。
  刘焕咽了咽口水。
  邵奇翻开剧本一本正经地说:“情况有变,事情是这样的,演四阿哥和八阿哥同时喜欢上的那位宫女突然生病了,阑尾炎被送进了医院,所以不能上台表演。”
  “那位宫女的台词不少,要是换个人顶替上去,她的台词一时半会儿估计没什么人能背得来。所以我把剧本改了一下……”
  于恬支着下巴,思绪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完全不在状态。
  过了大概10分钟的时间。
  邵奇一锤定音地说:“……就是这样。特别简单,台词改变了一两句,加了几个动作而已。还有两场表演就到我们话剧社了,大家调整一下情绪,想想这一段该怎么演才能平稳地过渡过去。别太紧张,加油。”
  八阿哥:“我会加油的,学长。”
  刘焕:“我也会加油的,学长。”
  于恬一直没声,邵奇弯腰看了她一眼,试探地问:“学妹?学妹?”
  “啊?”于恬眨眨眼,回过神来,也跟着附和说,“谢谢学长,我也会加油的。”
  邵奇终于放心下来:“行吧,大家一起努力。我先走了。”
  -
  前台第二场独舞表演已经结束,于恬跟着话剧社的人去舞台旁候场,恰好碰到了穿着抹胸水蓝色舞裙的黎纤纤,她身材高挑,胸前过分澎湃,走起路来都一晃一晃的。
  男生经过她,会忍不住偷看她一眼,女生看见她,会忍不住心里腹诽一句婊子。
  于恬没什么情绪地从她脸上掠过。
  她不认识黎纤纤,也没见过黎纤纤,所以根本不知道这个女生是谁。
  直到身后,刚刚在准备室八卦的女生再次激烈讨论起来,语气刻薄,压低声儿说:“看看看,看到了吗?那个恨不得把自己胸晃出来给别人看的,就是黎纤纤。”
  “我靠。原来是她,确实挺漂亮的,每个五官单拎出来看都无可挑剔,但凑在一起就感觉有点奇怪,不协调。所以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其中一女生叹息:“算了吧。人家再怎么不协调,也是美女,再看看自己,唉……”
  于恬也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唉一声。
  站前面的刘焕以为她在紧张,转过身安慰她:“于恬同学,别紧张,上台后有我在台上陪着你呢。就算你忘词了,我也可以给你个照应,帮帮你。”
  于恬有些无聊地瞪他一眼,心想:你才忘词呢,就一句台词还诅咒我忘词,就你最厉害了。
  但表面上依旧勾出一抹笑,鞠了鞠躬,对他说:“不用了,刘焕同学。其实你可以不用对我这么好的。”
  “我对你好吗?”刘焕挠了挠头,轻声说,“我怎么感觉我对你还不够好?”
  于恬:“够了。”
  刘焕:“不够。”
  “够了!”
  “不够!”
  听见对话的邵奇简直无语,插嘴打断:“……你们在干嘛呢?小学生吵架?”
  于恬:……
  刘焕:……
  台上主持人穿着杏色的吊带礼服,长发被轻轻挽起,纤细手指捏着话筒,语气温婉:“听完洗涤耳朵、熏陶心灵的和声表演,下面我们试试穿越古代,领略古代文化趣事……接下来让我们一起欣赏,由艺术团话剧社带来的《九子夺嫡》。”
  霎时,舞台灯光暗下来,不少工作人员猫着腰拎着表演道具,开始上台布景。
  主持人一报完幕,台下一片掌声起,坐在第一排嘉宾席的梁秃头悄咪咪嗑着瓜子,还不忘拍手捧场,他撞了撞身旁一直无欲无求看表演白嫖还不鼓掌的某人,轻喝了句说:“鼓掌啊,臭小子!自己的社团表演没一个鼓掌的。”
  陆之延累了几天,已经快阖不上眼了,听见是话剧社上场,他听话似的伸出修长爪子拍了两下,桃花眼总算多了几分兴味,朝舞台望去。
  于恬穿着淡粉色的宫女服饰,站在刘焕身后,他走去哪儿她也跟着去哪儿,持续了半场表演。
  直到整部戏唯一的感情戏到来,一个同样穿着宫女服饰却极为妖艳的女人伸手“打”了于恬一巴掌,猩红着眼冲她说:“你还说你不是做的?证据都摆在这儿了,你还想赖我?”
  于恬被打得偏过头去,跪在地上,哭丧着小脸,喊一句:“四阿哥,真的不关我的事啊,这整件事儿都跟我没有关系。”
  陆之延看着台上认认真真演戏的女孩儿,抵着嘴角破天荒地笑了声。
  然而,不过几秒,反转来了——
  刘焕当着八阿哥的面,把于恬扶了起来,眼含宠溺地说:“我当然相信你,八阿哥的宫女想要诬陷我的人。区区如此证据,就想要我相信你的婢女而不相信我自己的女人吗?”
  于恬:???
  于恬不知所措地被刘焕扶起来,她隐隐感到不对劲,当刘焕说出那句她根本不知道的台词时,于恬直接懵在了原地,眼眸瞪得极大。
  谁来告诉她,为什么不按剧本走。
  正确的走向不应该是,四阿哥不相信她,命人把她拖下去杀了,她戏份就杀青了吗?
  现在是怎么回事?
  如此狗血的爱情剧开始上演,连“我的女人”这种肉麻的话都说出来了,台下观众一片起哄,只喊:“666666!”
  “看了一晚无聊的唱歌跳舞,终于有有意思的节目出现了。”
  于恬在台上疯狂朝刘焕使眼色,用唇语问:干嘛呢?
  刘焕也很无奈地说:改剧本了啊?你刚刚没认真听吗?
  于恬:???
  于恬:接下来的剧情是什么?
  刘焕:强吻。
  于恬:????你他妈再说一遍?
  刘焕:没办法啊?就借个位,我也不想的,我不会离你很近的。于恬同学,对不住了。
  两人在台上交头接耳,舞台距离观众席有点儿远,远远看去,就像两人在亲昵地咬耳朵。
  于恬还没反应过来,刘焕就上前一步,用他的大头遮住于恬的小脸,随便意思意思地做了个“接吻”的动作来刺激八阿哥,顺便暗示这位宫女他四阿哥胤禛罩着。
  坐在台下看完全程的陆之延一手撑着下巴,另只手放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他眯了眯眼,舔舔下唇,特烦躁地啧一声,最后把放在桌面上的手机揣进兜里。
  直接无视了梁秃头,一个人独自离场。
  第24章 x24
  话剧社的表演结束后, 基本就没于恬什么事了。
  她跟着离场的同学一起回到刚刚的准备室。
  谁知,里面一片混乱,声音吵杂,挤满了一堆穿着蓝色烟翠衫汉服掐腰舞裙的女生,如瀑的青丝被打理整齐,洒在胸前后背,美得果真如一个个纤腰毕露的古代女子。
  话剧社的成员没看几眼,就认出了那是民族舞蹈社即将上场的同学, 霎时不爽起来,剜了她们几眼, 凶巴巴地问:“干嘛啊?你们在这里干什么?这里不是话剧社的地盘吗?谁让你们进来的?晚会安排本上清清楚楚地写着,这个教室属于话剧社, 是话剧社的后台准备室。”
  民族舞的女生白了穿着宫服站在门口骂骂咧咧的话剧社成员一眼, 完全不把她们看在眼里:“凶什么凶啊?你们话剧社都表演完了,我们用一下教室怎么了?况且我们也快上场了, 就借个场地来换下衣服,化个妆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敢情我们就不用换衣服了?天气那么热, 我们又穿那么厚,就活该站在这里等着你们用完才换吗?”
  “大家都是艺术团的人, 有没有点凝聚力啊?我们快上场了,让我们一下就这么难吗?”
  “让你们一下?”于恬旁边的女生嗤笑了一声, “当初安排教室的时候, 已经算得明明白白, 给你们足够的空间去换舞裙。真以为我不知道, 是你们在里面换服装的时候磨磨唧唧,明明什么都没有,还在那儿挤来挤去,非要挤出一条完整的沟来,才导致换衣间根本不够用!”
  “你说谁什么都没有呢?”那女瞄了自己胸前一眼,气急败坏。
  对于这场争吵,于恬扶了扶额,她看见自己的书包就放在临近门口的椅子上,似乎被人挤压过,奇形怪状的,她皱了皱眉,悄咪咪把它扯过来,抱在怀里。
  最近天气实在太过严热,即便是晚上,依旧感受不到一丝凉快,也许是因为这儿挤了一堆的人。
  于恬穿着长袖的清朝宫女服饰,望了眼依然火气四冒、硝烟滚滚的两方阵营,心想这场骂战一时半会儿应该结束不了。
  她从书包里抽出一张纸巾,退到人群的最后面,倚在墙角,一边围观骂战一边用纸巾擦着额角沁出的汗珠。
  少女的脸颊红通通的,耳朵泛粉,唇上的口红渍已经消失不见,显露出薄唇最原始自然的粉色。
  过了几秒,有人看不过眼,从里面拉来了帮凶。
  黎纤纤穿着一身性感的舞裙从准备室内走出来,懒洋洋地说了句:“是我让她们过来的,怎么了?”
  她是艺术团的副主席,周围的人霎时没话说了,但也有胆子大一点儿的人去挑衅她,干脆碰个你死我活。
  。……
  眼见这场恶剧,没完没了。
  于恬叹了口气,纤细的手指揪开衣服最顶上的一颗盘扣,悄咪咪把雪白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露出来透气,白嫩嫩的手往脸上扇风。
  汗珠不断地滚落下来,淌在她的脸颊上,她快受不了了。
  恰在这时,右侧的走廊由远及近传来一阵不轻不缓的脚步声,一个身形高瘦的男人从走廊的最尽头走了过来。
  他穿着不同于往日的灰色t恤短袖,身下一条运动裤裹着他修长的腿,运动裤有点收脚,裤脚微微收紧,束进马丁靴里,显得整个人既漫不经心又闲散。
  于恬盯着他,上一秒还在想到底是谁去打小报告把主席叫来维持秩序的,下一秒就瞧见男人走到她身边,连看都没看一眼准备室门口的战况和黎纤纤那性感到极致的身材,不带丝毫犹豫地弯腰,抓住她的手腕,把她往外拽。
  “哎哎哎哎哎……”于恬什么也没反应过来,就被迫跟着男人的脚步走,她抱着书包,望着男人清隽的背影,脚步凌乱地问,“学长,你干嘛呀?我还没换衣服呢,你带我去哪啊?”
  “不想换衣服了?”陆之延终于没走那么快了,把她带上了二楼,这里没什么人。
  走廊里的灯也没开。
  于恬就着昏暗的光线扫他一眼,发现他的眸子深邃异常,比天上的星星还要漂亮:“我当然想换啦,快热死我了。可是下面在吵架,你不管管吗?”
  你可是艺术团主席。
  陆之延似是哼笑了一声:“女人吵架,我管什么?反正她们也不敢打架。”
  于恬尴尬地咧嘴笑,继续揪着这个问题不放:“万一真打了呢?”
  陆之延把她带到一间空教室,用钥匙拧开门把,开灯,闲散地问:“你想围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