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节
  林蔓从旁插话道:“谭局有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战友,来往很密切的那种?”
  谭婶道:“他战友是不少,但要说跟谁来往特别多,倒也没有,都是平时逢年过节最多聚一下 。但要是谁需要帮忙,他一准儿竭尽全力。”
  秦峰不甘心线索就此中断,又问谭婶道:“那么,在领养我回来前的一段时间里,有没有什么人来找过谭局?”
  谭婶眼前一亮,显然想起了什么,回答道:“你还别说,经你这么提醒,我还真想起了一件事。有一个夜里,老谭一个好久不见的老领导来找他。”
  “老领导?”林蔓感到疑惑,难道拜托谭局领养秦峰的人岁数很大。
  谭婶补充道:“说是老领导,其实那人的年纪比老谭还年轻不少,约莫四十岁上下吧!据老谭说,那个人有文化,军校毕业,进部队的时候就担领导岗位了。”
  秦峰道:“他们都聊了什么?”
  谭婶摇了摇头:“他们是在书房谈的事情,关上了门,外面听不见一点动静。”
  林蔓道:“那么那个人姓什么,您知道么?”
  谭婶略想了想,回答道:“那个人姓徐,他是和他夫人一起过来的。”
  一听到“徐”字,林蔓忍不住问道:“他夫人是不是姓叶?”
  “没错,你怎么知道?”谭婶感到有些意外,没想到林蔓竟一猜就中。
  绿皮火车轰隆隆地开进了站,车门打开,小田先拎着行李上车。
  时间紧迫,秦峰又接着追问谭婶:“您还记不记得,我在疗养院里住了三年?”
  谭婶点头道:“我记得,老谭突然说你得了怪病,我要去医院看你,他怎么都不让,说是我去了会影响医生治疗。对了……”
  蓦地,谭婶又想起了一件事道:“你后来治病的那个疗养院,还是之前你谭叔那个姓徐的战友安排的呐!”
  火车车顶的汽笛鸣叫了起来,列车员在站台上奔来跑去,催着站台上的人上车。
  谭婶上车之后,抬起车窗向林蔓和秦峰挥手告别。
  火车开起来了,林蔓和秦峰站在车下,目送着谭婶远去。
  “那个姓徐的人……”林蔓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对秦峰把心里话说出来。
  火车驶离了站台,秦峰仍没有走,而是心事重重地站在原地,苦苦思索谭婶口中姓徐的人的身份。冷不防林蔓突然开口,他转头看向她。
  顿了一顿,林蔓说道:“市政厅徐秘书的母亲也是姓叶。”
  秦峰道:“你的意思是?”
  林蔓道:“或许,我们该去找徐秘书的父母问一下。也有可能,我们一看见他们,事情的真相就水落石出了。”
  第399章 双胞胎
  恰好送谭婶走那天是星期六, 秦峰回到局里后马上请假, 顺便向马队长打听徐飞父亲现在的工作单位。
  马队长道 :“那可是个大人物, 你找他干什么?”
  秦峰道:“怎么?很难见到?”
  马队长道:“早几年他就被调进京了,要是没什么关系, 又或者是工作上的事, 你轻易见不到他。”
  “这可怎么办?”秦峰不禁想到了谭局,要是谭局还在的话,那应该还有一些人脉可以动用。可是谭局一死, 所谓人走茶凉,一切的关系也就跟着烟消云散了。
  桌角上的电话响了, 秦峰拿起话筒,那边传来林蔓的声音:“打听到徐飞父亲的地址了吗?”
  秦峰道:“单位是打听到了,但要进去见到他恐怕很难。”
  林蔓笑道:“没关系, 我打听到徐飞母亲现在省城,地址已经问到了, 我们明天就可以过去。还有……”
  顿了一顿,林蔓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对秦峰说道:“你试着联系一下市政厅的徐秘书, 他应该一直都在。”
  尽管又对徐飞和秦峰是不是同一个人产生了怀疑, 但林蔓还是不想主动联系徐飞。
  一刻钟后,林蔓收到了秦峰的回电。果然,就像她想的一样,秦峰告诉她,市政厅那边有人接电话, 说是徐飞不在。
  “他们有说他去了哪儿吗?”林蔓道。
  秦峰道:“他们也说不清楚,只说可能是出去办事了。”
  又一重怀疑加重在了林蔓心里,看来秦峰和徐飞还真有可能是一个人。
  第二天一早,林蔓和秦峰就坐火车去了省城。
  在火车上,秦峰问林蔓道:“你怎么知道他母亲现在省城?”
  林蔓道:“我打电话给刘中华,旁边办公室主任徐大姐接的电话,说是刘中华不在。我顺便问了她一些徐飞家里的情况,她无意中说徐飞的母亲现在就在省城。”
  想起前些日子林蔓一直找刘中华不到,秦峰关心地问:“对了,刘中华还是一直没接你电话?”
  林蔓道:“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郑燕红说已经好多天没看见他了,王倩倩前天去开科级干部会议,也没有见到他。”
  “照你这么说,还确实是有些不对劲。”秦峰稍稍估算了一下,刘中华可是不明不白地消失了大半个月了。从他工作的角度上来看,最不正常的不是刘中华一直不出现,而是他一直没有去上班,而厂委的人竟然也没有任何反应。
  秦峰又问:“你去过他家找他吗?”
  林蔓道:“郑燕红去过,因为有几份文件必须要他签字,他的家人都说他出门大半个月了,也是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儿?”
  秦峰道:“那么你们厂委的领导呢?刘中华一直不去,他们就不着急?”
  林蔓道:“在这件事里,最奇怪就要属他们了。副厂长和吴主席一点也不着急,好像知道他们去哪儿,但就是不说。而剩下的那一些领导嘛!刚开始急了一阵,后来好像被安抚了一样,也都只字不提了。”
  同林蔓一样,秦峰也觉得刘中华的失踪确实有蹊跷了,不禁连连摇头:“真是怪事!”
  火车到站以后,林蔓和秦峰直奔徐飞母亲所住的老式洋房。
  这房子原就是叶家的。解放的时候,徐飞的母亲主动捐出了全部家产,为了表彰她的无私奉献,上面特批徐飞的母亲可以继续住在她家原来的大宅里。
  站在一扇红漆大门前,秦峰叩了叩门,门里传来走步声,并伴随着一声询问:“是谁啊?”
  门打开了,一个老佣人打扮的婆婆站在门口,先是对了林蔓和秦峰上下打量。当见到秦峰,她着实吓了一跳,惊愕道:“你……”
  “我是江城市公安局的秦峰,请问叶永华女士在吗?”秦峰主动对婆婆自我介绍,无意中打断了她差些脱口而出的话。
  婆婆道:“他出门办事了,要过两天才能回来。”
  林蔓和秦峰四目相对。得!又白跑了一趟。
  蓦地,林蔓脑中灵光一现,对婆婆说道:“我写一张字条,麻烦您等叶永华女士回来后,亲手交给她,行吗?”
  婆婆怔怔地点了下头。她的目光始终停在秦峰的脸上,好像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挪不开视线半刻。
  找出一个笔记本,林蔓从中撕了一页纸下来,在上面写了些字,交到婆婆手中。
  从叶永华家出来后,秦峰好奇地问林蔓:“你在那上面写了什么?”
  林蔓笑道:“很简单的两句话。不过,我想叶永华只要见到了那张字条,就一定会来找我们的。”
  回到江城后,林蔓和秦峰的日子还是一切如常。
  因为接了一个紧急任务,秦峰需要去外地出差。在他临走前,林蔓有些不放心地问他:“要是那个女人突然找上门怎么办?”
  秦峰不以为意道:“我那些事你还不知道,该问什么你就问好了。等我回来了,你再把答案告诉我。”
  林蔓愈发觉得心里不踏实,总觉得会有什么变故发生。她给秦峰带上了药,嘱咐他按时吃。因为秦峰走的时候是星期三,且五钢厂里还有一大堆的事情,林蔓本打算像以往一样,和秦峰一起走到岔道口就分开。可是那种莫名的不踏实感让她望了秦峰的背影一会儿,又追了上去。
  “我送你码头吧? ”林蔓对秦峰笑道。
  秦峰不置可否,同林蔓并肩一起走到了码头。当轮渡靠岸时,林蔓看着秦峰一步跨上了轮渡,心里又涌起了一阵不安。于是,为了消除这种不安,她也跟上了船,对秦峰说道:“我送你去江南吧!”
  就这样,到了江南码头以后,林蔓又送秦峰去火车站,而当到了江南火车站后,她又要看着他上车。
  当绿皮火车缓缓地驶进了站台,秦峰在列车员的再三催促下上车时,林蔓依旧不舍地看着他。
  放行李袋上架子后,秦峰走到窗边,拉开窗子探头问始终站在车外的林蔓:“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列车员口中的哨子吹起来了,火车缓缓地开动,朝着站台外驶去。
  林蔓跟着车子跑了几步,对秦峰说道:“我总觉得,以后……”
  一声汽笛的长鸣骤然响起,掩盖了林蔓说话的声音。火车轰隆隆地开出了站台,不多一会儿的功夫之后,秦峰就看不见了林蔓的身影,更听不见她的声音。
  站在站台上,林蔓望着远离的火车,喃喃地说道:“我总觉得,或许以后会再也见不到你了。”
  秦峰走后的第二天,恰逢夏日里的又一个高温日。科里的事情忙完了后,林蔓和王倩倩一致决定早放科员回家,刚好自己也可以提前轻松一下。
  供应科里的风扇都是大吊扇,忽闪忽闪地扇出来的风有限,远不如家里的电风扇直接对着脸吹要舒服。
  一回到家,林蔓就把电风扇搬出来放在茶几上。
  风扇里旋转的扇叶飞速转动着,带出了一阵阵风。风本该是清凉的,可奈何天气太热,以至于风被感染到热气,一出了铁网,扑到人的脸上时也就剩下了一股不上不下的温热。
  咚咚咚~~~
  还不等林蔓坐在沙发上,外面就响起了叩门声。
  林蔓觉得奇怪,这么热的天,还有谁会上门。
  门开了,外面站着一个相貌端庄、举止贤淑的中年女人。她的额角虽然有皱纹,但并不妨碍看见她的人都承认她是一个大美人。
  “您找哪位?”林蔓依稀觉得女人的眉眼有些像秦峰,又或者,该说是秦峰像她才是。
  “你就是林蔓吧?听说你和秦峰到省城来找过我。”女人对林蔓说话时慈眉善目的,说话的声音很好听,也很和气。
  林蔓恍然明白了面前的女人是谁:“你是叶永华女士?”
  说话间,林蔓忙侧过身,引叶永华进门:“秦峰去外地出差了。”
  叶永华道:“我知道,徐飞现在市政厅忙工作,最近一段时间都走不开。”
  “徐飞?”林蔓愣了一下。
  叶永华坐在沙发上,笑说道:“你留给我那张字条,不就是暗示你知道那事吗?”
  其实,林蔓也就是碰一碰运气,所以在纸条上写了她知道秦峰和徐飞是一个人,想以此试探叶永华。
  林蔓给叶永华倒了杯水,拖了把椅子坐在她面前:“我也就是猜一下。”
  叶永华道:“其实你只猜对了一半。”
  林蔓道:“一半?”
  叶永华道:“我早就知道你了。前两年,有一天徐飞来告诉我,秦峰和一个女同志结婚了。”
  林蔓道:“秦峰也算你儿子吧?”
  叶永华点了下头,轻叹了口气道:“可惜我不能认他。或者说的更准确一些,是他的父亲不允许我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