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包括她?
  闻升垂了垂长长的羽睫。
  他这次回来才知道妈妈的病,已经严重到让整个村人人自危的地步。
  “闻怡,别人是别人,我们闻家人是闻家人,他们的处事,与我闻家无关,我闻家的作风,也与他人无关。
  小人书明天就拿到学校去,不管哪个同学要借去看,都不允许拒绝,知道吗?”闻升语气严肃。
  闻怡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
  ……
  堂屋里,闻建军冷着一张脸,端坐在主位上。
  听到闻升出来的脚步声,冷哼了一声。
  “还有脸回来?”
  林果一听丈夫又要教训大儿子,立马拉了拉他的袖子,“建军,闻升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你让他吃个安生饭。”
  “吃什么吃?干脆死在外面,给我们闻家丢脸。”闻建军连眼神都没给闻升一个,更别提给闻升好脸色。
  闻升兀自坐在闻建军的对面,并没在意闻建军的冷言冷语,从他走入做生意那条道,就没想过在成功之前,得到家里人的看好。
  他冲着林果严肃开口:“妈,明天我带你去县里医院做个检查。”
  “不用,妈妈身体好多了。”林果赶紧摆手,温润的脸蛋上露出柔和的笑意。
  “多亏了叶灵拿来的草药,还真管用,我最近咳嗽减少了不少。那孩子从小就爱看书,果真渊博。”
  听到妈妈夸叶灵,闻升如同自己被夸奖了一般,唇角弧度浅勾。
  “闻怡,学学叶灵,认真读书,多读书,总是有好处。”林果毫不掩饰对叶灵的喜爱。
  第二十四章 闻升的怀抱
  闻怡瘪了瘪嘴,叶灵就是属于别人家的孩子。
  优秀,长得又水灵,个子又高挑,学习能力还强,虽然脾气古怪,但掩盖不了她所有的优点。
  “再好也是人家的女儿。”闻建军怒气冲冲地盯着闻升,“好孩子,都是别人家的。”
  自己辛苦养大的儿子,却老是往外跑,受万人垢病。
  别人家的女儿却如此优秀。
  闻建军心底如何好过?
  闻升听着父亲的话,削薄的唇微微勾了勾,好女孩儿,迟早,是咱家的。
  只要父母都喜欢她,以后都会对她好。
  随即,闻升将视线转向自己的妹妹,教育道,“闻怡,做你自己就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性,并不需要特意去模仿别人。”
  叶灵是独一无二的,没人可以模仿,更没人可以超越。
  “还是大哥了解我,我才不要学那种胡乱勾引男人的女人。”闻怡听闻升帮自己,心底雀跃不已。
  可她却发现,当她说完最后一句话后,明显感觉周遭的气息陡然一变,如同有冰雪降落在自己的身上,冷得发颤。
  “大哥是怎么教育你?不了解的事情,不要妄加猜测,平添口舌不是我们闻家人的作风。”闻升忽然冷肃下来的语气让闻怡蓦地一怔。
  她一脸莫名地看着闻升。
  大哥怎么了?
  怎么感觉大哥是在维护叶灵?
  错觉吗?
  大哥与叶灵并没有交集吧?
  闻怡委屈地瘪着嘴,吃饭时都心不在焉。
  ……
  夜晚,叶家。
  蒋素虹唉声叹气地坐在床角。
  叶国伟实在被她叹气叹得烦躁,“又怎么了?女儿现在懂事了,你怎么还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
  “就是因为她突然懂事,才觉得奇怪。国伟,你不觉得女儿的变化太快吗?前两天还跟我大吵一架,说咱再管着她,就要离家出走。
  可她现在不但不提那档子事,反而去城里挣钱,我这当妈的,心底不安,害怕。”
  “城里,城里。”叶国伟语气突变,“你是不是因为当年答应蒋家的那些事情,怕到时候不好交差?
  蒋静是学服装设计,叶灵从小在服装方面很有天赋,你压制她的天赋,让她远离城里,现在她脱离你的掌控,你就受不了了?”
  “国伟,我当年这般做是为了谁?”蒋素虹因为丈夫的不理解而气得红了眼。
  她被子一扯,便不再看叶国伟一眼,“我这样也是为了叶灵好,蒋静现在没回国……一旦她回国,到时候会有什么样的纠纷也不知道。
  还有闻升……”
  说到这里,蒋素虹忽然顿了话题,“就这样,睡了。女儿长大,总是不由娘。”
  她今天与叶灵散步时,几次提醒她,可以不用去城里工作,可叶灵的语气很坚决。
  女儿的天赋,确实是她一直在压着,否则……
  蒋素虹不再往下想,闭着眼睛……
  叶国伟深深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长长叹了口气,一切皆因他只是个农民,所以,他的女儿连才华都要被埋没。
  好在,女儿长大,不再压抑自己,她已经开始大放光芒。
  ……
  乡下的夜沉寂下去,日落而息的年代,几乎家家户户都熄了灯,开始会周公。
  叶灵破旧的小卧室里,微弱的灯炮燃着昏黄的光。
  整个卧室里唯一的一张简陋小桌子上,针线、顶针一应俱全。
  矮旧的凳子,坐下去时,身材修长的叶灵双腿蜷得很紧。
  但她似乎完全不受影响,整个人沉浸在刺绣当中。
  只是灯光实在太过微弱,她离针钱很近,不多时,眼睛酸涩难当。
  乡村的月色正浓,清冷的光线倒映在靠近窗边的她的脸上,将她侧脸染得越发明媚。
  门外,坐在高大茂密树干上的闻升,静静地凝视着女孩娇柔的面容,脸上的清冷一点点溃散,转换成柔得如同蜜糖般甜蜜的芬芳。
  叶灵!
  没有多余的话从他胸腔里迸射而出,只有简单的两个字,一遍又一遍地呢喃。
  女孩穿针引线的速度很快。
  穿完针,引完线,便又一次埋首进自己的绣活中。
  这样的场景,他无数次看到。
  每一次回来,看到的就是坐在窗边的她。
  闻升呆的时间有些久,当闻怡开始找他时,他依然没回家。
  “妈,大哥去哪了?”
  “出去了。”林果正在熬中药,连头都没抬,温和地回了一声。
  随着柴火添得越来越旺,中药的苦味在厨房里弥漫。
  闻怡皱了皱眉,光是闻一闻就好苦啊。
  她赶紧走出厨房。
  在自己家的附近找了好一会,依然没看到闻升的影子。
  忽然,她脑海中莫名想到叶灵的家……
  ……
  闻怡如同做贼般沿着林荫小道,朝叶灵家走去。
  几分钟后,她停下步伐,站在月光下的树丛中,目力所及之处都被她扫荡了一遍。
  仍然没看到闻升的影子。
  大哥难道没来?
  没来就好。
  闻怡心底长吁了一口气。
  ……
  正当闻怡准备起程回家时,忽然,叶灵家的篱笆内传出女孩惊恐的尖叫声。
  “啊!”
  闻怡刚抬起的脚步顿了下来,这声音很熟悉,好像是叶灵的声音。
  叶灵怎么了?
  闻怡本能抬起头,还没来得及看清篱笆内的女孩发生什么事情,只见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蹭蹭地从茂密的大树上跳下来,几乎如同一阵风般,快速冲向叶灵的家。
  “别怕。”清冷磁性的嗓音,担忧中又带着心疼之意。
  大哥?
  是大哥的声音?
  闻怡呆愣了,傻愣愣地盯着叶灵家的方向,只见大哥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叶灵身边后,紧紧拽着女孩的胳膊,将她揽着,朝后退去。
  “有蛇!”能感受到叶灵还处于后怕的状态,连嗓音都在颤抖。
  “嗯,我来处理,你先回屋。”闻升将叶灵抱着离开篱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