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
  他不敢走,生怕沈非烟想不开,或者,一走了之。
  却没想第二天,沈非烟正常的出门。
  他连忙开车跟上,跟了一路,看到沈非烟上公车,下车,去餐厅上班。
  他这才知道,还有比她离家出走更虐心的事。
  她没处可去了。她的钱借给了朋友,也没有钱出国去躲清静,也没有男朋友,她就算有一千一万个不痛快,也只剩下了这一条路。
  那天,他说让她把钱借出去。
  她沉思了好久说,“……那借给她16万吧,结婚,这个数字也好听。”
  可他说,“还是18万吧,8比6好听。”
  江戎觉得,世上没有比他更渣的男人了。
  她回国带了两万块钱,能花剩多少?她想多留四万,他还逼着她给了出去。
  江戎下了车,他还穿着昨晚上在家穿的衣服。
  走进餐厅。
  在经理服务员目瞪口呆的注视中,他走向后厨。
  还没有开始营业,但老板穿着t恤短裤,一副高中生的样子,也是够够的。
  江戎站在厨房门口,透着大玻璃往里看。
  玻璃里,沈非烟穿着厨师服站在操作间,低着头,旁边人在说什么,她老实地点头。
  江戎想到,昨天桔子结婚,她坚决不想和他一起出席。
  他当时不明白,但他现在,好像被回光返照,全都明白了。
  她不想要那样高调,是不想别人说她神主牌上冒青烟,家里破产了还有个金龟婿可以钓。
  她不愿别人说她和他一起,以后大树底下好乘凉。
  也许别的女人可以引以为荣,可非烟不会。
  在她眼里,她看他一如过去。
  他没懂,他还把她的钱,骗着让她给了出去。
  那天早上他说,“买个更大的戒指。”
  她说,“有没有我都是一样开心的。”
  可他当时也没听懂,只想着,快点让她把戒指戴上,可以挡风挡蝶。
  徐师父推开厨房门,江戎推后一步,徐师父走出来。
  上下打量他,打趣道,“江先生你这是早上晨跑给老婆来顺便买个早餐?”
  江戎露出丝苦笑,说,“我看看非烟换衣服了没。”也没有管其他人,转身走了。
  经理看江戎的车走了,连忙挪到徐师父旁边,“这是干什么?他穿着家居服送沈非烟来上班吗?”
  徐师父说,“我不知道。”
  他转身进去了。
  经理嘟囔说,“原来江戎在家穿这个样子。好接地气。”
  徐师父走到备餐间。
  沈非烟正在削青笋皮。
  他说,“你早上坐车来的时候,车上人多吗?”
  沈非烟说,“还行,我家那边偏僻,终点站,所以一般都有座位。”
  徐师父点点头,还想说话,沈非烟的手机响了。
  她擦了手,接电话,一看是桔子,她奇怪,“你今天不是应该上飞机度蜜月去了吗?”
  “度什么蜜月呀。我在你餐厅门口,你快出来。”
  沈非烟挂上电话,对徐师父说,“那个,能请假吗?我有个朋友来找我。”
  “去吧,去吧。”
  沈非烟也知道自己可有可无,她解着围裙说,“其实我今天回来,是想给您辞职的。另外,取我的机器。”
  徐师父状似无意地说,“怎么了?”
  沈非烟把围裙折在一起说,“嗯,反正我在这里也是可有可无,我自己也知道,就不给你们添麻烦了。”
  徐师父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先去见朋友吧。”
  沈非烟点头,跑着往外去了。
  二厨走进来,对徐师父说,“她和你说辞职了是吗?她刚刚也给我说了。”
  徐师父拿起案板上沈非烟刚刚切的菜,拿着盘子左右晃着看了看,说,“你觉得她切的菜怎么样?”
  “好呀。”二厨说,“居家过日子足够了。”
  徐师父说,“先别和江戎说她要辞职。”
  “这……为什么?”二厨问。
  ——
  沈非烟跑出餐厅。
  桔子和四喜站在路边一棵树旁,连忙给她挥手,她跑过去,“你们怎么没有走?”
  “下午的飞机,换个地方坐。”桔子说,“那边的快餐店去坐一会。”
  沈非烟说,“正好我吃点东西。”
  三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快餐店。
  桔子打发四喜去买东西。
  桔子说,“半夜收到江戎的电话,你们怎么回事,我忍了一晚上要给你打电话,又怕他在。憋到上班时间才能打。”
  沈非烟简单把事情学了。
  “余想利用了我?”桔子极之诧异地说。
  沈非烟说,“是我被两个人都骗了。”
  桔子说,“那江戎那个也是其情可悯,他当初也是没办法。你们俩这误会够大的。”
  四喜端着托盘过来。
  沈非烟面前多了一份咖喱饭。
  她也不挑,拿勺子无精打采地舀着吃。
  桔子给四喜又学了一遍。
  四喜说,“我去,这俩男的都太可怕了。非烟你一个都别要。重新找个更好的。”
  桔子推了他一下,“你说的容易,非烟都25了,马上26,再找一个,谈两年,她都多大了,再说江戎能让她找吗?他一定会破坏的。”
  四喜说,“那去外地。”
  桔子摇着沈非烟的手说,“这个好,你干脆走人,气死他们。”
  沈非烟没说借钱的事情,不能说自己没钱,就说道,“嗯,我先想想,事情太突然了。”
  桔子低头吃饭,她也需要消化整件事。
  想到沈非烟和江戎分手的事情,竟然还有那样的内情,不免觉得有点唏嘘。
  说道,“单说分手的事情,其实也不能够怪江戎。你们俩这真是典型的作死,你让他哄惯了,那次也是觉得说了分手,他就得去追着哄你吧?”
  四喜插嘴,对沈非烟说,“非烟,不过我说句公道话,虽然你这不好的脾气也是江戎惯的,所以不能说是你的问题。可是这事情,你想过没,那天晚上你也没回家,他等了一夜得多难受?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沈非烟怏怏地说,“我生气,又拉不下面子问他,就坐在绕城高速路边,吹了一夜的风。”
  四喜的筷子停了,看着她,“你也不嫌脏。”
  “年轻时候谈恋爱,哪个不是这个样!”桔子说,“不过反正都一样,就算当初没这事,他们俩估计也是分。”
  沈非烟说,“是的,我最生气的是,他竟然一直都不来找我,三四年都不来!那大家就算了。我又不是找不到男朋友。”
  此言一出,对面两个却安静了。
  她抬头,看到桔子和四喜很一致地,举着筷子都看着她。
  沈非烟说,“怎么了?”
  桔子干着嗓子说,“江戎,江戎他爸,他爸的事情你不知道?”
  “他爸怎么了?不是出国了吗?”
  “吧嗒——”四喜掉筷子了。
  桔子看着沈非烟,用见了鬼的声音说,“他爸死了,癌症,当初到处求医看病,江戎跟着奔波了三年,又临危受命,到了公司和人夺权,听说他妈妈也不好了,当时寸步不能离人,现在还在疗养院呢,你……你让他怎么去找你?”
  沈非烟呆傻地看着她,完全听不懂地问,“你说的谁?再说一遍。”
  眼里,却有泪珠无意识而来,直直地,没经过她允许,毫无预警地,落在了桌面上。
  第54章 夏听音
  江戎直接到公司换的衣服,大家都看他,他反而从众人的眼神中感受到一种久违的虚荣感。
  才和沈非烟好的时候,他听到别人猜测他们俩的窃窃私语,指指点点,就会无比高兴。就是这种感觉。
  不过想到被沈非烟扫地出门的真相,也就没那么高兴了。
  sky敏感地觉得事情不对,跟他去了办公室。
  江戎系着领带在更衣间问,“你说我拿你怎么办?你是跟着他们一起滚蛋,还是将功赎罪”
  sky茫然地问,“出什么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