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好不容易适应了过来,张来富立刻去问阮蒙:“先生,那个东西还在吗?”
  阮蒙晃晃手里的玻璃瓶,说:“在这里。”
  张来富当下去看那个玻璃瓶,里面空空如也,他却没来由的不舒服。
  “先生,能麻烦您告诉我,缠着我儿子的是个什么东西吗?”
  “厕鬼。”阮蒙言简意赅。
  张来富又继续问,阮蒙这才耐下心来解释道:“厕所多晦气,越隐秘的角落越容易滋生厕鬼。有了灵识的厕鬼幻化成人的模样诱惑人类,若是心智不坚,很容易被它蛊惑。等到被厕鬼的晦气吸去精气,人也就完了。”
  张来富不由心惊:“那我儿子他?”
  “再晚一步,生机全无。”
  这意思也就是,还有救了。
  张来富当下就要跪:“先生,求求你救救我儿子,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的!”
  阮蒙扶了他一把,反手拿出一颗药丸,塞进了张放的嘴里。不过眨眼功夫,张放就悠悠醒了过来,虽然脸色还是不好看,但是眼里总算有了神采。
  “这是还魂丹,你每月去我店里采购两颗,连服七个月即可。”
  张来富欣喜点头,想到什么又连忙问道:“那我该怎么给先生报酬啊?”
  阮蒙递过来一张名片,指着上面的银行账号说:“20万,直接打到我卡上就好。”
  张来富出门送阮蒙,忽然就听阮蒙在自己耳边道:“凡事有因就有果,若是做了错事,就及早收手吧。”
  张来富闻言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想到当初商品房的用料问题,又想起自己儿子撞邪的事,可不就是同一年吗?
  正愣神的功夫,阮蒙又补充了一句:“如果满意我的服务,淘宝记得五分好评哟亲。”
  一本正经脸配上这种话,要怎么古怪怎么古怪。
  张来富僵硬点点头,目送阮蒙去取车,转身回了别墅。
  夜晚风凉,狂风呼啸而过,吹落了阮蒙的帽子——
  他的头上长了树,嫩绿的芽,纤细的茎。
  一左一右,对称分布。
  第2章 客服是只喵
  阮蒙开车的时候,玻璃瓶子就放在副驾上。
  厕鬼缩在瓶子里,犹豫好久才颤颤巍巍伸出鬼手敲敲瓶子:“先生,你要带我去哪里?”
  阮蒙熟练打着方向盘,眼神清明:“回家,然后送你去个好地方。”
  厕鬼自打一成型,就没离开过厕所。从前人类住平房,厕鬼就跟着住蹲厕。后来人界高楼平地起,连带厕鬼居住的环境也有了显著提升,厕鬼美滋滋从蹲厕搬进马桶。
  这物质生活水平提高了,自然就要追求精神建设了。
  是人都有爱美心,鬼也不例外。
  因为常年泡在马桶里,厕鬼已经很久不敢照镜子,生怕被自己的脸给吓到。
  某天厕鬼出来放风遇到张放,看着水嫩嫩的小鲜肉,忍不住就动了鬼脑筋。
  厕鬼总想着,我就吸一点精气来美容就好。可是贪念最是难断,厕鬼越吸越多,就是停不下来。
  要不是阮蒙这次过来,用不了多久,张放就真的得下来陪他了。根据最新出台的《鬼怪行为法则》规定,“无端伤人性命者永世不得超生”。
  想到这个,厕鬼后怕的同时又不由安慰自己:还没做到最后那一步,这个人类应该不会把自己怎么样吧?
  厕鬼想跟阮蒙套个近乎,可是对方态度一直很淡。偶尔扫过来一眼,厕鬼就像被钉在原地不敢动作。
  这家伙,简直比鬼都恐怖。
  就这样,惴惴不安的厕鬼被阮蒙带回了家。
  夏天闷热,不过是从停车场走过过来,就让人口渴的不行。
  阮蒙一进屋,将玻璃瓶扔在沙发上就去了客厅。茶几上摆着开了瓶的奶白色饮料,阮蒙摘了帽子,拿起来就灌了下去。
  瓶口冒着热气,可是到嘴里就是凉的。一瓶饮料下了肚儿,不过片刻,阮蒙就出了一身汗。
  头上的两颗绿芽被汗侵润,满足的扭扭枝桠抬了头,像是一副极满足的模样。
  这一遭流程走完,阮蒙才觉得心底那股燥热清减了几分。
  “来活了。”
  阮蒙不知道对谁说完这话就去了卧室,厕鬼放眼打量屋内构造,整个鬼都惊呆了——
  房间宽敞无比,简欧式布置,家具却是极奢侈的材质。
  厕鬼原本居住额马桶都是坐落在别墅里,自认周遭硬件设施算是相当完善。可是从前的别墅拿来跟阮蒙家一比,瞬间被秒的像垃圾。
  倒不是说从前住的别墅区不好,实在是阮蒙家里装修的太过奢华。
  厕鬼忽然就对阮蒙家的马桶产生了好奇,不知道那个地方是用的什么材料,住起来又是什么感觉……
  厕鬼晃神的功夫,忽然就感觉瓶身在颤动——
  那感觉就像,抽水马桶工作时的悸动。
  厕鬼两手撑着瓶壁,忽然就被一坨巨大的阴影笼罩。
  顺着影子的来源抬头,正巧对上一双锐利清明的琥珀色的眼。眼睛的主人是一只身形圆润的肥猫,眼睛水润,灰白相间,皮毛松软。
  它打着哈欠,抖抖耳朵,一副刚睡醒的模样。
  它抬起爪子推推瓶子,眯着眼睛看过来。明明是慵懒至极的模样,偏偏镇的厕鬼半点不敢动弹。
  厕鬼僵着身子,只敢眼珠滴溜转。粉色肉垫铺面来,厕鬼还没来的及反应,就被虎斑猫推着往前滚了又滚。
  等它停下来的时候,厕鬼整个脑袋都被晃成了浆糊。
  虎斑猫可不管厕鬼是什么心情,它把厕鬼推到沙一边,拿出手机对着瓶子“咔嚓”、“咔嚓”拍了两张照片。查看了一下照片质量,确定能看清瓶子里的厕鬼以后,这才用爪子敲击着屏幕编辑信息传到网上。
  阮蒙裹着浴巾从房间里出来拿水,原本白的皮肤显得更加通透。或许是受了水汽熏蒸,长在阮蒙头上的两颗绿芽脆生生发嫩。
  扫了一眼停在暂停键上的平板,阮蒙微微蹙了眉:“你又在上班时间追剧?”
  虎斑猫甩甩尾巴,慢吞吞挪着细碎步子走上前。它抬抓按在退出键,平板瞬间就换成了淘宝页面。它抖抖胡子,神态慵懒,说话腔调像个七八岁的小孩:“你看错啦,我从早做到晚,连吃东西的功夫都没有……嗝!”
  说话的功夫就打了个响膈,见阮蒙戏谑盯着自己圆滚滚的肚皮,虎斑猫面上有点挂不住,忙开口转移话题:“刚才银行信息提示,张来富的20万酬劳已经到账。”
  “嗯。”阮蒙点头,瞥了一眼沙发上的厕鬼又问道,“胖虎,出售信息挂上去了吗?”
  “当然。”
  “辛苦你了胖虎。”阮蒙说着话,捞了几瓶特制饮料回了房间。
  虎斑猫哼唧了一声表示抗议,想他白虎好歹也是上古神兽。从前走到哪里不是威风堂堂,现在沦落到给个人类打工当客服不说,这个人还老叫自己胖虎。
  胖虎,胖虎……
  无数个夜里,白虎吃饱喝足躺在真皮沙发里,抬爪揉揉自己的肚子就悲伤——
  被人评价没什么,怕就怕,人家说的是实话……
  旺信的消息提示音打断了白虎的思绪,小客服挥着两个肉肉的前爪敲击键盘就开始工作——
  妖管所环保局:老板,在吗?
  观财书店售前虎哥:您好,很高兴为您服务,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妖管所环保局:是这样的,你们店现在在出售厕鬼是吗?
  观财书店售虎哥:是的呢亲!本店新进厕鬼一只,保真保品质。刚好本店正在搞三周年店庆,现在购入打九五折还包邮哦亲╭(╯3╰)╮
  妖管所环保局:二十年前你们就说自己是三周年店庆了……
  观财书店售前虎哥: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亲!时间已经不早了,您要是现在拍我们还能赶在今天发货哦!
  妖管所环保局:好的好的,我这就去拍。对了,最近妖界厕所堵塞严重,一只厕鬼够用吗?
  观财书店售前虎哥:新抓的伙计,妥妥够用。
  妖管所环保局:我已经拍了,发货的时候麻烦别放了给开个发票报销用。
  观财书店售前虎哥:欧了!
  眼见店铺后台记录成交一笔,白虎抬起爪子拍拍桌上的按钮发话:“哥又成了一单,快来发货八爪!”
  “来了来了,忙死老子了!”书房门一开,一只八爪鱼火急火燎冲了出来。它的脑袋上别了碳素笔,八只爪子四只走路,其他都用来卷着纸箱、胶带还有四个笔记本电脑。
  白虎仰面卧在键盘上,见状舔舔爪:“哎呦,你再不快点快递可就下班了。”
  八爪鱼放下东西,两只爪子管包装,四只爪子敲键盘,边扯胶带边吐槽:“我既得管售后,又得管发货,一个脑袋两个大,忙飞了好不好?”
  说话的功夫,四台电脑都在滴滴发着旺信提示音。
  黄皮子的小狼:老板,你们家卖的妖怪专用香氛丸根本不好用,我吃了三天放屁还是臭的!能申请退款吗?
  观材书店售后客服1:亲,如果是品质问题我们包退包换,可是您这个明显是自身因素。本店承诺香氛丸管体香,可是不管屁香啊。
  黄皮子的小狼:你这是什么意思?是在对我人身攻击吗?
  观材书店售后客服1:亲,您误会了。如果没有其他问题,我就下线了。
  八爪鱼转眼的功夫,2线又收到了信息——
  黄皮子的小狼:老板,在吗?
  观材书店售后客服2:不好意思亲,本店香氛丸,只管体香不管屁香。如果你没有其他问题的话我就下线了。
  黄皮子的小狼:……
  不多时,3号线也收到了消息——
  黄皮子的小狼:您好,我要投诉客服1号跟2号对我人身攻击!
  观材书店售后客服3:亲你好,我并没有对你进行人身攻击,聊天记录完全能说明问题。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要下线了……哦,对了,4号客服也是我。本店只有一个客服,1234都是我。谢谢亲的理解与支持,祝亲生活愉快哦。
  瞥了一眼黄鼠狼丢的差评,八爪鱼呶呶嘴,四个爪子敲键盘黑进了黄鼠狼的淘宝账号改了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