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
  直到宴会结束,预想中闹剧都没有发生,也没有人来回禀,端王升起不详的预感,各种念头在脑子里打转,脸色变幻未定。
  当年,太子看呆了伍氏,大家心照不宣。这样容色倾城的女子,便是他见了也会惊艳,太子念念不忘,情理之中。
  尤其,咱们的太子爷有些好女色,之前有太子妃这个醋坛子管着,太子又是性子软的,这毛病便不为人知。太子妃一死,宫里有野心想往上爬的宫女可不就是枯木逢春了,便是宫外都传出一点风声。
  待太子一趟扬州回来,志得意满,端王横看竖看不顺眼。你不是长脸了吗,我就把你脸皮扔到地上踩。
  薄醉的太子遇上更衣的伍氏,见色起意,将人强/暴,为了防止丑事暴露还杀人灭口。
  奸/淫残害臣妻,看太子还有什么脸面面对文武百官。
  可是直到现在还有点动静都没有,太子没有中计,不可能!
  那杯催情的酒是他亲自敬太子的,太子也出门了,伍氏也离席了,两人还久久不归。
  肯定哪个环节出了问题?端王心跳如擂鼓。
  “王爷?”端王妃见丈夫神色不好,出声询问。
  见丈夫没有反应,端王妃嘴唇动了动,没再出声,一手拉着儿子,缓缓随着他的步伐出宫。
  “端王爷,陛下传您。”一圆脸太监迎上来。
  端王脸皮一抽。
  端王妃心里一跳,这时辰,皇帝还召见端王,再看端王脸色。端王妃心里不可自抑的冒出一股冷气来。
  “父皇找我何事?”端王握了握拳。
  太监笑呵呵道,“奴婢哪能知道啊。”
  端王又问,“父皇还传了谁?”
  那太监一问三不知。
  端王心头火气,差点抬脚踹人,幸好想起这事在皇宫,不是端王府,勉强压下怒气。
  端王妃看着端王离开的背影,握着儿子萧林的手微微颤抖。
  “母妃?”
  端王妃回神,低头对上儿子担心的眼神,一颗心缓缓安定下来。陛下疼爱阿林,便是端王做了什么,想来陛下也不会迁怒阿林,至于端王……
  与她有何干系。
  ☆、第71章
  中秋后不久,端王因草菅人命被皇帝申饬,降为郡王,革了差事,闭门思过。
  百官嘀咕,端王这是哪儿惹怒皇帝了,皇族草菅人命,这真是一个可大可小的罪名,端看皇帝愿不愿意追究。
  泰平公主嗤笑一声,挥手让人退下。
  靖安侯进屋见她如此,想起朝中动静,猜到是端王之事,便道,“看来端王也能消停一阵子了。”
  “也只是消停一阵子罢了!”泰平公主垂目望着袅袅生烟的三脚麒麟香炉,“父皇到底年纪大了,对他的五儿子狠不下心。过一阵父皇消了气,老五就出来了。他这个人不见棺材不落泪,这点惩罚哪能让他知难而退,等着吧,后面还有招呢。”
  “兵来将挡水来土屯,端王来回也就这些手段,不足为惧。”
  泰平公主笑了笑,得亏得端王无能,只会耍这些小手段。若她是端王,就训练一股精兵,萧家就剩下这么点男丁,都弄死了,父皇再恨,还能眼睁睁让自己绝后不成。
  有时候看着端王这么蹦跶,她真想……可恭王之死,皇帝已经有所怀疑。她可不是太子,若是再弄死了端王,父皇怕是要大义灭亲了。说着疼她,可女儿到底是不如儿子的,哪怕儿子是个废物!
  泰平公主淡淡道,“他是废物,可要看和谁比,有太子给他垫底,老五也能说是英明神武了。老五环伺在旁,太子被他一逼就会方寸大乱,我就怕哪天太子捅出一个大篓子,逼得父皇狠心废了他。”
  靖安侯又道,“就是太子出事,以陛下对萧杞的重视,大位也落不到端王手里。”
  泰平公主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靖安侯静了一瞬,太子对泰平言听计从,这是皇帝和萧杞谁也做不到的。他想起俞太傅尚清醒时说的话,泰平野心太大!权欲太重!
  冷不丁,靖安侯脑海里冒出一个猜测来,望着泰平公主的眼睛道,“中秋宴上那回事,你有没有参与?”
  泰平公主垂了垂眼,“太子不堪,我就让父皇知道老五更不堪。顺便探探父皇对老五的底线。”她早知端王阴谋,还顺水推舟助他一臂之力。若没她放水,他哪能那么容易设计太子。
  靖安侯望着她说不出话来,他由俞氏一手带大,双方因为政见不同,随着俞太傅病倒之后,两府疏远起来,但是从来不曾敌对。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顶多算是知情不报,可半点都没有沾手,是老五选中了姜家,也是他布的局。最后不是没出事,事情也没有闹开,对姜氏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那是我姑母,五郎是祖父一手带大。”
  泰平公主笑了笑,“若不是因此,我会等老五的人杀了伍氏之后再出手。老五哪能这么轻易逃过这劫。”
  靖安侯望着她淡然的面容,只觉得脊背发凉。片刻后,郑重道,“公主给我一丝薄面,日后若是遇上和姜氏的事,提醒我一声。”
  泰平公主抬眼盯着他,半响才道,“你对他们倒是重情重义,就是不知日后俞姜两氏有了利益冲突,他们会不会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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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王受罚,不管这个惩罚,姜氏满意与否,都没有他们置喙的余地,君臣之别犹如天渊之别。
  五郎年轻气盛,对伍氏又情深义重,作为幼子被捧着长大,姜进怕他闹出什么来,便给他在山东谋了一个缺,且令伍氏随行。伍氏出自山东,正好可以回家探亲。
  随着五郎离开的还有姜劭勤,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趁着他年幼还有闲,让他游历一番也好。
  时光荏苒,园子里的金桂谢了又开。
  启元二十二年秋,姜氏所有人都满孝除服,守孝三年,实则二十七个月。
  因为守孝,婚嫁都被耽搁了,一出孝,两府的门槛差点被人踩烂,都是上门来做媒的。
  最先定下的是齐国公府的姜十三娘,她已经十七了。纪氏找淑阳郡主要了一份名单——为九公主准备的名单,挑了一个家世清白的进士,齐国公相看过后,就拍板定下,用了半年的时间走三书六礼,第二年三月初八出嫁。
  是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齐国公府张灯结彩,因为是近年来两府第一件喜事,遂哪怕十三娘是庶女,婚礼也办得十分隆重。齐国公更是撒雪花似的撒请帖,当天来客络绎不绝。
  作为半个主家,姜瑶光也在招待朋友,随着年岁渐长,她也有了自己的交际圈子,不再局限于亲戚,还有姜进同僚的家眷。
  姜瑶光正带着小伙伴们找乐子,提议,“投壶有人要玩吗?”
  回应声七嘴八舌,犹如黄鹂出笼,她的年龄注定小伙伴们都是八/九岁的小女孩。
  “听说齐国公府养了许多好马?”一姑娘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姜瑶光。
  姜瑶光严肃的摇头,要是一群十五六岁的少女她还敢带去骑马,小萝莉绝对不行,出了事她哭都没地方。
  小姑娘顿时垮了脸。
  最终还是决定投壶,姜瑶光命人先去水榭准备,带着小姑娘们过去。
  经过湖上廊榭,发现一群少女围在一块,还有吵闹声传来。
  姜瑶光听见顺着风声传来的只言片语,顿时收了笑,道,“我去去便来。”吩咐丹眉先带人过去。
  等她靠近了一看,瞬间呆了呆,里面已经打起来,年纪不大的姑娘打架,不外乎扯头发和挠人。
  估计是刚开打,周围姑娘们还处于震惊之中,没反应过来,所以没一个上去拉架的。
  姜瑶光也是第一次发现,二姑娘有这么猛的时候,二姑娘略高,但是她清瘦,对方却比她丰腴不少。可二姑娘愣是骑在人身上,还抓着对方的头发,厉声道,“道歉,给我娘道歉。”
  姜瑶光一惊,怎的牵扯上胡氏了。
  “凭什么要道歉,我哪儿说错了,你娘粗鄙不堪踩高捧低,谁不知道,国公夫人不让她出门,不就是嫌弃她丢人。”
  二姑娘怒不可遏,扬手就要甩她巴掌。
  身下人却是一扭,将二姑娘掀翻在地,爬起来猛扑上去。
  姜瑶光赶紧冲上去,喊着,“不要打架,不许打架。”脚恰到好处的伸了一下,她认出这姑娘是谁了,聂云湘,当年在荣王婚礼上,就因为口无遮拦被姜瑶光泼了一杯牛乳削了一顿,怎么过了好几年,还不改这嚼舌头的毛病。这是没长脑子吧!
  聂云湘一绊之后,摔了个狗啃屎,摔得七晕八素,一时也爬不起来。古怪的是,竟然没有人站出来扶一把,当年倒还有几个朋友帮她,现下居然一个都没有,这姑娘活得也够失败的。秦桧还有三个朋友呢
  深谙痛打落水狗的二姑娘立马冲上去踹。
  姜瑶光看她是冲着脸去的,眼皮一跳,小打小闹没什么,若是把人踢坏了,就是他们家不占理了。
  “还不把两人拉开。”姜瑶光喊了一声,好似两人还打在一块似的。
  姜瑶光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拉住了二姑娘,她年纪小,不过胜在一直锻炼身体,且长得好,颇有点力气。加上被姜瑶光一嗓子吆喝回神的三姑娘也冲上来,帮她拉人。
  二姑娘挣扎,双眼喷火的瞪着聂云湘,“放开我,让我打死她!”
  狼狈不堪的聂云湘也撂狠话。
  两人吵起来。
  姜瑶光太阳穴突突的疼,喝道,“吵什么吵,要吵等两边长辈过来了继续吵。”
  周围为之一静。
  聂云湘瑟缩了下,后怕起来。
  二姑娘一怔,低头见自己衣衫凌乱,环视一圈,见众人目光复杂,突然白了脸,捂着嘴低低的哭起来。
  姜瑶光听她呜呜咽咽的哭声,怪不好受,再看聂云湘更狼狈一些,便道,“二姐和聂姑娘先去收拾下,我这就派人去请我娘和聂夫人。”今天这样的日子,俞氏也没有回来,遂镇国公府这边,只能由淑阳郡主出面。
  在姜家的地盘,欺负姜家人,当姜家没人了。聂家还没起来呢,姜氏正炙手可热,不讨个说法,以后谁都觉他们家好欺负,要来踩一脚。
  这会儿,聂云湘的小丫鬟战战兢兢的去扶自己姑娘。
  又惊又怒的聂云湘恨恨的打了她一下,“你死哪去了?”
  “奴婢身体不舒服,出恭去了。”姑娘们在这儿离赛诗,地方小,便让她们这些伺候随便找个地方候着,她就离开了那么一会儿,万万没想到等她回来,她家姑娘已经被打完了。
  待二姑娘和聂云湘被扶走,姜瑶光又与留下的闺秀们致歉,接着拉着三姑娘出来问怎么一回事情。十岁是一个分水岭,三姑娘十一,二姑娘十三,两人便一块招待同龄小伙伴。
  三姑娘回想了下,面露尴尬,磕磕巴巴道,“赛诗二姐拨了头筹,聂云湘背后嘀咕二姐诗做得好有什么用,二伯母,二伯母名声不好,说什么,女儿肖母,高门大户都不会要,日后,日后也就像十三姑姑那般,嫁个寒门进士罢了。二姐听了个正着,两人吵起来,吵着吵着就动了手。”
  ☆、第72章
  聂云湘被面红耳赤的聂夫人带走,在别人家做客,道主家是非,还被当事人给听了个正着,要命的是还在众目睽睽之下打起来了,聂夫人真想晕过去算了。
  聂云湘见母亲脸色阴沉,又想起方才淑阳郡主绵里藏针那番话,母亲羞的满面通红,眼泪啪嗒啪嗒滚下来,“他们姜家仗势欺人,嘴上道理一套一套的,好像全是我们的错,可他们还不是暗地里下手。我想起来了,姜瑶光她故意绊了我一跤。”
  闻言聂夫人又气又怒,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女儿,“人家是姐妹,不帮着自己人,难道帮着你这个外人。”忍不住戳她额头,“我怎么生了你这个傻瓜,当时你说了,还能让别人知道姜家姐妹俩联合起来欺负你,现在你跟我说有什么用,难道还想让我回去和淑阳郡主对质,说她女儿使坏。”
  委屈的聂云湘眼泪掉的更凶,不时偷眼看聂夫人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