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节
  ……
  “早,顾屿,今天的戏份你准备好了吗?”明石扔了一瓶矿泉水给顾屿,天气渐渐热了起来,s市这一片气温向来不低,不像当时在m市的时候,那一片温度都不高。
  “剧本看过一遍了,还有些细节想和你讨论讨论。”顾屿接过水喝了一口,顺手翻开明石的剧本。
  和顾屿一样,明石也有记笔记的习惯。
  顾屿原先是看不懂明石笔记本上记了什么的,只是后来配合多了,明石为了方便顾屿看,特意改成了顾屿熟悉的记录习惯,这样两个人在开拍前先翻翻对方的笔迹,了解对方关于一场戏的思路,再去探讨思路不一致的地方,配合上自然更默契了。
  只是今天,顾屿身后多了一个人。
  明石都觉得诧异了,问尹嘉远:“你没睡懒觉吗?今天没你的戏啊。”
  尹嘉远老实地摇了摇头:“导演让我跟着小顾老师学习。”
  顾屿冲明石眨眨眼睛,压低声音:“是他自己这么叫的,我没让他叫过。”
  “小顾老师不挺好吗?你害羞什么?”明石眉头一挑,“我还想让人叫我老师呢。”
  “小明老师?”顾屿敷衍地叫了一声。
  明石摸了摸下巴:“听起来像是某个路人甲的外号,还是算了。”
  “小明老师。”
  明石被顾屿叫得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顾屿轻轻拍着他的肩膀:“我让我们家这个小伙子叫你怎么样?”
  “饶了我吧。”明石瞪了顾屿一眼,“你叫人家小伙子,你又比人家大多少岁?如果我没记错,你是不是比他还小两个月?”
  “所以我才是小顾老师啊。”顾屿叹着气,“算了,导演让我怎么样我就怎么样吧。”
  但从某种程度上说,尹嘉远的确是个一心向学的好学生,虽然资质有限,却从不吝啬向剧组其他人请教,上到导演下到剧组工作人员,他对每个人都客客气气的,没有一点架子。
  当然,生活上这位小伙子相当壕气。
  刚来剧组的这天,尹嘉远就开了一款据说是限量版的跑车,全球都没有多少辆的那种——正好隔壁是拍都市剧的,导演想尽办法也没借到一辆霸道总裁开的车,隔壁剧组的导演和瞿夏关系不错,想办法找到尹嘉远这里借,尹嘉远也答应了。
  ——从他来之后,剧组的下午茶就没断过。
  这么一个土豪竟然会被戚时的粉丝逼到哭,顾屿不得不对自己那位前同事表示深深的拜服。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顾屿嘴上说着不肯带孩子,对尹嘉远的态度终归变温和了。
  “我觉得挺神奇的。”明石托着腮,“说起来,当初我刚拍《天机》的时候,大家都听过你和高诚的传闻,那会儿我挺怕你的。”
  顾屿笑了笑:“能看出来。”
  “我比你大8岁,都有些怕你,可他呢?”明石抬起下巴,指着尹嘉远的方向,“他从一开始就没怕过你吧,成天老师长老师短的,说明这小伙子看人挺有灵性,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他心里有数。”
  “没那么夸张吧?”顾屿摇了摇头,但转念一想,明石说的或许有点道理。
  从外表看,戚时比他温和多了,属于偶像里被偏爱的小白花类型——哪怕经历过星遇娱乐那些事,戚时的发展没受到任何的影响,顾屿听瞿夏的意思,戚时似乎又找到新的后台了,后台可能还不是他现在那家公司。
  按理说,尹嘉远这样性格弱的会和戚时处得不错。
  至于顾屿,虽然他觉得自己是个温和的好人,可外人并不这么想。
  至少他并不是那种第一眼就能友好相处的人,从外表来说,顾屿的外表也更有攻击性。
  可尹嘉远偏偏和顾屿处得不错——顾屿自己是极力否认的,但《天机》剧组上下都看得清楚。
  顾屿拍完和明石的一场戏,轮到尹嘉远的戏份,瞿夏大手一挥,帮顾屿安排得妥妥当当:“你给他好好讲讲戏。”
  顾屿:“……嗯?”
  “我开工资的。”导演拍着顾屿的肩膀,一副托付给他的表情,“我讲不明白呀,我说什么他就跟着点头,点完头还是拍不对劲。”
  在导演看来,顾屿是剧组唯一一个能“调教”尹嘉远的人。
  在《天机》第二部 剧情里,尹嘉远扮演的是一个敌方的军官,属于沈周的下属,这么一个角色被组织方面策反了,成为组织探听敌方消息的渠道之一。
  但和尹嘉远本人表现出的性格一样,这个角色也比较软弱。
  顾屿默默欣赏了一段尹嘉远的表演。
  ——他算是明白为什么对方拍一部戏吸粉还不如顾屿。
  他没有身为明星的自觉,或者说,他演什么角色都是在演他自己。
  被顾屿突然叫住,尹嘉远舔了舔唇,表情有些忐忑:“小顾老师,我演得不好吧?”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被说没天赋了,剧组里的人不敢当着他的面说,可背后都在嘀嘀咕咕,尹嘉远不是傻子,别人说了什么他还是知道的,如果不是靠着家里,他也演不上男主角。
  他就是想演戏而已,目的很单纯,也没想过攒多少粉丝,说不定拍到30岁之后就要回家接手生意了。
  顾屿冲他招了招手:“你过来,我给你好好讲讲。”
  尹嘉远最大的问题其实不是演技,他演得说不好,可顾屿能看出来,对方是花心思好好琢磨过的,可他有一个最大的缺点,就是不自信、眼神躲闪。
  顾屿掰着尹嘉远的肩膀:“站好。”
  对方下意识停止了脊背。
  顾屿又冲明石招了招手:“你来帮他看看,你想要什么样的下属?跟他讲讲。”
  “这一场戏里,你要把自己拿到的消息告诉组织这边,你觉得应该是什么样的情绪?”
  “紧张?”尹嘉远小心翼翼地看着顾屿的表情,“恐慌?”
  顾屿一直不说话,他一连报了好几个词。
  “你演戏的时候也打算这么看着我,等我确认吗?”顾屿问,“你觉得是怎样,就怎样演下去。如果你一直这么看着我,我会觉得你不是真的恐慌,你是演给我的恐慌,是假的。”
  他把剧本摊开来,坐在长椅上,明石在长椅的另一边,尹嘉远坐在两人中间。
  “这个角色,他面对许书衡的时候是一种情绪,面对沈周的时候又是另一种情绪,他其实是个很复杂的角色。”顾屿手也跟着比划,“这个角色最终以悲剧结尾,你一定要把他情绪的层次感演出来,否则观众记不住的。”
  尹嘉远点点头:“好的,小顾老师。”
  顾屿示意瞿夏他可以再继续,导演点了点头,尹嘉远再次站到镜头前,然后顾屿发现,对方的表演比起刚才是好了些,可绝对好不到哪儿去。
  ……顾屿突然明白了导演的意思。
  这样的演技,确实有些难救。
  瞿夏又在冲顾屿比手势,嘴里念念有词,从对方的嘴型,顾屿辨认出了四个字——
  “交给你了!”
  顾屿:“……”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拍戏跟木头疙瘩一模一样的,仔细回忆,对方这副样子似乎还有些眼熟……
  好像就是他演《毛里求斯的诱惑》和《骑驴去找马》时候的表情。
  像了个十成十。
  在《天机》剧组敬业地演绎着《骑驴去找马》的故事。
  顾屿突然起身,猛地喊了一声:“算了,我来吧!”
  明石被他吓了一跳:“你要来什么?”
  “拯救一位演技十分粗糙的青年的表演水平。”顾屿问明石,“你觉得我可以做到吗?”
  “我觉得难。”明石实话实说,“木头想开窍太难了。”
  “小顾老师是魔法的,是吧,小明老师?”
  “我觉得明是个挺好的姓,挺时髦的。”明石拍拍顾屿的肩膀,“不要叫我小明,把我都叫土了。”
  “好的,小明老师。没问题的,小明老师。”
  明石:“信不信我捶你?”
  第134章 费韬
  如果顾屿提早知道,一位尹姓男青年的演技竟如此难以拯救,他一定不会随意地答应导演的要求。
  他现在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还下不来了。
  面对这种情况,顾屿本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想法,非常欢乐地把他的小伙伴明石拖下了水,顺便连娄楼都没能逃脱魔掌,编剧大人被时不时地询问有关剧本的细节,顾屿“美其名曰”为了提升尹嘉远对剧本的理解。
  “这场戏你理解了吗?”
  尹嘉远依旧是那副似懂非懂的模样,顾屿没办法,只能给对方演示了一遍,一遍演完,尹嘉远双眼发亮,就在顾屿以为对方可能会了的时候,对方突然用力鼓起了掌:“小顾老师你演得真好!”
  他狂拍了顾屿十句马屁。
  顾屿觉得,这家伙最好的地方就在这里——因为他笨,不会演戏,所以大家都知道,他夸起人来绝对是最真诚的,能把人捧上天那种。
  顾屿叹着气:“我好累……”
  “小明老师也好累……”明石不知不觉间已经接受了小明老师这个称呼,“明天你能不能不要找我?”
  “不能。”顾屿勾住明石的脖子,“他演的是你的手下,又不是我的手下。”
  “可他和你们勾勾搭搭,快带他走吧,这个手下我不要了。”明石垂头丧气,他毫不怀疑,自己的演员生涯正在经受最大的考验。
  ——虽然不久之后,他又被尹嘉远的大餐给治愈了。
  没错,他们就是这么容易满足的男人。
  但尹嘉远倒也没有糟糕到那种程度,他唯一的优点就是很听话,顾屿和明石不管说了什么他都不生气,被指出缺点之后也很认真地改,虽然结果未必是好的。
  给尹嘉远讲戏的过程中,顾屿和明石也同时在演绎着对手戏。
  《天机》拍摄第一部 的时候,两人还不够熟悉,对角色的理解也不如现在深刻,而到了现在,不需要瞿夏和娄楼再提醒,顾屿和明石都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
  毕竟他们也为剧本的构思出了一份力。
  《天机:代号998》在枫叶奖上拿下了最佳影片,可以说,这部电影是去年上映的所有电影的最巅峰,主创们自然不希望第二部 损坏了第一部的口碑。
  “顾屿,等会儿表情要稍微控制一下。”娄楼提醒顾屿,顾屿冲对方点了点头,“我明白的。”
  这一场戏是许书衡和沈周的第二次相遇。
  沈周在s市的队伍里受到了轻视,加上在m市受挫的事实,他无意中在街头来到了《新知》报社s市分社,一出门,竟然遇见了被任命为s市负责人的许书衡。
  彼时的沈周在m市趾高气昂,《新知》报社的小小编辑自然不会被他看在眼中,可他原本就有些在意许书衡,近期又怀疑998可能和他一样也来了s市,自然对许书衡多留意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