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
  耿直的王义满脸认真道,“大少爷不爱吃豆腐。”
  “他爱吃。”老爷子说,“豆腐也分是谁的。”
  明白过来其中的含义,王义的嘴抽搐,老人充满威严的形象瞬间就崩塌了。
  抓抓头,他说,“只怕苏小姐对大少爷没心思。”
  那段时间苏夏是时常包容大少爷,大小事上都很照顾,给他安全感。
  但她看着大少爷的时候,眼睛里没有那种甜腻腻的东西。
  她纯粹是把大少爷当成是顽皮的孩子。
  老爷子摇头,更加鄙夷了,“年轻人,你的眼力劲还不如我这个老头,白长一双大眼睛了。”
  王义被虐的体无完肤,“请老爷子指教。”
  老爷子手捧茶杯,背靠着竹椅,“小夏没谈过朋友,不懂男女之情,她以为自己站在界限外,时刻保持冷静,不会出错,其实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已经走心了。”
  “肆儿撞到头那次,小夏从医院回来,失魂落魄,那样子哪像是不在乎。”
  “还有这次,她来了,第一句话就是问肆儿的伤势。”
  王义抹了把脑门的汗,说的好有道理。
  “苏小姐的心里有大少爷,那真是太好了。”
  老爷子说,“别高兴太早。”
  小夏不懂,孙子这些年也没有过对象,身边都极少有异性的身影。
  两人在那方面是同一个起跑线,什么都不会,跑起来,难免磕磕绊绊的。
  现在关系又僵了。
  苏夏的声音从竹园出口那边传过来,“爷爷。”
  擦擦老花镜,老爷子寻着声音望去,只有苏夏一个人,孙子没跟着。
  看来是处的不太好。
  人一走近,老爷子就先问了,“小夏,肆儿惹你生气了?”
  苏夏到嘴的话卡住了。
  老人抢在了她面前,她不知道怎么说了。
  “也不是……”苏夏吐出一口气,干脆点头,“嗯。”
  老爷子问道,“怎么了?跟爷爷说说,爷爷给你做主。”
  把事情说了,苏夏全然不觉自己是向长辈告状的口吻,含着委屈。
  “我问他什么,他都沉默,一点反应都没有。”
  一旁的王义飞快的瞥一眼苏夏,习惯就好了。
  时间一长,也能从大少爷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面瘫脸上找到点有效的蛛丝马迹。
  目前还没人能做到。
  但苏夏一定会打破记录。
  “肆儿不会说话,从小就那样。”老爷子叹口气,“他小时候是一个小闷葫芦,大了,就是一个大闷葫芦。”
  闷葫芦?苏夏被老爷子的形容词逗乐。
  老爷子说,“愁的爷爷实在是没办法了,把他送去医院,医生说是自闭症。”
  “在医院待了大半年,他的情况好了不少,现在有时候……”
  苏夏一愣。
  老爷子后面说了什么,她都没听。
  满脑子都是自闭症三个字,在瞬间放大了数倍不止,她也有过那样的一段时光。
  没有语言,不需要和谁沟通,整个世界只有自己。
  不想出去,也不想有人进来。
  心中生出强烈的感慨,顷刻之间就穿每个角落,苏夏开始不那么反感沈肆的沉默寡言。
  大概是因为他们有过类似的经历。
  她想起来什么,“爷爷,沈肆刚才突然流鼻血了。”
  “流鼻血了?怎么个突然法?”老爷子皱眉问,“是不是肆儿的鼻子撞到哪儿了?”
  “不是。”苏夏摇头,她描述了一下经过,没提抱沈肆的事。
  脸色变的有些古怪,老爷子的态度跟沈肆一样,不愧是爷孙俩,“没事。”
  苏夏强调,“流了很多。”
  那个男人既没被打,也没撞到,站的好好的,鼻子下面就涌出来两条血痕。
  当时她看的都心惊胆战。
  对方倒是淡定。
  老爷子咳一声,“他上火,流点鼻血是正常的。”
  “上火了?”苏夏脱口而出,“那要让他吃点去火的东西,莲子汤效果不错,还有那个……”
  话声戛然而止,她闭上嘴巴,头偏到一边,唇抿了唇。
  老爷子和蔼的笑道,“这么关心肆儿啊,那爷爷待会儿一定告诉他。”
  苏夏的脸微红,“爷爷!”
  老爷子让王义去找孙子,他跟苏夏说话,“小夏,爷爷岁数大了,遭人嫌,这才把脚伤了,等脚一好,爷爷带你回老家看看奶奶。”
  揪住一条信息,苏夏睁大眼睛,“爷爷,你扭到脚不是意外吗?”
  拿着拐杖在地上重重一敲,老爷子的面上浮现厉色,“是有人觉得爷爷碍事。”
  一开始他没往那处想。
  后来仔细琢磨,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每天早晨都遛弯,走的同一条路,一直没事。
  那天在半路上,却踩进了一个坑里。
  在一番调查后,确定坑是人工挖的,如果要他这条老命,那坑就会深很多。
  他一踩下去,准没命。
  之所以那么浅,只是想让他什么都管不了,在床上躺段时间。
  苏夏吸一口凉气。
  连老爷子都算计,她遍体生寒,越发觉得沈家是一个比地狱还可怕的地方。
  沈肆在成长过程中,没有心理扭曲,已经是奇迹了。
  书房里,王义扶着沈肆往外面走。
  他进来的时候,看到大少爷站在墙边,孤零零的。
  听到他的声音,大少爷好像很不开心。
  这是在等着苏夏呢。
  哪知她没管。
  王义正在想着事,突然听到大少爷问鉴定报告,他整了整脸,“下午会拿到。”
  沈肆没再开口。
  中午,下人陆续把饭菜和碗筷送进来。
  苏夏没走成,被老爷子硬留下来吃午饭了。
  她走到一边给白明明打电话,“明明,上午学校没什么事吧?”
  白明明好像在菜馆,乱糟糟的,“大事没有,屁大点的事一大堆。”
  “对了,不知道是谁,给你送舞蹈鞋,送到我这儿来了,还塞了张卡片。”
  苏夏问,“写的什么?”
  是沈穆锌做的?
  白明明想了想,“哦,亲爱的夏,你是我的太阳,照亮我这颗小小的,为你跳动的……心。”
  “行了!”苏夏松口气,不是他,那就好。
  笑的抽筋,白明明差点笑趴下了,引来周围人的注目。
  他无所谓别人异样的眼神,“小夏,你在哪儿?下午有两节课呢。”
  苏夏说,“在沈家。”
  停顿了一下,白明明说,“苏夏同志,你完了。”
  苏夏说,“别吓我。”
  “没吓你。”白明明说,“你对沈肆有冲动可。”
  苏夏的目光看向背对着她跟老爷子说话的男人,“什么冲动?”
  白明明吐出三个字,“性冲动。”
  “也就是喜欢。”他似是换了个地方,静了很多,说话还有回声,在楼梯口,“你对他产生了好奇,想了解更多……”
  “你就胡说八道吧,我挂了,下午找你。”打断他,苏夏挂了电话,心砰砰乱跳。
  她在原地待了一会儿,恢复正常了才过去。
  桌上有几盘海鲜,味道鲜美。
  沈肆吃海鲜过敏,苏夏最爱吃的就是海鲜。
  她吃辣,沈肆的口味偏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