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
  现场的大屏幕上,封灿逃回上路,程肃年紧追过来的时候,他停了下来。
  一进入可攻击距离,两人利落地交了一下手,程肃年装备碾压,无视走位,一枪就把封灿打残,两枪送走了他。
  目睹了这一幕,蓝队的语音里一阵笑声,队友纷纷表示年神好狠心,对自己的ad都不手下留情。
  程肃年无声一笑。
  眼前的游戏画面里,封灿的赤焰王倒在地上,他站在旁边看了两秒,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英雄被击杀后的倒地姿势是设计好的,不管玩家是谁,永远一成不变。他却突然从眼前这个赤焰王的身上看出了不一样的感觉。
  ……怎么觉得他有点委屈呢,是错觉吗?
  大概是因为代入封灿了。
  表演赛只打一局,最后毫无悬念蓝方获胜。
  游戏结束后,选手们下场,回到台下的坐席里。
  sp的席位连成一排,李修明高心思几人都在等着了,程肃年回自己的位置坐下,他右边是封灿。
  这时,台上的主持人开始讲串场词,下一个环节就是今晚的正式内容:冠军杯抽签分组。
  冠军杯的赛制是仿照其他传统项目制定的,epl十六支战队加上预选赛选出的八支战队一起抽签,总共分成abcd四个小组,每组的六支战队里,只有前两名能出线,晋级八强淘汰赛。
  所以每年在分组上的最大看点是有没有出现“死亡之组”,而谁又在“保送组”里,成为观众阴谋论中的“太子队”。
  今年预选赛上来的战队,据说有几支实力不错,有可能成为黑马。
  黑马黑马,年年都传出好几匹所谓的黑马,一线战队们要保持实力,还得一直进步,才能挡住下面冒出来的一个又一个的挑战者。
  程肃年略微往椅子上一靠,抬手松了松西装领带。
  他脸对着台上,眼神却斜视过去,瞥了封灿一眼:“怎么了?不高兴了?”
  “……我有什么不高兴的。”
  封灿果然不高兴,他属于你不搭理他还好,越哄越来劲那种人。程肃年心里怎么想怎么好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怪我刚才杀你太多次了,是么?”
  第54章 对我好点
  今天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程肃年竟然主动关心他心情好坏。
  封灿当即想和他理论一番,但台上抽签呢,台下坐满了各战队的选手、教练和俱乐部高层,还有一大批媒体,他们不方便在这种场合长谈。
  封灿只好把自己一肚子的怨念忍回去,心口不一地对程肃年说:“没有,我没不高兴。”
  他一脸“委屈求全”,程肃年也不知看没看懂,只点了点头,把搭在座椅扶手上的右手往回一收,人又坐端正,没别的话了。
  封灿顿时一口气梗在喉咙,上不去下不来,后悔自己不应该否定得太干脆,应该留一句“伏笔”,回去再说。这样程肃年说不定能哄他两句,现在好,一句好听话没捞着,就这么揭过去了。
  算了算了,分组重要。
  封灿强行把自己的恋爱脑摁回去,集中精神看台上抽签。
  去年,他所在的ug战队被分在一个死亡之组里,没能出线。今年sp的运气不知怎么样,不过,不管分组好坏,sp的目标可不仅仅是出线,他们是奔着冠军去的。
  话说回来,sp去年的目标也是冠军,但情况不太好,止步四强没能进决赛,尤其被淘汰那场打得很惨烈。
  程肃年回想起去年的事,思绪放空了几秒。
  这时,台上率先抽完了预选赛打上来的八支战队,按照规则,这八支队伍被分别分入abcd四组,每组两个,然后再抽epl的十六支战队。
  这十六支队伍的抽签顺序也有一番讲究,台上负责执行的人有三个,加上一个主持人,但人多,速度却奇慢,他们故弄玄虚地搞了半天,最后不负众望,果然抽出了一个死亡之组。
  所谓死亡之组,一般有两种情况,一是几支强队被分到了同一组里,必然有人出不了线。另一种是组内几支队伍的实力都不算特别强,但水平相当,谁都没有绝对的把握一定能胜过对方。这样就导致竞争激烈,悬念巨大。
  今年是第一种情况,目前epl积分榜里排名前五的战队里有三支——wsnd、蝎子、ki,都被分到了c组,另一支epl战队是mx腾云,而预选赛上呼声最高的次级联赛黑马战队fpg,也抽进了c组。
  可以想象c组的厮杀会有多激烈。
  sp相对走运一些,在a组和lion作伴,其他几支同组战队的实力和sp有一定差距,除非那两支预选赛上来的新战队能给sp带来威胁,否则出线不成问题。
  ——论坛上已经把今年“太子队”的名头扣在sp头上了,wsnd和蝎子的粉丝全在骂街。
  程肃年心情不错,其实sp前两年的签运一直不好,总是在小组赛时期就打得一肚子闹心,费尽力气出线了,淘汰赛上也是跌跌撞撞,赢也赢得不畅快。
  而且冠军杯不顺利,难免会影响到epl,导致赛季后期屡屡打苦战,一场比一场状态差。
  他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归根结底是因为sp的实力不够强——他们是强队,但远远没有强到能和其他强队拉开差距的地步。
  程肃年理想中的冠军之师,应该具有碾压全联赛的统治级实力,一路势如破竹,问鼎桂冠。
  可惜理想是理想,现实是现实。
  现在所有eoh战队都在进步,各方面因素决定了,资金充足的强队之间很难出现实力断层,能赢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所以大家才会变得越来越追捧天才——俱乐部都实现科学管理了,战术上大家互相学习互相借鉴,肯努力的优秀选手更是数不胜数,只有天才才能无视这一切,和普通人在起跑线上拉开差距。
  但在封灿转会来之前,程肃年并不打算找一个天才选手来带sp起飞,一是天才不是大白菜,没那么好找,二是他更想把sp打造成一个强大的团队,而不是过分依赖某个选手、把全队希望寄托在一个人身上。
  现在他发现,这两种风格并不冲突,封灿比他预想中的好多了——主要还是因为听他话,收敛了臭脾气。
  程肃年坐在台下,盯着大屏幕上显示的全部分组结果,思绪从一本正经的工作角度微微往外一滑,滑到了封灿本人身上。
  这时已经准备散场了,关系好的选手纷纷开始约饭,程肃年微信里收到陈乐发来的消息,叫他一起去吃火锅。
  程肃年以战队有事为由拒绝了,反手发过去一句“恭喜”,祝贺陈乐叔叔喜提死亡之组。
  陈乐道:“我就说今天我右眼皮怎么一直跳,原来是要给大佬们当炮灰了。”
  程肃年还没回,他又发:“对了,刚才打表演赛,我被你们家小addiss了一整局,语言嘲讽加眼神嘲讽双重攻击,不给点精神损失费吗年神?”
  程肃年道:“行,今天晚上的火锅给你报销了。”
  说完发过去一个一块钱的红包。
  陈乐:“……”
  他们两个聊了半天,从散场聊到回基地的路上。
  程肃年照旧和封灿坐在一起,从活动场地出来他就把震动打开了,手机一直嗡嗡地响,封灿听得耳朵疼,酸溜溜道:“和谁聊天这么开心?”
  “……”
  屏幕上,陈乐的新消息刚发过来:“你别瞒我,小高神秘兮兮地跟我说了,你现在不是单身,你女朋友到底是谁呀?为什么不能说,金屋藏娇也没你这么保密吧?”
  封灿望过来,程肃年把屏幕按关了:“没有,随便聊聊。”
  他没回答和谁聊天,但封灿能猜出大概,八成是陈乐,或者——刚才程肃年和左正谊一起打下路,这俩人不会加了微信吧?
  封灿的想象力非常丰富,还很擅长往坏处想,他一想到程肃年打表演赛时很有可能一边“家暴”他,一边和别人谈笑风生,心里就梗得慌。
  程肃年手里还拿着手机,封灿抓住他的手,连手机一起按住:“队长,我想和你商量件事。”
  “什么事?”程肃年把手机抽出去,放进衣服兜里。
  封灿道:“你以前说我们的关系不能公开,我同意,不公开可以,但我一点名分也没有,你至少得给我稍微意思意思吧?”
  “……”
  可能是嫌不舒服,封灿西装里的衬衫扣子解开了几颗,领带松松垮垮地坠着。程肃年看了他一眼:“什么叫‘意思意思’?”
  “就是——”封灿顿了顿,似乎也没想好,“就是要让别人都知道,我们关系非常好,你很在意我,我们不止是普通队友。”
  程肃年道:“那你想让别人以为我们是什么?比队友更好的好朋友?”
  “……”
  封灿卡了一下,这个问题颇有几分明知故问的意思,他感觉到了,程肃年就是不想给他名分。
  通常来说,两个人在一起之后,如果其中一方没有公开关系的冲动,说明他自己心里仍然不认同这段关系,所以才不想让别人知道。
  程肃年不认同是正常的,一点也不奇怪,他们本来也不是常规意义上的情侣。但封灿被纵容得太多,胃口被养大了,愈发贪婪,想要更多。
  他扣紧程肃年的手指,顺着车子转弯的惯性,趴在程肃年身上,哀声道:“你对我好点好不好?”
  “……”程肃年哧地一笑,“说什么话呢,我虐待你了?”
  这时,车里前几排的队友们也在闲聊,没注意到他们两个的猫腻——就算注意到也当没看到了,习惯了。
  封灿在车载音乐和队友闲谈的背景音中,安静又惨兮兮的口吻仿佛自带结界,把他和别人隔开了。
  “是啊。”他说,“我被你虐待得好疼。”
  “……”程肃年又笑了下,转头看趴在自己肩膀上的他。姿势问题,他们脸贴得极近,“哪里疼?”
  封灿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心口,两眼湿润着,一眨不眨地注视着程肃年。
  他这样简直太乖了,又有点可怜兮兮的。
  程肃年怀疑自己可能的确心怀伟大的父爱,否则怎么会觉得特别不忍心呢?
  他伸手搂住封灿的脖子,把人往下一按,按到被前排座椅挡住的位置,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亲了封灿一口:“还疼吗?”
  “……”
  亲的是脸,很短暂很轻,但这是程肃年第一次主动亲他,封灿愣了下,心脏猛地一抽,本能地点头,反应过来又立刻摇头。
  他自己已经不知道这些动作是什么意思了。
  战队的大巴车还在缓缓往前开着,车窗外是城市霓虹夜景,车窗里,他们藏在座椅后面,脸颊紧贴在一起,呼吸交缠得分不出你我。
  程肃年勾紧他的脖子,冰凉的手指捏住他的下巴,封灿被那温度刺得浑身一抖,就在这时,程肃年突然贴近,柔软的嘴唇压了下来。
  “……”
  车内昏暗的一角,这个隐秘的吻夺走了封灿的清醒意识。他用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们正在偷偷干什么,随后猛地往前一倾身,反压住程肃年——
  “我不疼了。”他往前顶了顶,头脑发昏地悄声说,“我想让你疼,队长……我想让你疼。”
  ……
  第55章 乐趣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开到基地,终于停了。
  大巴里的人纷纷下车,程肃年被封灿按在座位上站不起来。
  说实话,以他平时的为人处世作风,严于律己,以身作则,像现在臭不要脸地在车里搞,实属有生以来第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