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
  “杀了他们,你将获得自由与力量!”
  她盯着那神秘诡异的星宿图案,开始后退,一步一步退回到白玉大门之前。
  小杰的脸隐藏在阴影中,暗得让人看不清他的真实表情,苏颜同样也站在阴影中,垂着头,将眼底的真实情绪遮掩。
  隔了数秒,他轻叹了一口气,朝她招了招手:“过来吧。”
  青木朝苏颜灿烂一笑:“小美人儿,你的脸色不好,要不要休息一下?”
  苏颜怔怔地看着青木的微笑,那个笑容恍如隔世,依旧那么温暖而明媚,但她的心情却像深海之中的铁锈,冰冷而麻木。
  “是的,我有点累,我想好好休息一下。”
  她挺直了脊背,一步一步走进白玉大门里,小杰和青木对视了一眼,小杰伸手抓住了她的肩膀,这个碰触仿佛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苏颜一个转身用力拍开了他的手,恶狠狠地瞪着他:“不要碰我!”
  小杰被苏颜吼得一呆,青木显然从没见过发怒的苏颜也有些不知所措,两个人站在门口你望我一眼,我望你一眼,默默地看着苏颜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掏出自己的睡袋,像只疲惫的仓鼠一样缩了进去。
  “她的脾气一直这么暴躁?”青木用胳膊肘撞了撞小杰。
  小杰摇头:“平时还是挺温顺的。”他想了想不确定地说,“听说女人每个月都有几天脾气不好。”
  青木一本正经地摇头:“没有血腥味。”
  小杰托着下巴想了想:“她是不是在生气我们把她一个人丢在战舰上了?”
  “……”
  苏颜缩在自己的睡袋里,用精神扫描偷听着小杰和青木,你一言我一语,又对自己的猜测不确定起来了,她心想,先观察观察再说。
  小杰和青木两人讨论了一会儿后,青木开始场外求助,他朝不远处的季明兰招了招手,等季明兰走过来之后,青木用下巴示意了一下苏颜:“她在发脾气。”
  季明兰摊手表示:“跟我又没什么关系。”
  青木一巴掌拍在季明兰头上:“让你想办法。”
  季明兰抽了抽嘴角,没好气道:“你去给她跳个脱衣服,她准高兴。”
  小杰,苏颜:“……”
  青木似乎很认真地考虑后,遗憾地叹了口气:“这种事情比较适合二人世界。”
  苏颜:“……”意思是如果没有这些电灯泡,他还真打算那么做?
  原本苏颜是很累很累的,身体的每个细胞都是提醒她,不论是精神力还是身体都到了极限,可是她根本无法闭上双眼,何况这几人讨论的内容……
  她一骨碌从睡袋里爬了出来,面无表情地冲小杰喊了一声:“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小杰斜睨了她一眼,直接扭头无视。
  苏颜:“……”
  和小杰相处了那么久,苏颜对他的脾气还是挺了解的,这货是典型的只能顺毛摸,在进门前她才拍开她的手,让他不要碰她,这会儿像叫猫叫狗似的叫他过来,某个长居高位的熊孩子,能过来才怪了。
  小杰是这个反应,她觉得很正常,可是,可是,她面前的这个人,他明明是……
  苏颜再一次对自己的推测不确定起来。
  她正准备自己走过去,青木一巴掌拍在小杰头上,压低声音威胁:“叫你过去!”
  “……”小杰默了两秒,面无表情地走到苏颜身边,垂下睫毛居高临下地扫了她一眼:“有事?”
  苏颜指了指门口的方向:“出来一下。”
  来到白玉大门前,小杰靠在门上沉默不语,苏颜沉默地看着他,两人对视了好半响,苏颜清了清嗓子,问:“你还记不记得莫拉哥特种监狱里发生的事?”
  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的腰扭伤了。”苏颜睁大了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小杰。
  小杰微微眯起双眼,奇怪地盯着她:“你是脑子坏掉了,还是想要扭曲历史?”
  苏颜:“……”好吧,这个问题算他过关。
  她抿着唇想了想,继续提问:“在莫拉哥特种监狱,我们有没有同床一起睡过?”
  答案是有的,那一次是她去仓库偷罐头被小杰发现,出现信任危机,为了消弭这个危机,她坦白了自己的来历,和小杰的关系拉近了不少,晚上的时候,他叫她上去。
  她还清楚的记得那时他说过的话,他说他允许她和他一起睡,骄傲得就像天鹅一样。
  为了证明自己一点不害怕跟他一起睡,她钻进了他的被窝抱紧了她,反倒是小杰浑身僵硬,直冒冷汗。
  虽然就抱了一下,但准确来说,这也算得上同床共枕了。
  苏颜睁大了双眼,仿佛探照灯一般审视着面前的小杰,这样隐秘的事情除了本人,绝对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
  迎着苏颜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小杰忽然别开了脸。
  “……”苏颜诡异地想,难不成这个熊孩子在害羞?不是吧,这货连男女感情都没有,会害羞?
  “到底有没有?”
  “有没有你自己不知道?”他忽然提高了音量。
  苏颜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我失忆了,喂,问你呢,到底有没有?”
  他忽然转过头来,咬牙切齿地瞪着她:“有!你被楚零曜弄成重伤,竺僧把你送到地面上的医院里救治,我为了救你,把恶魔宝石挖了出来……”他莫名地再次别过头,声音也小了许多,“不知怎么的第二天醒来,我发现自己和你躺在一张病床上。”
  苏颜:“……”卧槽!这事儿她居然不知道!
  连她不知道的事情都知道,这种事除了小杰本人还能有谁知道?苏颜再一次对自己的推测不确定起来。
  ☆、第78章 重复
  要怎样来确认一个人的身份?
  最直观的,可以从体貌,性格,一举一动来确认,如果这个方法不管用,还可以用记忆来确认。
  可如果这个办法还不管用……
  遗迹中的条件有限,苏颜无法去验证他们的dna、血型、瞳孔,所以,当她偷偷摸摸地验证完小杰,青木,竺僧,并揭穿了季明兰的身份后,看着季明兰那张假装淡定的脸时,只剩下摊手了。
  当然她还有个办法,就是制造某个意外,让青木或者小杰这两个行走死神碰到其他人,可万一,万一是真的呢?
  她的一系列举动显然已经引起了小杰青木的注意,不过他们没问,苏颜也不会主动去圆自己的行为,如果她面前的这些人是假的,那最好不要让他们知道她在怀疑。
  她再次躺在青木准备的那张粉红色的折叠床上,闭上眼睛背对着所有人,在无法确认安全的环境里,就算累到极限,她也不可能真睡过去。
  青木在她的床边守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她监视了半天也没发现其余人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苏颜原本不是那种特别聪明的女孩,越深思脑子越乱。
  在迷雾洞穴中,青木的突然死亡以及自己即将面临死亡,让她忘记了小杰的恶魔宝石会让碰触他的死诡异死亡,小杰这样的特质只局限于逐日帝国的几个人知晓,竺僧自然是不可能知道的,当她恳求竺僧带小杰离开时,竺僧果决地打晕了小杰将其带走。
  那时候她根本没察觉出异常,直到,直到她再一次回来白玉大门之前,看到小杰和复活的青木,她才惊醒过来。
  恶魔宝石来历神秘,得自于艾欧尼亚文明的一处遗迹,这两颗宝石就如同它的名字一般,从出现就伴随着大量生命的死亡,恶魔宝石的两个宿主一直都在艾欧尼亚遗迹里寻找解决的办法,显然青木的成果显著,除了得知这两颗宝石的名字之外,他体内的那颗恶魔宝石还觉醒了强大的治愈能力,除此之外,她记得小杰说过,恶魔宝石应该是他所知的最坚硬的事物,逐日研究院尝试过十万多种切割方法,都拿这东西没辙,更别说毁灭了。
  就在不久之前,她向青木询问恶魔宝石的信息时,他还提及,恶魔宝石有八成的可能性并不是艾欧尼亚文明所拥有的,换句话说,恶魔宝石可能是九级文明的产物。
  那么问题来了,在迷雾洞穴中,青木的手接触到那片羽毛时,他的身体在极短的时间里变得透明,他体内的那颗恶魔宝石就像普通石头一样,跟着他一起化成了光点。
  这种存在了亿万年的宝石,就这么轻易地化作光点,苏颜有点不太相信。
  再加上竺僧碰了小杰还活蹦乱跳,这让她产生了一个想法,也许,也许,和她相处了十多天的小杰和青木……
  这个想法实在太恐怖了,苏颜一想起来就觉得后背直冒凉气。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对恶魔宝石太高估了,也许这两颗宝石因为某种原因失效了呢,这里毕竟不同别处,它是艾欧尼亚文明的最后堡垒,甚至它可能是九级文明的遗迹。
  苏颜想得自己脑袋都快爆炸了,忽然,她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在心里大骂了一句笨蛋。
  从零碎的线索可以推断出,那个蛊惑她杀掉所有人的声音,应该就是把她困在这里的元凶,既然她看不清楚眼前的情况,不如换个角度来思考,这个元凶的目的是什么?
  她把和棺材板分手后的所有经历细细地在脑中回忆了一遍,先是遇到小杰青木等人,后者告诉她无法离开这里,随后她想到一个离开的方法,这时候突然冒出了一条路,带着所有人来到迷雾洞穴。
  在这个过程它做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困住了苏颜,而没有试图杀她。苏颜得出两个原因,要么是它能力不够,要么就是它的目的并不是想单纯的杀掉她,比如想要用绝境让她精神崩溃。
  第二件事是把苏颜引入歧途,在看到那些星宿图案时,它反复在重复一句话,杀掉所有人,她就可以得到自由和力量。
  依照迷雾洞穴的经历,它可以轻易地杀掉其他人,那么为什么它不杀,一定要她来杀?
  是为了单纯的娱乐?还是有别的目的?参考她曾经看过的电影小说,总觉得这种蛊惑行为特别像传说中的恶魔,用诱饵引诱人类,然后在他们堕落之时再一口吞掉他们的灵魂。
  分析到此,苏颜脑中隐隐产生了一个想法,不过这个想法只是猜测,还需要去验证。
  反正躺在床上她也不敢睡,干脆爬了起来。
  “你的脸色很不好,休息一会儿吧。”青木端着一杯水走了过来,递给她。
  苏颜沉默地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他微微一笑:“是不是睡不着,我唱歌给你听?”
  苏颜一怔,上一次,青木也唱歌哄过她睡觉,她出神地看着他的脸。
  “我想出去走走。”她勉强笑了笑,正要披上外套,却被青木压着肩膀按到了床上。
  “你需要休息!”青木对着她的时候经常笑,苏颜一直没看过他沉下脸的时候,可当他说这句话时,他的表情沉了下来,异常的严肃,“我不知道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这样防范我,没有必要的,因为……”
  他轻轻地给她盖上被子,凝视着她的双眼:“当阿兰告诉我你的存在时,我来到多美星球远远地看了你一眼,只是因为这一眼……不用害怕,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
  苏颜怀疑青木一定会催眠术,否则,为什么当她听完这段表白后,会安心地闭上了眼睛呢?
  这一觉睡得异常的久,久到她醒来时都快分不清自己是谁,身在何地。
  苏醒后,苏颜默默地整理了一下自己,披上外套,朝白玉大门走去,每一步她都能感觉到跟随自己身影的那道目光,她很想当做什么也不知道,若无其事地和小杰青木聊天,可是,她似乎没有那样高超的演技呢。
  她独自走进幽深的隧道,停在了之前出现星宿图案的那面岩壁前。
  “出来!”她冷冷地盯着岩壁。
  圆圈,点,曲线飞快地从岩壁上浮现出来,那个分不清楚男女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在她的心中响起:“杀了他们,你将获得自由与力量!”
  “我凭什么相信你?”
  “凭什么?”它尖锐地笑了起来,“你没有选择的权利。”
  苏颜微微一笑:“谁说我没有选择的权利?”她抬起一直握在掌心的星辰矿匕首,朝着左臂猛的一划,大量的鲜血瞬间喷射了出来,全数贱在那面刻满星宿图案的岩壁上。
  空寂的隧道里没有任何的声音,那面岩壁之上除了她的鲜血,一缕缕黑色的液体从星宿图案上缓缓地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