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或许是倦透了,又或许是背靠着的那温暖胸膛太让人心安,岑曼很快就酣然入睡。
  正是因为他们睡得太好,第二天上班差点就迟到了。岑曼的手机落在了客厅,而余修远的手机又放在主卧,他们谁也没有听到闹铃。当岑曼悠悠转醒,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床头柜的石英钟,她差点就从床上蹦了起来。
  余修远比她还睡得沉,她使劲地晃着这个熟睡的男人,而他却没有多少反应,直至她晃得手臂发酸,他才睁开了惺忪睡眼,懒洋洋地说了声“早”。
  察觉余修远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狡黠,岑曼一掌捶过去,质问:“余修远你是故意的吧?”
  他问:“什么故意?”
  眼看着将要迟到,岑曼火急火燎地掀开被子下床:“故意不叫我起床!”
  余修远轻笑了声,很老实的回答:“我只是故意不醒来,等你给我一个吻。”
  她巴不得在余修远那俊脸留下五个手指印:“要迟到了!你别这么无聊好吗?”
  余修远还悠悠然的躺在床上:“迟到就迟到,有什么大不了的。”
  岑曼已经没有闲情跟他讲话了,她赶着换衣服,将他推出外面,她就干脆利落地把房门关上,且不忘提醒他:“十五分钟后一定要出门!”
  男人的动作似乎总比女人利索,他们随便洗漱换衣后就能出门,而女人总有一堆大大小小的琐事要做,光是涂个隔离霜也要费大半分钟。当岑曼慌慌忙忙地从房里出来,余修远已经坐在沙发上等着她,他上下打量了她一下,不知怎么地,那语气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意:“明知道赶时间,就不要打扮得这么讲究。”
  岑曼赶得昏了头,偏偏没听出余修远的弦外之音,并对他说:“今天第一次跟总经理汇报工作,我总不能邋邋遢遢的,给人家一个坏印象吧?”
  说着,她便从鞋柜里翻出一双崭新的细跟高跟鞋,在余修远那略带阴沉的注视下急匆匆地穿上。
  他们还没有吃早餐,余修远经过西饼店时就停车让岑曼去买面包和牛奶。
  岑曼说:“先不买,来不及了!”
  “迟到也得吃早餐。”余修远很坚持,她没有下车的意思,他便说,“你不买我就不开车,你不怕迟到迟得更厉害就跟我在这里耗着吧。”
  岑曼气结,却又无可奈何,最终只能乖乖地听话。
  她这一路都没有说话,余修远知道这丫头又耍小性子了。将她送到公司楼下,他才说:“我今晚来接你下班。”
  由于买早餐那点时间,原本不用迟到的岑曼终究是迟了几分钟。她正生着余修远的闷气,不过听了他这话,她不由得停住了开门的动作,刚才那点不愉快似乎瞬间忘得一干二净:“你不用忙吗??”
  余修远忙起来就没有时间观念,他下班的时间很飘忽,平日都是小李来公司接她回家的。像他这种工作狂人,突然主动要求接自己下班,她不由得惊讶。
  看她一副诧异的表情,余修远就说:“明天是周六,放假。”
  这话又让岑曼惊讶,她问:“你也会放假?”
  余修远没有回答,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腕表,漫不经心地告诉她:“你已经迟到十分钟了。”
  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岑曼才风风火火地冲进办公楼。考勤打卡自然是来不及了,想到这个月的全勤奖金泡了汤,她忍不住在心里埋怨余修远一百遍。
  幸好会议在十点才开始,吃完早餐,岑曼就把昨晚连夜做的报告打印出来,并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以望不会出差错。
  尽管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但岑曼在会议中还是有点紧张。坐在主宾位上的总经理比她想象中的要年轻得多,可能是在公司的宣传栏见过他的照片,她总觉得这男人有点眼熟。走出会议室,与她随行的同事告诉她,这位一表人才的总经理正是梁董事长的小儿子。
  岑曼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总经理是长得像董事长,难怪她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余修远来接她下班的时候,她便将这个新发现告诉了他。他只“哦”了一声,良久才补充了一句:“跟他不熟,只见过几面。”
  对此岑曼只是随口一说,她很快就把话题扯到了别处,余修远耐心地听她讲着,等她尽兴了,他才问:“今晚想吃什么?”
  岑曼不假思索就说:“我想吃妈妈做的清蒸狮子头和椰奶鸡蛋羹。”
  余修远愣了一下,沉吟了半秒,他说:“要不下个月回去一趟吧?”
  其实岑曼也有这样的打算,下个月是钱小薇的生辰,她打算溜回家给母亲一个惊喜。想到余修远工作繁忙,她就说:“你不用特地腾出时间,我自己回就好了。”
  听了这话,余修远分神瞧了她一眼:“下个月是钱阿姨生日对吧?”
  这有点出乎岑曼的意料:“这你也记得?”
  余修远多作回应,他只说:“你是不是应该带我回家走一趟呢?”
  思索了半晌,岑曼才领悟余修远的意思,她转脸看向车窗:“有什么好带的,你又不是没去过我家。”
  余修远又瞧了她一眼:“这不一样。”
  岑曼“哦”了一声,随后就没了下文。
  说完以后,他们都沉默下来。最终是余修远按捺不住,他虚咳了下,接着对岑曼说:“拖了这么久,你也该好好地跟家里交代一下我们的事了。”
  “我们有什么事啊?”岑曼说,“都分了这么多年,好像没有跟他们交代的必要。”
  余修远的声音带了点警告的意味:“曼曼。”
  “干嘛?”岑曼仍是保持那个姿势,故意不去看他的表情,忽略他的情绪。
  他说:“要你承认我们的关系,我有的是办法,你是不是很想逐个试试?”
  岑曼低声叽咕:“就知道威胁我……”
  她的音量不高,但余修远还是听得清清楚楚,他淡淡然地说:“我这是跟你打声招呼,如果你觉得这是威胁,那么我下次就直接做好了。”
  岑曼又急又羞:“你敢!”
  “你尽管试试,看我敢不敢。”余修远干脆把丑话搁在前头,“你那句分手我已经听够了,你要是再说一遍,我真的不客气了。”
  若是往时,岑曼说不定已经让他停车,然后愤怒地摔门而去,但是现在,她只是咬着唇不说话。她承认她是故意气余修远的,他曾令自己那样伤心、那样难过,就这样轻易地让他得偿所愿,未免太便宜他了……但冷静下来,她又觉得,两个人的感情从来算不清哪一方是吃亏、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赢家。感情本是一笔糊涂债,很多时候爱得人也糊涂了,又怎么再有精力和心思去判断谁是谁非?她唯一应做的,不过是顺从自己的内心,好好地跟心爱的人过日子罢了。
  余修远很快也意识到自己的话中的不妥,有时候脾气一上来,他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话语和态度总是很容易伤人。他有点懊恼,于是试图缓解这个僵局:“你说该送什么寿礼给钱阿姨?”
  道理岑曼都懂,但一开口,她又免不了说负气话:“你爱送什么就送什么,最好送她一句‘丈母娘’,看她打不打死你!”
  余修远倒是乐了,他唇边挂着笑意,像是碰上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岑曼觉得他莫名其妙,她问:“你笑什么?”
  “没想到你比我还着急。”余修远语气戏谑地说,那三个字在舌尖打转,他忍不住说,“不过这‘丈母娘’还真的很不错。”
  第28章 小日子(一)
  时至今日,岑曼终于确认,就算余修远不剑拨弩张地跟自己争吵,她也会被他怄得说不出话来。扳回一局的余修远愉悦得不行,哄她的时候说尽好话软话,而她偏偏就吃这一套,最终这场即将爆发的大战就这样和平地落了幕。
  难得有空,余修远就带着岑曼去吃斐州地道的私房菜。他的叔叔和姑姑都定居在斐州,他对这个城市颇为熟悉,藏匿于大街小巷的特色餐馆亦能被他挖掘出来。
  路过斐州大学,余修远自然而然地想起自己的堂妹。他无意间提了两句,岑曼就说:“要不叫上疏影吧,反正我很久没有见过她了。”
  旧时新年,余家一大家子会齐聚老宅欢度春节,岑曼对他家老少都不陌生,尤其是跟她年龄相仿的余疏影。她们两个小女生除了放肆玩闹,还喜欢拿着压岁钱到处乱花,买回来一堆没用的发夹和饰品,后来被长辈逮着了,免不了被说教一番。
  余疏影的父母都是很有学识的大学教授,岑曼对他们有一种莫名的敬畏之情,在他们面前,她总觉得自己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余修远对他们倒是敬重得很,而他们也十分用心地栽培余修远,就连他的名字,也是他们帮忙取的。后来老宅空置了,他们基本上就没有再回老宅过年,而岑曼跟他们也没有了碰面的机会。
  岑曼这么有兴致,余修远自然不会拒绝她的提议。只是这邀约有点晚,当他找上余疏影的时候,余疏影已经佳人有约了。
  尽管如此,余疏影还是欣然赴约,同时也带着她的未婚夫一同前来。她的未婚夫是一个温文而沉稳的英俊男人,他们抵达之初,岑曼忍不住多打量了两眼这对般配的情侣。
  余疏影的目光同样在余修远和岑曼之间穿梭。热恋中的女人对情爱之事总是特别敏感,她很快看出了端倪,一边拉着岑曼的手,一边暧昧地笑着:“你们……”
  这家馆子用的是珐琅彩八仙圆桌,两个女士相邻而座,而那两个男人就坐在她们身旁。余修远亲自帮他们添茶,听了余疏影的话,他便说:“喝茶吧,少说点废话。”
  余疏影撇了撇嘴,她不满地看着余修远,话却是对岑曼说的:“曼曼你看他,又欺负我了!”
  这俨然是向嫂子撒娇的语气,岑曼有点尴尬,连忙转移了话题:“你不把你的男朋友我认识吗?”
  余疏影这才想起这么一码事,她高兴地为他们作介绍,岑曼对他笑了一下,很客气地说:“周先生,很高兴认识你。”
  周睿挑眉,他的眼睛快速地往余修远那方瞟了瞟,接着对岑曼说:“不用这么见外,你如果不介意,也可以跟着叫我堂妹夫。”
  余疏影转头给了周睿一记满意的目光,周睿宠溺地对她微笑,他俩无声的互动落入岑曼和余修远眼里,岑曼但笑不语,而余修远则说:“那就叫吧,反正你不吃亏。”
  岑曼立即瞪了那个添乱的男人一眼,他可真是无时无刻都在给自己挖坑,当然,这个坑她也有份给自己挖的。他提起余疏影的时候,她只想着一起吃顿饭,根本就没考虑过他们现在这层糊糊涂涂的关系……
  这家私房菜的出品很不错,他们都吃得很尽兴,余修远和周睿要开车,因而就陪着她们和鲜榨玉米汁。整顿晚饭下来,岑曼品尝地道佳肴的同时,还欣赏了余疏影和周睿那像偶像剧一样的恩爱秀。
  回家的路上,岑曼还在回想他们那随意流露的浓情蜜意。一时感慨,她便喃喃自语:“真想谈恋爱……”
  车上没有开音响,岑曼的声音不大,但余修远还是听见了。他收慢了点车速,语气有点不满:“不是在谈了吗?”
  岑曼扭头看向车窗,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她决定不搭理余修远,只要她不开口,他应该就拿自己没办法了。
  余修远还真的拿她没办法。想到周睿不仅让自家的堂妹死心塌地,还让岑曼也春心萌动,他忍不住问:“周睿到底哪儿好了?”
  其实岑曼倒不是觉得周睿有哪儿好得让自己萌生这样的想法,她不过是羡慕他跟余疏影那种融于生活的小恩爱,简简单单的,就已足够让她向往。她没有解释,反而顺着他的问题回答:“哪儿都很好,温柔、体贴、有学识、有品位,居然还会做甜点、烤蛋糕,我怎么就碰不到这样的好男人……”
  她慢悠悠地说着,坐在驾驶座开车的余修远却一声不吭,直至回到公寓也不开口。
  岑曼也沉得住气,余修远不说话,她也不说话。她喝了杯凉白开就回了房间,洗漱后就关灯睡觉,补一补昨晚熬的夜。
  最近的天气逐渐变得炎热,岑曼换上了纯棉的小睡裙,连薄被也懒得盖。就在半睡半醒的时候,她突然觉得浑身发烫,好像被烧红的铁烙一样。她不适地扭动了下身体,却明显地感受到腰间正被一条手臂霸道地箍着,浓重的睡意被驱赶了大半,她试着甩开这个扰人清梦的男人,声音含含糊糊的:“余修远,你又跑来我这里做什么?”
  余修远将她抱在怀里,滚烫的嘴唇在她颈脖间来回游走,时而轻蹭,时而亲吻,他的声音同样含糊:“我被你气的睡不着,当然是找你算账的。”
  岑曼自然明白余修远指的是什么,她坚决不承认:“谁惹你生气了?明明是你主动问我的……”
  余修远暂且不追究这个,他又问:“那你说想谈恋爱是怎么回事?”
  今早赶着送岑曼回公司上班,余修远连胡茬子也来不及剃掉,肉眼看上去不明显,但触在后颈那娇嫩肌肤上还是挺扎的。岑曼伸手推着他,娇气地抱怨:“别用你的胡茬子扎我!”
  听了这话,余修远便故意用下巴蹭她,她怕痒,一边低笑一边缩着脖子闪躲,他不肯轻易放过她,又问了一遍:“你是不是在跟我谈恋爱?”
  经这么一番动静,岑曼那睡裙的裙摆已经翻卷到大腿根部,只堪堪地遮掩了那镶着蕾丝边的小内裤。她艰难地将睡裙往下拉,余修远却以为她在搞小动作,他果断地将她的手扯回来,不料竟然错手将那下摆掀至腰间。
  暴露在空气中的双腿凉飕飕的,岑曼弓起腰身隐藏那乍泄的春光,同时娇斥:“流氓!”
  话音刚落,岑曼就听见躺在身后那男人的呼吸明显乱了几分。她背对着余修远,按理说他什么也看不见,不过他的手掌倒是碰到了某些不改碰的地方。她原本以为他会像往时那样将手收回、并适当地跟自己保持距离,然而这次,他却丝毫不退,他的手本能地顺着裙摆往上挪,滑过那截纤细的蛮腰、平坦的小腹,最终停在她那胸前的娇软。
  跟余修远相识了这么久,岑曼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控。她摁慌忙阻止他的动作,奈何他态度坚决,她那点力气根本不能做什么改变。他的手滚烫滚烫的,触摸在她那微凉的皮肤上,巨大的温差让她倒吸了一口气。
  那宽厚的手掌有一层薄薄的茧,岑曼被他弄得浑身酥麻,后背渐渐泛出了微汗。她不知所措,只能揪住他的手说:“别啊……”
  他仍旧不依不顾地收紧了手掌,慢条斯理的揉捏着岑曼的胸。那手感出奇的好,他像是上瘾了,力度稍微有点失控。她咬着唇嘤咛了声,而他趁机问她:“下个月带不带我回家吃饭?”
  岑曼先是摇头,随后又一个劲地点头。
  余修远很满意,接着又问:“还敢不敢说分手?”
  “不敢了……”岑曼快被他撩拨得发狂,就算他让她答应什么,她想必也不会拒绝。
  岑曼算不上丰满,但胜在胸型漂亮,余修远意犹未尽地将手收回:“早这样不是皆大欢喜吗?”
  离开了余修远的禁锢,恼羞成怒的岑曼立马往床边缩,呼吸尚未平复,她便说:“趁火打劫!”
  余修远不应声。
  岑曼又忿忿不平地说:“还用武力解决问题!”
  余修远嘴角一沉,掐着她的腰把人拉向自己。他们之间仅存那点距离都没有了,亲密地交叠的两具身体交换着彼此的体温:“我还没有动真格,你要不要接着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