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 心机
  “是真的,我就是中了100万!”牛大军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什么?你好卑鄙!你有钱了就想我把我甩了是不是?你居然骗我离婚!不行,不能离!要离可以,这钱分我一半!”海霞失态地大吼。
  “呵呵,海霞,当初是谁主动离婚的?刚才在民政局里面调解的时候,是谁说不接受调解,必须离婚的?你为了离婚,你居然撒谎说你脸上的巴掌印是我打的?现在知道我有钱了,你就后悔了?天下的便宜事不能被你一个人都占了!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牛大军说完了。
  我想他一定很爽。
  这就是报仇的意义。
  很多报复得不到实际的好处,但就是能让你出一口气。
  或许有人认为,如此兴师动众没必要。
  但我觉得很有必要。
  ……
  说完之后,牛大军和小芬两人结伴走了。
  留着海霞站在原地,像是一只动物园里发狂的狮子。
  其实我以为,小芬只是临时客串一下。
  但后来的事情,却是让我真的意想不到。
  那就是小芬和牛大军真的好了。
  后来竟然结婚了。
  小芬不但成为一个好妻子,还成为一个好后妈。
  而牛大军的事业也迎来了转机。
  尽管他并没有真的中了一百万。
  但牛大军干活勤快,能吃苦耐劳。
  更是有一次,他替一个客户送东西的时候,客户把很值钱的东西落在了他的三轮车上。
  牛大军并没有贪心,而是物归原主。
  那个客人其实是一个大公司的老板,觉得这人很可靠,于是就提携了他。
  让他的日子是越过越好。
  ……
  与牛大军和小芬在约定好的地方汇合。
  牛大军显得很兴奋。
  毕竟之前他为了孩子,在海霞面前没少受窝囊气。
  泥人还会三分土性。
  何况是牛大军一个大男人?
  所以刚才看到那个海霞气急败坏,无比抓狂的样子,他终于有了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牛大军要请我们吃饭。
  一是为了庆祝离婚,二是庆祝把海霞气得七窍生烟。
  我却没有时间和他们一起庆祝。
  因为我还有我的报仇事业还在进行中。
  于是就让牛大军一定要好好请小芬吃饭,吃完饭,还要安全地把小芬送回去,于是就和这对当时还陌生,但未来的小夫妻分手了。
  ……
  我回到了小区。
  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小区门口,聚集了很多人在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而在远处的树底下。
  那天来堵我的几个保姆,则是一个个的瑟瑟发抖、面如土色。
  我抱着肩膀,在一边看戏。
  时间不大,我看到一脸晦气的海霞,也回来了。
  她头发散乱,脚步虚浮。
  看来还沉浸在失去100万的巨大痛苦中。
  这100万,几乎必定成为扎在海霞心中的一根刺。
  让她每想起一次,就痛一次。
  每想起一次,心就流一次血。
  以后不论她日子过得好不好,都会因为错过了这次发财的机会而懊恼不已、自怨自艾、哭天抹泪、哭天抢地。
  过得不好,会懊恼自然可以理解。
  就是过得好也会念念不忘。
  因为人总是贪婪的,永远都不会满足。
  更妙的是,虽然这不过是我耍的一个小手段,似乎很简单,似乎很容易被识破。
  但海霞却几乎不可能识破。
  哪怕,以后牛大军告诉她,我没中奖,我是骗你的。
  她也会觉得,牛大军中奖是真的,说没中才是骗她的。
  哪怕,以后牛大军的亲戚朋友都证明,牛大军似乎看起来不像是发了财的样子。
  她也不会完全相信。
  觉得牛大军只是财不外露,故意低调而已。
  这么说吧,只要她有一丝的怀疑,那么羡慕嫉妒恨的情绪就像是毒蛇,在永远地撕咬她的心。
  何况,她马上就要失业了。
  而在多年后,当我已经忘记了海霞这个人的时候。
  我却在偶然在电视上看到了她的身影。
  那是一个法制新闻,巡捕捣毁了一个不正当场所,抓住了很多做那种生意的女人。
  在记者的镜头中,十几个衣冠不整的女人,排成了一长行往外走。
  她们也知道这并不光彩。
  于是她们都低着头,脑袋上还披着衣服挡住了脸。
  但是因为记者的镜头距离太近,把最后那个女人头上的衣服弄掉了。
  那女人下意识地抬头,她的脸,正好被摄像机来了一个无比清晰的大特写。
  特写中,她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张着嘴。
  她是海霞。
  我不会认错的。
  ……
  还是回到海霞离婚的这一天。
  当她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小区时,发现了很多人都在门口围观。
  而和她狼狈为奸的保姆们,却一个个噤若寒蝉,如同惊弓之鸟。
  “怎么了?”
  我听到海霞强打着精神问。
  一个保姆指着人群聚集的地方。
  海霞于是也凑过去看。
  我站在一边,我看不到她此时的表情。
  但一定十分精彩。
  是的,这里是小区门口。
  门口有一个宣传栏。
  平时会贴一些物业公司的通知、告示、寻物启事等等。
  而此时上面贴的,就是菜市场的商品价格表。
  我贴的。
  有两份。
  左边是真正的价目表。
  右边是那天海霞给我的,做了手脚的价目表。
  如此对比,一目了然。
  这就是昨天海霞问我,为什么不把菜价的事情告诉她的雇主,是不是我不敢得罪她们,我很想笑的原因。
  我当然不是怕她们。
  我之所以没单独告诉海霞的雇主,是因为那样不是便宜了别人?
  那天堵我去路的,可不只是海霞一个人。
  那天,那几个保姆,都对我威胁恐吓。
  我一个也不会放过她们!
  只是这小区很大,我没办法一个个去找她们,去告诉她们的雇主,菜价的事情。
  所以我就贴在了公告栏上。
  来一个广而告之。
  让那些人,一个都跑不掉!
  海霞挤出人群,和她的那几个同伙面面相觑。
  她们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时候,一个保姆看到了我。
  她用手指着我:“是她!”
  “哗啦”一下,她们都把我围了起来。
  “是我干的。”我坦然承认。
  但我不等这些人对我破口大骂,已经先开了口:“可你们又能把我怎么样呢?我要是你们,那是有多远,就躲多远,而不是站在这里,惹人注意对不对?”
  她们早就乱了方寸。
  虽然她们在表面上,总是显得对雇主不屑一顾。
  似乎城里人就是人傻钱多。
  可以任由她们玩弄。
  但实际上,她们都很惧怕这些雇主。
  于是只能恨恨地看着我,做鸟兽散了。
  包括海霞在内,接连打击之下,早就没了之前的猖狂。
  居然一句话都没和我说,灰溜溜地走了。
  ……
  我目送着这些失败者离去,转身正要离开,我又笑了。
  因为我看到了另外一个失败者。
  正是那个物业的值班员。
  可笑的是,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的名字。
  他正一脸倒霉相的,背着包要往小区外面走呢。
  不用问,这是被韩经理开除了啊。
  不错不错,办事速度还是挺快的。
  我从后面跟了上去,与他并肩,明知故问:“你这是去哪啊?”
  那物业值班员看到是我,似乎终于找到了可以倾诉的对象。
  他破口大骂:“妈的,我被开除了!肯定是那个海霞告的密!我知道,这是因为她丢了工作,她心里面恨我,所以让我也被开除!”
  我心中一动。
  原来韩经理没说是我举报的。
  所以这个天真的男人还蒙在鼓里呢。
  是啊,他肯定没想到,我都把弄得那么惨了,还会再补上一刀。
  于是失业的痛苦,就超过了昨天跪玻璃碎片的痛苦。
  现在看到了我,居然还要我安慰你一下么?
  当然可以啊。
  我笑眯眯地听着,然后说:“你误会了啊,其实是我举报的。”
  这句话,我真的是笑着说的。
  语气轻松自在。
  像和老朋友寒暄聊天。
  谈今天的天气不错之类的话题。
  所以把这个物业值班员都听得愣了。
  他看着我,好像在确定,到底是他听错了,还是我说错了?
  我看他一脸懵逼,于是只能解释:“没错,就是我干的。昨晚在你还在从膝盖上拔玻璃碎片的时候,我就给你们韩经理打电话了。还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我昨天后来偷着录音了,也把录音给你们经理听了。所以你不要恨海霞,她是无辜的,你应该恨我,我是故意的,我就是让你滚。”
  前物业值班员看着我:“你……你……”
  他说不出完整的话了。
  显然是被我气疯了。
  我站在他的对面:“对,我就是说话不算数,我就是耍你了,我就是把你当猴了,但我一点都不内疚,因为你就是一个贱男人。”
  他终于反应了过来。
  于是他冲过来,想要打我。
  昨天在值班室的时候,他很生气。
  但是他为了保住工作,他不敢打我。
  现在没有顾忌了。
  他要和我动手了。
  可惜,他还没有碰到我,我就大喊了一声:“物业打人了!”
  我这一声,声音是如此之大。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包括很多业主。
  包括门口的保安。
  包括刚刚走出办公室门的物业韩经理。
  韩经理一见这个局面,顿时就怒了。
  他看着那些保安:“你们是吃干饭的啊?赶紧把那个王八蛋给我打出去!”
  他的命令之下,三四个保安,拿着胶皮棒已经恶狠狠地冲了上去。
  二话不说,就把那个男人给暴打了一顿。
  ……
  当天晚上,在小区的业主群里面,就炸了窝。
  之前这些业主们,大多很忙,并不会每个人都会去注意菜价的问题。
  更不会亲自去菜市场询价。
  而他们自重身份,也不会在业主群里面主动打听,你们家白菜多少钱一斤?你们家萝卜几块钱一个?你们家猪肉都是从哪个摊位买的啊?
  显得自己好像很小肚鸡肠、鸡毛蒜皮一样。
  而现在,随着我把两份价目表当众贴了出来,这就成了一个公共事件。
  那么业主再讨论的时候,就不会再有什么顾虑了。
  据朱丹说,到后半夜两点,还有业主吐槽呢。
  而第二天,全小区,一共辞退了7个保姆。
  我知道,整个小区,大概有40多个保姆。
  这说明,像是海霞这样玩弄手段的,毕竟还是少数。
  大部分还都是安分守己、踏实肯干的。
  辞退的这7个保姆里面,当然是以海霞为首。
  对此我毫不意外。
  但是让我感到奇怪的是,小芹居然在这次事件中,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尽管我没有与小芹发生直接冲突,但我知道,其实她才是那些保姆的大姐大。
  包括与那几个摊位进行串通,也都是小芹联系的。
  所以我之所以想把事情闹大,除了是为了报复海霞一伙外,也是为了让那个小芹露出真面目。
  让何教授知道她的为人。
  ……
  那天与温绍年吵架。
  后来,我有些后悔了。
  我当时真的有些无理取闹。
  再回忆那天的事情,我承认,我发火还是因为我自己的自卑。
  尽管我还不想直接和温绍年道歉,但我觉得,我有必要让何教授不要上小芹的当。
  这也算是我另外一种对温绍年的弥补吧。
  ……
  可是隔几天的中午,当我出去买东西的时候,我却意外地发现了小芹从小区里面优哉游哉地走了出来。
  几天不见,她打扮得更有范儿了。
  可以这么说,如果不是我之前就知道她的身份,我已经完全看不出小芹是一个保姆了。
  她走路的姿势,她看人的眼神,都已经完全是一个城里女人的做派。
  一点都看不出土气。
  其实我也思考了。
  乡下人与城里人,为什么经常穿一样的衣服,但还是会被人看出身份的差距呢?
  关键就是自信。
  城里人自信,乡下人则没有那种自信。
  但小芹却显得很是自信。
  所以才显得与众不同吧。
  ……
  其实我只是看了她一眼,我就挪开了眼神。
  我不想让她觉得,我在注意她。
  我也以为,她同样不认识我。
  我们就是两个陌生人。
  但在错身的一瞬间,她却喊住了我。
  “乔欢喜?你是乔欢喜吧?”
  我愣了。
  站住。
  “你认识我?”
  “当然认识了,你现在可是名人呢。海霞她们不就是栽到了你的手里?不得不说,好手段啊!”小芹对我笑着说。
  我警惕起来。
  因为这个女人,给我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像是一条毒蛇!
  “呵呵,你别紧张,我不是要报复你,我是觉得你很聪明,可以当我的朋友呢。”
  小芹笑着看着我。
  “对不起,我不想和你交朋友。”我干净利落地拒绝。
  小芹还要在说什么,忽然,我看到之前也是跟着海霞一起堵我的一个保姆,大概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快步跑了过来。
  “小芹,小芹!你说怎么办啊?工作丢了,公司也把我除名了,保姆当不了了,你说老家的人还等我寄钱回去呢,我怎么办啊!要不你给我想想办法好不好?”这女人在哀求小芹。
  但小芹却是一脸的嫌弃:“我能有什么办法?你当不了保姆,就去当清洁工,要不去刷厕所也行啊。”
  完全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女人急了:“小芹,之前我们都听你的,你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干什么,现在弄出事了,你不能看我们的笑话啊?”
  小芹却是冷笑:“之前那都是你们自愿的,不能拿好处的时候眉开眼笑,现在出事了却让我给你们负责?那不是好事都被你们占了!”
  女人见小芹如此态度,不禁恼怒起来:“小芹,那个阴阳菜价就是你搞出来的,为什么我们都被开除了,就你没事?你要是不管我,我就去找何教授,告诉他你也在菜价上做手脚了!看他还会不会要娶你!”
  这个女人以为拿住了小芹的把柄,所以显得底气十足起来。
  可小芹却完全的满不在乎。
  而是笑了起来:“哈哈,你去啊?你去吧,我绝对不拦着。”
  这一笑,把那个女人笑得有些没主意了。
  “你不怕?”
  小芹好整以暇:“当然不怕了,因为我的菜价都是正常的,我从来就没有虚报过。”
  那个女人惊呆了。
  “为……为什么会这样?”
  小芹没有回答她,却是看向了我:“乔欢喜,我来考验考验你是真聪明,还是装聪明?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我低头沉思了一下。
  其实当我看到小芹一点都没受影响的时候,我也很奇怪。
  难道爱情真这么有魔力?
  让那个何教授就算是知道了小芹的手脚,还选择不追究么?
  但又觉得不太可能。
  因为爱情的前提是信任。
  一旦信任动摇了,也就无所谓爱不爱了。
  但此时看到小芹那得意的脸,我已经懂了:“因为你根本就不是依靠菜价的虚报拿钱,你是从那几个摊主那拿好处!”
  小芹笑了,笑得很开心:“哈哈,不错,乔欢喜,你没有让我失望,确实有点智慧。我给那几个摊位拉了那么多的生意,难道他们不要给我表示一下么?我何必还得一斤一斤的从白菜土豆上扣钱!至于后来,我都要成为教授夫人了,我又怎么会看得上这几个小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