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我欲哭无泪,“我有事,急事。”
  “吃了晚饭再走。”
  我只能坐好,江湖之外的高手分明是七大姑八大婆。
  “再多待几天吧,什么事这么急。”
  我将她手里的豆子拿过,“娘,你眼不好使,别做这些细活。唔,很急,得赶紧走。臭粽子,让他别拐弯。”
  娘使劲戳我额头,“你昏迷不醒还喊着爹娘,你让人家到了家门口不送进来,说得过去吗。”
  原来如此……我讪讪回头,水粽子倚在门口本来没动静,我这一看,他的两道长眉就往上扬了,越扬越高,一脸等我道歉的模样。我吐了吐舌头,继续低头挑拣,“爹呢?”
  “去铺子了。”
  傍晚已至,老爹终于从铺子里回来了,一进门热泪盈眶喊了一声“女儿”,随后塞给我三包药让我快去熬了喝,亲爹!
  晚饭四菜一汤,熬了许久的鸡汤也端上了桌。
  虽然被药水填了个半饱,但还是清扫了桌上一半的饭菜,看着水东流目瞪口呆的样子,看来他已经不打算让我做丫鬟了,会被吃穷的。
  月色隐晦,快到七月了,新月未出。
  帮娘亲洗完碗筷,找了一圈,水东流又跑到屋顶去了。爬了上去,坐在一旁给他扇扇子,“水粽子,你别乱动,我家屋顶比不得客栈的,瓦片很容易踩碎。”
  水粽子问道,“你真打算明天一早就走?”
  “嗯,有点后怕。”我殷勤的扇着,“今天错怪你了。”
  话一落,他的眉头又挑高了,“你应该把今晚的鸡腿让给我。”
  “……”
  他抬手抢了蒲扇,拧眉,“你病刚好就不怕着凉吗,赶紧下去。”末了添一句,“不要再做拖累小伙伴的猪队友。”
  我使劲捏了他胳膊一把,“你才是猪队友。对了,你把我送回来的时候,你没说其他什么话吧?”
  水粽子眨眨眼,“没有。”
  “那就好。”
  在家当然不能睡一块,早上起来,洗漱完毕,准备继续上路。吃早饭时不见水东流,往外看了好几眼,“娘,他呢?”
  娘眯着眼笑道,“说去买马车了,你就不用那么辛苦。”
  虽然鉴于他是路痴,最后还是得我带路,但这份心意实在让人心里暖洋洋,简直要在心里开出一朵花来。
  娘忽然语重心长,“你碰见这么好的年轻人确实该好好把握,但是私逃华山真的没有关系吗?跟他同骑一匹马真的好吗?还有喊着爹娘抓着他的手死活不放你考虑过爹娘的感受吗?”
  我冷汗涔涔,水东流那家伙跟爹娘说什么了,这种杀气腾腾的危机感。
  “那些都可以忽略不计,但你跟他私定终身这件事你不打算说了吗?”
  我跳了起来,“谁跟他私定终身了!我跟他是小伙伴关系。”
  娘笑的颇冷,霸气侧露,“他送你回来时,旁边还有四个黑衣人,娘问起你们两人关系,他们说……他是你男人,旁人都这么说了,可你们俩竟然串通好不承认。”
  哦不……门人你这么老实婆婆知道吗?
  但想想,水粽子也解释说不是来着……我要说他是维护我姑娘的名声还是真的没醉翁之意?
  想不通,教主心,海底针。我抹泪,在老爹同情的目光下默默把饭吃完了。
  水东流回来时,果然赶回来一辆大马车。掀开帘子看,还有被子在里面。
  我跳上马车,和爹娘道别,“我办完事就立刻回家。”
  娘大怒,“好好在华山待着!学好武艺,以后就没人能欺负你了。”
  我蔫了,“喔……”
  老爹一个快步上前,我热泪盈盈,还是老爹这个关切的表情好。随后又有五包东西被塞到怀里,我口水一流,一定是鸭脖!老爹郑重脸,“这些药记得喝。”
  ……亲爹!
  水东流扬起马鞭,驾马离去。
  马车驶进大道,我握拳,“一定要顺利踩扁庄世正,早日回家。”
  “渣渣,你娘让我好好照顾你。”
  我一手揽着怀里的药包,一手甩着梅花玉佩,在朝阳下闪着白光,打了个哈欠,“你一定说我会好好照顾梨子的,然后背地里继续毒舌打压我。”
  水粽子嘴角一扬,半晌吐字,“对,渣渣你的智商私奔回来了。”
  “哼!”我腹诽着,转身把药放车里,放了三包,手感有些不对,拆了个角往里看,眼眶一湿。
  都是蜜饯,小时候最爱吃的蜜饯。
  我拿了一块往水粽子嘴里塞,自己也吃了一块。甜,真甜,“水粽子,好吃吗?”
  他认真点了点头,“嗯。”
  第31章 走火入魔
  再过五个小镇,就到衡山了。
  从捷径出发,已经反超武林同盟,计算下日子,大概可以提前他们三天赶到衡山。
  天还未散了灰蒙,翻来覆去睡的不安稳,我踹了被子,挪挪腿……猛地坐起身,躺床下的水粽子立刻吱声,“怎么了?”
  我抓了包袱遮住后头往外探步,“没、没什么,我去去茅房。”
  一出去就有四五个门人,我抬手制止,“不必跟着。”
  等确定他们没跟了,跑到茅房一看,果然是来癸水了。稍做清理,将包袱里的月事带取了出来。
  洗好衣服,忽然想起床上……要是水粽子起来看到……我急忙把湿哒哒的手往衣裳一抹,往楼上跑去。跑了一半又想,那染了血迹的衣服还泡在水里,万一让早起的店小二看见……
  人生真是欲哭无泪!
  这一跑肚子就闹腾了,我捂住小腹往楼上慢走。还是凌晨,整个客栈静悄悄,踏步在楼层上的声音听的分外清楚。微有异声细碎传来,我停了步子,往后看,没人,松了一气,偏回头,前面已有东西拦住。
  我诧异抬头,一只带着银皮手套的手往我脖间扼来,立刻往后一退,背抵楼梯弯道墙上,震的小腹更痛,冷汗涔涔,“你是谁?”
  “雁门。”
  我愣了愣,雁门?那个闻名江湖神秘庞大又凶残的门派?那里的人武功并不算强到逆天,但路数非常怪异,也让武林中人吃过不少苦头。有前辈想找到破解的办法,但是去一人,死一人。因此多年来此门派一直被视为武林大敌。
  “你抓我做什么?”
  那人背对楼梯口,脸完全看不清,声音冷淡,“听闻你是飞舞门门主,慕班和清门主的义女,特来一见,果真一身好内力。”
  清门主?我拧眉思量,“清门主是……你们雁门的门主?”我几乎要两眼放光,难道我又要糊里糊涂成为什么什么的新一代门主了?!
  那人扫了我一眼,冷声,“曾经是,于我们而言,只是叛徒罢了。而你,就是替她还债的。”
  “……”说好的无敌幸运星呢!
  隐约听见水东流的脚步声,我刚挪步,那人俯身而下,动作快的慑人,我双掌已起,气运到一半,腹中绞痛。只是这一瞬,已被他扼住喉咙,左手被狠狠拧在背后。
  大姨妈真是影响战斗力的终极利器!
  水粽子伴着初升的朝阳闪身而出,十分帅气拉风。只是见到我被挟持的阵势,脸上一抽,嘴型微动——渣。
  我愤然,张嘴——救我。
  他本来站的地势就高,这会嘴角上扬,更显得态度恶劣,“放开她,否则让你死无全尸。”
  我倒抽一口冷气,水粽子,你这么恐吓对手,人质的安全你还不要顾及了?
  那人手上力道果然更大,“退后,否则我立刻拧断她的脖子。” 随即牵扯着我往后退,这一动,挂在我肩头的包袱已往下滑落,啪的掉在地上,三条月事带也滚落地上。
  见水东流好奇的往那看,我顿时风中凌乱。微觉那人手势一顿,我提气,运在脖间,手肘狠狠往后一撞,趁着他吃痛片刻,往水东流跑去。水粽子伸手将我接回,护在后面,已往那人轰了一掌。
  那人心口猛挨一记,一口血长喷,反应极快,血珠还在半空,人已夺路而逃。
  我握拳要追上去揍他,水粽子已拦住我,“渣渣,你受伤了,别追。”
  “我没受伤。”
  “那为什么床上有血?”
  “……”这个问题我要怎么开口跟单纯的教主大人说。
  “不对,你如果是刚才遇袭,那不可能在床上还有血迹……”
  看着他越拧越深的眉头,我默默觉得如果我不解释,他一定要疑惑很久很久了,拍肩,“等你成亲了就明白了。”
  这一说忽然见他眉眼一动,又望起天来,“我明白了,书上有说过。”
  “……”我宁可你不明白呀!
  他背身,声音分外认真,“那我们在这留几天吧。”
  “啊?”
  “我懂的,书上有说!要好好休息!”
  “……”
  体贴起来的水粽子真是……让人心神荡漾……
  雁门,门人据说非常多,但至今无人统计出确切的人数。但无可否认,武力值颇高。
  我看着满屋下跪求抽的黑衣门人,压力有点大呀,“那个……当时事出突然,完全不必自责,暂且退下吧。”
  领头一人说道,“自此一定会贴身不离,门主请放心。”
  虽然忠心可鉴明月,但实在有些尴尬,“你们可知上任门主夫人的身份?”
  众人摇头,“只知清夫人是慕门主行走江湖所遇所娶,只说是孤女,但一直不知身份。只是清夫人能言善辩,内敛不骄,据前辈讲,都十分钦佩。”
  我隐约想起件事,当初五叔在和我念叨学幻术时曾说,恶人谷的机关密道就是我义母设计。如今一想,普通姑娘哪里会这些,偏头问那知晓武林旧事的水东流,“水粽子,雁门最擅长的是什么?”
  “解毒布阵。”
  我咽了咽,义母果真是出身雁门,还是曾经的门主。默默脑补了一下当年的狗血情节——清夫人成为门主后百无聊赖于是去江湖散心,结果碰到了英明神武的义父,甘愿舍弃门主身份做义父背后的女人。
  一去三十年,雁门收到风声其义女出现,并接任飞舞门门主,于是就找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