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节
  “我家中养了这么多小儿与女子,也不见过的有多困难。”周恒道:“张兄生意繁忙,想必还有其他事宜要办,周恒就不多留了。”
  “伤了人就赶人走,可不是君子所为!”张文义侧目道:“我的脸都伤成这样了,你让我怎么走?让人家都看见我的伤知道我来了你们家被打了?再次,文义为你二人送了这么多礼物,还吃不起一顿午饭?”
  秦玥瞧瞧他脸上的红印儿,笑道:“这脸上真是红白相间热闹的很!”
  没发话?张文义看周恒:“怎样?”
  周恒却是温和看秦玥:“娘子,既然张兄为咱们送来这么多吃食,不如就留饭一顿?”
  秦玥想了想,点头:“也好,让他尝尝娘子我的手艺,比着仙客来,那可是甩了不止一条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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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一章 跟着爷,有肉吃
  石心没做过海鲜,紫叶手艺还不到家,秦玥便出去准备了,周雨看嫂子走了,自己也跑去看。大堂就剩下周恒张文义和柏西,屋里静谧,柏西抬眼看看自家主子,眼珠一转道:“爷,小的去喂马。”
  张文义长袖半挥,流云舒卷,微淡的红晕也遮不住华光自生,男子慵懒的没有说话,柏西朝他一弓腰就退了出去。两男子,一清俊温和,一妖魅邪肆,半晌无话。
  张文义浅水般的目光望着周恒,周恒静坐,面容清隽俊美,与其无丝毫的相像,却也似天工造物而出的赤子无量,温雅如莲台的神佛。
  “张兄可是有何话要与周恒说?此间无人,张兄大可开口。”他淡淡道,视线与那边的美男子相触,坦然沉静。
  张文义淡笑,长眸凤舞般妖娆:“听闻周恒在新县乃至梁城,做了一件大事……”
  厨房里忙活的秦玥也不知两男人都说了些什么。
  “心儿,带鱼按照普通炸鱼的方法就好,别忘把鱼鳍剪掉,后面细长的尾巴也要剪掉一截,最后都没有肉了。”秦玥一边收拾着手中的鱿鱼一边对石心道。
  “紫叶,你去后面摘些韭菜来。”
  “秋桐,螃蟹洗净直接清蒸了。蒸上后捣些蒜汁,煮点姜茶。”
  秦玥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手一扒鱿鱼的外皮就光溜溜的被剥了下来。
  “嫂子,这几只虾子好大啊!咱们村河里从没抓过这么大的虾!”周雨戳戳那龙虾的长钳,“还好是死的,不然会夹掉人的手吧?”
  “不会的。”秦玥道:“咱们村的虾子是河虾,这是海虾,个头大。”
  “哦,那海离咱们很远吧?”周雨抽了一条海带搁在热水里泡着:“这个也是海里长的?有一股腥味儿。”
  “对啊,女人吃这个还是好的,一会儿煮些海带汤喝。”秦玥已经开始给鱿鱼切刀花了,周雨站在一旁看着,刀刀绽口,横竖成方,跟花糕上割的斜棱差不多。
  周勤从自己的小工作间出来,发现内院已经没人了。
  “难道今天来了什么人?”他从客厅转出来挠挠头往外院去:“一声不吭的都走了……剩我自己好无聊啊!”
  连程站在屋顶上看他渐渐走去前面。哪里是别人不吭他,分明是他一天基本都在屋里做活儿好不好?枫杨说不仅那工作间是随处的木块,他屋里一半的地方都是长方的木材和一堆堆的木花。
  今儿张文义一来连程就躲到屋顶上来了。他以为二爷来做客顺便让自己回去呢,虽然说将命难违,但他心里还是不舍的,小兔子还没一点动静,他就退兵折返,这不是军人的所作所为!不过还好,二爷好像根本就没有提到他,不然重阳那小子早就来找他了。
  连程悠悠从内院飞到外院,石心在靠近厨房门口的位置剪那些带鱼,都是刚才冰块里拿出来的,石心一边搓手一边剪,细长的手指泛红看着寒凉。
  连程皱眉,气压山河的飞步过去,手一翻将石心的鱼和剪刀都握到自己手里。
  “我来帮你!”男人不顾厨房里一堆女人惊讶的目光,几下将二十斤的带鱼全剪了。
  不消一会儿,连程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我剪的也能吃,还很漂亮!”
  秦玥瞟了一眼凉凉道:“是很漂亮,一长条鱼就剩一半了……”
  连程也没看石心是怎么剪得,就直接从带鱼中间咔嚓咔嚓起来,后面一半全扔在了地上。
  石心也是哭笑不得,皱着眉道:“连大哥你下次做事情之前能不能先问清楚?!那张二爷就从京城送来这么些,一下丢了一半儿……”
  连程木讷,他是好心的……
  周雨看男人呆呆站那儿,俩人都说他的不是,遂笑呵呵道:“没事儿没事儿!剪了就剪了吧,以后就明白怎么做了。那啥,连大哥就把这些鱼尾巴都送到三婶家的猫吧,反正都是鱼,猫肯定喜欢吃!”
  连程心里紧巴巴的,一遇上石心的事儿他就顺当不下来,总是出错。男人僵着脸想要自己缓和下来,轻声跟石心说:“我只是想帮你。”
  秦玥幽幽看着两人,连程真是傻笨傻笨的!追个小姑娘都追不到,哎,没有我家阿恒有能耐!
  石心微抬眼看他:“多谢了,你去送东西吧,我们都在这儿忙着呢!”
  总算是真心要帮自己的,总不能恶语相向,石心朝男人微点头,走到厨房里面去忙别的了。周雨笑呵呵指指地上的带鱼:“连大哥,用簸箕装着吧。”
  不管怎么样还是与自己说话了。连程心里稍松了些,也不嫌弃鱼腥,装好就出去了。
  这时张文义和周恒正好从大堂出来。
  “连程!”
  张文义幽幽一声,连程顿了脚步,转身:“二爷您来了!”
  张文义皱眉看了眼那些灰白银屑的带鱼尾巴:“你这是做什么?”
  “末将将这些剪多了,送给三婶家的猫吃。”知道张文义嫌弃这些东西了,连程将鱼尾往自个儿胸前靠了靠:“末将这就去了。”
  连程不等张文义的回答就大步出了门,张文义负手看周恒,神色稍有不满:“连程不是要教阿正武功吗?怎么。你们就让他做这个?”
  周恒淡淡道:“冬日里练三天歇一天。我们家不养闲人,连程,也不大愿意闲着,有用到他的地方他顺便也就做了。”
  比如在心疼石心不愿让她累到的时候……
  张文义云袖舒展,一扫周恒家的院子,淡笑道:“你们倒是会用人。连程可是我大哥手下干将,现在在这小山村端茶倒水?杀鸡焉用牛刀啊?”
  “斧不劈柴会钝,牛刀歇着会锈,不妨多用用,让他知道自己是牛刀!”周恒直视张文义,目光灼灼深邃。
  两人对视片刻,正当周雨要将两男人神情对望的情况告诉秦玥时,张文义忽飞了青天揽月的笑,其声爽朗,霎时飞鸟过林牵出绿涛阵阵,丛丛舒畅心意。
  “好,就让牛刀练练杀鸡的技术!”张文义笑罢道:“不知周兄是牛刀还是屠龙刀!”
  周恒锋眉微蹙,黑眸沉沉:“周恒只是一学子,谈不上刀枪之用。”
  张文义仍笑着,轻巧搭上周恒的右肩:“天下奇才多有,都不及一颗谦虚谨慎的心啊周恒!”
  周恒神色忽淡,拂下张文义的手道:“谬赞了!”
  周恒对人疏淡,张文义却无甚感觉不好的,面上一直挂着笑:“你家院中怎么无树?夏日有的晒咯!”
  周恒一指成排的细杨树杆:“这不是树是什么?”
  “啊!原来这就是!文义还以为,是晾衣杆呢……”张文义笑的风轻云淡:“我说呢,怎可没有一点装饰。就算你愿意院子空荡荡,秦玥估计也不愿!”
  秦玥在厨房喊:“张文义,你就别耍嘴皮子了!再话多中午不给你饭吃。”
  男子在外面轻笑:“好,果真是夫妻同心一致对外!我闭嘴!”
  周勤过来,看见一谪仙样的男子与周恒并立,微微愣了下,他也没见过张文义,但想想该是大哥的同窗吧?
  “大哥!”周勤走到两人跟前,又看向张文义:“这位大哥好!”
  张文义一副满意的样子,碰碰周恒道:“这是你们家最正常的人了吧?你的大兄弟?”
  周恒揽上周勤的肩:“我们家都是正常人,看我们不正常的才是眼睛有问题。这是周勤。阿勤,这是与你嫂子有生意来往的张文义,是张文隼的兄弟。”
  原来还有来头,怪不得长的这么不像人。周勤也似周恒一般面容淡然,“张二哥好!”
  “好!你大哥说的不太准确,我是与你嫂子有合作,还是大合作,单单来往二字涵盖不了全部!”张文义轻扬的黑发如天边划过的锦带,丝滑摇摇。
  周勤刚从工作间出来,没太注意自己的衣服,张文义却是捏了他袖子皱褶的一点木屑,又看看他头顶细细的刨花,微笑道:“周勤喜欢做木活儿?”
  “噢,是的,没想到有客人来,就这样出来了,还请见谅!”周勤这才拍打起衣服上的东西,一抖落了一圈的木屑刨花。
  周恒都已经习惯周勤这般模样出来了,是以没察觉有什么不得体之处。张文义一说,倒显得自家人不注重仪表,生活邋遢了。
  周勤似是看出来周恒的想法,瞟了眼张文义,凑近周恒耳边道:“大哥,我前些天一直在屋里没出来是在做东西,前天又请三叔做了几件我不熟练的部件,今天早起所有的零件都组装起来,又出了一辆小骑车。”
  “又做了一辆?”周恒吃惊,他们一直都不知道阿勤具体做的是什么,原来他又在鼓捣小骑车了,是因为那天吃饭时娘子提了几句吗?
  周勤只点了点头。
  身边这个张二哥一看就是精明会算计的。虽然他是嫂子的合作者,但那肯定也不包括还没上市的骑车。他到底也是做生意的,无商不奸,不能让他知道嫂子的计划,不然容易将生意抢走!
  周恒知道周勤不说话的意思,既是娘子一人想出的主意,娘子没发话之前,就不能让人对那些东西打什么主意。
  周恒淡笑看周勤,道:“你嫂子知道你喜欢木活儿,怎么会因为你身上有木屑就生气?放心吧!”
  张文义历遍商场,眼光毒的很,怎能不知道他俩方才说了其他?但他只是自得其乐的环顾着周家的院子,也不多问,看样子就像来游山玩水的。
  阿正抱着小兔子从内院出来,看见张文义就撇撇嘴绕开了他:“二哥你出来啦,我方才还找你呢!我看见你新做了小骑车啦!我还骑了骑呢!挺不错的,比我之前那个还顺溜一些!”
  阿正一边摸着小兔子软绒绒的毛,一边高兴地说着,一旁的周恒周勤却跟遭雷劈似的。
  张文义笑眸瞟了两人几下,温柔对阿正道:“你家有小骑车?是什么样子的?可否让二哥看看啊?”
  阿正仰头,眨眼看看他,再看看周恒一脸黑线的样子,反应了一会儿才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什么,你说什么?我没听到,噢,我的耳朵怎么了?”阿正顿了一下,继续抚摸他的小兔子:“兔宝儿,我刚才喂鹿宝儿吃果子了,你也想吃吗?很甜的哦!”
  小孩儿一边说一边往厨房走:“嫂子,阿正要喂兔宝儿一点白果子,你帮我掐点儿吧!”
  院子里,周恒无奈望天,周勤不知如何是好。两人都心里灵犀的闭口不言了,谁能想阿正会出来,而且会脱口而出……
  “周恒?秦玥又有什么好东西了?”张文义邪魅的长眸撩了日光跳跃,轻点周恒的脸庞:“可是还没有开始售卖的?那更好,卖不出去找我啊!记得之前的月饼吗?”
  周恒无话,只恢复了脸色淡淡听着。张文义又水蛇似的绕着他道:“秦玥的月饼本是没打算买的,但是经了我的手,却在京城大卖!”
  男子流云舒卷般绕行吐雾,银袍朗朗,暗绣耀光明晰,口却是不停:“你娘子也是有心计啊!还让我在月饼上印了你俩的名讳!你们家玩偶店叫玥恒,那月饼上印的就是恒玥!”
  “啧啧啧,你说这以后你若是鱼跃龙门考了状元,百姓知道了你夫妻二人的名讳,还不全城哗然!感情那炒到几十两一个的月饼是你俩的产物!我这个亲爹的脸往哪搁?”
  “你说说,以我的能力,能不将你那什么小骑车卖出天价来?”张文义继续话唠模式。
  “要说这满中楚的人物里面,没有一个商人比我重诺重情,比我清高俊美,比我……与你俩的感情好!你说说,这小骑车不与我合作,你们俩绝对得亏大发!”
  “知道月饼我给了秦玥多少分成吗?中秋节前的十天就给了你们八千两!八千两,这是多少百姓一辈子都花不到的数儿!之后月饼可还一直卖着呢!每个月姜先同都有将所有的分成送过来吧?不说分成,单说我将这东西献到了宫里,‘天上人’吃着也是开心!将来这月饼的真主人出现,你说,能不为你的名声增一层?!”
  张文义飘扬扬围着周恒周勤转了数圈,两人只觉眼前白云邈邈,呼来飞去散了又聚,忽然间那云却被一道雷劈散了!
  连程举着右手一脸无感地站在厨房门口,张文义嘴里却被塞了一个包子,堵住了他巴拉巴拉不停的话声。
  “不是我!是秦玥让我这么做的!”连程木讷一句便黑风一样闪走了。
  张文义缓缓拿下口中的包子,玉指轻举,恍若云中团聚了半日,光晕浅淡,他轻轻嗅了下,张口咬下,咀嚼。
  一口包子便露了馅儿,暗青的干菜,黑的木耳,白的虾仁,黄的鸡蛋。
  “小玥儿做个包子都这么精致,你们真的是农家人?”张文义看完包子看周恒:“啧,你长的也不像种地的,跟我做生意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