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节
  便是她当真也遇了喜,在皇上那儿也不过就是个喜上加喜。
  顿了顿,肖皇后言道:“去将卢太医请来,就说本宫想再问清楚些叶赫那氏的情况。”
  “是。”宫婢退下出去请太医。她心中明白,皇后娘娘这是怕自己并未遇喜,空欢喜一场,徒惹了笑话。故而才借着叶赫那氏的名头,将卢太医请来悄悄切脉。
  第131章
  书案旁的小熏炉里熏着暖香, 淡淡的香气溢满整个屋子。肖皇后静静的坐在榻椅上,伸着一只手臂, 上覆丝帕,卢太医正在为她切脉。
  良久后, 卢太医一双老眼中精光骤然一聚!将搭脉的手撤回, 起身躬下腰向肖皇后道喜:“皇后娘娘, 依这脉象看来, 您应是有喜了!”
  “当真?”肖皇后也撤回手去,直了直身子,两眼圆瞪着急于再次求证。
  “娘娘的脉象活跃,应指圆滑, 如珠滚玉盘,确有玉燕投怀之象!当然, 若想更加确切,最好是待二十日后再把一次脉,届时脉象将更加清晰易辨。”卢太医虽心中一百个确定肖皇后是喜脉, 但在宫里呆了几十年,他也习惯于万事留一线, 不将话说死。
  肖皇后又如何不懂得为臣谨慎的道理?故而她确定,自己这是真的有孕了。只是肖皇后还是吩咐道:“卢太医,既然你也没有万分的把握, 那就先将此事保密,待二十日后你再来为本宫把脉,若无异状, 再行宣布。”
  卢太医再弯了弯身子,恭敬应道:“是,皇后娘娘。”
  “好了,那卢太医你先退下吧。”肖皇后嘴角挂着餍足笑意,给贴身伺候的宫婢映芝打了个眼色。
  映芝会意的取了一包银子悄悄藏进袖子里,直到将卢太医送离内室,才掏出那包银子塞给他,笑盈盈的说道:“有劳卢太医了,这是皇后娘娘赏您的,日后您要多上心才是。”
  皇后娘娘赐的,卢太医自不敢推辞,免得落个敬酒不吃的印象。赶忙接过那包银子,再三行礼道歉,“有劳映芝姑娘代微臣向皇后娘娘谢恩。这都是份内之事,微臣定当竭尽全力,为娘娘保好这胎!”
  送走卢太医,映芝回了内室,激动的向肖皇后叩头道喜。见肖皇后起身,映芝则忙上前搭手搀扶,比往常更加谨慎。
  并一脸担忧的提醒道:“皇后娘娘,从今儿个起,不论是起身,坐下,亦或是走路,接物,您都要万分小心,能吩咐奴婢们做的,就不要亲力亲为。”
  肖皇后前一刻还笑,后一刻脸色又僵住了,她微微摇头,意有所指的道:“这孩子是否能平安顺遂的降生,自不是看这些细处。”
  “娘娘,您是担心有人会……”映芝没敢将心中猜想说下去,意思却是明了。
  肖皇后往窗前走去,摆弄了下窗前的几株花草,脸上带着淡淡喜悦与神秘的吩咐道:“映芝,你去帮本宫安排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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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气氤氲,冷峭的夜风萧萧而起,卷着才落的枯叶贴着地面儿旋成一股风流。整个紫禁城,一副衰飒苍凉的正秋之色。
  装裹华丽的马车过了神武门,一路往皇极殿的方向驶去。
  定昏时分,宫中早已落钥,如今还能畅行无阻的,想来这天下也只两人。
  马车停在皇极殿外,早早便在殿外守候的宋公公赶忙架了步梯,躬身候着首辅大人下车。也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急急往这处跑来。
  宋吉眉头一皱,在那太监跑至还有十来步的距离时,急喝一声:“大胆!”
  “哪个宫里的小太监这么没规矩!竟敢在首辅大人眼皮子底下如此莽撞行事!”
  那小太监赶忙停下,往地上一跪。他也不想冲撞,可是若不用跑的,首辅大人就进殿了,那他再想求见就难了。
  “首辅大人饶命!是皇上让奴才在此守候,有急事要与首辅大人商议,此刻皇上正等在御书房,还请大人尽快前去。”
  “皇上?”谢正卿怔然了一瞬。朱誉晏找他能有什么急事?奏折都在他这儿,近来朝堂上也无甚大事。
  小太监始终将头深埋于地上,应道:“是。”
  抬眼看了看天色,谢正卿迟疑了片刻,还是转身上了马车,“去景阳宫。”
  这么晚了,内宫行车倒也无妨,且因人少马车很快便驶达景阳宫。下了马车谢正卿兀自往后殿的御书房走去,只是这一路上略觉蹊跷,竟连个当职的太监也没瞧见。
  御书房共为九间,中间的七间以藏史书为主,若无特别需要翻阅的东西,极少会有人进去。而东西两头的两间最大,装潢也最为风雅。东间为皇上所用,西间为首辅所用。
  皇极殿内亦有书房,谢正卿也极少特意再绕路此处。
  东间的灯亮着,谢正卿径直往那处走去。待推开门进入,却见书案前一个瘦削的背影立在那儿。身披玄色斗篷,连带着兜帽将头也罩住。
  再往下看去,斗篷遮不住的一块儿裙摆露着,黄色锦缎为底,金线绣着凤栖牡丹的暗纹花样。他顿时了然。
  “肖皇后,你这是唱得哪出?”
  女子转过身来,缓缓将兜帽掀至头后,露出一张精心描画过的脸。不知是眸中噙泪,还是那眼神过份温柔,竟在灼灼烛光下一闪一闪的,泛着潋滟波光。
  “谢首辅,还请体谅本宫的一片苦心安排。这紫禁城里人多嘴杂,想要与大人说上两句私密话,难如登天。”肖皇后边说着,边走近了几步,并有意压低声量。
  “呵呵,”两声带着几许轻蔑意味的冷笑过后,谢正卿转身在椅子里坐下,边理着袖口边说道:“身为六宫之主,皇后娘娘自是熟记宫规,既知人言可畏的道理,又何苦如此?不过既然你这般费心的安排了,哼,我倒也想听听,你打算说什么私密’话予我。”
  见谢正卿坐了下来,肖皇后暗暗舒了一口气。原本她最担忧的便是谢正卿一见是她设计,调头就走。如此既然他坐下了,她便也安心寻了把不近不远的椅子坐下。
  “谢首辅,本宫自知在你面前耍弄心机并无意义,故而本宫不想兜兜绕绕。”先作了个铺垫,肖皇后便爽快进入正题:“本宫,有喜了。”
  谢正卿眸中闪过一道冷光,但转瞬即逝。中宫有喜的确是件大事,值得他稍稍讶异一下,但这似乎与他并无多大干系,故而也只语气平平的道了一句:“那恭喜。”
  “谢首辅,本宫想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好好养育大。”肖皇后语气恳挚,带着几分请求意味:“若是位皇子,本宫会让这个孩子认你为义父,好好听你的话。未来大人若得了女儿,本宫便让他立她为后,这样一来亲上加亲,朝权亦不算旁落。本宫只求你放过这个孩子,保他一世平安!”
  说到这儿,谢正卿大约明白肖皇后的意思了。她这是想告诉他,她的儿子未来登基,奉他为义父,只求乖乖做个傀儡皇帝。
  “哈哈哈哈……”一阵大笑过后,谢正卿从椅子里起来,往书案前走去。
  “肖皇后,若说这话的是后宫其它嫔妃,又或是民间无知的百姓,我定不会感到意外。可偏偏是你……”说着,他转过头睥睨着坐于他眼皮子底下的肖皇后。
  肖皇后显然是理解了他这话的意思,略显羞愧的垂了垂眼眸。今晚她的妆容精致至极,却是柔婉妩媚,没有白日里在众人面前的盛气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