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我去报警!”
  “不用报警。”晏竟宁及时叫住桂姨。
  冷静地找来家用灭火器,几下一喷,书房里的火就被浇灭了。
  好在火势受控制,不然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而罪魁祸首坐在沙发上,却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
  晏竟宁打电话让物业过来处理。他则带司濛去了医院。
  她应该没被烧伤,就是额头被瞌破了。不过他不放心,还是坚持带她去做了个全身检查。
  到了医院,小护士替司濛处理额头上的伤口。
  清凉的药水敷在伤口上面,一阵刺痛感瞬间蔓延开来,那滋味叫一个酸爽。她忍不住倒吸了口气。
  这才彻底回了神。
  她下意识抬手去摸。却被小护士冷声制止住,“别碰!”
  她讪讪地缩回了手。
  二哥以前就说过,她不改掉这烧画的习惯,总有一天会把自己烧死。
  今天差一点点,这句话就真正应验了。
  司濛并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她整个人依旧是麻木的,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小护士替她包扎完伤口,值班医生给她做检查。晏竟宁在外面给魏医生打电话。
  他言简意赅地把今天发生的情况跟魏医生说了。
  魏医生告诉他:“晏先生,你太太很可能是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她已经出现了自残和自虐的现象。你必须带她去做正规的检查。”
  接完魏医生的电话,男人眉头紧皱,久久不能舒展开。
  他想起早前天一大师说过的话——
  “司小姐心魔不了,无所期许,更无以为生。”
  她眼下的这种情况,说不定哪天就一把火把自己给烧死了。
  一想到这个,男人的眉头就皱得更厉害了。
  晏竟宁打电话给章览,“最近一个月我都不去公司了,公司那边让郭副总盯着。”
  章览:“……”
  章助理嗷嗷叫:“不行啊晏总,公司刚上市,一大堆工作等着您处理呢。”
  男人的声音冷静而果断,“都送到家里来。”
  话音未落,他便挂了电话。
  章助理:“…………”
  ——
  司濛做完检查,晏竟宁带她回家。
  额头包了纱布,她这才能感觉到丝丝疼痛。
  对于下午发生的事情,男人从始至终没开口问过她一句。他不问,她也不主动解释。
  车子快速行驶在宽阔的大马路上,两侧的梧桐树匆匆飘过。
  晏竟宁打着方向盘,问:“饿不饿?”
  “不饿。”司濛摇了摇头。
  他却把车子径直停在木槿花餐厅的停车位处。解了安全带,“我饿了,陪我吃点。”
  司濛:“……”
  一到家就出了这种事,手忙脚乱,他都还来不及吃饭。
  司濛抬头看着鎏金的招牌,这才想起来之前他们相亲就是在这家餐厅。
  不是饭点,餐厅里客人很少。
  晏竟宁随便点了几个菜。
  等上菜的那段时间,他征询司濛的意见,“我陪你回娘家住几天好不好?”
  “不用了。”她眼下这么糟糕的状态还是不要让家里人担心了。
  “那我陪你出去散散心?你有想去的地方啊?”
  “我不想出去。”
  “司濛,你这个样子,我真的很担心。”
  男人的一双手交握搁在桌面上,手指修长,被灯光拉出细长的剪影。
  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严肃,脸上遍布浓重的担忧。
  看到他这个样子,司濛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当年出事以后,她把所有的画纸、画笔、画架,但凡和画画有关的东西通通都被她一把火给烧了。她发誓再也不碰画笔。
  差不多有整整半年,她比现在的状态还要糟糕。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都不见。也不跟人讲话,就缩在角落里发呆。还经常一个人默默流眼泪。
  没人敢靠近她,也不敢跟她说话。因为只要有人和她说话,她就会发疯,变得歇斯底里,各种砸东西,大哭大闹的。久而久之,家里人没人敢跟她说话。他们甚至连喊她的名字都不敢。
  母亲每顿来给她送饭,根本不敢叫她。就默默地把饭放在桌子上。看着她欲言又止,每次都红着眼眶。然后悄无声息地走出房间。
  司濛知道母亲还会趴在门缝里偷偷看,看她有没有吃饭。
  那种担忧的神色和当下晏竟宁简直如出一辙。
  只有真正关心、爱护她的人才会这样担心她的安危。
  母亲和她是至亲,血浓于水,无可厚非。
  可晏竟宁呢?他为什么这么担心她?难道仅仅只是因为他们如今是夫妻吗?可他们这种夫妻又有什么分量呢?
  一时间鼻尖有些泛酸。
  她扯开嘴角笑起来,笑容非常虚弱,“你放心,我暂时死不了的。”
  她暂时不会死,她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没有完成。
  ***
  自从司濛不小心烧了书房,晏竟宁就没再去公司了。章览每天都会来一趟家里,带来很多的文件和资料。
  司濛经常看到晏竟宁对着电脑给公司的高层们开视屏会议。
  他此举就是不放心她在家,怕她轻生。他不说,她却心知肚明。
  不仅如此,他每天都会和魏医生通电话,告知她的情况。他以为她不知道,事实上她撞见过好几次。
  她看见他在网上搜安眠枕。家里的枕头换得很频繁。她问起他,他只说枕头要换得勤一些。
  他找人悄悄在卧室里装消音板。她发现家里的墙壁都大变样了。百度一下才知道那是消音板。
  他不再放任她了。他和她定了规矩,每晚最迟十一点,到点必须上床睡觉。就算是失眠也必须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不能跑去书房画画。
  开始几天,司濛很煎熬。大半夜意识清明,精神饱满,根本无法入睡。她偷偷溜到书房去画画。可每次都被晏竟宁逮了个正着。
  终于有一天,她成功跑出了卧室。却发现书房被锁上了,而钥匙在晏竟宁那里。
  他做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让她有一个安静的睡眠环境。他什么都不打算说,一切都在私下进行。他以为她不知道,她却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可惜他这番心思怕是要白费了,她失眠是因为心魔。心魔不消,她这辈子永远都不要想睡安稳觉。
  她和晏竟宁同床共枕。他每天都睡得很晚。他想等她睡着了,他再睡。可熬到最后实在熬不住了,就沉沉睡了过去。
  所以基本上都是司濛听着他轻微的鼾声然后缓慢地入眠的。
  他睡相很好,睡前哪个位置,醒来后依旧在哪个位置。
  她睡眠质量差,就算睡着了也容易醒。只要一点声响她都可以被轻易吵醒。他睡相好,几乎不怎么翻身,倒是很少会惊醒她。
  大概是老天爷看到了他的付出,过了两周,司濛的失眠渐渐有所好转。
  ☆、第19章 第19阵风
  第19阵风
  一转眼就到了九月。
  巡回画展定在11月15日,横桑是第一站,消息一早就已经放出去了。三水小姐又在网上被炒得火热。
  大概是主办方给了曲珍压力,曲大人近来又开始明里暗里的花式催稿了。
  一天晚上,司濛在书房画画,接到了曲珍的视频电话。
  催稿催了一波,曲珍跟她聊起了下个月巡回画展的事情。
  曲珍说:“这次画展主办方比较重视,希望你本人能到现场去。”
  “合作多年,你不是不知道我的规矩,我的画展我是绝对不会露面的。”司濛放下笔,给自己冲了杯咖啡。
  咖啡浓郁的香气迅速弥漫开,充斥密闭的空间。
  出道五年,举办过好多次个人画展,但是她却从未出席过任何一场。一来她的身份特殊,不能曝光;二来她惧怕一切形式的镜头。
  曲珍:“我知道啊,可是这次全国巡回画展比较隆重,主办方需要你出面做个样子嘛!毕竟很多粉丝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你是男是女。他们很多人都怀疑你是个男的。”
  司濛:“……”
  当红画家三水小姐,为人低调神秘,从未在任何公开场合露过面。个人信息保护严密,对外不曾有丝毫泄露。微博更是长年长草。也难怪一些粉丝怀疑她的性别。
  她一口老血卡在胸口下不去。哪个男的特么会用“三水小姐”作笔名?
  “我不管,你去和主办方谈。如果他们非得要求我出席,那么这次巡回画展,不办也罢。”
  曲真:“……”
  曲珍就知道司濛会是这种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