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来者不善。
  于是月家的长辈们和那个星占师进行了一场天昏地暗的辩论,直辩的日月失色,唾沫横飞。甚至月家的长辈们连脸都不要了,公然以多欺少,以大欺小,把那个星占师怼的狗血淋头。
  直到月御出现,月家的长辈们才急忙收敛,一个个儿的又是仙风道骨的模样。
  “我回来啦!”
  随着一声呼喊,身穿甲胄,迎风疾驰的月御少年意气的停在了月家门口,随手将头盔扯下,夕阳西下,天人之姿当现无疑。
  月御脸上甚至还带着鲜红色的血迹,配上绚烂的晚霞,竟显现出不曾有的妖邪俊美。
  ——一下子就击中了白景那颗古井无波的心脏。
  白景,就是这一代的日曜。
  未见到月御之前,白景只听说过他,当时世人传的最多的就是月御的美貌,以至于白景以为月御就是一个空有美貌而毫无才华的草包。
  更何况,月御还是个男人。
  而白景,他是个直的不能再直的男人。
  他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在听说自己的月曜是一个男人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嫌恶,可是为了大业,他不得不强忍下来,心里想着不如效仿千年前的玄晖帝,跟自己的月曜约法三章,时间一到就放其自由。
  可是在白景见到月御后,他心里就不可遏制的产生了“自己的月曜似乎也不是不可以嘛,还挺好的,可以接受,勉勉强强吧”的想法。
  不过他还是很可惜自己的月曜是个男人,若是面前这人是个女人,再配上这一张脸,他一定很感兴趣!
  白景心里想着有的没的,脸上端着,看着月御矜贵的颔首,自然就摆出了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样。
  这幅高高在上的模样把月家的长辈们气的够呛,恨不得上前捶死那小子。然而他们生生忍住了,毕竟形式比人强。
  月御当时正剿匪回来,身上还有股甜腥的血沫味儿,被仆人们带下去清洗,自然就不知道他离开后发生了什么,当然也不会有人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月御走后,那个星占师说,“论嘴皮子,我是说不过你们这些老头子。但你们的宝贝疙瘩月御的确是月曜,这一点谁都无法改变。早点答应让你们家的月御嫁到白家,对双方都好。”
  这一番话,是后来全身残废却仍吊着一口气儿的老管家告诉月御的,说完这一番话,老管家就死了。
  月御是个穿越者,他的任务和玄晖帝一样,推动历史的进程,促进星曜的发展。一百岁之后,他就可以重新回到他的世界。
  月御虽然是个“外来”,但他是胎穿过来的,从小就被长辈们悉心教养,对长辈们自然恭敬有加,充满孺慕。
  却未曾想到,他敬爱的长辈们有一天竟会因他而死。
  白家和月家不一样,白家手握重权,手上确确实实领有百万重兵,掌管一方。而月家呢,它更倾向于书香世家,虽然身在乱世养了那么一些护卫统领,但比起庞然大物白家,根本就不够看。
  月御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即便他知道了,也晚了,因为白家根本就不会给他成长的时间。
  月家的老一辈们精心策划了一场好戏,他们表面上服软,说要好好想想,实则暗中一直在为月御和月家的其他小辈们做打算,有条不紊的送走月家的小辈们,然后,慨然赴死。
  这一幕,成为星曜历史上难有的最悲壮的一幕之一。
  月家的老一辈们为何甘愿赴死,后人众说纷纭。
  有人说,实在是白家太过于嚣张跋扈,搜刮民脂,无恶不作,最后竟将主意打到了他们最爱的一个小辈身上,悲愤难耐。
  也有人说,月家的老一辈们是知道白景在乱世中只能做一个枭雄,他没有做一国之主的能耐(后来月御打败白景说明了这一点),为了保护自家的小辈,才冒死做了这一件事。
  还有人说,白家直接上门就要他们引以为豪的小辈,践踏了他们月家人的脸面,读书之人看不惯这一兵痞子的做法,以死明志。
  更有人说……
  总之很多很多,可是每个人的说法都是将月家的脸面、文人的气节或是白家的嚣张放在前面,最后再扯一句“为了喜爱的小辈”。
  大概全天底下的人都觉得没有一个长辈会为了一个小辈赴死吧,更何况是一群呢?
  但月御知道,他敬爱的那些长辈们,共二十四个可爱又可亲的长辈,的的确确就是为了他而死。
  明明事情还有更简单的解决办法,那就是把他送到白家,卧薪尝胆五年、十年甚至几十年,虽然用的时间很长,但这是最稳妥的办法,既保全了月家,又更容易报仇。
  除了牺牲一个月御。
  但他的二十四个长辈并没有那么做,他们给月家的小辈们留下了一条条生路,却从未为他们自个儿留下哪怕一条生路。
  二十四个长辈赴死以后,月御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那是一种从灵魂上带来的疲惫,这种痛苦时时刻刻都在拷问着他,时时刻刻都在折磨着他。
  也就是这个时候,月御遇见了星书,得到了和玄晖帝通话的渠道。
  玄晖帝对月御而言,就是溺水后的最后一根稻草。从陌生到相熟,从无到有,从弱小到强大,在这期间,玄晖帝一直陪着月御。
  月御一路奋进,和白景最终对上的时候,他的身份暴露了。
  月御是月曜。这让民间很多人都感到难以置信,你一个月曜,你凭什么跟日曜斗?你居然还想登上帝位!?
  月御和白景还未开战,月御的军队就已人心扩散,溃不成军。
  七曜之说,在星曜民众心里就是这样坚不可摧,当年的玄晖帝都要让步。
  然而之后疯狂扭转颓势的是因为月御的一句话,他说,“白景不是我的日曜,我的日曜是玄晖帝。”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
  但是月御有证据,证据就是星相寺里某一天突兀出现在星相寺里的两棵树,名为相思,星史、星书这两个星曜大陆的门面标志上都承认了这种说法,民众唏嘘了一阵,也渐渐接受了。
  最后月御成功打败了白景,将白景一生囚禁在冷宫。因为现在杀了白景,会破坏星曜的平衡。只能等时间慢慢过去,让玄晖帝和纤阿帝分别取代白景和华蔚。
  而玄晖帝和纤阿帝也成为世人公认的跨越千年的恋人,星曜的第一夫夫。
  而那相思树,也成为后世验证姻缘的第一法宝。
  相思树,每一片叶子代表一份相思。前来求姻缘的信男信女,只要将相思树赠你的一片叶子重新抛上去,日后若是有了喜欢的人,再回到相思树这里取回当初抛的那片叶子,这时的叶子已经变成了一块儿碧玉,颜色越莹润,触手越光滑,就代表两人之间的缘分越深。
  【拿到玉的第一时间,脑海里想的第一个人,就是你的所思之人。】
  站在相思树下一动不动的苏时和看着手里绿意盎然的叶形碧玉,呆愣了很久。
  苏时和只是随手一伸,手里便多了这么一个东西。
  她跟着自己的心意走的拿到的东西,也是星书想要保管的东西。
  却很沉,很沉。
  沉甸甸的,承载了两个人一世的缘分。
  苏时和刚走出相思树没多远,就碰见了一脸焦急的小师弟,小师弟见到她的那一刻,冰雪消融,暖融融的笑容使得苏时和自己也笑了。
  然而她另一边却不着痕迹的把塞在衣袖里的玉佩又往里藏了藏。
  作者有话要说:  可算是把星曜的世界线都捋顺了。
  小师弟和苏时和的定情信物get√
  第33章 红鸾宴上的挤兑
  “关于苏宝宝,暖儿,你想好了吗?”
  苏夫人坐在皇子府里,素手纤纤,捧着一杯香茗,眉宇间一派安适。
  相比于苏夫人的贵妇人模样,苏时暖的做派就有些过于小家子气了,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听没听见苏夫人说话。
  “苏时暖!”苏夫人猛的一拍桌子,巨大的声响将苏时暖不知道飘到哪里的魂儿给唤了回来,回过神儿的苏时暖惊恐的看着苏夫人,如惊弓之鸟。
  苏夫人狠狠拧眉。半响,她又舒展了眉目,语气冷淡,“暖儿,我说的你听到了没?”
  意料之中的,苏时暖毫无反应。说明她这是听见了,却还不知道该怎么做。
  苏夫人似是早就知道这样的结果,也没什么其他的表情,放了苏时暖一马,“算了,那你就继续想吧。”
  苏时暖不着痕迹的舒了一口气。
  苏夫人看到苏时暖这模样,扭过头去不再看,利用热茶的袅袅水雾遮住了眼中一闪而过的嫌恶。
  “那红鸾宴呢?还有一两天就要到了,里面的注意事项你都清楚了吗?”
  苏时暖一阵心虚,这几日她都被那“外来”两字弄得焦躁不安,哪里还曾想到那什么劳子红鸾宴?听都没听过!
  不过她实在是惧怕苏夫人的淫威,怕自己说了苏夫人会生气,只得战战兢兢的撒谎:“清、清楚了。”
  “那就好,既然清楚了去了就要好好遵守。”
  苏时暖猛的抬起头,“我、我为什么要去?!”
  苏夫人皱眉,放下茶盏,反问道,“你为什么不去?”
  苏时暖眼光躲闪,顾左右而言他,忽然跑过来拽住苏夫人的袖子生硬的撒娇,“娘,我害怕~那些女人好凶的,我真的很怕,娘~”
  然而苏夫人只是安静的盯着苏时暖,嘴角带笑,一言不发,直至苏时暖脸色发白的转过头,手也不自觉松开时,她才冷冷一笑,“说吧,到底为什么。”
  苏时暖沉默了好久,苏夫人也一直很有耐心的等着苏时暖说话。
  “我……我害怕皇上和皇后的威严……”
  这声音极低,苏夫人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苏时暖在讲什么,她眯了眯眼,忽然想起六皇子跟苏时暖成亲的时候,皇上驾到之后,苏时暖就处于一种极度崩溃的模样,浑身瑟缩,甚至在行拜礼的时候直接跪倒在地,若非有六皇子扶着,这个婚礼就举行不下去了。
  这场婚礼在当时完全成为了一种笑柄,在达官贵族嘴里口口相传,若非如此,她这个不问世事的苏夫人也不会不知道。
  莫非……
  苏夫人若有所思。
  “不用害怕。只有红鸾宴刚开始时,皇上和皇后才会露面,之后就离开了。”
  “不、不行,我还是怕……”
  “住嘴!”苏夫人显然是烦了,一贯的冷静自然也保持不下去了,“你可是六皇子妃!你不去?你能不去吗!”
  “苏时暖,你用脑子好好想想!”
  苏夫人只差没指着苏时暖的鼻子骂了。
  “可我以前找找借口有些宴会不是也可以不用去的吗?”苏时暖的声音里已有了一丝哭音。
  苏夫人简直恨铁不成钢,“呵。”
  “那是以前,念你还小,照顾你,怜惜你。但你现在呢?都是一个六岁孩子的娘了,你不去,说的过去吗?”
  “再说了,那些宴会比得上红鸾宴吗?”
  “还是说,”苏夫人起身,“你想让宫里亲自来人请你吗?”
  “红鸾宴,你不去也得去。”苏夫人已经懒得和苏时暖再说一句废话了,径直走到门口,停下,“到时候,遵规矩,莫丢人。”
  说完,苏夫人竟是看都不看苏时暖一眼,直接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