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节
  第227章 第二百二十六章新气象
  石初禾不是没经过事儿的闺中娇女,自己未来的路她早就想过千百遍了,奈何有些事不是想得到就能做得成的。直到妹妹的出现,给她带来了全新的希望。
  “……置地固然是好。只我一个女子,如何去管束那些佃户和庄头?
  那些佃户也一样会欺负人,东家弱一点儿都收不上租子来。地又搬不走,租地的都是那周边的农户……咱家在宣城的田地这些年都是,能收一半儿地租上来就是好的了,他们抱起团儿来,爹和大哥都拿他们没办法。
  况且田地都离得不近,我一个女子也不能常常去照看,如果一直让下人去管,将来两下合起来,一起骗了我这个东家也是极容易的。”
  石初樱点点头,确实,这样的事也很常见。
  “铺子好歹都在城里,照看起来也方便,不论是租出去,还是自己做什么,总在自己手里攥着……”
  姐妹俩在京城跑了两三天,看了七八处铺面,又使了卫讷去找顾梦蝶打探了底细,最后在万慈药材行不远处买下了一处铺面。
  这间铺面不算大,前头的门脸儿有一间,后头很宽敞,有工作间,伙计看店住的屋子,还有账房间。再后面是个小院子,里头有一口水井,三间屋子,一溜厢房,院子里还种着一架葡萄,零星有几株花木的枯枝埋在雪里。
  说起来,这样的铺子主人也不是非卖不可的,不过听说是镇国将军夫人要买,自然是想结个善缘。
  其实真的不是石初樱要买,不过人家都一脸‘大家明白,不用多解释。’的样子,她也懒得解释了。
  不过为了花银子出去,她也跟着买了几间,两间在西市大街这里,一间是顾梦蝶介绍的,在东市大街上。
  当然了,这时候衙门还没开印,后面的手续还得等几天,不过这些自然有人去办,不用石初樱姐妹操心了。
  石初禾开始忙着开铺子前的准备,石初樱则开心地发现儿子又成长了一大步:昭哥儿已经能自己坐着了,而且坐得稳稳当当的!
  阖府上下,哪个不称赞昭哥儿的身子骨结实啊,虽然目前他还是个三头身子、一身奶膘的小肉丸子。
  石初樱看着儿子肥嘟嘟的脸颊、乌溜溜水亮亮的大眼睛,简直恨不能拔苗助长,好赶紧教儿子功法。
  她成天到无名道长面前念叨,最后无名道长给她磨得没法子,便告诉她,可以先把功法念给儿子听,听多了自然就记住了,以后长大了再学会就格外容易。
  于是,昭哥儿除了泡药澡,如今每天还得听他娘‘念经’,云藐剑诀和凌云步法的基础也是内息,等有了底子后才能控制意识,慢慢练习意识能力。
  石初樱还不确定儿子是否遗传了她的精神力,只能先给他念些内息的基础功法。
  不过她练的内息之法是无名道长一派的,要比楚溆师门的不知高出多少去,自然学起来也不容易。
  不过昭哥儿打在娘胎里就是个有本事的胎儿,如今已经三个来月了,对于她娘塞给他的这些东西,他向来照单全收。
  懂不懂没关系,听着就是。哪怕他常常听睡着了呢……
  楚溆在昭哥儿百日的前一天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一回来就让人去请了满月时给昭哥儿剃头的老师傅,百日当天又一次给昭哥儿剃成了光蛋!
  “小时候多剃几次,长大了小男孩的眉目才好看!”这是楚家的传统,石初樱也没啥意见,而且,她瞧着确实楚家的男儿的眉目都格外精神,头发也都黑亮。
  石初樱想到忱哥儿那有些枯燥的头发,当即请了老师傅给忱哥儿也瞧了瞧。
  老师傅轻轻摸了摸忱哥儿的头顶,笑道:“这位小哥儿吃食没跟上,这眉眼头发是不算好。不过现在剃也还能补救。此时剃全光的,隔两三个月再剃一次,长出来的就好多啦。”
  于是,忱哥儿噙着泪,扁着小嘴儿,坐在凳子上,不一会儿也被剃成了个光蛋!
  他觉得头上发轻,还冷飕飕的,不敢哭,只嘀嗒嘀嗒地掉了泪下来。
  石初樱抱过小孩儿,坐在炕上,劝慰他:“你瞧瞧小表弟,他这么小都剃了两回了。一次也不哭的。你比他大许多,怎么还哭了?”
  又招呼儿子,“昭哥儿,儿子,过来,看看小哥哥还哭鼻子呢!”
  昭哥儿顶着个光蛋脑袋,正稳稳地坐在炕上,玩儿他爹新带回来的小布偶,听见他娘喊人,黑亮亮的大眼睛还特地瞧了过来。
  忱哥儿也是要面子的,见小表弟看过来,两只小手急忙抹了一把泪,装作没哭的样子。昭哥儿突然朝他咧嘴一笑,把手里的小布偶举给他。
  忱哥儿意外地瞅瞅小弟弟,又看看小姑姑,“……给忱哥儿的?”他有些不能相信,这小弟弟还不会爬呢。
  石初樱也有些意外,昭哥儿这么一点点就知道哄人了?
  她特地蹲下身子,看着昭哥儿的眼睛,问道:“昭哥儿这是哄小哥哥不哭么?”
  “啊、啊!”昭哥儿欢快地挥着小手,小身子都往前倾了过去,把手里的玩偶丢给忱哥儿,还朝他‘啊啊、喔喔’个不停。
  好吧,石初樱觉得自己儿子聪明些也正常……
  楚溆却高兴的什么似的,当天就把儿子顶在脖子上,满屋子跑了几圈。
  屋子里都是昭哥儿爷俩的笑闹声。
  ……
  不过再聪明的孩子也是从吃手吃小脚丫过来的。
  昭哥儿如今的一大爱好就是扳自己的小脚丫吃!
  他不但躺着扳了吃,还能坐着的时候扳起来吃,吃得津津有味,满衣襟都是晶莹的口水。
  暖炕上铺着厚实的锦褥,上头垫了一张云谷席子,再上头是一张隔尿垫子,一身水绿色的开档裤褂的昭哥儿正坐在垫子上,轻轻松就举起自己的一只脚,两手一扳就送进了嘴里……
  许是用力大了些,咣当一声,小婴儿倒在了垫子上,还发出‘咯咯咯咯’的笑声。
  “啧啧,这是什么爱好啊!不是吃手指就是吃脚丫子!”石初樱拿软布给儿子擦了口水,嘴里数落一下,却不真的去管。
  奶娘一脸的困惑。
  一般的大户人家哪有这么放任孩子的,即便是婴儿也得管着,像这么吃手吃脚的陋习,必须得纠正。可夫人明显是不想管,她可怎么办啊……
  奶娘犹豫着挪了几步,“嗯,夫人,奴家有句话,不知……”
  “说说看。”石初樱瞄了她一眼,这个奶娘什么都好,就是不够爽气。
  奶娘半垂着头,低声道:“论理奴家不该多嘴,只是不说却是不尽心了,说的不对,还请夫人包涵。
  小儿家都爱吃手脚,这是天生的,可许多人家都要纠正,免得出门坐客的时候,不雅观。”
  石初樱上下打量了奶娘一通,心话,小婴儿吃了个手脚就不雅观了?那拉屎撒尿岂不是更加不雅?既是天生的,为了雅观就得剥夺了,这是什么鬼逻辑?
  当然,她不会责怪奶娘,人家好歹是尽了提醒义务。
  “你不错,肯来提醒本夫人一声。
  不过,既然是小孩子天生就爱吃手脚,你们只管照管着洗干净了,他爱吃就吃去。等他大了,吃着没趣儿自然就好了。”至于别人家愿意纠正是人家的事,她没必要置喙。
  石初樱挥手让奶娘退下了,看儿子又改吃另一只脚了,嘴里溢出了晶莹的口水,只好拿了巾布再次给他擦干净,顺手换了一块胸前的口水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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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婴儿总是令人欢欣的。他几乎每天都在目视可见的成长,只要仔细观察,从笑容到发出的声音,甚至头发指甲都能见到他成长的痕迹。
  就在这样的欢欣中,一转眼,新年就过完了。
  楚溆出门去当值,各地的衙门也都开了印,没几天石初樱他们买的铺子的契书就办好了手续,都送到了她手里。
  石初樱让人把姐姐的那份送了过去,顺带着又添了些银子。
  京城的铺面贵,原本给的那些银票除了买铺子,付中人费,还有官府的契税,再重新整饬一番,还买几个人手,就剩得不多了。
  而他们以各种名义,从铺子和钱庄里换的几千贯铜钱也都堆在了库房里,石初樱还把她娘手里的银钱也换了一部分,反正至少是不会吃亏的。
  二月一开头,各地前来赶考的举子陆续到达京城,三年一次的春闱拉开了序幕。也是在这个月,除了少数至亲,大楚人算是出了皇太后的孝期。
  加上月底春闱来了许多各地的举子,京城的大街小巷终于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气象。
  二月底春闱放榜,孟家二爷孟信吊了个末尾,好歹算是中了进士,只等着下月殿试。趁着这个空档,楚漫的亲事也正式定了下来。
  而老将军那边也积极帮孟信这个准孙女婿活动,让他能在京观政一两年,对六部和官场各方面有个初步的认识,积攒些人脉,然后在求了外放。这样以后在地方上做官,也好有个照应。
  因两个人都不是头婚,六礼也是进行的比较低调,婚期上报了宗人府后,定在了当年的八月二十。
  随着殿试放榜,一批官场上的新星也闪亮登场,市面上终于开始流传出朝廷要发行新制钱的消息。
  而在这之前,李三等人也都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把一张张的田契、地契、铺面甚至宅子的契书交到石初樱和楚溆的手上。
  因一下子多了这许多产业,府里的管事和执事少不得又是一番调派,而后面提拔上的人也开始显出才能,这个时候还不努力表现奔前程的,下一回还不定什么时候呢。
  三月初的大朝会上,户部侍郎上了折子,奏请施行新币流通并限制金银在市面上的交易使用。
  这一炮不可谓不响。
  甚至炸的一部分人晕头转向。
  圣人高坐在龙椅宝座上,冷眼看着下面各色人等的反应,心里冷哼了几声。
  再秘密的事,过了三口六耳也难以保密,因此圣人派出的人针对性地敲打了一部分人,又特地‘重点关照’了一些人,使得这些人根本没机会在这段时间里收到消息。 因此,新制钱的事一经公布,很是震惊了一些人。
  向来新律例出台,都是几家欢喜几家愁的。
  好在,百姓虽然是最后才知情的,但他们生活在最底端,手里过的都是制钱,等闲见不到银子。有的人甚至一辈子都不知道金银是啥样。对他们来说日子还是一样过,最多就是有了新钱看个新鲜,有了十文、二十文的钱,以后出门多少方便了些。
  相对受伤比较大的是那些不知情的高门大户和商贾。
  他们这些人平时手里积攒和使用的差不多一半都是银子,平时连打赏也是碎银子和小银锞子之类的,很少摸铜钱的。如此一来,他们的损失就非同小可了。
  一时间京城内外掀起了不小的一阵波澜。
  也有监察御史上折子弹劾户部,指出此事关系重大,却没有事前没有在朝中公议,独断专行;而且,银币的分量明显不足以抵一两银子,云云。
  总之,意思就是这事办得很不地道。要是圣人允准了,说得不好听,那就是同流合污,沆瀣一气……
  圣人听了连连冷笑了几声。
  他又不是昏君,这么要紧的事,会独断专行么?!而且,这主意也是臣下出的,该知道的人自然是知道的,甚至连制钱的样式、规格都参与了意见。
  至于不该知道的人,自然是不必知道的。
  而且,朝中自有首辅大臣与圣人一起决议事情,公议不公议,也得看圣人的意思。
  于是,对那些跳得比较高的人,圣人也不斥责,只是把那些刚开始入朝实习的新进士指了几个过去。那意思已经十分的明显了,朝中不缺人才,爱干干,不爱干滚蛋!后头有两三百个进士等着位置呢。
  朝中有人被贬、有人升官,闹闹哄哄,一时半会儿也消停不下来。但新制钱却已经张榜公布,正式开始流通了。
  石初樱手里拿着官府下发的新钱则例,一边看,一边听账房管事的回话:“……旧的制钱仍可以使用,也可以一兑一去钱庄换新钱。任何换钱的地方不许收任何费用。不然,如有举报查实,不论兑换多少,都按藐视律令罪从重论处,一律当场杖三十,徒千里;……官银,一两足银换一千文新钱儿,成色不足的,扣除不足后,再扣两成火耗,再按折算成的足银兑换。金以此类比……”
  说着,管事的掏出一个小钱袋子,哗啦一声倒在备好的一个托盘上。青蒿把托盘呈了上来。
  石初樱的手指在崭新的制钱中一一滑过,见新发布的制钱有三种样式,其中一文钱和十文钱都是铜黄色,二十文的则是银白色。
  石初樱瞧着这些制钱,铸造得还算精致,翻转过来,只见一面镌刻着年号、户部的字样,另一面则镌着钱数。
  一文钱和十文的大小完全一致,最明显地不同在于,一文钱中间的方孔很大,十文钱的方孔小得多,因此,十文钱也比一文的重一些。
  这也是照顾许多不识字的人,能很容易地分辨使用。
  “就这些?”石初樱挑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