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有奸细
  点天灯是为了给恒德帝祈福用的,现在天灯灭了,兆头实在是不吉利。
  司乐局的司仪浑身冷汗淋漓不敢说话,那个负责送灯的宫娥更是双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整个宴会一片死寂,所有人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一盏孔明灯自华庭阁方向缓缓升向空中。
  那盏孔明灯不似恒德帝刚刚点的那盏画着四爪金龙那般华贵好看,四面只有朱砂写的大红寿字。
  一盏灯升到空中以后,紧接着第二盏、第三盏,一刻钟后,九十九盏孔明灯如繁星一般飘在华逸宫上空。
  赵彻起身,走到恒德帝面前跪下,高声道:“请父皇恕罪,儿臣擅作主张,亲自在这九十九盏孔明灯上写了寿字,还将这些灯笼送到云山寺让寺里的高僧诵经七七四十九天为父皇祈福,祈求父皇能够与山河同寿!”
  赵彻声音洪亮,足够在场的所有人听清楚,百官一下子惊醒,立刻跟着附和:“祝陛下与山河同寿!”
  自己亲儿子亲手写的寿字,还有高僧诵经祈福过,这九十九盏孔明灯的分量自是比刚刚熄掉的那一盏天灯要重得多。
  恒德帝的脸色稍微缓和一点,司仪感觉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劫后余生的撩起袖子擦擦额头的冷汗,高声道:“陛下洪福齐天,太子殿下躬亲孝顺,实乃昭陵子弟之表率,是昭陵江山社稷之福!”
  话音落下,南襄国大皇子慕容齐率先举起面前的酒杯,朗盛高呼:“祝昭陵陛下与山河同寿!”
  天灯熄了只是一个小插曲,已经有九十九盏孔明灯做弥补,再揪着不放只会搅扰了这场宴会的兴致。
  慕容齐这话是给昭陵解围,让恒德帝有台阶可下,也表明了南襄国在与昭陵的邦交关系上的态度。
  南襄国和昭陵是唇亡齿寒的关系,他们不会在昭陵处于弱势的时候对昭陵落井下石。
  慕容齐举了杯,南襄国使臣团全都跟着举杯,寒辰扫了北陵国的人一眼,动作优雅的举杯,北陵国的人也没含糊,立刻跟上。
  四个邻国,有三个都举了杯,越西国的人却迟迟没有动作。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忽玄身上,忽玄从容不迫的举起酒杯,没有重复那句贺词,只意味深长的看着恒德帝说:“陛下,你和我一样,都有一个孝顺的好儿子。”
  忽玄和恒德帝年纪差不多,没有对恒德帝用敬称。
  他虽然没说贺词,这句话也是在夸赵彻,百官并未觉得有什么,只是沈柏坐在席间,下意识的握紧拳头。
  忽玄口中的好儿子,便是忽炽烈。
  上一世,忽炽烈就是凭借远烽郡一战,杀了顾廷戈而名声大震,后来他与顾恒舟多次在战场交手,各有胜负,高下难分。
  战场上的事沈柏了解不多,并不知道忽炽烈的兵法用得怎么样,只知道昭明元年,顾恒舟夺回远烽郡,忽炽烈带兵从远烽郡撤回越西,从城中掳走妇幼数百。
  他带兵退到弓弩射程之外,命营中将士当众强辱那些妇人,而后将她们和那些孩童全部杀害,用来报复顾恒舟。
  昭明元年,赵彻当继位一年,朝中势力错综复杂,赵彻信不过别人,命令沈柏亲自负责押运粮草。
  所以那一战后,沈柏和顾恒舟一起站在远烽郡的城楼之上,亲眼见证了越西敌军对昭陵无辜百姓无情地屠杀。
  为了夺回远烽郡,顾恒舟手上的兵马折了大半,忽炽烈笃定顾恒舟不敢带兵出去救人,所以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直到现在,沈柏耳边几乎还回响着那些妇人凄厉绝望的哭求和孩童尖锐无助的哭喊。
  忽炽烈也许是忽玄的好儿子,但绝对算不上是一个好人!
  使臣团全都举了杯,百官也跟着举杯,齐声恭贺恒德帝大寿。
  恒德帝饮下第一次杯酒,寿宴总算顺利开始。
  在众人喝酒的时候,那个递灯的宫娥被两个宫人捂嘴拉走。
  今天兹事体大,沈柏嘴里又有伤,只象征性的抿了一口,抽空看了那宫娥一眼,然后便感觉到赵彻冷幽的目光穿过烛火落在自己身上。
  让赵彻亲自在孔明灯上写寿字,再送到云山寺让高僧诵经的建议是沈柏提的,她当时之说这样显得比较有诚意,恒德帝也会高兴,而且也能让卫如昭有参与感,可以给恒德帝一个惊喜。
  没想到今天这个天灯灭了,惊喜变成了力挽狂澜的壮举。
  赵彻看沈柏的眼神意味深长,还带着三分探究,他在怀疑,沈柏这个提议到底是巧合还是早就知道了什么。
  沈柏知道赵彻在想什么,并不在意他的目光,上一世的事只装在她一个人的脑子里,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她做的一切不是巧合,她自然不会告诉任何人她重生之事。
  沈柏若无其事的放下酒杯,她和周珏坐在一桌,有茶白在,他们这桌只留了一个宫娥伺候。
  众人放下酒杯后,宴会正式开始,司仪迫不及待的让司乐局的宫人奏乐,彻底将之前不愉快的氛围冲散。
  乐曲声响起后,宫人鱼贯而入,有条不紊的上菜,一群身姿婀娜的伶人穿着薄透的衣裙踮着脚尖冲上圆台。
  入了冬,天气已经很冷了,这些姑娘个个都穿得很少,上衣和裙子分开,中间露出一小节细软嫩白的腰肢,所有人都没有穿鞋,小巧白皙的脚就这么踩在冷冰冰的地上,每人脚踝上都戴着一串铃铛,发出叮铃当啷的清脆声响。
  这些伶人和揽月阁的艺伎不同,她们都是官家子,有的甚至家中还比较有钱,自幼刻苦练习舞技被选拔到司乐局成为伶人,平日只在宫宴上表演,都是身家清白的好姑娘,比伺候人的宫娥地位要高一些。
  不过也只是一些,在这种场合,终究只是供人赏乐用的,连穿件厚实保暖一点的衣物都不行。
  昭陵有许多好与不好的地方,沈柏觉得最不好的地方就是男女地位相差太大,女子只能成为男子的附属品存在。
  沈柏多看了那些伶人一会儿,耳边传来周珏刻意压低声音的提醒:“酒满了,还倒?”
  沈柏回神,发现茶白蹲在旁边帮她续杯,杯里的酒已经溢了出来。
  沈柏抬手把酒壶摁住,也握住茶白的手。
  茶白的手很凉,碰到沈柏温热的掌心,一下子回过神来,沈柏微微用力抓住她的手,让茶白不至于太过惊慌失态。
  沈柏眼眸微弯,给了茶白一个安慰的眼神,茶白冷静下来,连忙用帕子擦干溢到桌上的酒。
  周珏在旁边看得分明,忍不住小声嘀咕:“这么重要的场合你们也敢走神,真是不要命了。”
  沈柏面不改色,夹了一块糕点直接塞进周珏嘴里。
  吃你的东西,管小爷做什么!
  周珏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嘴,瞪了沈柏一眼,却不敢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
  两人的小动作没人发觉,伶人表演的舞蹈已经到了高潮部分,恒德帝眼底闪过欣赏,有眼力见儿好的官员便带头鼓起掌来,一阵喝彩叫好。
  这舞蹈是司乐局花了小半年的时间刻意为恒德帝大寿排的,无论是编曲还是编舞都非常用心,曲子磅礴,舞蹈也不失大气,演出效果非常好。
  一群伶人跳完跪伏在地上为恒德帝贺寿,恒德帝心情不错,命宫人奉上赏赐。
  伶人拿了赏退下,司乐局的宫人又开始奏乐,准备上下一个节目,坐在忽玄身边的忽月蓝突然站起身走到圆台上。
  原本准备上场的宫人全都停下步子,宴上的众人也放下手里的筷子,好奇的看向忽月蓝。
  忽月蓝穿着昭陵的衣裙,梳着昭陵女子的发髻,覆着薄纱,双手交叠在胸前,按照越西的礼制向恒德帝行礼,声音清朗的开口:“越西忽月蓝,祝陛下福寿延绵,祝昭陵国运昌盛,愿为陛下献舞一支。”
  忽月蓝好歹是越西国的公主,愿意亲自为恒德帝献舞自然是极好的事。
  恒德帝当即准允,司乐局的人正不知该如何奏乐,越西使臣团的人便拿出越西的特色乐器吹奏起来。
  众人:“……”
  来参加国宴,公主殿下亲自献舞也就罢了,使臣团还自己带乐器,你们越西人也未免太客气了吧。
  昭陵的等级制度很分明,世家千金都不会随便在这种场合表演节目,更遑论一国公主了,在场的人多少存着看笑话的心思,觉得越西果然是蛮夷之地,竟然做出这么自降身份的事。
  然而很快众人就笑不出来了,只因越西人吹奏的是昭陵军中的安魂曲,公主忽月蓝跳的是已经亡故的淑娴皇后在成为太子妃之前,名动天下的胡旋舞。
  安魂曲是给军中阵亡的将士听的,在恒德帝的寿宴上吹奏,未免过于晦气,但忽月蓝的胡旋舞跳得极好,乍一看甚至有淑娴皇后年轻时的三分韵味。
  别说恒德帝,连卫如昭都看得失了神。
  越西使臣团把安魂曲改编快了一些,整个曲子越发轻快起来,和忽月蓝的舞步配合得刚刚好。
  镇国公在华逸宫外负责调度禁卫军确保整个皇宫的秩序,顾恒舟则负责华逸宫里面所有权贵的安全,他没在宴席中,在恒德帝和太后他们身后的大殿中,和他在一起的应该还有镇国公从禁卫军中亲自挑选出来的精锐。
  明知道看不到顾恒舟,在安魂曲响起的瞬间,沈柏还是下意识的抬头朝华逸宫大殿望去。
  军中将士战亡,都有将帅下令清理战场负责掩埋,让人吹奏安魂曲。
  上一世顾恒舟身亡,尸骨无存,更无人替他安魂。
  在迎泽宫那晚梦里看到的场景又在脑海浮现,欢快活泼的安魂曲变成金戈铁马的厮杀不断在耳边回响,眼前觥筹交错的宴席变成无数将士的尸体,空气中似乎都有了浓郁的血腥味道。
  沈柏喉咙发哽,眼看要在梦境中越陷越深,乐曲声戛然而止,忽月蓝一个漂亮的旋身蹲在地上,裙摆如怒放的花瓣铺在地上,美得惊心动魄。
  恒德帝神色忍不住有些激动,时隔十年,他终于又看到有人跳胡旋舞。
  举手投足间都和他的淑娴很像,不过淑娴年轻时更漂亮,她的眉眼弯弯,笑起来时眼眸会折射出细碎的星辰一样灿烂的光亮,不管什么时候,和多少世家贵女坐在一起,她都能在第一时间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恒德帝的心思都在和先皇后的回忆之中,根本没有注意到越西使臣团用的什么配乐。
  这一支舞耗费的体力不少,忽月蓝蹲在地上不住的喘气,一个温和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敢问公主殿下,方才贵国使臣团可是用我昭陵军中的安魂曲做的配乐?”
  这声疑问一出,所有人都好奇的扭头,想看看说话之人是谁。
  这个时候开口就是在搅扰恒德帝的兴致,其他人怕被牵连,自发的躲开视线,坐在最角落的李为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他现在是瀚京校尉营副蔚,从六品官职,刚好够资格参加今晚的寿宴,宫人将他安排在最外沿的位置,和恒德帝隔着老远的距离,实在是不起眼极了。
  恒德帝也循着众人的目光看过来,李为索性站起来,拱手行礼,不卑不亢道:“启禀陛下,方才越西使臣团的奏乐听着很是耳熟,微臣怀疑他们用的是我军中的安魂曲,正好司乐局的乐司也在,不妨请乐司判断一下。”
  在场大多数人都没听过这首曲子,不过司乐局的人专修音律,昭陵上下数百年的曲谱他们应该都倒背如流,要查一首曲子实在快得很。
  安魂曲是奏给已经亡故的将士听的,目的在于安抚他们的亡魂,让他们的英灵能够早日安息,再无战火伤痛纷扰。
  这首曲子应该是温和的具有安抚人心的力量,却也应该是庄严的不容任何人亵玩的。
  越西使臣团用这首曲子来给恒德帝贺寿,这是要让昭陵过去百年时光里那些已故的将士亡灵来一同献贺吗?
  那这是庆生辰还是在盼死期?
  朝中听过安魂曲的人不多,但知道安魂曲是干什么用的人却不少,李为说完,这些人全都神色复杂的看向忽玄。
  要是镇国公在这里,只怕早就掀桌,砸了那些使臣手里的乐器,让这位越西的公主跳不成舞。
  李为说完恭敬地躬着身子,等着司乐局的乐司给出答案。
  四下正安静,跪在地上的忽月蓝柔柔开口:“原来这首曲子是军中的安魂曲么?蓝儿绝无冒犯之意,只是幼时曾听过一次,觉得旋律好听,所以特意让人把节奏加快,排练了这支舞蹈想给陛下贺寿,还请陛下恕罪。”
  忽月蓝的语气无辜,好像自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这只是一个无意之举。
  但即便是无意之举,这也是冒犯了那些英烈的亡魂,李为还想再说点什么,姜德安开口:“李副蔚,今日最重要的是给陛下贺寿,公主殿下既然已经说了她是无意的,你还要继续揪着不放闹得陛下也不愉快么?”
  姜德安的声音温和,话里话外却都透着警告之意,警告李为见好就收,不要在这个问题上深究。
  今日参加宴席的武将不少,但真正上过战场的镇国公和周德山却都有任务在身,并不在这里,除了李为,无人替那些亡故的将士说话,姜德安才敢如此警告李为。
  李为眉心微皱,本来他在兵部打算就这么庸庸碌碌过一辈子,但那夜沈柏和顾恒舟在马车上找他谈了话以后,他那颗耿直热切的心又忍不住跳动起来。
  而且进入瀚京校尉营,他和周德山接触多了,行为举止也不自觉受到军中保家卫国的理念影响,恨不得为了社稷江山抛头颅洒热血,死而后已。
  那些为国捐躯的将士活着没能封侯拜相,死后也没能衣锦还乡,如今连唯一的安魂曲都被用来贺寿取乐,还有什么是他们能得到的?
  李为犹豫了下,正要反驳姜德安的话,啪的一声碎裂声传来。
  所有人的目光又一下子聚集到周珏身上,周珏毫无防备一下子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咬着牙狠狠剜了沈柏一眼,然后起身对姜德安道:“太尉此言差矣,咱们昭陵军中的安魂曲是武宗帝在位时定下来用的,安的是昭陵百年来为国捐躯的将士亡灵,公主殿下虽是无意,也的确惊扰了那些亡故的将士。”
  李为官阶低下,直接和姜德安对上,得罪的不止姜德安一人,还有他在朝中的势力,以后校尉营的处境只怕不会好过,周珏就不一样了,他年纪还小,尚未入仕,不管说了什么都只代表自己的个人观点,没有李为那么多顾虑忌讳。
  而且论口才,沈柏上一世跟周珏在朝堂上吵了近十年,李为秉性还是太耿直,根本没有周珏能说。
  周珏说完这番话,不等姜德安反驳又继续道:“晚辈知道人死如灯灭,就算死了的人犯不上计较,像我爹这样追随镇国公为了昭陵缺胳膊少腿儿的人若是知道今夜发生的事,心里也一定不会好过。”
  周珏把自己亲爹和顾廷戈都搬出来,他们一人代表的是瀚京校尉营,一人代表的是昭陵所有的将士,他们都是保卫昭陵不受战乱侵扰的有力护盾,没有人会希望让他们寒心。
  姜德安一噎,没想到周德山一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的性子,竟然养出了周珏这么能说会道的儿子。
  “好了!”恒德帝沉声开口,阻止两人继续斗嘴,对忽月蓝说,“此曲既然是昭陵军中的安魂曲,便严谨冷肃不容任何人侵犯,你虽是无心之失,但错了就是错了。”
  忽月蓝也不为自己辩解,一头磕在地上,诚恳的说:“蓝儿知错,愿接受任何处罚!”
  忽月蓝今年才十六,正是如花的年纪,她不似越西女子那般生得高壮,跪在地上只有娇娇弱弱的一团,看上去弱不禁风极了。
  就这么个小姑娘,还能怎么罚她?
  因为那支胡旋舞,恒德帝对忽月蓝多了三分怜惜,温声道:“宫中藏书阁有一卷专门超度亡灵的经文,自明日起,公主将那卷经文亲手誊抄一遍,向我昭陵战亡的将士赎罪!”
  对昭陵的世家千金来说,被恒德帝这么当众呵斥,还罚抄一卷经书,已经是很重的惩罚了,但忽月蓝身后代表的是越西皇室,越西皇室冒犯了昭陵的英烈,恒德帝却只罚罪魁祸首抄一卷经书,这惩罚就显得不痛不痒起来。
  忽月蓝应了是,乖乖退到忽玄身边坐下。
  沈柏的目光在她和忽玄身上转了一圈,端起酒杯低头细细品尝,垂眸掩下眼底的情绪。
  这一次和上一世恒德帝寿宴的情形差不多,只不过上一世忽月蓝献舞的时候,沈柏还未曾听过安魂曲,不知道越西使臣团用的安魂曲给忽月蓝伴奏,而且上一世这个时候,周德山已被害身亡,李为也还在兵部浑噩度日,没有人敢冒险搅扰恒德帝的兴致,所以也没人当众提出这一点,更遑论让忽月蓝认错道歉了。
  越西总是在侵扰昭陵边关,忽玄不可能不知道这首曲子是昭陵军中的安魂曲。
  忽月蓝就是故意排了这个节目替忽玄试探昭陵帝王对手下这些兵力的重视程度和对越西的容忍程度。
  越西本就是几个邻国之中国力最弱的,如果昭陵连他们都要忌惮三分,那国力还能有前些年那般强盛吗?
  可是越西这么多年一直都被昭陵压制得死死的,就算培养出了忽炽烈这样厉害的人,也完全没有能力和昭陵的兵力抗衡,他们是从什么渠道探知到昭陵皇室对边关将士的处境不甚在意的?
  直到现在,沈柏也依然觉得上一世镇国公的死非常蹊跷。
  镇国公一生骁勇善战,就算年纪大些,不及忽炽烈勇猛,光是运用兵法也能把忽炽烈玩弄于股掌之间,怎么也不可能就这样死在忽炽烈马下。
  除非,朝堂之上出了叛国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