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节
  韩煜端起汤药仰头一饮而尽,顷刻间那些飘渺的云烟更加浓厚,就在他身边蕴集交汇,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碎片开始慢慢拼凑组合在一起融入韩煜的身体中,渐渐我们能从这些云烟中看到一幅幅完整的画面,那应该是韩煜前世的过往,如今巨细无遗的呈现在我们眼前。
  韩煜都被眼前神奇的异象所震惊,慢慢站起身环顾着四周缭绕在他身边的记忆画面。
  我看见孟婆告诉我们的那场不为人知却惊天动地旷日持久的上古洪荒神魔大战,那个时候韩煜已经是神界的神,他统御着众圣抵御魔皇的大军浑身伤痕累累力战不退。
  在他身边跟随的是一位银袍神将,魔皇的大军势如破竹攻无不破,神界的神将天兵伤亡殆尽,可韩煜和那银袍神将却越战越勇,即便陷入重重围困遍体鳞伤也毫无畏惧,两人靠背而立斩杀魔军,终于抵御住魔皇的大军为神界赢得短暂的喘息,他和那银袍神将虽然身上伤害累累,可后背却没有丁点伤口,他们把自己的后背交给对方足见彼此的信任可托生死,只不过那银袍神将手中的兵器终断成两截。
  画面中韩煜取洪荒恒古玄铁,以祝融的火海之中融化,再用灭世之海冷却,再去雷鸣之地以万千洪荒天雷千锤百炼,等到韩煜再去风沙之地借句芒神力打磨后,在他手中握着的已是一把青冥电闪所环绕锋利无比寒气逼人的神兵。
  看着这画面我们都猜到那神兵便是后来的雷影,原来这雷影是韩煜借洪荒四方神帝铸造出来的难怪威力惊人所向披靡。
  那画面湮灭进韩煜的身体中,又在我们面前展开的画面里,韩煜已经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身貔貅啸世金甲,头戴蟠龙金盔,腰系蛮狮金带,手持双金锏,下骑啸世黑麒麟的三眼神将,那个时候韩煜头上的傲天目已开,于岐山被封神榜赦封为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之神位,这画面应该是记载姜子牙岐山封神时韩煜的记忆,想必那场神魔大战已平息很久以后,神皇重新划分三界,借封神榜之力封赦三百六十五路清福正神。
  韩煜被赦封为居于神霄玉府天界地位最尊崇的神尊,主雷雨之神,是雷部的最高天神,主天之灾福,持物之权衡,掌物掌人,司生司杀,节制天罡三十六雷众将军、五方雷使和雷部总兵万千,执掌天曹刑律代天刑罚。
  而那银袍神将依旧站在他身边,只不过手中已经多了一把用洪荒神力千锤百炼的雷影,韩煜锻造那神兵竟然是为了送给银袍神将,韩煜眉头一皱抬手触摸面前画面中那银袍神将,虚无的幻像在他指尖湮灭汇入他身体中,看的出韩煜到现在还并没有记起那银袍神将是谁。
  随之聚集在一起的云烟中出现另一个画面,巍峨高耸的山巅之上站立一双手负于背后,腰脊直挺的男子,头戴黑色冕冠,前后各有珠帘,因旒垂直,玄衣纁裳上黑下红,系黄赤大佩。
  那虽然是韩煜记忆的画面,可也能感觉到那人身上散发的威严和霸气。
  站在山巅之上的那就像是一把剑,一把能毁天灭地令一切折服的剑,寒杀之气四溢,举手投足都透着令人莫敢仰视的威烈。
  我终于看清那人的脸,震惊不已的发现竟然是秦雁回。
  ……
  不,在秦雁回脸上我见过那无上的威严和霸气,可从来没见过那样的冷傲和不可一世。
  嬴政!
  那个拥有四皇之力三界都在其脚下,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真正的霸主,我一直不明白芈子栖为什么会如此忌惮这个人,即便秦雁回提及嬴政这两个字,芈子栖眼中泛起的都是畏惧,如今我只看见嬴政千年前的样子便知道了原因。
  他若再君临天下,我想不出还有谁敢抬头直视他那主宰一切冷傲的目光。
  这画面中承载的应该便是千年前嬴政泰山一己之力伐天时韩煜的记忆,那记忆里韩煜浑身是伤,嬴政脚下神兵神甲尸骸遍野,韩煜不惧不怕即便身边所剩的兵甲寥寥无几也没有退逃之意,和嬴政激战于泰山之巅,可明显处于下风。
  我很诧异嬴政明明有机会了解其性命,可迟迟未动手,韩煜苦苦支撑看的出已抱必死之心。
  嬴政退无可退反被韩煜手中金锏所伤衣袖一角,狂暴不堪奋力一击犹如雷霆万钧之势,韩煜岂能阻挡电光火石之间有银袍神将挡在其身前,嬴政手中长剑从那银袍神将胸口穿透。
  韩煜看到这里整个人一愣,若不是那银袍神将他早该在千年前就战死于泰山之巅,那神将从上古洪荒开始就追随在韩煜身边,两人生死与共相互守护着对方,只是这一次两人怕是再难并肩而战,以嬴政的神力被他手中长剑所伤,那银袍神将元阳已毁再难重回天界。
  画面中韩煜手中金锏垂落在地,身边便是嬴政利刃若至,面对攻无不克的魔皇大军他不曾退却,面对一己之力能封退九天神众的嬴政他不曾胆怯,我认识的韩煜一如既往的不惧生死,可他却承受不起看着那银袍神将倒在自己身前。
  韩煜完全是放弃抵抗,整个人跪在地上抱起那神将悲声呛天,我手指抖动一下明白韩煜是不舍那银袍神将独去宁愿死在嬴政手中,和那神将生死相随。
  嬴政手中的剑最终悬停在韩煜的后背,他竟然没有刺入进去,事实上他有很多机会可以杀掉韩煜,这一次嬴政依旧没有下手,站在韩煜身后久久看着他抱着那银袍神将哀声震天,竟然收剑转手而去。
  韩煜抱神将于怀中,银袍血染犹如开出朵朵桃花,韩煜轻轻拿去神将的战盔,一头黑发如瀑般垂落下来,那神将竟然是一位美艳不可方物,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气质的女子。
  当我们看见那女子的脸,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震惊不已,那银袍神将竟然是叶轻语,韩煜张着口半天说不出话来,难怪叶轻语第一次见到韩煜亦如他现在这样惊讶,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天界神兵的雷影会在叶轻语的手中,她自始至终都是雷影的主人,我也终于明白叶轻越每一次看到韩煜的眼神中为什么都透着无法释怀的思恋和不舍。
  在三十六天的魔障之中,叶轻语也在其中,我一直不明白那些魔障都是韩煜对尘世的牵挂和难以割舍的羁绊,可为什么叶轻语会出现在魔障之中,现在终于明白,或许对韩煜来说,叶轻语才是他永世都无法释怀的伤痛。
  那画面渐渐消散在韩煜的身体里,模糊的画面最后的片段里我看见叶轻语苍白如纸的脸颊上没丝毫血色,侵染在银袍上的鲜血恣意的四处蔓延,像是一朵凋零的花。
  她在韩煜怀中艰难的缓缓抬起手,吃力的蠕动着嘴角,丝丝鲜血随着她嘴角滑落,我们听见叶轻语最后的话语。
  轻语以后不能再相守左右,望神尊珍重来世再见……
  叶轻越的手最终没能触摸到韩煜的脸颊,重重的低垂下去,韩煜紧紧抱着叶轻越,悲声呛天响彻九天,画面消散的那一刻,我们听见韩煜悲愤欲绝在泰山之巅的誓言。
  没有你这神尊之位要来何用,你先行一步我随后便至,世世相随生生相守,直到你记起我是谁……
  第一百一十二章 守候
  韩煜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嘴角不由自主的蠕动一下,我听见他在嘴里细细念出两个字。
  轻语。
  这便是韩煜放弃神尊之位重入轮回的原因,可惜他虽然喝下那碗承载他前世记忆的汤药,可暂时还不能记起所有的前尘往事,只能在这些间断的记忆画面中找寻曾经的自己。
  那个为他万世相守的女子一直就在他身边他却浑然不知,我看韩煜情绪难以平息,轻轻拍他肩膀可却不知道如何去安慰他,或许在韩煜心中那一剑是他亏欠叶轻语却永远无法弥补的痛,韩煜重诺答应过的事万死不辞也会兑现,可叶轻语就站在他旁边却是咫尺天涯他却忘了自己的誓言。
  韩煜一脸懊悔愧疚,云烟中幻化的画面不断的变化,出现在里面的韩煜已经没有那威风凛凛的金甲,衣衫褴褛的坐在朱门外面,家仆性凶放恶狗驱赶,韩煜唯唯诺诺躲闪却不离去,身上留下的是被撕咬的伤口,夜深人静他一人坐在墙边撕下衣角包扎伤口,可身上早是伤痕累累,想必他在这朱门之外等了很久却始终不愿离开。
  主人膝下无子只有女儿,生性纯良乐善好施,每月十五她便会熬粥施舍,朱门开启从里面走出的女子长裙曼秀灵秀动人,虽然没有银袍披身的英姿飒爽却多了几分女儿家的婉约。
  这便是韩煜不肯离去的原因,这一世叶轻语转世在此,韩煜承诺世世相守生生相随,等在朱门之外不惜恶狗乱棍遍体鳞伤也始终不离。
  韩煜从叶轻语手中接过稀粥和白馍,抬头对她浅笑,他那张犹如刻刀雕刻俊美的脸如今完全被污垢所遮挡,等在此只为每月见她一次,只为她能记起自己,那相守万世熟悉的容貌和微笑,韩煜相信叶轻语一定会记起。
  可叶轻语却从来没有抬头看过他,或许在叶轻语的眼中面前的韩煜和排着长队衣衫褴褛的乞丐并没有什么两样,每一次从她身边走过韩煜都回头凝望,他执着的相信,即便叶轻语喝下那碗忘记所有一切的孟婆汤,也不可能忘记自己。
  每月十五……
  叶轻语终究没记起他丝毫,韩煜身上的伤越来越多,依旧为了每月十五看她一眼,直到那月十五朱门未开,屋檐下的红灯笼换成白色,听前来祭奠的乞丐说这家小姐心善却福薄,香消玉殒昨夜病逝于家中。
  韩煜听完一头便撞在朱门旁边的石狮上,鲜血溅在那朱门上,比那朱门红的还要艳丽,红的还要惨烈……
  又过一世,叶轻语是大家闺秀信道尊神,每月初一定去道观风雨无阻,而韩煜便在道观外支起相摊,从未给任何人看相披命,只为在旁边静静看着她从自己身边走过。
  又是初一叶轻语如期而至,依旧是从韩煜身边擦肩而过,停在道观的门口,或许是来的次数多了,每一次都会见到那相摊后面坐着的人,一时兴起退了回来放下几文钱让韩煜为其算姻缘。
  韩煜久望入神两人对坐不过咫尺却已是天涯,他笑期许她能认出,可落在叶轻语眼中太过寻常并未留驻于心。
  可否借小姐手相一看。
  韩煜对着叶轻语说,她迟疑片刻还是把手缓缓伸给他,韩煜放于手心乱了心弦,或许他已经忘记自己多久没牵过这只手,他都快忘记那曾经熟悉的温暖。
  韩煜越握越紧生怕一松开便再无法触及,落在旁边的家仆眼中变成僭越,几人围上来砸了相摊拳脚相加韩煜蜷缩在墙角遍体鳞伤。
  叶轻语出声阻止落下一句,登徒浪子轻浮之辈何必理会,说完转身便入了道观,韩煜从地上爬起来落在我眼中他是那样落寞和无奈,看着他的样子我都忘了他是执掌三十六天雷霆之政的天尊。
  他依坐在墙角目光久久凝望着自己刚才握过她的手,然后放在脸颊,那是久违的温存如今只剩下指尖残留的淡香,道观深夜大火,漫天火势照亮夜空,韩煜冲进道观见丫鬟和家仆望着被熊熊大火吞噬的厢房心急如焚却束手无策,那是叶轻语夜宿的厢房,韩煜奋不顾身冲入火海,任凭身上的衣衫尽然从厢房里救出叶轻语,出去的时候房梁掉落,他把叶轻语推到屋外自己却被重重压在下面。
  叶轻语惊慌失措的站在屋外,大喊救人可火势太猛无人敢进,她还能为自己焦急,落在韩煜眼里已是心满意足,在火海之中最后看着叶轻语又露出那骄傲但亏欠的微笑。
  第二日叶轻语吩咐家仆清理废墟,找到的只有一具烧焦的骨骸,救命之恩叶轻语没齿难忘,让人在道观外掩埋,立碑的时候却无人知道那墓碑上该刻下谁人的名字。
  一座无名孤坟一立便是三百年。
  又是一世,适逢乱世山河破碎,叶轻语为将军临危受命登坛拜将,统帅大军决战于巨鹿,韩煜相随守在她身边不过是一个举火的小兵。
  将军独坐帐中审时度势运筹帷幄,韩煜手持火把在帐外又守了一夜,总是静静透过缝隙看着军案后英姿飒爽的叶轻语,看着她重披戎装或许又让韩煜想起曾经的点滴。
  他看的入神手中火把点燃了军帐都不知,将军治军严明赏罚分明,掌灯执火竟然烧了军帐若不惩治难以服众,令军士以玩忽职守罪对韩煜杖责一百。
  那记忆中每一杖打下去韩煜都没有发出丝毫声音,只是仰头看着端坐刑前的叶轻语,一百棍棒让韩煜皮开肉绽以儆效尤,入夜后他却依旧一瘸一拐举火走到军帐外,缝隙中看着里面一身铠甲的叶轻语无怨无悔。
  世世相守,生生相随,直到你记起我是谁……
  我看着那些画面感动不已,转头看看旁边的韩煜,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坚守自己的誓言,他对叶轻语到底有多深的情才会让他心甘情愿做到这一切。
  韩煜在笑,或许是因为他并没有辜负自己的承诺,他的骄傲就是兑现自己对叶轻语的亏欠。
  我重新看向那承载韩煜记忆的画面,就在那晚敌军突袭,将军虽然力战不退可奈何援军未至寡不敌众,兵败山倒伤亡惨重,韩煜牵马让叶轻语先行撤离,叶轻语认出是被自己杖责的小兵,竟然心中无怨还惦记自己安慰,叶轻语感动不已却挥刀斩马,誓要破釜沉舟和敌军背水一战。
  韩煜见状拔刀相护,战火撩天杀声此起彼伏,即便敌军来势汹汹也不见两人退却半步,依旧相背而立奋勇杀敌,那一刻韩煜应该又想起曾经的过往,也是这样的场景也是这样的相互托负生死,只是背后的那人已经不再记得自己是谁。
  敌军乱枪挥击,叶轻语伤痕累累已无力抵挡,眼看命悬一线背后韩煜闪身上去,枪尖穿透他身体倒在叶轻语的面前,她感动不已被自己杖责的小兵竟然舍命相救,殊不知在韩煜心中这是亏欠她很久的痛。
  叶轻语扶起韩煜,问其名字许若平定战乱定会厚报,韩煜迷离之际吃力的在嘴角挂出微笑,他要的不是报答,等你这么多世他第一次离她这么近,第一次这样认真仔细的看她,这对于韩煜来说已经心满意足。
  援军终至战机稍纵即逝,叶轻语安放好韩煜挥击迎敌,将勇兵猛势如破竹荡平敌军,待到叶轻语率军凯旋,她再见韩煜时,他已经是堆积如山的战死兵卒中其中之一,叶轻越就地亲手掩埋了他,立碑的时候军士问墓碑上该刻什么名字,叶轻语一时语塞竟然不知道那舍命相救的人是谁。
  疆场孤坟无名无姓一埋便是五百年。
  ……
  看着那些不断出现又不断消散在韩煜身体中的记忆画面,每一个记忆都承载着韩煜的誓言,只不过我们已经分不清这些画面中记载的往事已经是过了多少世,但渐渐我发现画面中的韩煜似乎并不像最开始那样执着的期盼叶轻语还能记起他。
  默默的相守只要能生生世世陪伴在她身边慢慢变成韩煜最大的慰藉,唯一不变的依旧是韩煜在泰山之巅铭刻寰宇的誓言。
  世世相随生生相守,直到你记起我是谁……
  我在心里默默叹口气,我熟悉的韩煜一直以为他游戏人间玩世不恭,而且风流倜谠却没想到他是如此重诺长情的人。
  那些画面还在不断闪现,我的目光重新回到韩煜记忆的画面上,眼前的画面应该已经是很多世以后了,孟婆说过时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记得太多和记得太清楚,还有便是等待,而韩煜恐怕经过连他自己都记不清的轮回后,留驻于心的只有每一世叶轻语不同的点滴和回忆,这些记忆汇集在一起每当夜深人静袭上心头只会让他辗转难眠痛彻心扉。
  第一百一十三章 缘注定生死
  渺茫的记忆画面中,我们看见一人静立于槐树边,那槐树便在我们如今能看见的窗外,那人有一张如刀刻般轮廓分明俊美的脸,他眺望着奈何桥目不转睛看着桥上一位女子。
  我深吸一口气,站在槐树下的分明是韩煜,而他看着的正是过奈何桥入轮回的叶轻语。
  孟婆在窗边放一盏清茶,入轮回前韩煜路过窗边淡淡一笑一饮而尽,下次来的时候带上熬制孟婆汤的草药算是答谢,每一世来那窗边必定会有一杯清茶,渐渐如同一切尽在不言中的默契,几味草药换一杯清茶算是在这阴曹地府的慰藉。
  每一世能在这里停留的时间并不多,韩煜若是来早了便清理曾经荒芜枯败的孟婆庄,孟婆总是会在台阶上放一杯茶,他累了就坐在台阶上休息,很多世以后这孟婆庄便被韩煜打理成如今我们看见的景象,郁郁葱葱春意盎然。
  他每一世来这里都吃惊的发现孟婆总是会坐在台阶上,而她的旁边始终放着一杯不温不火茶温适口的清茶,他总是好不生分的一饮而尽,然后依靠在台阶上望着庭院中的满园春色。
  可他永远也不知道,孟婆每一世天天都会坐在这台阶上看着庄外的大门望穿秋水,每一天台阶上总会放下两个茶杯,孟婆一人独饮一杯,而另一杯若凉了她便倒掉重新续上热茶。
  韩煜若来早了便会坐在窗边静静眺望奈何桥,默不作声的凝视满眼的眷恋和深情只为等到叶轻语出现的那刻。
  可他永远也不知道,台阶上孟婆凭栏而坐望他的眼神却更加炙热和落寞。
  孟婆终于无法承受等待的煎熬,转世为人寻一庙宇独守,庙中庭院亦如这孟婆庄一样荒废,孟婆知道他喜欢草木,并亲手打理并在庙宇的花圃中种满花草,待到他来时早已是绿荫掩映草绿花红。
  他若是累了或者伤的太重便会到这庙宇中,好像不管他什么时候来,亦如阴间的孟婆庄总会有一杯茶温刚好合适的清茶等着他,缭绕的茶烟中他看见孟婆浅浅的笑,透着期盼的炽烈,为他小心翼翼包扎好伤口,若是倦了他会倒在孟婆的身上熟睡。
  可他永远不知道的,孟婆转世为人只不过是想多看他一样,可不变的依旧是等待,只有他倒在她怀中熟睡的那刻,孟婆才会静静凝视他亦如他在窗边守望叶轻语。
  孟婆知道他若不是太累或者伤的太重都不会来这里,看他熟睡生怕惊扰静坐一夜,目光中满满的不舍和爱恋可惜韩煜永远也看不见。
  等到韩煜伤势好转或是休息够了便会向孟婆告辞,她总是会把韩煜送到门口。
  “别动……”韩煜忽然一脸认真的看着孟婆,嘴角的笑意不羁骄傲,慢慢伸出手触摸向孟婆的脸颊,那一刻孟婆手指抖动,那或许是她等待的期盼,可韩煜的手却上扬在她青丝间拿下一瓣落花。“回去吧,等下次来我带些花种,你这阴庙种满这么多花草竟然没有一株盛开过……”
  ……
  阴庙!
  韩煜整个人突然颤抖一下,那记忆的画面中的庙宇我们都太熟悉,是独山的阴庙,韩煜似乎想起了什么,颤巍巍伸出手端起几案上那杯孟婆最后为他倒的清茶。
  茶已凉闻不见四溢的茶香,韩煜迟疑了一下一饮而尽,那一刻对面的孟婆虽然早已泪千行却终于笑了,好像那杯茶便是她一直难以释怀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