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_9
  他睡得不踏实,梦境光怪陆离。
  梦中,他躺在炕上,各种怪异的肢体与脸孔在炕边群魔乱舞。
  藤蔓虬结的细白手指轻戳他面颊,从棚顶飞降下拳头大小的脑袋与游蛇般细长的脖子,一个长着人脸的面袋子骨碌碌滚过来,面袋子的破损处还扎着绷带,绷带扎得不结实,在地上拖出一路血渍般的面粉……
  这本该是噩梦,可他耳畔尽是欢腾的起哄声。
  这些说话的人嗓音大多尖细,语速快,口吻也怪里怪气,听着不太像正常人。
  “呦——”
  “呦呦呦!”
  “咿呀呀——”
  一个凶悍的男声吼道:“闹个屁!我没看上他!”
  “没看上还脸红呀?”
  “脸红得哟!”
  “尊上是怕小郎君看不上他,他才先下嘴为强……”
  一声忍无可忍的巨响。
  “再不滚吃了你们!”
  唧唧喳喳的人声这才远去,屋里重归安静。
  来闹洞房的山精都已驱散干净,林涯本想跟着走人,一双腿却挪不动地方,未经他同意,擅自把他固定在炕边。
  乔乐然睡相狂放,修直双腿从长袍腰间系带下延出,大大咧咧地岔着。他身上没多少肉,腰细得一条手臂就能环个结实,领口微敞,胸骨的线条细腻地浮凸起来,从头到脚都散发着龙族求.偶的魅香。
  张修鹤那半吊子神棍不懂,但林涯可懂,仪式结束后让乔乐然独自过夜,为的其实是让林涯半夜摸过来圆.房的。
  ……圆.房。
  多年老光棍被这两个令人浮想联翩的字刺激得难受。
  自打去年乔乐然上山,林涯的求.偶期就被诱发了,这于他而言还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龙是神兽,再如何尊贵也没逃出“兽”字的制约,用现代人的话说,就是有求.偶期,且不求则已,一求十年,在此期间某些念头会极度强烈。龙族寿命动辄千年万年,十年对他们来说跟一个月差不多,其实不算夸张,可在凡人看来这简直就是不得了了,“龙性本yin”的说法也是来源于此。
  都赖乔乐然睡姿太不要脸,把林涯看得脑子嗡嗡的,一阵阵的心猿意马。他忘了他是来阻止山精们瞎胡闹的,咽着唾沫直往乔乐然近处凑,眼看要贴上时,却忽然清醒,弹簧般回正站好。
  他憋得都快死了,但他不屑搞强迫的。
  乔乐然不知道自己在不经意间捅了多大娄子,还睡得天昏地暗。
  林涯瞪着乔乐然,回忆着白天的事,有些埋怨他,又想扑上去弄他。他粗喘着,溜炕沿儿踱了几圈,忽然一咬牙,一伸手,一把抽走乔乐然的腰带,然后……扭头就跑!
  乔乐然一激灵,好在没醒。
  凉滑柔软的红绸子,长长一条,吸饱了龙悦香与乔乐然的体味,甚至还浸着点儿细汗。林涯狂奔在山路上,把这条腰带死死攥着,太阳穴都被刺激得突突乱跳。
  要什么小郎君,他瞅着这条腰带就不错,又香,又软,又滑溜,还不会惹他发火,他就跟腰带过了!
  五天后,腰带被磨烂了。
  ……
  会所。
  桌上二十几瓶冰镇啤酒列成方阵,熠熠流光,冰桶里埋着总价近百万的洋酒,软饮们卑微地缩在桌边。
  今天是乔乐然的十八岁生日。
  以聂飞为首的二世祖们叼着烟,抽得云山雾罩,几个瓷娃娃似的嫩模在席间穿插坐陪。
  乔乐然神隐在角落,咬着香烟过滤嘴,神经质地玩儿打火机,掀盖点火扣盖,清瘦身体绷得像根细箭。
  自打五天前他从山上拜神下来,聂飞李文景这帮狗东西就极度头铁地到处帮他物色合适的“开荤”人选,从各大同性交友软件寻摸到同志酒吧夜店,活像一群帮皇上选秀女的太监。
  这几位二世祖都铁直,混迹同性交友圈纯粹是为了帮乔乐然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