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节
  最后,他们锁与钥般地完美契合, 在黎明到来前,合二为一,成为当地最负盛名的,名为‘爱’的艺术品。
  “这是一个关于爱与救赎的故事。”
  很多年后, 赌场的老板笑着说。在他面前做忠实听众的, 是他那两个吵着要听的睡前故事的孩子。
  而他的爱人紧裹着被子,背对着一脸感动的父子三人,终于忍无可忍道:“林有星, 路心扉!你们两个别再缠着你爸爸重复那些老掉牙, 已经十点了快去睡觉!”
  孩子们讪讪地应了一声,从他们的床上跳下来,边打闹, 边踢着拖鞋跑开了。
  “爸爸——”孩子中更小的那个转头扒着门框,可怜兮兮地看向窝在床上的两个爸爸,“我明天想吃牛油果水波蛋!”
  “家里没有牛油果了。”裹着被子的那个爸爸转过脸来严肃地说:“卖牛油果的超市要九点以后才开,但明天你八点半就要出发去学校,所以明天只能吃燕麦谷物早餐。”
  “啊~~”小朋友拉长声音发出失望的调调,试图可爱地讨价还价:“可是可是……”
  大人极具威信地说:“没有可是,你也可以试试阿姨煮的鳝丝鲍鱼面哦!爸爸小时候很爱吃那个!那也很好吃喔。”
  不喜欢吃鱼的小朋友嘟着嘴:“那我还是选燕麦谷物好了!”
  他聪明地读出了父亲笑容下藏着的狡黠。
  在希望他做出某个选择时,对方往往不直说,但会给出两个听上去都不怎么样的选项,而一个一定比另外一个更差,使他不得不从两个烂桃子里选一个不那么烂的。
  “以后不要这样咯!”孩子在关门前气鼓鼓地说:“你总是有办法让我选那个只烂了一点点的坏桃子,这是在作弊!”
  “这不是作弊。”大人同样孩子气地争辩,他的爱人担心他会着凉,搂着肩膀帮他把被子拉得上来一点,却被他躲开了:“这是大人的智慧!好了,你该睡了,帮我把门关上,然后说晚安。”
  “晚安!臭爸爸!”小朋友调皮地冲他吐了吐舌头像,和在房门口等他一起回房间睡觉的哥哥一起笑着跑开了。
  刚刚一直温和地笑着,重复对孩子说故事的男人,握住爱人缩在被子里的手,贴耳说:“你啊,别总对孩子那么凶巴巴。”
  拒不改正的爱人从枕头里抬一头,狠狠瞪他:“是你自己说小孩子十点一定要睡觉!还有他已经连续吃了一个礼拜的牛油果水波蛋,担心营养不均衡的也是你呀!坏人都我做了,你还想怎么样?”
  好吧,反正在家里,做主的永远不是他。
  好脾气的惧内狂,再怎么被骂也只是一脸宽容的笑。
  新年快到了,外面已经飘了好几天的雪。但屋子里却很暖和。
  他们一家人,每年年末都会一起窝在壁炉前,讨论新一年的过法。
  日子重复而温暖,平淡却快乐。
  在日复一日里,很快,一生就就过去了。
  就像故事里写的那样。
  两名不慎落水的少年,最终得以一起从暗河里挣脱靠岸,因为他们都坚信,只要朝着火炬明亮温暖的光芒坚定地游去,就一定能得到来之不易的永恒幸福。
  一定。
  第235章 番外之例行检查1
  楚淮南到京市出差的消息, 远南分公司的高层们一早就接到了通知。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次的行程其实分为两天。第一天是公开行程,楚淮南以优秀青年企业家代表的身份受邀来京市参加某国际经济论坛,活动一共两小时, 全程由分公司总经理接待陪同。
  而第二天则是私人行程。
  作为在京市长大的“土著”, 乔抑岚一大早就收到了楚淮南的电话, 电话响的时候,他正在厨房料理一条气鼓鼓的河豚鱼。
  他放下刀甩着一手腥气的水珠, 皱着眉说:“做饭呢, 长话短说。”
  乔抑岚的厨艺在朋友之间有目共睹, 但他轻易从不开火, 这么多年,楚淮南也就拢共吃过一次他做的饭。
  在某些方面,看上去斯文客气的乔抑岚很有些大男子主义。作为“君子远庖厨”的坚定维护者, 这会儿突然洗手做羹汤,让楚淮南很是吃惊。
  “你做饭?”他笑了笑:“那我晚上的饭看来是有着落了。”
  乔抑岚挑起眉:“你在京市?”余光瞥了一眼外头,客厅电视的音量开得很大,背朝着他的青年人猫一般地蜷缩在沙发上, 正握着遥控疯狂换台。
  他走到门口把厨房的门关上才说:“这次待多久?今天恐怕不行, 要不明天一起吃个饭?”
  楚淮南说:“我今晚就走了。”
  乔抑岚想, 那你打给我干嘛。
  他这头正在腹诽, 电话那头已经笑开了:“我打给你不是为了要蹭饭,是有其他事情要找你帮个忙。”
  离京市不足两百公里的地方,有个叫北市的小城。近几年国家大搞经济辐射区, 各种卫星城市、城市后花园的概念层出不穷。借了天朝基建速度的光,早在几年前北市就和京市间互通了高铁,几十分钟就有一班, 方便又快捷。
  当乔抑岚听到楚淮南是要他帮忙买京市到北市的高铁票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的助理是不会买票吗?”
  楚淮南说:“十一点那班全满了,什么座都没了,所以才找你想办法。”
  “在那之后十五分钟就有一班,到达时间差不多。”
  “那不行。”
  王晓君秘书也早就查过,在这趟车的前后十五分钟都有其他班次,但资本家不愿意换。
  “就要这一班,要是能换车次的话,我就不给你打这个电话了。你抓紧想办法,我一会儿就去高铁站。”
  乔抑岚打开水龙头洗手,电话夹在耳朵和肩膀间:“你倒真是不怕麻烦我。”
  “你也没少麻烦我呀。”资本家笑语晏晏地提醒他:“若文怎么样,身体好点儿了吗?”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的乔抑岚把水擦在围裙上,说:“托你的福。”想了想又说:“改天帮我约上秋白,我是欠他一顿饭。”
  乔抑岚很少说“欠”字,倒像是他的欠一顿饭比旁人的欠一条命还更严重些。
  但于情于理,他都欠了楚家一个天大的人情。
  别说是一张高铁票,就是航天飞船载人的名额,只要楚淮南开口,他也会想办法弄来还这个人情。
  楚淮南这趟高铁买的是指定座位——二等座八号车厢的12a。
  由于车票紧俏,他是一个人单独上的车。
  车程很短一共也就三十九分钟,车里全满,连上下车的过道里都挤满了人。车厢里弥漫着一股盒饭味,有轻微洁癖的楚淮南却一直心情愉悦,笑得还挺开心。
  紧挨着他坐的是个衣着考究的年轻人,从江沪始发站就上了车,中途因为北市到京市的商务座全满了,才从商务座移到了二等座车厢。
  在见到看到他时,对方不太明显地怔了怔,因为惊讶而微微张着的嘴巴让资本家心花怒放。
  他蜷起腿腾出一小块空间让楚淮南通过,并很快就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而后继续转过头与坐在最右边过道边的年轻女孩闲聊。
  阅人无数的资本家一眼就看出,那个女孩对坐在他身边的年轻人有意思。
  他们是一起从商务座转到这个车厢来的,本来的座位靠得不太近,却没想到换座后竟坐到了一起。这奇妙的缘份让女孩清秀的脸上红扑扑的,连眼神都害羞闪躲。她时不时捂着嘴,配合对方的笑话淑女而又捧场地发出咯咯的笑声。
  “你是独生子女吗?”一直都很健谈的年轻人突然问。
  小姑娘毫无防备地摇头:“不,我还有个哥哥。”她笑着像眼前这个充满魅力的异性炫耀:“我哥哥很厉害,生意做得蛮好的,我从小就很崇拜他!”
  年轻人点头:“是自己创业的吗?那的确很了不起。”
  说着,他微微垂下眼,露出一个羞赧的表情:“不像我,完全是沾了家里的光。不过,我也有个哥哥,前几年出车祸去世了。”
  热闹的气氛因为突如其来的沉重话题戛然而止。
  女孩显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一名因她的话而挑起伤感情绪的英俊青年,于是手足无措地绞着围巾:“啊,对不起,我真不会找话题。”
  好在,对方并不介意,飞快地抬起头回了她一个安抚的笑脸:“没关系。真羡慕你有那样一个好哥哥。”
  离到站还有十分钟时,年轻人起身去向车厢尽头的洗手间。
  楚淮南跟在他身后,趁人不注意也一起进了门,拉上门利索地上了锁。
  对方显然没想过他会做到这个程度,拧着眉转过身来:“你跟我进来干什么?”
  楚淮南面不改色:“上厕所。”
  “前面就有空的厕所,干嘛非得和我挤一间?”
  资本家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咱们用一间,我才好问问题呀。沈警督,你牺牲色相和小姑娘打得火热,你对象怎么想啊?”
  沈听面无表情地给队友发了句“已联络”,头也不抬地说:“他能理解。”
  “你确定?”
  他把手机收起来,按了个冲水键,借着水流声的遮掩,如实答道:“确定啊。再说了,我跟人说两句话怎么了?之前执行其他任务那会儿,我的牺牲可比这大多了。你说是不是啊,楚总?”
  楚淮南:……
  第236章 番外之例行检查2(完结)
  自从两个月前, 宋辞因为酗酒过度而独自猝死在自己的公寓后,为了保障由季新牵线的墨西哥方面的接触与通讯,沈听再次接过了他的身份。
  而今天在高铁上“偶遇”的女孩同母异父的哥哥正是现如今活跃在墨西哥的华裔毒枭。
  他借着天然的语言优势把原本在墨西哥境内中转的毒品, 以小包裹拆分或夹带的方式打着国际物流公司的幌子大量地输送入境。
  而沈听此行的任务则是想办法联系到他, 并帮季新和他搭上线。
  下车时, 沈听帮女孩把行李架上的行李箱拿了下来。
  两人并肩走到出站口,女孩犹豫着问他:“我们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我平时也在江沪,改天请你吃饭, 算是谢谢你帮我提行李。”
  楚淮南越过他们, 和千万个陌生人一起瞬间就没入了京市高铁站川流不息的人流之中。
  沈听目不斜视地拿出手机,等留了联络信息又礼貌道别后才与女孩背道而驰,顺着楚淮南出站的方向走去。
  风度翩翩的资本家果然在出口处不起眼的角落里等他。
  他眯起眼, 眼和唇都笑出一个漂亮的弧度,甚至轻轻地吹了个口哨:“要搭顺风车么?不收钱的那种。”
  气质出众的青年人,双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 勾着嘴角朝他摇头:“从小我哥就告诉我,天上是不会随便掉馅饼的。”但在人流高度密集的首都高铁站, 排队等出租车实在是件耗费时间的事情,他转而低头看手表,“不过,我一会儿和人有约,就快迟到了,不介意的话请送我一程, 我会付钱的。”
  沈听的目的地是楚淮南下榻的酒店。他知道资本家也在京市出差,因此早就约好要一起吃午饭,却不曾想对方会疯到和他坐同一班车。
  楚淮南提前接到了约会的对象,心情大好地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可对方却并不领情,绕过他径直坐进了后排。
  楚淮南耸耸肩,扬起手朝不远处的一辆黑色商务车示意,一名穿着西装的司机立刻小跑着过来,拉开门坐进了驾驶位。
  “去哪儿?”万恶的资本家明知故问。
  “柏悦国贸。”无产阶级代表者淡淡地答。
  有了司机,楚淮南理所当然地也跟着沈听坐进了后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