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节
  再次看看几块石头那毫不起眼的外表,这丫头拿起玻璃盒里的投标单,刷刷刷写了个4500欧元的价,而后填好毛料和自己入场证上的编号,一起扔进标箱里,这才朝着下一块石头进发。
  在场的说是七千多份毛料,可每份都不只是一块石头,放眼望去,数以十万计的毛料摆在眼前。赌这种什么都看不到的蒙头料,本来就让人够纠结的,如今相互间还不知道对方的投标价格,这个气氛就显得非常微妙了,毕竟价高了要亏损,价低了又怕别人买去,换个有选择恐惧症的非得在那纠结死。
  唯有我们的盼盼,这丫头如鱼得水似的,投的那叫一个欢。
  表现再好里面什么都没有的,到她这也是原形毕露,直接略过不看。
  表现非常不好却内有乾坤的,她稍稍把底价提一提,等着人家都不要她好低价捡漏。
  等那种表现极好,大伙也都知道里面有好料的,她拍张照片,附带着菜码直接给自家男友发过去,这俩人一个知道翡翠的大概成色,一个知道其成色的准确定位,强强组合之下,堪称双剑合璧。
  一般人,不对,不用说一般人,就是赵文博和霍家等人,来此公盘心里也是要有个预算的,而那预算在这种蒙头料上更是及其苛刻,毕竟他们不敢保证这石头指定能赌涨,而明料赌石比暗料赌更能卖个好价钱。并且因为是明料,买家也能知道自己有哪些层次的客户,这已经不是在赌石,同时也是在比拼客户资源。
  等到了盼盼这,她直接把暗料变明料了,小两口来之前都分析好了货源定位,所以这一路走来,她可是摊摊投单,毫不落空。
  中午十二点,众人准时聚到休息处休息,吃饭的同时也交流了一下上午的成果。
  霍家虽然和赵家的关系有些生硬,但因为惦着盼盼,霍家父子也来到几人的桌前。
  众人落座,霍志仁先感慨道:“自打陶然他们成长起来,我都两年没参加公盘了,转了一上午才投了十几份标单,简直都要看花眼了。”
  这倒是实话,并不是说他们就看上那十几份毛料,而是很多毛料争议过大,还要回头计算一下预算,才能最终确定投哪个保险,毕竟最终的竞标时间还有两天半。
  听到这话,赵文博也道:“我们也是同样,一上午挑挑拣拣投了能有二十份,剩下的还要回去再研究。”
  陈启轩笑着插嘴道:“我上午投了能有*份吧,好多拍下来,准备回去和陶然再商量商量。”
  最后,众人都看向盼盼,因为他们刚才已经知道,这俩人是分头走的。
  面对众人询问的目光,盼盼紧张的笑着呵呵:“我啊,我上午投的好像有点多,具体多少,没太记住。”
  陶然不在,打死她都不敢说,她一上午投了七百多个。
  啊?你说她投了那么多钱够用吗?别忘了,这些人大半投的是明料,这丫头投的都是暗料,人家一块石头几百上千万,她这石头多数都两万多,一百块石头才二百多万,比起陶然给她的十三亿预算,还差着远呢。
  ☆、第 149 章
  经过中午的一席话,盼盼终于发现自己投的好像有点多,似乎应该收敛点,可摸着那香喷喷的石头,她又忍不住劝自己:别看她投的多,但这是暗标,谁知道一百个里面能中几个?再说这么好的石头还这么便宜,回去都不用打磨,只要开个口那钱数就是翻着个儿的涨,不买回去多可惜啊?投吧投吧,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这位赶着自我开解赶着继续投标单,三千多件的暗料,她不到两天愣是给投完了。
  惋惜的看了眼像西瓜一样对半切开的翡翠明料,盼盼小幅度的伸了个懒腰,美美的叹道:可以收工啦!
  第四天一早,忙碌了三天的众人早早赶到了公盘现场,毕竟几天的辛苦,成败可就在此一遭了。
  今天公布的是一号到一千四百号毛料的中标价格,中标单也是一如既往的走简朴路线,简简单单的几张纸往告示板上一贴,凡是参与者就可以伸脖子自己瞧了。
  陈启轩不知道盼盼到底投了多少单,但在他想来,不管投了多少单,这暗料的价格低,就像父亲常说的那样,涨了就涨了,如果涨不了也全当花钱买个经验,他们墨家的主母就要有这个底气。
  所以这位也没细打听,心说凭着盼盼的赌石经验,十个里面只要买涨一个,他们就赔不了。
  带着这种想法,他毫无压力的看着竞标单上的中标号码,略过前面32份明料,他在033号的后面看到了自家的入场证编好——0173。
  咦?第一个就中了?嗯,不管能不能涨,旗开得胜挺好。
  而后继续往下捋,这一捋可不得了,只见034后面也是0173,035后面还是0173,就个036和037不是,结果下面又是一水的0173……
  扭头瞅了瞅兴致勃勃的小嫂子,他默默的撤出了人群,找个没人的地方给自家老大打了个电话:“陶然,小嫂子和你说她投了多少份标吗?”
  只听那头的墨陶然云淡风轻道:“说了啊,大概有两千多份吧,暗料一般都排在前面,今天应该能公布六百多份,怎么样,咱们中了多少?”
  噗!陈启轩的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两千多份?嫂子,您可真是我亲嫂子,他爹再也不用担心墨家主母没底气了。
  下意识的瞥了眼远处的告示板,陈启轩晕乎乎的道:“没细查,不过看样子,”想到那一水儿的0173,他狠狠的咽了口唾液道,“应该是没跑多少标。”
  就听那边深感欣慰的声音传来:“嗯,挺好,这几天辛苦你们了,我三天后过去给你们庆功。”
  陈启轩的眼泪刷一下就下来了:“大哥,六百多份毛料小嫂子投中了百分之九十,这两千多份她要是都投中百分之九十,估计最少也要三亿多人民币。”公司刚刚起步,花三亿买堆不知会涨会垮的蒙头料,今后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了?
  要知道,前面的毛料克数小,表现差,所以底价也比较低,后面的毛料种水好,克数大,动辄就是几十上百万,那价钱可真不是盖的,两千多块下来谁受得了啊?
  电话那边的墨陶然沉默了一下,问道:“启轩,如果是我花三亿多买了这些石头,你会觉得我是在胡乱投标吗?”
  陈启轩神色一凛,口中的话语不禁有些发滞:“陶然……”如果是陶然,他自然不会这么想。
  “不会对不对?盼盼是我选出的人,她代表的是我,所以我希望你能像相信我一样的去相信她,对于我的事业,她和你一样,都不会把这当成是一场玩笑。”
  一句话如冷水泼头般,让陈启轩彻底警醒了过来:没错,他即使口口声声叫着小嫂子,打从心里也尊敬这个小嫂子,可在赌石方面,或者在事业方面,他从未把对方与陶然放在同一位置,即使是这次出来,也是带着陶然没时间,自己陪她玩闹的心里,大事上回头就给陶然打电话,从未想过要找盼盼商量。
  父亲一再说盼盼是墨家主母,显然他给盼盼的定位却只是个妻子。
  就在陈启轩努力改正自己心态,重新给盼盼定位的时候,看标的人已经火成了一片。
  “那个0173是谁啊?怎么投了那么多标?”
  “我不想知道他怎么投了那么多标,我就想知道他怎么能中那么多标。”这个才是重点好吗?
  要知道,投标容易中标才是最难的,因为你投他也投,互相都不知道对方的底线,这人差不多把把投中,他到底怎么做到的?
  有好信儿的就在那慢慢研究,最后终于发现规律了——
  一般对表现不好的石头,想碰碰运气的多数都给个底价,这位却越过了及格线。
  表现一般的石头,大伙都稍稍抬高,这位却要么不要,要么就给个最高价,似乎非常相信这石头一定看涨,妈蛋,这不是脑子有病,就是不差钱的土豪,这也太壕了!
  总之,没人相信这是认认真真的赌石投标。蒙头石有好有坏,每年都会有大批的蒙头石被捡漏的用底价买走,今年这位价位一提高,她差不多全包圆了。
  同样不相信盼盼认真投标的还有赵文博等人,一开始看那成排的0173还在那眼晕,等过会儿突然想起来——靠!那不是盼盼的号?
  此时的任子悦头都大了:她错了,她又错了,妹妹第一次来她就该全程跟着,这赌石又不像买鸡蛋,谁告诉你买的越多越好,哪能是块石头就跟标啊?呜呜,人家是闪结婚,她妹妹不会闪订婚吧?
  有跟着着急的,就有幸灾乐祸的,霍志义看看身边的儿媳妇洪宝珠,再瞅瞅板着小脸的盼盼,忍不住得意的翘起了嘴角。
  同样因为那一排0173而心烦的霍志仁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而后看向一脸稚嫩的盼盼,想说什么又觉得事情已定说什么都晚了,最后只能无奈的一叹。
  如果说第一天那五百多个0173还让人震惊的话,到第四天头上,众人对那频繁出现的0173已经是麻木了,直到最后统计出,不管明料暗料,0173共中标2321次,大伙的心才再次沸腾了起来。
  七千多的暗标,他自己中了四分之一?妈蛋!所有人都想参观一下这脑子不正常的土豪。
  ……
  此时的盼盼正默默的窝在酒店大厅的沙发里生蘑菇,好吧,这只是一种形容,可自打中标公布起,子悦的表情就跟塌了天似的,即使启轩一再说这结果陶然已经知道了,并颇感欣慰,这些人还是一脸的阴云密布,更让她郁闷的是那边以探望名目而来的李家父女,别以为她不知道对方是听说陶然要来,特意等着来看热闹的。
  不就是买了几万块的石头吗?切,有什么可看的?
  见妹妹委屈的摆弄着手指头,自责了三天的任子悦心中微疼,她瞅了瞅不远处满脸挂着幸灾乐祸的李佳宁,低声对盼盼道:“别担心,我们看上的标单有好几份都没中,回头让文博和墨陶然商量一下,墨氏要是吃不下这些毛料,赵氏可以买下一部分。”
  没人认为盼盼是真的想买这么多毛料,除了墨陶然,所有人都认为盼盼是没有经验怕不中,所以每个标都试着跟了一下,没想到运气不好中了这么多?
  为了这事任子悦前天就给父亲打电话,结果接到了一顿骂,想了想没办法,她第一次咬牙求了赵文博,以前对这个妹妹家里是一再的舍弃,可这次盼盼是跟她出来的,惹出这种事完全是她这个姐姐没带好。
  不说众人的小心思,晚上六点半,飞机晚点的墨陶然终于赶到了。
  墨陶然这两天接到了n多的电话和信息,电话内容很一致,都是关于此次中标的,虽然每人都是寥寥几语,却也让他充分了解了人情冷暖。
  看到两鬓已然斑白的霍志仁,墨陶然紧走两步道了声大舅,以前的隔膜不能说完全不在了,可对方在事发后第一个打电话来关心,并主动提出可以帮着吃下一半的标单,作为亲戚来说,真的算是仁至义尽了。
  这一声真诚的‘大舅’叫的霍志仁心中一酸,拍了拍外甥的肩膀笑道:“来了?快进屋休息休息,盼盼都等半天了。”提起盼盼,当舅舅的免不了一阵苦笑,“盼盼第一次来没经验,也是我们的错没带着她,总之这事咱们都有责任,如今事情发生了尽力找解决的办法,别为了这事生矛盾。”
  毕竟谁都知道盼盼是新手,可墨陶然偏让盼盼来,说起来他的责任也不小。
  墨陶然笑着点了点头,接着迈步往里走,结果没走几步又碰到被撵出来等着的赵文博。
  赵文博见他来了,忙哥俩好的凑过来低声道:“盼盼她第一次来是真的不懂,也怪我们事先没教教她,这几天我们跟她一说小姑娘后悔的不行,一会儿你就别说她了,她定那两千多份的暗料我帮你吃下三分之一,咱们随机抓号,你看好不好?”
  墨陶然转头看他:“子悦求你了?”大姨姐很像样嘛。
  赵文博不自在的道:“就咱俩这关系,子悦不求我也不能当作没看到啊。”不过被子悦求到头上的感觉真的很好,大大满足了他身为未婚夫的男性自尊。
  墨陶然笑着一拍他的后背道:“够意思。”而后他也没说好还是不好,迈步继续朝里走。
  短短的路程墨陶然受到了多番慰问,多数都是想和他协商买标单的,毕竟他那里的蒙头料也有很多是别人看好的,只是在价钱上被盼盼领先了而已。此次墨氏要是预算不够想要抛标,这些人自然是不想放过。
  等他闯过了重重障碍,终于看到自家宝贝的时候,心底的担忧总算是一扫而空,唇边扬起柔和的笑意,他心急的刚想过去,就感到一阵香风扑鼻,眼前已然多了个身姿窈窕的李佳宁。
  “陶然哥,”看着一脸强颜欢笑(?)的墨陶然,李佳宁眨着大眼睛真诚道,“陶然哥你放心,我爹地说了,这次墨氏遇到了困难他一定会不管的。”
  正说着,笑呵呵的李总从后面跟了过来,见面就安慰道:“陶然别上火,小姑娘年轻不懂事也是常有的事,差多少钱和老哥说,你也知道老哥我最喜欢赌石这东西,今后的生意上咱们完全可以一起合伙。”
  如果说,别人想买标单墨陶然还能揣着明白装糊涂一笑而过,可此时这个想要伸手墨氏的李总,墨陶然是真的有点腻歪了,即使他墨陶然是新开的公司,投入也确实不小,但他瞅着就那么缺钱吗?还小姑娘年轻不懂事,你当我家盼盼像你姑娘似的,正事不干竟盯着别人的男人瞧?
  小肚鸡肠的墨副总推了推镜架呵呵笑道:“让李总费心了,其实这也没多大的事,女人喜欢花钱男人自然要负责开销,只不过我家盼盼的爱好特别了点,她就是喜欢好毛料,这些标单都是她精挑细选挑回来的宝贝,我可不敢给她随意卖了。”
  听到那句精挑细选,在场的人群体汗了一个,三千多暗料她中标两千多,就这还精挑细选?您可别逗了,真当我们的成语是体育老师教的?
  可说是这么说,在心里他们也不得不承认,作为男人,墨陶然这话说的够大气——女人喜欢花钱男人自然要负责开销,天经地义责无旁贷。
  “不过,”墨陶然话锋一转继续道,“一下子买了这么多毛料,我这手里确实有些紧张,所以我决定,公盘结束后,我会按照此次竞标的牌号顺序,将头一百份标单里的毛料现场解石拍卖,到时候诸位可要赏脸啊。”
  一番话把在场的众人又给说蒙了,说解石拍卖他们理解,女朋友不分好坏的拍了那么多毛料,他墨陶然就算真不缺钱,也要解出些好料来找找场子,可如今他连瞅都没瞅,就决定了标单牌号中的前一百名?是不是过于自信了点?
  或者说,他哪来的那个自信?
  ☆、第 150 章
  不再管众人的想法,墨陶然礼貌的点了点头,便带着自己久等的女友回到酒店的房间里。
  进了屋,这位把行李一撂心疼的搂着盼盼道:“这几天着急了吧?”自己远在国内都收到那么多电话,又何况是当事人盼盼?
  懒懒的依靠在男友的怀里,闻着对方熟悉的气息,小丫头舒服的眯起了眼睛:“毛料的事我心里有数,所以我还好,倒是子悦和大舅他们是真着急了。”至于那些上下撺掇一心想看热闹的,全都被她忽略不计了,左右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犯不上搭理。
  墨陶然赞许道:“没想到我家盼盼的定力这么好?没来前我还真怕你心里有压力。”他就怕这丫头遇事少,当所有人都否定她的时候,她再对自己产生怀疑,现在看来他是想多了。
  很不绅士的拍了拍盼盼的屁股蛋,他笑道:“刚下飞机,我连启轩的短信都没看呢,不想和我说说这次到底中了多少标?”
  盼盼一听这话,满脸的慵懒顿时被兴奋所取代,她站直了身子神情雀跃道:“亲爱的,据今天的最新消息表明,咱们一共中了2321标!”
  饶是墨陶然心里早有准备,亲耳听到这个数字还是被狠狠的震撼了一把——2321标?数万枚带着翡翠的珍贵毛料?和这一比,霍至礼的十三亿算什么?家里的收藏又算什么?这要是全部开解出来,那得是多大一比巨额资产?而这多数人一生都望尘莫及的东西,他的宝贝仅仅几天就全部得到了?
  “宝贝,我的个小财神爷,你真是太厉害了!”不知道说什么好的墨陶然抱着盼盼就是一顿乱亲,亲的小丫头咯咯直笑。
  别怪墨陶然市侩,商人本就重利,不然他一天天忙的是什么?再说这么大的翡翠山砸下来,傻子才不高兴呢。
  这俩人在屋里分享喜悦兴奋的够呛,可伶外面的任子悦,眼巴巴瞅着紧闭的房门心中忐忑,最后忍不住回头问男友:“文博,你说墨陶然都那么说了,应该不会再生盼盼的气了吧?”
  赵文博想了想道:“我觉得应该没事,你别看他一脸和气的样,其实心里的主意多着呢,再说盼盼又不是性子张扬的人,要不是他事先有了什么安排,估计盼盼也不会这么做。”现在想想,他们是关心则乱了。
  听到这话,任子悦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几天光顾着着急了,细想想,这么张扬的事光盼盼自己还真不一定敢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