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他们的房间在三楼,旁边是他的书房。整层就这么两个房间外加一个小阳台,像两个人独立的小世界,住着很安心。
  “你先去洗澡吧。”到了房间,俞北平对她说。
  汤子期点头,开了洗手间的门就要进去。
  “等一下。”他又叫住她。
  汤子期回头。
  俞北平顿了顿,才说:“进去后,脱下的衣服传给我。昨天的衣服还浸着,正好一起洗了。”
  汤子期的脸火烧火燎,应了声就把门关上了。
  卫生间是内置的,门关上,和他还是只隔着一堵墙。她靠在门后微微喘气,捧着红彤彤的脸,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
  都结婚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不过两人确实也算不上熟悉。这几天虽然同床,却是各盖各的被子,床上也鲜少说两句。
  每次她洗澡的时候,他就去对面办公室工作。
  ……
  温热的水流滑过光滑的身体,汤子期洗得很慢,洗着洗着就有些犯懒,半个多小时候才擦着头发出去。
  俞北平不在房间,房门开着。
  隔壁书房亮着灯。
  她想了想,去楼下给他泡了杯参茶,敲响了书房的门。
  “进来。”他在里面道。
  汤子期捧着茶推门进去,抬眼就看到他坐在办公桌前翻资料。
  他这人平时不戴眼镜,看书的时候倒是习惯戴着,模样瞧着比平时还多一份儒雅,这会儿略直起身,扶了一下眼镜,对她笑了笑:“还没睡呢?”
  汤子期把茶端过去,放他面前:“喝点儿。”
  “谢谢。”他端起来抿了口,皱皱眉,搁了。
  “怎么了?”汤子期有些忐忑,“冷了吗?”
  他摇头,冲她扬眉,揶揄笑:“苦——”
  汤子期被他瞧得脸红,顿觉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俞北平见她还站着,端起那参茶尽数喝了,把空碗递给她:“我还有些事儿要处理,你先回去睡吧。”
  汤子期扁扁嘴,说:“我睡不着。”
  这话不是假的。
  也不知道是什么日子,东南角那儿,烟花从早放到了现在,没有半点儿停歇的样子。内院当然不让这么干,可人家在院外,警卫员也管不着。
  汤子期有些愤愤不平地跟他说了,末了问:“您说,这算不算扰民啊?我能不能去告他们?”
  俞北平笑了:“今天是节日,人家也没放到大半夜,这才10点15分呢,扰什么民?”
  汤子期颓然地垂下了头。
  俞北平看得好笑,起身去了一旁。
  这书房左右两边做了整面的书架,各种藏书琳琅满目,不少都有他的批注。
  他站在一排书架前翻找,问她:“想看什么书?”
  “我不喜欢看书。”
  “可我这儿也没别的娱乐节目啊。”
  汤子期只好妥协,目光往那儿一扫,随手一指他手边的一本:“就那个吧。”
  俞北平把这书取下,放手里一压,是本《悲惨世界》。
  他回头递给她。
  汤子期本来就是随手一点,翻开就傻眼了。
  法文?
  她抬头看他,模样有点儿委屈。俞北平没忍住,笑了出来:“自己选的,自己看吧。”转身坐回了办公椅上。
  汤子期现在意会过来了。
  她被捉弄了。
  “我又不会看。”她跟过去,把书放在他手边。
  俞北平低头翻资料,头都没抬,像是根本没听到她的话。
  汤子期有点焦急,可怜巴巴瞅着他,半晌,试探道:“我能不能换一本啊?”
  俞北平不逗她了,抬头看她,修长的手指隔空随意扫一下旁边的书架:“自己去。”
  她像是小孩子得到了最好的礼物,喜上眉梢,转头钻去了书堆里。
  他的书还真是多,历史的、文学的、学术性的、军事的,都分门别类地列好,有秩地排着,找起来特方便。
  她随手找了本、翻开。
  中文,嗯,很好。旁边还有他的批注,字迹端正,笔锋遒劲有力,大开大合,瞧着颇有□□。汤子期虽然不懂书法,也知道他的字很好看。
  至少比她的狗爬字强多了。
  她关上书框,捧着书如获至宝地坐去了靠窗的地方。
  整面的落地窗,窗边摆着一张复古的雕花小圆桌和一对单人沙发,左右对称安放着。此时窗帘挽起,坐在沙发里望出去,头顶的夜空繁星点点。
  静谧、安详。
  她的心情也莫名平和下来。翻了几下书,回头看他。
  这人认真工作的时候,目不斜视,身无外物,灯光里一张稍显清冷的脸,秀丽清艳,眉宇间,又不经意显出潋滟的味道。京城名少,天之骄子,打小接触的就跟旁人不一样,做什么都有底气,什么事儿都能应对自如。
  连这几日下来,她就没见他有惊慌的时候,就算出了天大的事儿,也是井然有序地处理事情。
  背脊永远都是标直的,叫人痴醉。
  她拄着头盯着他看了会儿,手里的书没注意,“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第023章 相处
  这一声响动, 在安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
  汤子期如梦初醒。
  俞北平也放下了文件, 回头看她。
  “不小心睡着了。”她急中生智,朝他眨巴了两下眼睛,弯腰捡起了书,低头继续读起来。
  “困了就回房睡吧。”
  汤子期这会儿也巴不得离开了, 起身跟他告辞,放了书就快步出了门。
  动作倒是麻溜,连门都忘了关。
  后来, 还是俞北平自己去关的门。
  今晚他有些困了, 熬到11点,俩眼皮就不住打颤。他干脆熄灯回了卧室,偶尔偷个懒。
  汤子期早睡着了,一条被子盖半边,另外一半在地上。
  俞北平就看了一眼, 摇了摇头, 弯腰给她捞起来。
  她睡梦里也不老实,一脚就朝他踢过来,差点扫上他的脸。幸亏他反应灵敏,退得快。
  汤子期努努嘴,把被子往腿间一夹, 继续睡。
  俞北平:“……”
  这睡相也是没谁了。
  好不容易把她扳正,这觉,才算是安稳睡了。
  ……
  翌日起来,汤子期神清气爽, 穿了件睡衣洗漱几下就下了楼。
  俞北平照例比她起得早,早饭都吃完了,坐在客厅里看书。她跟他打了个招呼:“早啊。”
  俞北平头都没抬,只淡淡点头。
  汤子期纳罕,走近几步,发现他眼底有一圈淡青色的印记,疑惑道:“您晚上没睡好吗?”
  俞北平抬头看她一眼,不知道该怎么说。
  被他这么瞧着,汤子期皱皱眉,不明所以,过了会儿,没心没肺地转回了厨房,吃早饭去了。
  俞北平想了想,到底没戳穿这事儿。
  吃完早饭,两人一道出门,去了附近的粮油店。这一个大院就是个小社会,往后面走,吃穿用度的铺子设施都齐了,基本都能自给自足。
  还算宽阔的道路,不时有骑着单车的人过来,熟悉的都会和俞北平打上两次招呼。也有人过来,看到他身边的小姑娘就驻了足,露出善意的微笑。
  说,媳妇儿长得不错。
  汤子期有点不好意思,抓着他的衣角躲到他身后,只悄悄探出半个脑袋。
  俞北平回头牵了她,把她拉出去,给人家介绍:“汤子期,我父亲故交的女儿。”
  “什么时候扯的证?”这是客套话,俞六少结婚的日子,早传得沸沸扬扬了。这不,媳妇儿都搬过来住了。
  “就这两天。”俞北平也不嫌麻烦,好好说。
  “早点生个大胖小子。”
  “承您贵言。”
  “还有事儿,不叨扰你们了。”
  “您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