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 白昭雪的蜕变
  从前,有一个猎人抓到了一头小象。
  为了不让牠逃跑,猎人用铁链将牠紧紧栓住。
  小象拼命挣扎,可是根本挣脱不了。
  渐渐的,小象长成了大象,牠已经有能力挣脱铁链了。
  可是,牠再也没有挣扎过,因为在牠眼里,这个铁链是永远不可能挣脱掉的。
  ……
  没办法,实力相差太悬殊了。
  如果是三重境界,跟四重过几招没问题,战斗经验丰富的天才甚至还有可能反杀四重,但四重跟五重打,真的是毫无胜算!
  见白昭雪倒地不起,万菁兰在台下大叫:“小雪,你这也不行啊,怎么不还手啊……”
  其实白昭雪想还手的,可她根本就连朱老四的动作都看不清啊!
  白昭雪的眼前迷迷糊糊,隐约可以听见,朱老四说了一句:“十秒了,她没站起来,她输了……”
  但话没说完,万菁兰冷冰冰的声音便打断了他:“谁让你计时了?这又不是比赛,不准计时,等她站起来继续打啊……小雪,你给我快点站起来!”
  白昭雪撑起身子,慢慢站了起来。
  但不是因为万菁兰的命令。
  而是因为,她不想轻易认输。
  打不过归打不过,除非她被打的站不起来了,否则没有人能让她输。
  “再来。”白昭雪握紧了拳头。
  朱老四没有任何废话,再一次直冲向她。
  他的动作很快,白昭雪有些看不清,但也凭借朱老四出拳的方向,成功用手肘挡下了朱老四的拳头。
  但紧接着,白昭雪便感觉到肚子上一阵剧痛,整个人直接倒飞了出去,如果不是身后的围栏挡着,白昭雪会直接摔到台下。
  白昭雪吐出一口酸水,眼睛变得格外凶狠,猛地站起身来,飞快地冲向朱老四。
  这是白昭雪第一次主动进攻,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看着。
  就见白昭雪速度飞快,在距离朱老四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整个身子突然跃了起来,在空中,身体旋转一百八十度,一腿劈在了朱老四的脖子上。
  朱老四直接摔倒在地。
  所有人都懵了。
  站在台下的万菁兰也不叫唤了,瞪着一双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白昭雪。
  因为在他们的印象里,白昭雪没有这么厉害。
  万菁兰甚至有些后怕,如果刚才白昭雪跟她翻脸的话,那她不得被打死啊……
  他们懵,白昭雪却不懵,趁朱老四还没来得及站起来,白昭雪冲到他的身边,一脚一脚踩着他的身体,骂道:“让你打我,让你打我……”
  躺在地上挨揍的朱老四十分诧异,他没有跟白昭雪交过手,一开始是真的没敢用全力,刚才确实有些大意了,直到白昭雪打在了他的身上,他才知道白昭雪是四重境界。
  没想到一个富二代竟然还有这种本事……
  当下不再束手束脚,朱老四逮住一个机会,直接抓住白昭雪的小腿,用力一拉,白昭雪重心不稳,不由自主地坐在了地上,接着,朱老四猛地对准她的脸又击出一拳。
  白昭雪后脑勺重重着地,差一点就要昏厥过去。
  这是白昭雪第三次被打倒,原本静悄悄的人们,再一次欢呼雀跃起来,仿佛就是来支持朱老四的。
  台下,万菁兰叫道:“对对对,就这样打,打的她妈都不认得她!”
  可算是露出了獠牙。
  她以为白昭雪已经昏过去了,但其实,白昭雪还是清醒的状态,周围所有人的议论声,她全都听了进去。
  观众席上,有人问:“鹏哥,那不是你妹妹吗,你这么高兴干嘛?”
  万鹏不满地说道:“别胡说啊,她也配做我妹妹?只是我爸在外面搞的野种而已……”
  周围人都发出心照不宣的声音,原先由于害怕万鹏发火的一些人,此刻也都叫了起来:“美女,快起来打呀,我可在你身上押了一块钱呢!”
  万菁兰始终站在台下,在擂台的边缘,她距离白昭雪很近,见白昭雪长时间不站起来,她忍不住抓了一下白昭雪的头发,骂道:“快起来啊,你还打不打?”
  白昭雪能听到这些声音,能感觉到疼痛,但她始终一动不动。
  她的意识有些模糊起来,迷迷糊糊中,竟看到了一些画面。
  ……
  这些声音,在她小时候,也曾听到过。
  一帮孩子将她围在圈内,时不时踹她一脚,或扇她一个耳光。
  “你不是告状吗,你去告啊!”
  “就你也配跟我们一个班,你就是个被人丢掉的野种!”
  “来呀,你继续还手呀,你敢动我一下,看我不讹死你!”
  白昭雪很绝望,只能不停说着:“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没用,可是没用啊,他们不会怜悯她的啊……
  为什么?
  可能是因为,人之初,性本……善吧!
  嗯,应该是的。
  他们不会同情她,暴力仍在继续,最后,甚至有个小孩笑着说道:“你跪下来叫我声爸爸,以后我们就都不欺负你了。”
  很难想象,一直都不敢有任何动作的白昭雪,在听到这句话后,直接一脚踹了出去。
  可想而知,迎来的是更严重的暴力。
  后来,她浑身伤痕累累,跟另一帮有些手疼的孩子道歉。
  ……
  这种情况持续到初中。
  那天放学,她家来了一个人。
  那人坐在轮椅上,正笑脸盈盈地跟她的母亲聊天。
  见白昭雪回来,两人同时看向了她。
  白昭雪的母亲先开口道:“小雪,这是你爸爸,快叫爸爸呀……”
  白昭雪整个人都傻了。
  爸爸……
  这俩字怎么那么让人恼火呢?
  但她还是叫了出来。
  那是她第一次对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叫出这两个字,是那样的熟悉,那样的陌生。
  ……
  后来,她一巴掌甩向某人。
  某人怒道:“你敢打我,信不信我讹……”
  白昭雪直接将一把钞票甩在了他的脸上。
  “谁帮我把他打服了,这些钱随便拿。”白昭雪将整整一书包的钱都洒向教室上空。
  那一幕,所有人都忘不了。
  人们争先恐后地抢夺。
  争先恐后地拿起凳子砸向某人。
  事后,那人的家长怒火中烧:“我不要钱,那个女的必须严惩!”
  然后,他的儿子就被关进少管所了。
  ……
  爽,很爽,爽爆了!
  白昭雪整个人都变了,她一个月要买的东西,是普通人奋斗一生都攒不下来的一笔巨款!
  从那时起,开始有人巴结她了。
  甚至,还有一些想巴结她的人在排着队。
  没有人再提过她爸爸的事,所有人都知道,她有爸爸了,她爸很厉害……至少在昌海市内,没有他办不到的事。
  ……
  直到有一天。
  她被一群小混混拦截。
  白昭雪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只能出言恐吓:“你们最好想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爸是万鸿飞。”
  所有人齐声大笑。
  这时,一个女生出现了。
  她用刀子在白昭雪的眼前晃来晃去:“来,你再说一遍。”
  白昭雪被吓得不轻,只能求饶:“别,不要……”
  这个过程,持续了两个小时。
  最后那女生说道:“让我爸回来,不然下次我可动真格的了。”
  ……
  啪的一声脆响。
  白昭雪挨了一个耳光。
  万鸿飞怒骂道:“小雪你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我给你钱是让你去混黑的吗?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那帮混蛋都是看重你的钱,你怎么回事,连朋友都不会交?”
  那时的白昭雪,头发染的五颜六色,纹身全身都是,整个人吊儿郎当,抽烟喝酒打架,什么都做。
  年轻气盛的她根本不服,同样骂道:“关你屌事,有能耐别给我钱啊!”
  万鸿飞举起手来准备再打……
  白昭雪又说:“你凭什么打我,你有什么资格?我长这么大,你管过我一次吗?你现在想起来管我了,你给我滚一边去,有多远滚多远!”
  不可开交,吵得那真叫一个不可开交。
  万鸿飞走了,那一夜,白昭雪差点哭瞎了眼。
  之后,原先跟她玩的比较好的小刀等人,再也没有见过她,他们之间换成了电话联系,导致小刀那段时间,连赌场都不去了。
  后来好不容易重聚,小刀却死了。
  ……
  沧武。
  杨思慧问她:“雪姐,你家里好有钱啊,做什么生意的?”
  白昭雪答:“掏粪。”
  “别闹……”
  “谁跟你闹了,你谁呀,刚认识不到两天跟我这嬉皮笑脸干啥呢?我真他妈想给你两巴掌了……”说着说着,白昭雪便注意到她一脸惊恐的样子,不好意思地笑道:“哎哟,开个玩笑,我不是在冲你发火。”
  “那你家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
  “掏粪啊。”白昭雪吊儿郎当地坐了下来,“来我跟你说,掏粪可是门技术活,做好了就能发财,首先第一步,你得花钱投资个掏粪车吧,然后第二步……”
  我爸是万鸿飞……这句话,她再也没有说出口。
  ……
  操场。
  她无数次的被打倒,又无数次地站起来。
  她不会输,没有人能让她输。
  只要想起万菁兰,想起万鹏,她就永远可以站得起来。
  “以后我护着你。”
  他这样对她说。
  “你他妈……”白昭雪住了嘴,换上一副笑脸:“好啊,谢了。”
  待到四下无人之时,白昭雪曾照着镜子懊恼道:“这一身小混混的习气啥时候才能改过来啊……”
  ……
  “你不敢惹的人,我来惹;你护不了的人,我来护!”
  因为这句话,她改过来了。
  “阿龙,我拧不开瓶盖啊!”
  “阿龙,我脚扭了啊!”
  “阿龙,我牙疼!”
  “阿龙,我……我头发断了一根。”白昭雪哭哭啼啼地说道。
  那个时候,我真是犹如生活在地狱,非常无奈地说:“雪姐,咱能别装弱吗?你个女汉子装什么小萝莉呢!头发断了,我还得给你揉揉头发是不是?”
  “我他妈……”白昭雪举起手来,又放下,笑道:“没装啊,头发断了也挺疼的啊——心疼啊你懂不懂?”
  “我看你是要装到底了是吧?”
  我邪笑起来:“行,那你先把烟戒了。”
  白昭雪沉默半响,然后泪流满面。
  我没有想到,从那以后,她真的再也没有碰过一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