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节
  浅夏总觉得这里头似乎是有什么误会,直到云若奇突然想起来,第一个拦住自己的黑衣人,曾说了一句话,浅夏才明白了。
  “那个黑衣人在见我的第一眼,便直接就说了一句,总算等到你来了。再然后,我还没有来来得及出声,他就动手了。”
  浅夏点点头,他们三个先前出去,都是着了夜行衣的,自然是为了行事方便。而这个时候,有人拦住了他,偏偏还说了这么一句话,的确是让人有些想不明白。
  总算等到你来了!
  这句看似再平常不过的话,此时却让浅夏犹如坠入了层层迷雾,越想越糊涂了。
  云长安伸手在桌上轻叩了两下,“你是从皇甫府出来的,那人既然是能拦住你,自然也就能知道你是去了何处。你们说,那个是不是将他当成了皇甫定涛了?”
  云若谷一惊,随即点头,“有可能!只是,这黑衣人到底是谁的人呢?若是反过来,这群黑衣人若是皇甫定涛的人呢?”
  “不会!”浅夏十分笃定道。
  “为何不会?”云若谷有些不解,这黑衣人的来头,既然是没有丝毫的线索,那么在证实了他们的身分之前,皇甫定涛的可能性还是极大的。
  “皇甫定涛是一名秘术师,而且,身为一名秘术师,多多少少总会学过一些占卜之术的,即便是不精,也是有些底子的。而皇甫定涛又修习幻术,若是他的人出手拦住了三哥,会直接下死手,只要是人还有一口气,那么,皇甫定涛就有法子从他这里,知道自己想知道的。”
  云若奇也想明白了,“可是那四人并没有这么做,显然对我只是试探。如果是皇甫定涛的人出手,那么,夜半出现在了皇甫府的人,他定然是不会就此放过。总要想法子弄清楚,是敌是友!”
  “不错!”浅夏这次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眉眼间略有了些轻松,“你们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明日要做的,可是十分要紧呢。”
  次日,云若谷一人出去了,其它人仍然是安静地留在了客栈,因为这家客栈被包下,所以,外面招揽生意的大门,自然就没开。而云若谷,也是从后门出去的。
  等到将近午时时,云若谷才面色不好地回来了。
  “怎么了,这是?可是那个皇甫孝对你说什么难听话了?”云长安看到这个向来像是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其忧心的二弟,这会儿竟然是成了这个样子,心里头多少也是有些意外的。
  云若谷没有回他的话,反而是十分担忧地看向了浅夏,“我回来之前,从皇甫孝那里听到了消息,皇甫令死了,他那里的阴阳盘也没了踪迹。”
  “什么?”反应最大的,是云长安。“这么快?不是还不到他的生辰吗?怎么死的?”
  “听说是得了急症,突然就昏迷不醒,然后等大夫请回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云若谷的声音有些消沉,他今日本是与皇甫孝商议此次有关皇甫家诅咒的事的,可是没想到,人还没有离开皇甫府,这皇甫令紧跟着就死了。
  “急症?什么急症能让一个原本身体好好儿的年轻人,说不行就不行了?不过就是请个大夫的功夫儿,人就咽了气儿?这实在是难以令人信服。”云长安蹙眉,“这有些急症,的确是会让人快速发病,可是如此快的速度,而且还是发作在了一个正常的年轻人身上,倒是未曾听说过。”
  “大哥是习医之人,对此自然是比我们要精通一些。有没有可能是被人下了毒?”
  云长安也有些不太确定了,“若是下毒,那大夫怎么可能会诊不出?而且,既然是死地如此之快,若是下毒,定然就是巨毒了。一般来说,这种毒,可是会造成了七窍流血的后果的。”
  “这倒是奇了!这阴阳盘才到了皇甫令的手上几天,就没了。而且这皇甫令也跟着就死了?怎么就觉得透着几分诡异呢?”这下子,就连三七也不能淡定了。
  “你们有没有想过,这次皇甫令的死,其实是因为那只阴阳盘?或许只是凑巧了?”云长安又突发奇想道。
  云若谷摇摇头,“那天妹妹问的时候,我们都在这里,那阴阳盘可是皇甫家的镇族之宝!如果不是因为皇甫忠是长子,而且皇甫孝顾及到了亲兄弟的情分,这东西根本就不应该在他的手上。最重要的是,那阴阳盘,可是皇甫定涛故意透露给了皇甫玉的。”
  三七这猛点着头,“没错没错!就是这样。看来,这阴阳盘的失踪,铁定是与皇甫定涛脱不了干系的。搞不好,那皇甫令的死,也是与他有关的。”
  “呵呵,当初的诅咒说的便是皇甫忠的儿子活不过二十,女子活不过十八。这倒也算是应验了当初的诅咒了。”云若奇说着,便有些随意地动了动自己的上半身,然后有些不顾形象地歪靠在了椅子上,“妹妹,你是不是也猜到了什么?”
  一个也字,成功地让浅夏多看了他一眼,“看来你也猜到了?”
  云长安看了看两个人,再看看云若谷,若有所思道,“这么说来,分明就是有人故意借着诅咒之事,来借题发挥。”
  “嗯,更确切地说,是有人故意借着这件事,来打击整个皇甫家族。且瞧着吧,这头两个死的是皇甫忠的儿子,可后面,就不一定是了。”云若奇有些看好戏的姿态道。
  浅夏皱了皱眉,“若是果真如此,那就麻烦了。只怕是不知道要有多少无辜的人,为此送命了。而且,我们得先将目标给慢慢地找出来。至少,也要先确定,皇甫定涛跟这件事到底有没有关系?”
  “妹妹可是有了什么好主意?”
  “那人想要动手,且两次都是在皇甫家动的手,那么,只能说明了一件事。”浅夏的语调平静,可是表达出来的意思,却是让云长安立马就瞪大了眼睛。
  “你是说皇甫家有内鬼?”
  “找轻功最好,最擅隐匿的人去查这件事。千万不要打草惊蛇。另外,阴阳盘,显然也是一条极为重要的线索。”
  “我找人去古玩店等地先去打探一下。不过,得了这等宝贝的,估计是没有人会乐意出手的。我去凤城各世家的藏宝阁转转。或许会有收获。”云若奇不以为意道。
  “那些世家的藏宝阁是你想进就进的?”云长安瞪他一眼,“看来你昨晚上的遭遇,都忘到脑后了。”
  云若奇撇撇嘴,“昨天的是意外。你放心,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总归是会有自己的办法的。先旁敲侧击,应该是会有线索的。不然,你以为我闲的慌了,要一家一家的去转?”
  浅夏轻笑了一声,对于云若奇的本事,她是丝毫不怀疑的。他口中的旁敲侧击,是从那世家的有些脸面的奴才那里下手吧?
  皇甫忠的次子一死,最为难受的,自然就是皇甫忠的那个宠妾冯氏了。
  皇甫令可是她精心培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而且一直是深得皇甫忠的喜爱,文才武功,样样不错,怎么会说死就死了?
  无论冯氏有多么地难以置信,多么的伤心悲痛,人死了就是死了,再怎么样也活不过来了。
  因为皇甫令未满二十岁,未曾行过冠礼,于理,这丧事,亦是不能大闹的。只能是悄悄地备了一口薄棺,直接就下葬了。
  皇甫玉因为皇甫令的死,自然也是不能再轻易出门了。心心念念地想要跟心上人见一面,却是比登天还难了。
  皇甫玉对于亲哥哥的死自然是不可能不难过的,可是心里头一接受了这个事实,马上又开始思念起了她的意中人了。当然,思念是一回事,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她想离开皇甫家,迫切地想要离开皇甫家!
  在皇甫玉看来,皇甫家接连出了两条人命,显然就是那诅咒在作祟,如果自己不留在皇甫家了,直接嫁了人,就算不得是皇甫家的女儿了,那些冤魂,自然也就不会找上自己了!
  不得不说,皇甫玉倒是打得好主意,可问题是,皇甫定涛会愿意带她走吗?答案显然是不愿意的!别说她与皇甫定涛是亲兄妹,就算不是亲兄妹,皇甫定涛也不可能会看上她那样的货色的!
  当初在允许和安阳城的时候,有多少真正的名门佳丽看上了皇甫定涛,都不见他眨一下眼睛的。区区一个皇甫玉,还不至于让皇甫定涛忘了自己的使命。
  浅夏料到了皇甫玉定然是会感觉到了极致的恐慌,她是皇甫忠的大女儿,前面两个哥哥死了,下一个,自然就是轮到她了。人都是自私的,哪有真正不怕死的?
  皇甫玉不想继续留在皇甫家,她想让黄涛带着她远走高飞,这一点,浅夏自然是也猜出来了。
  不过,浅夏倒是没有费心地派人盯着皇甫玉,因为她知道,皇甫玉是走不成的。别说皇甫定涛没有这个心思,就是有,她浅夏若是想找,自然也是易如反掌的。
  “小姐,找到皇甫定涛的住处了,您看?”云风进来禀报道。
  浅夏正坐在了一把摇椅上轻晃着,双眸微阖,倒是分外地惬意,手上还拿着一个拳头大小的玉石雕像在轻轻地抚摸着。
  “嗯,那就明天吧。二哥陪我一起去会会他。”
  “小姐,您与他曾先后打过几次照面,会不会?”云风有些担心道。
  “不会!”浅夏摆摆手,“是打过几次照面,可是哪次也没看到过真容。而且,我现在便是连薰香什么的,全都换了风格。若是他还能认出我是云浅夏,那倒是他的本事了。”
  浅夏说完,抬头看了一眼外头极好的天气,院子里种的桂花的香味儿,浓郁得几乎就让人想要永远沉醉在里面。
  当天晚上,浅夏说了自己的打算后,头一个反对的,就是云长安。
  原因无它,只是因为他们曾经有过几次的接触,而且那个该死的皇甫定涛还是一名秘术师,谁知道他是不是有什么其它的特殊本事?万一再将浅夏给认出来了,怎么办?
  “哥哥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而且,若是他果真能发现了我的身分,我不仅仅是不会有损失,反倒是收获颇丰了。”
  “妹妹?”
  “一直以来,我都知道皇甫定涛在修习幻术。可是除此之外,他还会什么?之前与他的接触不多,可是对于碎心蛊这样的失传百年的东西他都知道,甚至是很熟悉。显然,比我估计的,要更为神秘。”
  “可是你这么做,还是太过冒险了,万一?”云若谷也有些不赞同,若是一定要去会会那位皇甫定涛,他自己去也可以,浅夏何必一定要跟去呢?
  “没有万一。二哥也不会容许出现那样的情形的,不是吗?”浅夏笑得有几分的没心没肺,倒是让三人齐齐失笑了。
  ------题外话------
  明天两人碰面,你们说,皇甫定涛能不能猜出浅夏的身分?还有哦,皇甫令,到底是怎么死的呢?真的是急症吗?
  ☆、第七章 挑明了说!
  凤城最好的酒楼,布置得最为奢华的一间包房内,一袭浅青色长衫的浅夏,正笑看向了对面的皇甫定涛。
  “黄公子,明人不说暗话。那位皇甫小姐,人生的的确是漂亮。只是,到底是皇甫家的小姐,还请黄公子做事,能三思而后行。皇甫家的人,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招惹得起的。”
  皇甫定涛眼睛微微一眯,他很确定眼前的这两位男子不是皇甫家的人,甚至是连皇甫家的远房都不是。为何会突然冒出来,横插一杠?
  “安公子似乎是管的太宽了吧?”皇甫定涛的右手随意地把玩着茶盏,身子斜坐着,显然是表明了他对眼前二人的不欢迎。
  “在下并非是愿意多事之人,只是特意来提醒一下黄公子,不要在糊里糊涂地被人算计了之后,才想起来今日在下的警告才好。”浅夏笑眯眯道。
  “安公子看起来不是一般的爱管闲事?”
  这话听着还真是不客气!
  浅夏毫不在意地耸耸肩,完全就是一幅看好戏的样子,“既然是在下的好心提醒,在黄公子看来不过就是多此一举,那就当是在下从未说过好了。只是,这凤城,可不止一个皇甫家是勋贵之家。说句不好听的,别看现在的皇甫家没落了,可是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说是不是?”
  皇甫定涛有些不好的预感,挑眉看他,一双本应是十分俊美的眸子里,此刻竟然是布满了寒霜和戒备,像是一只饿极了的豹子,随时都在等待机会,猛扑一把!
  对于他如此嚣张的眼神,浅夏只做未见,自顾自地斟了一盏茶,然后十分优雅地再往那薰香炉的方向看了一眼,“黄公子,刚刚你的小厮添的香料怕是有些脏了,这味道,可是有些不够纯正了。”
  皇甫定涛原本布满了寒霜的面色上,突然就像是一块儿冰面上,被人给用力地踩了一脚,再生出了几道裂纹来一般,难看的紧!
  “香本雅物,文人墨客,无不喜爱。便是连在下这一介区区的穷书生,也是喜爱之极。可是黄公子身边的人,如此地糟蹋这些东西,怕是有辱斯文呢。”
  话说地这样明白了,皇甫定涛自然是不可能再假装一无所知了。大手一摆,那有些色变的小厮,连忙就将香炉封上,并且是亲手拿了出去。
  “安公子对于香道,倒是有些见地呀。”
  “黄公子过誉了。在下不过是小小斗民,何来这等的见地?不过是凑巧了罢了。黄公子,奉劝你一句,想在凤城做些什么,还是先弄明白了,这凤城是谁的天下,再说吧。”
  浅夏说完,冷哼一声,脸色也骤然变冷,“拿了不该拿的东西,黄公子就不怕晚上睡不好觉?”
  皇甫定涛的眉心一紧,身子不由得便绷紧了起来,沉声道,“什么意思?”
  “哼!看来黄公子是打定了主意不愿说实话了。那好,我就挑明了说。皇甫家的东西,不该是你的!那阴阳盘,你乖乖地交出来便罢。如若不然?”
  “如何?”皇甫定涛面上浮起一层冷笑,像极了那越来越凉薄的秋风,让人看了,不寒而粟!
  “相信我,黄公子。得罪了我家主子的后果,不是你能消受得起的!”浅夏的一双明眸,毫不畏惧地迎上了他的眼睛,四目相对,有些诡异地气氛,开始在屋内滋生。
  “你家主子,到底是何人?”皇甫定涛最先耐不住性子,到底还是问了出来。
  浅夏微微垂下了眼睑,一抹安心,悄然而逝,“凤城的规矩就是,不该问的别问,不该拿的别拿!否则,我家主子有的是法子,让你从这个世上消失!”
  浅夏话落,也不再等他回话,侧了身子对着他,一脸冷凝道,“给你一日的时间,明日午时前,带着东西到城西的破庙里相见。若是你没有诚意,那么,就休怪我家主人不客气了。”
  浅夏大步流星地离开了酒楼,而云若谷,则是由始至终,都只是充当了一个保镖的角色!
  皇甫定涛的眼睛一直都是紧紧地盯在了浅夏的后背上,这一点,直到浅夏上了马车,仍然能感觉得到!仿佛那一抹阴凉的眸光,能穿透了那厚厚的木板,再在自己的身上,给生生地盯出一个窟隆来一般。
  两人回去的时候,走地并不快,似乎是一点儿也不担心皇甫定涛会派人跟着他们。
  而事实上,皇甫定涛也的确是派了人去跟上了。只是,跟来跟去,穿过了一两条热闹的街道之后,便再没了他们二人的踪影。
  对此,皇甫定涛倒是没有发火,既然是查到了他跟皇甫玉的事,还敢到他这儿来叫板,显然,对方的实力,可是没有打算隐藏的。
  “公子,我们现在怎么办?”
  “哼!还能怎么办?无论如何,一定要查出他们两个人背后的主子,到底是谁?阴阳盘既然是到了我的手上,自然就再没有被送出去的道理!敢跟我皇甫定涛争东西,也得看看他们有没有这个命!”
  “那,这阴阳盘我们是否现在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