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第14章 夏汝峥,你要站起来
  夏汝峥霍地坐起来,把夏汝倩吓一跳:“姐,你要是不舒服就躺着,没事的。”
  夏汝峥嗓子干哑地问:“还有饭吗?”
  夏汝倩一怔,这跟说好的剧本不太相同啊,反应过来才急忙道:“哦哦!有的!有的!你跟我去厨房,我们热一下饭再吃哈!”
  夏汝倩生怕夏汝峥是用什么计把她支使开,然后把自己干掉了,所以拉着她进了厨房。夏汝峥披头散发,坐在灶前开始生火。
  看夏汝峥这个反应,夏汝倩也放了一半的心。
  “姐,今天我做了鱼呢,我和爹都没怎么吃,你待会多吃点。”
  夏汝峥嗯了一声。
  夏汝倩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生怕自己的话又戳了姐姐的心窝子。
  夏汝峥坐在那里望着灶膛里的火怔怔出神。
  早已知道黄忠的为人是这样子的,自己为什么还那么生气呢?甚至……甚至有了轻生的念头!为了那种男人不值得!自己已经赔进去了一生,好不容易从来一次,难道还要为他死一次?真死了自己要在地狱里后悔的!这辈子,不摆脱黄忠,不看着他落到一个凄凉的下场,自己死也不甘心啊!
  夏汝峥咬着唇,嘴唇已经被咬得发白了,恨不得黄忠此时就在眼前,用自己手里的火钳把他的头打个稀巴烂。
  上桌时,才发现夏汝倩做了好几个菜,都是为她做的。
  吃着饭,夏春富就回来了,去了也没多长时间。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
  看到夏春富不高兴,夏汝倩脸子也掉下来了,问:“怎么?他们给爹脸子瞧了?”
  夏春富看到夏汝峥起来了,在吃饭,才觉得抑郁散去了一些,回答道:“那倒没有,只是事情太气人了。”
  自己清清白白的闺女让人说成那样,做爹的大部分都不会开心的。
  夏春富是这村里比较有威望的人,辈分算高的,家里情况不错,家里的农具、牛、种子之类的,能借的都会借给大家,为人也公道,有时候两家闹矛盾他也会去帮着说合说合,说成了,两家人都感激他。所以徐家也不能对他怎么样,徐鲜花她爹还给了徐鲜花一巴掌,夏春富看了只有解气,没有怜惜,这样的闺女放出去也是害人的货色。
  这次夏春富说了,不论如何,无法跟徐家往来了,别人对他不好他能接受道歉,但是对他闺女不好,那没有商量的余地的。徐家自然是说好话,夏家的资源对农村的每家人来说很重要,不说别的,夏家的牛和犁,每年都有人排队借,如果借不到耽误了农事,这一季的收成都要受影响的。这人民公社才解散没几年,没几个人家有能力买得起犁养得起牛。
  夏春富把徐家的事情说了一遍,耳后又道:“这人啊,就是这样,你给的好处多了,人家就当是你应该的。斗米养恩升米养仇的道理很好懂。你们知道你们舅舅的事情吗?”
  “舅舅?”
  姐妹两的娘死的早,外公家人口凋敝,就两个大舅舅,年纪都很大了,夏春富偶尔接济一下,日子也还过得去。
  “其实,你们本来有好几个舅舅的,都是你们妈妈的弟弟,有两个年纪比峥峥只大一点点呢!你们外公家是地主家,当年是贩盐的,盐不便宜,很多人吃不起,你外公家里就做了一大缸子咸菜放在家门口,乡亲们要的都直接拿,不要付钱的。后来新中国成立,地主都被打倒了,你外公家里就越来越穷了,三年困难你们的小舅舅去外面找吃的,被人用剩饭调戏,说学狗叫就给吃,你舅舅不肯,出言反驳,还被打了,回去就不好了。那些人,也是吃过你外公家咸菜的……”
  旧日往事,姐妹两从来没听过,舅家亲戚也来往的不多,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旧事。
  都说农村人淳朴可爱,淳朴可爱的是有,可是也有不少忘恩负义的,不少贪便宜的,不少唉搬弄是非的,不少爱斤斤计较的。
  夏汝峥看着油灯昏暗的光下,夏春富一脸沧桑,看尽了人世间的丑陋,他还能够做到与人为善,实在是不容易!可是自己爹的与人为善也是有原则的,他帮了别人,别人帮他时,也不会拒绝,这样叫有来有往,送人情的时候也是根据不同人家的习性来送的……这样的爹,她还有什么好害怕的,有什么好担心的,这样的爹,她更舍不得抛弃了!
  “爹,倩倩,今天让你们担心了。”夏汝峥放下碗筷道。
  夏汝倩急忙接话道:“诶,这不算什么,都是嫡亲亲的家人,这么客气干什么?”
  夏汝峥道:“也不是客气,就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今天确实是被气着了,不过我现在想通了。人言可畏,却也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就把自己弄没了,这个气,我也不想就这么受着,还是想要讨回来的。”
  夏汝倩眼睛一亮,道:“姐姐,你想怎么样?”
  夏汝峥道:“黄忠不让我好过,我当然不能让他好过。”
  夏春富立即出声道:“峥峥,千万不可与人置气,最后伤的还是自己!我可不准你做傻事。”
  夏汝峥露出浅浅的笑容,真如春花一般恬淡安然:“当然不会做傻事,我没那么糊涂。我也知道作为闺女,跟人家男人对上没那么容易,可是我就是不想任由黄忠践踏的名誉和尊严。爹你可要帮我。”
  如今法律不完善,体系也不完善,夏汝峥倒是想告黄忠一个诽谤罪,却没处儿告,别人还当她是神经病呢!此时的国民没有名誉意识,没有肖像意识,连法制意识都十分薄弱,只知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贪*污枪毙。
  所以夏汝峥决定想一些特别的法子。
  夏春富想了想,道:“只要闺女你不做傻事,要爹做什么都可以。”
  夏汝倩也道:“还有我!我也会帮你!”
  虽然夏汝峥觉得心里还有阴霾,但已经轻松了很多了。
  说完夏汝峥的事情,没想到夏春富转头说起夏汝倩的事情来了。
  “说吧,跟你谈对象的那个男伢子怎么样?”
  被问到的夏汝倩目瞪口呆,还以为自己蒙混过关了。
  夏汝倩眼睛不敢直视夏春富,眼神四处飘,手上也搓了搓,道:“就那样呗,名字您也晓得了,自己去打听就知道了呗。”脸上还起了红晕。
  夏春富叹了一下,道:“到底当爹的不是娘,你都不肯跟我透个底,我怎么敢同意你们的事情呢?”
  夏汝倩顿时瞪大了眼睛:“你会同意?”
  “不告诉我我永远都不会同意。”
  爹还真是玩得一手好文字游戏,看来这次聪明似鬼的夏汝倩也要掉坑里了。
  果然夏汝倩磕磕巴巴道:“就……就是挺好的呗……对我挺好的,有啥都想着我,人也挺好的,能干也勤快,最好的就是不像别个男的那样,瞧不起女的。”
  夏春富点头道:“改日我会会他,替你把把关。”
  夏汝倩顿时紧张起来,道:“爹啊,您可不能太严格了啊!把人家吓跑了我嫁谁去啊?”
  夏春富屈起食指敲了敲夏汝倩的额头道:“真是鬼迷了心窍了,都想着要嫁给他了?”
  夏汝倩抱着头扁着嘴巴道:“毛*主*席说了:一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
  “噗……”夏汝峥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夏汝倩顿时像得了势的孙悟空一般,笑眯眯冲夏春富道:“爹,我可是把姐姐逗乐了,你快给我记上一功!”
  “美得你这个死妮子!”夏春富也漾起了笑容。
  尽管暴风雨还没过去,但是家与亲情已经让夏汝峥重新振作起来,路都是人走出来的,就算是深陷流言又如何,总有法子破了它!
  第二天夏汝峥依旧去洗衣服去摘菜,遇到人也打招呼,惹得大家都觉得奇怪。
  有大胆的小媳妇就拉着夏汝峥问道:“听别个说你要跟黄忠定亲啦?”
  夏汝峥收了笑容,惊讶道:“谁说的?我爹没跟我说啊!”
  小媳妇道:“大家都这么说……”
  夏汝峥也没有争辩,只是奇怪地自言自语道:“我爹说了等我点头答应他才答应,而且要三媒六聘三大件都不能少的,应该不会背着我答应吧?”
  小媳妇听了夏汝峥的话,顿时觉得自己想要的消息了,立马走开跟别个议论去了。
  很快小媳妇们大婶们就说:“就说不太可能,夏春富把两个闺女当宝,怎么会嫁去那么穷的人家?”
  “可是不是说,黄忠已经破了人家身子吗?”
  “这个就不晓得了,说不得,夏春富还不知道呢!”
  夏汝峥装作毫不知情地继续出门干活,和人打招呼聊天,这是需要莫大的勇气的,夏汝倩想想都觉得辛苦,劝她不必强撑,夏汝峥却不肯,一心决定一定要自己赢得这场胜利。
  ☆、第15章 你传谣言
  一天下来,夏汝峥觉得身心俱疲,面对别人怀疑的目光,幸灾乐祸的目光,鄙夷的目光,玩味的目光,甚至男人们猥琐的目光,都需要强大的勇气和精力。夏汝峥一直在强撑着,她相信自己可以撑下去,上一世,因为没有撑住,所以被黄忠弄成神经病然后弄死了,她的嫁妆成了别人的,儿女也成了别人的,这一辈子,赴汤蹈火也不要重走老路!
  看到夏汝峥满脸疲惫,夏汝倩心疼道:“姐,还是我去吧,你在家里做饭洗衣服喂猪就好了。”
  夏汝峥摇头道:“不行,我绝对不能退,退了就是要输了。”
  夏汝倩知道那些眼刀子话叉子,不见影子却能致命,姐姐这么冲出去,真的是在枪林弹雨中行进一般!
  休息好了,吃了饭洗了澡,夏汝峥擦着头发,对夏汝倩道:“坐,我有事儿跟你商量。”
  夏汝倩坐下,夏汝峥就开始说:“我想好了,要把黄忠和他表妹的事情掀出来,一个是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另一个是也让大家知道黄忠这人到底有多恶心,省得总是往我身上扯。”
  夏汝倩拍着手道:“我早就想要这样了,可是怕你不乐意。本来就是这样,咱们又不是他娘,也不是他姐,凭啥帮他瞒着。”
  夏汝峥抓了抓头发,道:“以前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一个未婚的人撞着那件事捅出去对我也没什么好处,现在不能这样想了,我若不还击,他还以为我是好欺负的。是了,在那些男人的眼里,女子就是任由他们摆布欺压的,就是任由他们糟践的。”
  夏汝倩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姐姐说着话的时候感觉怨念十足,咬牙切齿的。
  “姐姐想明白了就好,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人都想着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总有人想着去欺负别人,想占别人的好处的,自己不立起来,别人是帮不了你的!”
  夏汝峥犹如醍醐灌顶一般,是的,自己不立起来,别人是帮不了的!自己上一世,出阁前是硬气,可是是个窝里横,嫁到了黄忠家里就硬气不起来了,就软趴趴过了一世,以至于成为了黄忠手里的木偶,一举一动都被圈定好了,都被规范好了的。
  这一次,她不是要在家人面前硬气,而是要在那些魑魅魍魉面前硬气,要让他们知道,夏汝峥没那么好欺负!而且她生在一个幸运的时代,社会越来越开放,对女子的束缚越来越少,而她立起来了,只会日子越过越好!
  “没想到倩倩你比我想得还要通透,你说得对,就是要立起来!”
  接着两个人开始想着要如何把这个事情捅出去才好,最重要的是自己不能沾染上。
  以前夏汝峥还顾忌着黄忠的表妹的名声,知道名声对于一个女人的重要性,害怕自己害了人家,可是如今,夏汝峥顾不上那么多了,既然选择了和黄忠做那种事,就要做好承受最坏后果的准备。
  两人商议之后,跟夏春富说了一下,夏春富沉吟了一会儿,才道:“世间难有双全法,我不是圣人,也不能要求你们做圣人,你们把握好度就是了。”
  姐妹两点头,知道夏春富也很为难,毕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情和手段。
  第二天,夏汝倩就去跟刘国庆说了,刘国庆之前就知道这个事儿,夏汝倩倒是没有瞒着他,刘国庆听说夏汝峥决定回击的时候,也很高兴,道:“早这样就好了,姐姐哪里还有还用受那个人的鸟气。”
  夏汝倩跺脚道:“你倒是自来熟,谁是你姐姐了?”
  刘国庆凑到她耳边道:“谁是你姐姐,自然就是我姐姐咯!”
  夏汝倩推了他一下,道:“说正事儿,这个事情还得你去做,我们姐妹哪个出手都不方便。别个听说从我们这里传出去的,还以为是我们胡编乱造呢!”
  刘国庆想了想,道:“你放心,我知道,男人传谣言别人反而会更加信。”
  “只是……”夏汝倩的眼睛在刘国庆身上溜了好几圈,欲言又止。
  刘国庆却看穿了她的顾虑,道:“别想那么多啦,那点脑子我还是有的,大不了就说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从耗儿村传来的。”
  黄忠的表妹就是嫁到了耗儿村。
  夏汝倩眼睛一亮,冲着他竖起了大拇指。黄忠嘿嘿一笑:“等做好了事,是不是有什么奖励?”
  夏汝倩道:“等事情过去了,我就带你回去见我爹!我爹已经知道了!”
  好吧,这下轮到黄忠忐忑不安了。
  谣言制止很难,但是传起来很容易,把内容编的像一点,说的时候带着神神秘秘且一副我跟你好才告诉你的样子,就算是事情再离谱,肯定也会有人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