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日子过的飞快,一转眼又是过年时,犹记得去年这个时候,乔皇后还在担心乔卿好的婚事,现在乔卿好已经嫁为人妇。
  这是乔卿好第一个婚后的年,第一个在宫中过的年。
  作为当家主母,即使乔卿后并没有住在外面的府邸,仍然有许多的事,甚至更要忙碌,首当其冲的就是,三四两位皇子要回宫过年,两人在落英殿的院落要打扫干净,还有一些需要添加的东西。
  往常这些都是乔皇后指派人,现在乔卿好住在落英殿了,就交给她了,还有明昌那边,好在这些本来也都是有定例的,不过就是着眼看着些。
  之后就是明曜自己的事,外面的账本都是明晋和钱妃管着,明曜就是看个数,要是有那么几个盈利不好的铺子,明曜几人便商量着怎么办,这些乔卿好都不用插手,钱妃的意思是让她学着看,明曜的意思是不要累着乔卿好,大不了以后都交给明晋打理,他是不在意的。
  顺嘴提一句,明晋一时半会也不回来了,他宝藏还没有找到,倒是给内务府弄了几个挣钱的生意,又阴差阳错的给几座山修了路,倒是修出一个好名声。
  大家都称他为小财神。
  明曜觉得挺好的,总比他这个旮旯王强吧,然而明晋并不喜欢,他只想回家躺着,自然是被德正帝拒绝了。
  乔卿好这边便分担了送礼回礼这些事务,明曜贵为皇子,又是京城一霸,按道理来说除了皇上太后,没有人能让他送礼,然而并不是的,一些为明曜卖命的大掌柜,还有些重要合作伙伴,然后明晋明昌那边也都是明曜帮着送礼回礼。
  等乔卿好弄完这些的时候,已经到了大年三十。
  今日主要是家宴,明日才是国宴。
  乔卿好揉着太阳穴,她刚从太后那里回来,本来要去元宝宫陪着钱妃,钱妃那边心疼她,让她回房里休息,养足精神了参加晚上的家宴。
  过年大家都穿的比较喜庆,乔卿好还是那个论调,大家都穿的红艳艳的她就偏穿蓝洼洼的,一身青碧色绣着凤羽的吉服,特殊的青色线在阳光下闪着光,手腕和衣领都带着一圈黑兔毛,看着多了几分稳重端庄。
  之前的稚嫩已经渐渐的消退,如同贝壳中的珍珠,终于打磨的华丽圆润。
  落英殿其实很大,有好几个院落,自成一局,要是这些皇子都成婚了,这些妯娌们可以互相串门,可惜现在只有乔卿好一人。
  乔卿好基本上很少去南院走,因为三四两位皇子住在那里,今日,她想起那边的梅花开了,她琢磨着从那过去,顺便看一眼,可以剪下几枝给太后皇后钱妃送去。便让丫头们先回去取瓶子,她去赏赏梅花。
  天有些阴沉,有种风雨欲来的架势,开年就要下雪,瑞雪兆丰年,估摸着德正帝又该借此宣扬一波吉庆的话。
  好在倒是不冷。
  乔卿好沿着青石小路慢悠悠的走,也是她运气不好,正好碰上四皇子,正想着上前打招呼,就听见不得了的事。
  “太子……怎么晕倒了?还晕倒在这?”这是四皇子明昔的声音,慢悠悠的,喜欢拉长音,挺严重的事到他嘴里就变成了“米饭里怎么有个小石头”的语气。
  这话里的重点就变成了,要晕倒为什么不晕倒在别处,挡路了。
  乔卿好深吸一口气,捂住嘴巴,她是不是……是不是不小心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杀兄弑父逼宫登基……
  四皇子牛啊!
  乔卿好之前对四皇子没有什么印象,这人长得还算儒雅,反正德正帝的儿子没有丑的,除了躺在地上正在口吐白沫的太子。
  太子:我都已经这样了,就不能别吐槽我了?
  四皇子身上自带一种仙气,就是那种“我佛他娘了个慈悲,你没啥事别和我说话”的疏离感,能将你逼退一丈以外,偏偏别人说这是宝相庄严。
  “四弟,不要这样,现在还是想想怎么办吧。”明音的声音,声音很好听,带着微微的吟诵感,就是一句骂人的话也能说出诗的感觉。
  可以说和四皇子非常般配了。
  乔卿好又深吸一口气,哇擦,还有三皇子,这兄弟俩肯定是对太子早有怨言,然后趁机把太子喀嚓了。
  那么问题来了,她该怎么办?趁机转头走?应该没有人看见她吧……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这太子不好好在太子殿待着跑这来干什么,来了就来了,还口吐白沫晕倒了,你说,这让落英殿的人怎么办?得多少人吃挂落?”四皇子满口的怨言。
  乔卿好听了忍不住严肃的点点头,太子这一晕倒,包括明曜明昌,整个落英殿的人连同侍女内侍都得被好好审审。
  “那……我们把他抬到外面去?”三皇子出了一个蠢主意。
  四皇子吃惊的看着他,乔卿好也吃惊的看着他,这三皇子是真傻假傻,抬出去不就更说不清了么。
  躺在地上的太子,两人无神,看着天空,你们能别聊天了么?谁搭把手找一下御医?还有,我没有口吐白沫!
  三皇子咳嗽了一声,知道自己说了蠢话,不好意思的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四弟你说吧,唉,真是倒霉,一回来就碰上这种事,可千万别是苏家出的幺蛾子。”
  “不会的,苏家早就被父皇给治的服服的了,元气大伤,哪还有能力给太子喂耗子药。就是喂了也不会傻了吧唧的放在你面前。”四皇子叹口气,拍了拍三皇子的肩膀,他只比三皇子小几个月,生母是三皇子生母的侍女,两人一同长大,三皇子一心读书性子单纯,全靠四皇子帮衬着。
  四皇子想着摸着下巴,“谁闲的没事吃饱了撑的干这事,还弄到落英殿来,这是陷害咱们几个兄弟,真是……有口说不清……”皱着眉头看着太子,“你别说,太子这目光还真有点‘死而后已’的意思,这要是有画笔,就真应该给画下来。”
  乔卿好也跟着摸着下巴,是这个道理,皇位一事太过敏感,太子在这个地方晕倒,他们谁也说不清,没准真凶就在里面。
  到底还是三皇子心软点,“还是赶紧找御医吧,万一太子有个三长两短,我可不愿意当皇上,我书还没有看完呢。”
  “死不了,没看一直睁着眼呢?喉咙还在喘。”
  “那要是被毒傻了呢,大家也受不了啊,难不成你当皇上?”三皇子很是嫌弃。
  “你说的有道理,赶紧的去找御医,把他抬到床上么?会不会破坏第一现场诶?那个十弟妹,别在那偷看了,一起过来吧,咱们这嫌疑谁也洗不掉。”四皇子笑眯眯的说,一点也不着急。
  乔卿好知道自己走不了了,无奈的过来,朝着两人微微屈膝:“三皇兄,四皇子。”又看了看地上的太子,还是屈膝打了声招呼:“太子皇兄。”
  第48章 欢迎自首
  天越来越阴了,大有一种风雪就要逼近的紧迫感。
  乔卿好想起了一句诗,风萧萧兮易水寒……
  呸呸呸……
  他们现在落英殿中一个空着的院落里,太子在里面急救他们在偏殿。
  御医们浩浩荡荡的来了,谁也不知道太子到底是怎么了,因此连着妇科儿科圣手们都来了,乔卿好还看见一个专门给牲畜看病的御医默默的跟在最后面,估计也很纠结为啥要他来。
  明曜也赶来了,他不放心乔卿好一人在这,谁知道德正帝一犯病了会出什么幺蛾子,要是把人都关进去了,肯定会吓到卿好的。
  明曜相信德正帝不会坑害自己儿子,但那是在正常情况下,现在有人先动了太子,德正帝怕是六亲不认。
  三皇子看看那些御医,在里面嘀嘀咕咕叽叽喳喳也不知道商量出什么了么,“怎么还请了李御医?这不是妇科圣手么?难不成太子还怀孕了?”三皇子还有闲心开玩笑,他脑子简单,思路清奇,觉得只要查清楚就行了,反正和他没有关系。
  有的时候明曜都感觉,三皇子可能是是乔家的孩子,缺心眼缺的都是一样的。
  这不是,乔卿好跟着点头,“三皇兄,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要是真怀孕了,父皇就不会为选太子妃那么着急了,后继有人了。”
  三皇子深有同感,“那就太好了,皇太孙也有了。”
  明曜扶着额头叹气,小命都要没了,还瞎琢磨这些事。
  “得了,上哪找这么好的事去,就盼着太子只是吃错东西闹肚子吧。”四皇子手里念着佛珠,闭着眼,看起来宝相庄严,吐出来的可不是那么一回事,“阿弥陀佛,堂堂太子,怎么就这么贪嘴。”
  太子:妈的,别等我醒了,弄死你们!快速记仇!
  明曜长出一口气,这些人不怕被人听见么?按照德正帝的尿性,肯定派人监视监听了,说不定都记在小本本上了。
  “四皇兄,怕是不是闹肚子那么简单。”明曜脸色不大好,明昌没有过来,但是竹林那已经被看管起来了。
  四皇子睁眼看了下他,又闭上,捻着佛珠,没说话,这意思差不多是赞同他说的。
  然而,旁边还坐着俩傻子,完全看不懂他们打什么哑谜。
  乔卿好扯了扯明曜的袖子:“怎么看出来的?”
  明曜揉揉乔卿好的头发,他以为这段在宫中新婚期会很无趣,他其实也很抵触宫廷生活,但是并不是,虽然他每天的生活还是和以前一样,因为多了乔卿好,变的让人期待了。
  “太子晕倒的时间很巧,正好碰上三皇兄四皇兄还有你回来,再深入想,太子晕倒在了六皇兄院子的门口。估计不会只是吃坏肚子那么巧,不然何必大费周章的把咱们都牵扯上。”连不在皇宫的六皇子都给扯上了。
  明曜心中数了数这几个兄弟,觉得谁都没有可能,但是偏偏一这样说,又好像谁都有可能了。
  所以,到底是谁设的局,还真是厉害。
  乔卿好皱着眉头,心中也划拉了一遍这几个皇子,五皇子明香大将军倒是没被牵扯,但是明香手中握着军权,这已经就是一个最大的嫌疑了。
  “那……看来最没有嫌疑的就是八皇兄了。”乔卿好忍不住说。
  明晋现在还在山里头找宝藏呢。
  四皇子冷笑了下,不再撵佛珠,“最没有嫌疑的人或许就是最有嫌疑的人。”
  乔卿好一怔,还……真是这个道理……
  那这么说来,几位皇子连同她在内,没有一个人是没有嫌疑的。
  明曜眉头拧的更紧了,他也是这么想的,现在他能认定的清白的就只有自己、乔卿好和明晋明昌,等等,这样一算,好像清白的人还不少。
  其实最有嫌疑的还是三四两皇子,如果是这两人设的局,那肯定是四皇子动手的,四皇子是这两人的主心骨,当年苏妃被赐死,要不是因为四皇子安抚三皇子,怕是三皇子不会挺过来。
  三皇子又最信任四皇子,四皇子是三皇子的小跟班,没有三皇子,四皇子一个婢生子活的不会这么滋润。
  四皇子也一心要给三皇子最好的,说不定会为三皇子夺皇位。
  三皇兄说不好也是一个扮猪吃虎的家伙。
  等等,五皇兄也是有可能的,明香手握军权,宫里又有淑妃对应,那六皇兄……六皇兄断案如神,弄个巧计弄死太子顺手坑一下兄弟也说不好……
  明曜感觉嗡的一下头好像要炸了,只揉着太阳穴。
  四皇子盯着明曜心中也是想了一遍,明曜就没有嫌疑么?明曜年轻,而且有钱家这个后盾,平山的事都干出来,别的也不是不可能,有钱能使鬼推磨。
  三皇子看看大家,心里也没谱,他读了一肚子的圣贤书,对这些阴谋诡计完全不明白,但是看样子也知道难办。
  乔卿好更是不知所措,她头一次在宫里生活啊,怎么就碰上这么牛叉的事了,简直让人……有点兴奋……
  乔卿好和三皇子的目光不知道怎么就碰上了。
  你……听明白他们说什么了么?
  好像明白一点吧……
  又互相错过目光,看来不止自己一个人傻,这就好。
  灵光一现,乔卿好忍不住说:“如果按照谁最没有嫌疑谁就最有嫌疑这论调去想的话,那岂不是……皇上最没有嫌疑?那他……”
  “卿好!”明曜声音微微提高,然后拉着乔卿好的手,轻声说:“乖,我知道你害怕,没事,有我在。”
  乔卿好扁着嘴巴点点头,不敢说话了。
  要等太子确保没有生命危险才会让他们离开,但是也并不等于他们就没有嫌疑。
  皇上来过了,但是一直没有见他们。
  现在整个皇宫的兵力突然增加,外人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能连乔皇后和钱妃都不知道,或许只以为皇上来落英殿这里看看。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才有御医告诉他们,太子没有生命危险,这算是个好消息,但是坏消息是太子确实是中毒,具体什么毒不能告诉他们,只要知道太子一时半会醒不了就行了。
  没有说什么毒,那就是还不信任他们,太子一直处在昏迷状态。
  明曜和四皇子对视一眼,他们都想到了一个问题,太子别是真凉凉了,故意炸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