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节
  有一种痛苦叫明明很想睡, 有人却在你旁边非要你听他讲故事。
  金鸿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 晚上9点,他有点火大,但也不敢发火,只能听郑伟继续讲着那个无法抓住重点的故事。
  郑伟坐在旁边的凳子上, 翘着二郎腿抖啊抖:“老金啊,你知道我那天在沙滩上,遇到的是谁吗?他脸上纹着神秘的图腾, 腰间挂着一把刀, 那眼光,啧,老冷漠了,就像根本没看到老子一样,一直匀速地向前直行……”
  金鸿上下眼皮都要打架, 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郑哥……”
  草绿色的衬衫朝他这里挪了挪:“怎么了?”
  “郑哥, 你这么晚不睡,非要讲这个故事,图什么?”
  郑伟看着他:“当然是,图个高兴呗。”
  “……”
  你高兴了,可是我不高兴了啊!
  郑伟的确讲得很高兴, 眉飞色舞:“老子游遍天下,按照我的经验,这位1米3的奇人肯定来历不凡,于是老子礼貌性地把右手放在胸部, 微微鞠躬。我余光看到那人也站住,但始终跟我保持一定的距离,眼神漠然,没有一句话,没有任何一个多余的动作。”
  “整个海边只有海浪声,那人的眼神从上到下打量着老子,后来看他一直盯着我的水壶,老子以为他要喝水,还用动作他妈跟他比划,你是不是要喝水?但是这人就是哑巴一样不吭声。
  后来老子想回去了,刚要走,忽然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老子以为他掉的,还傻兮兮地捡起来,刚想问是不是他掉的,那人居然擦身而过,头也不回地走了!”
  金鸿听得入了神,也不觉得背上疼了,睁开眼睛看着他。
  郑伟喝了口茶,说道:“后来老子才看清楚,是一枚戒指!”他比划了一下,“我偷看了一眼,他的手是普通人的三分之二大小,每根手指头都戴了2枚戒指!”
  金鸿发出艳羡声:“是他看你顺眼送给你的?那到底是个什么戒指呢?”
  郑伟一拍大腿:“差点忘了,我后来回到住处,发现那枚戒指大概是经历过日积风晒,戒托已经有点暗黄色,戒指双臂镶满了密密麻麻的饰品,有点像宝石,中间粉色的石头犹如一滴水滴,戒冠密镶着小钻并以三爪镶嵌的粉石,犹如苍穹中的皓月星辰,结合蝴蝶结造型,又像尊贵优雅的皇冠。但是,尺寸实在太小,老子试了下小指头,只能带进一半。”
  金鸿突然道:“我知道了,你先前说那人只有1米3,也许他们族人长得比较瘦小,戒指的尺寸自然也瘦小。”
  “对对!”
  两人正说着,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据我所知,你遇到的应该是某个当地贵族后裔。”
  金鸿和郑伟面面相觑,都看到对方眼底惊恐的眼神。
  金鸿看了一眼郑伟背后,说道:“老大,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呢?”
  冯峻拉了一条凳子坐下,拿起桌上的打火机点了根烟,双肘撑在桌沿,眉眼淡淡:“在云南,当地有很多少数民族当权显贵,在上世纪战争时期,传说他们为了躲避战乱、延续家庭子嗣,于是被迫携带家中珍宝退隐山林。他们终年避世不出,最后导致四肢退化,所以现在几乎已经见不到这些当年的贵族。”
  金助理:“那他为什么会给戒指呢?”
  郑伟嗤了一声:“当然是因为老子的颜值。”
  冯峻点了点烟灰,接着说:“我猜,也许是他看到有人对他行礼,而郑伟,刚好用了他们的习俗,所以他很高兴,习惯性地赏赐了那枚戒指给你。”
  金助理突然想起什么,说道:“对了,我以前是听说过这类传闻,一些古老的贵族退隐山庄,偶尔出去散个步,遇到有人用他们的礼节跟他们行礼,他们一高兴,就甩手给你个价值连城的宝贝!”金鸿愣了愣,“郑哥,你怎么这么厉害,居然懂他们的习俗礼节啊!你可真有内涵!”
  郑伟本想说他只是无意懵的,但是听到金鸿这么一夸奖,顿时挺起胸:“我当然是个很有文化很有内涵的人!”
  冯峻冷冷看着他,嗤了一声,继续抽烟。
  等了一晚上,好不容易等唐糖睡着了才起来抽根烟,真特么快要憋死了。
  金鸿依然在一边唏嘘:“凭什么一样是到云南,我被弄到土匪窝,但是郑哥你却平白无故发了财,太不公平了!”他握拳捶着床沿,“郑哥,等我伤好了,我也要跟你一起去海边散步。”
  “滚,我要跟美女一起,不要跟你一起。”
  海潮褪去,太阳从海平面上升起,新的一天来临。
  昨天的小插曲并没有影响所有人的心情,小金同志背上敷了药,又是一条好汉。
  这一天早上,云南的某个原石交易场,人声鼎沸,夹杂着泰语,缅甸语言,本地语,但是现在做生意的人,到哪里就会讲哪个国家的语言,各国语言简直就像顺口溜一样。
  唐糖经过一家缅甸的石料卖家,停住了脚步。
  她下意识抚摸着眼前这块石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这种感觉仿佛在以前的某个梦境中出现过,虽然很熟悉,但却想不起是否真的发生过。
  冯峻低头摸了摸石头,低声跟她说:“这是莫湾基的黑乌沙,赌性很大,但是这家的原石块大小不一,大到几百公斤,小的只有鸡蛋大小。为什么你偏偏选择这块呢?”
  唐糖没有把心里的想法告诉冯峻,因为冯峻是个无神论者,这种荒唐的想法告诉他,也许只会换来一阵嗤之以鼻。
  冯峻见她似乎非此石不可,果然爱妻心切,示意金鸿开始谈价格。
  金助理流利地与店主交谈后,最终以15万的价格买下了这块及人高的原石。
  旁边有位懂行的当地人瞪大了眼睛,感觉到不可思议,急忙跟冯峻巴拉巴拉说了一通。
  唐糖好奇地问:“他在说什么呀?”
  黑漆漆的眸子看着她:“想知道?”
  “嗯。”
  冯峻笑了笑:“他在说,莫基湾的黑乌沙赌石以出绿色为主,可以赌阳绿。黑乌砂的皮壳大致可分为蜡壳皮、翻砂皮、水皮(薄皮)、油皮四种。但是这块石头,这些特征都没有。”
  唐糖愣了愣:“你的意思是,我买了块废料吗?”
  冯峻笑而不语,“我觉得,我夫人的眼光一向比较好,不用信他的。”
  唐糖忽闪着大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顿时心里都要化了,他这种无条件支持妻子的行为,在外人看来好像是无法理解的。但是他就是对她有着这样的信任。
  郑伟和金鸿也三三两两各自买了几块,后来冯峻雇了几个当地人,扛着大大小小的一堆原石回到住处,命人把唐糖买的石头扛进屋子。
  郑伟手叉着腰围着石头看了半天:“会不会蹦出一只石猴?”
  唐糖噗嗤一声:“你以为你是佛主?”
  几人围着中间一个破旧的小桌子,桌旁坐着冯峻、唐糖、郑伟和金鸿。
  因为昨天的事情,所有人对这几个看似斯文的林市人刮目相看。
  没多久,冯峻打了个电话叫了一位老者过来。
  老者一看就是这里的鉴别师,他一看到一屋子的石头,就直摇头,嘴里叽里咕噜的嘀咕着,大致意思是有钱人的世界真的不能想象。
  郑伟和金鸿一听不服气,硬是要找人开石头。
  一大帮人开始热热闹闹开石,唐糖也看了一会,连看了几块全是废料,顿时觉得没劲:“我突然不想开我那块石头了。”
  冯峻明知故问:“为什么?”
  唐糖回答得一本正经:“因为我要留个念想啊,这石头和我有缘,切开了就没有意义了。”
  冯峻慢悠悠哦了一声:“好,那就不开,整个搬回林市去。”
  “……”
  “不行?”
  “行……搬回去给肉丸当玩具。”
  冯峻拉着唐糖回房间了,毕竟是孕妇,不能太累。
  倒是外面的老者,突然让人去打了一盆水,观察着眼前这块石头,忽然他似乎发现了什么,拿着放大镜,仔细观察了起来。
  “老伯,看出什么了?”金鸿在旁边恭敬地问。
  开了一屋子的废料,他现在只能寄望这块石头能有点名堂,今天足足花了350万啊!哪有这么烧钱的!也不知道严总监知道了会不会骂死他。
  没想到老者高深莫测看了他一眼,没回答,开始动手用砂轮擦石头。
  砂轮下在松花最浓的地方,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擦。
  动作之轻,让所有人放轻了呼吸。
  老伯擦几下,就泼点水,站远了观看颜色是浓是淡。金鸿觉得这就跟小时候磨刀一样,在磨刀石上磨几下,泼点水,那刀就变得锋利无比,不过……这要磨到啥时候去啊?
  旁边的人也没嫌着,继续帮忙泼水的泼水,倒水的倒水,慢慢的,磨过的那部分颜色就变得鲜亮起来。
  老伯十分小心翼翼,只要颜色稍稍转淡,立即停止,就这样停停,擦擦,看看……
  直到蟒带上出现了指甲盖大的一块绿。再擦几下,泼点水,这绿竟然闪闪发亮,绿得又浓又艳。
  郑伟结巴着:“绿、绿……”
  金鸿因为背上有伤,加上又累又困,已经趴在长凳上睡着了,嘴里嘟哝着:“我知道你喜欢绿……”
  郑伟推了他一把:“老金、绿……”
  金鸿被他弄得不耐烦:“你才绿呢!”猛地睁眼,眼前就晃过一丝绿油油的光。
  郑伟感到又喜又怕,这石头的皮是如此之薄,这绿怎么会这么艳,从外表可是一点也看不出来!
  “老金,我觉得,我们好像要……发财了……”
  金鸿震惊得完全说不出话:“老、老大呢……赶紧让他下来看看……”
  ……
  老伯一下也不敢再往深处擦,生怕这颜色会跑似的。
  最后他小心翼翼地朝两头发展,先擦上头,擦出4公分,竟然同先前擦出来的一样艳绿。
  郑伟捂着小心脏叫了一声。
  接着老伯定了定神,又朝另一头擦,同样擦出了4公分长的艳绿! 至此,整块石头上奇迹般地出现了一股拇指粗,长14公分的艳绿带,其色彩之鲜艳,实属罕见。
  最后,老伯放下了工具。
  留下一屋子寂静。
  “这是顶级的绿色,色正且阳,更加难得的是这块料子的种非常老,而且已经达到玻璃种,像这样品质的翡翠原石,在现在的市场真的不多见。”
  头顶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众人抬头,看到冯峻在二楼,正若有所思撑着栏杆看着他们。
  郑伟两眼都是兴奋:“四哥,你快下来!近距离看更好看!这帝王绿,简直太美了!我都不敢相信亲眼见到了!”
  冯峻呵了一声,垂眸看着他:“也许是你昨天的绿衬衫带来的好运。”
  金鸿嗷了一声:“郑哥,你那件衬衫呢?明天也给我穿一下……”
  “你滚,我要珍藏起来,哪能给你穿。”
  “别这么小气啊……”
  第130章
  今晚格外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