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
  好一会,张母哭声小了,张雄伟才抬头问赵雪槐,他目光里透着紧张:“你是哪个?要怎么处置我。”
  “打散你的恶力,过了头七自然你有你的去处。”赵雪槐画上一个困张雄伟在院子的符阵,然后余下的灵力拍在他身上,让他的魂体变得比钱爱国更淡上两分。
  鬼怪的身体越如实体,实力就越强。眼下张雄伟去了一身恶力,比钱爱国更弱上两分,连做恶事的实力都没有。
  张雄伟身上那种让钱爱国畏惧的感觉淡去,钱爱国乐得上去再补两脚,欺负一下张雄伟。
  赵雪槐看向钱爱国,淡淡问:“你剩下几日要呆在何处?”
  “啊?”钱爱国道,“姑奶奶,我不想下地狱,您看能不能让我留着,做个鬼也好啊!”
  “不行,你生了恶念、沾了恶气,留不得人间。”赵雪槐只道:“你自己选地方,不然就直接走,不等头七,我超度你也行。”
  “不!我、我回去看看我爹妈。”钱爱国选了家里。
  走之前,赵雪槐在张雄伟身上绑了根红线,有了这红线,张雄伟就是绳上的蚂蚱不能瞎蹦跶,等着头七过后,该去哪就会去哪。
  处理完最后这事,赵雪槐程旭携着钱爱国两人一鬼离开张家。
  钱爱国一脸哀怨地看着赵雪槐,想让这姑奶奶饶了自己。可是看了半天,姑奶奶还是一副铁石心肠的样子,钱爱国幽幽地叹了口气。
  这一口气叹出了二十分钟,车子才将将开到钱爱国家。
  赵雪槐和程旭两人没进钱家,只让钱爱国自己回去。然后赵雪槐用阵法困住钱爱国,免得他四处游荡,生出不该有的心思,误了往生。
  眼看着钱爱国乖乖回去,车子朝着院子外开,冲上来两个和看不见车似的人,没头没脑往上撞。
  程旭踩住刹车,按响喇叭,然后探出头皱眉问:“怎么回事呢?你们都不看车吗?”
  城中路不宽,程旭车子开的很慢。但这两人就和没长眼一样走过来,程旭觉得要不是自己避开,这两人怕是要撞死自己才满意。
  程旭这一喊,那两人总算是反应过来了。一脸后怕地和程旭道歉:“对不住啊,兄弟!我们这两日没睡好,整个人就晃神。对不住啊,真心对不住。”
  看这两人态度还好,程旭就道:“算了算了,没事。但是你们路上多注意,这要是撞伤了自己算谁的,没睡好就别出门在家里补补觉。”
  大白天的在外面晃,程旭可不觉得这两人忙,纯粹是没把自己安全放心上。这种人,最让人头疼。
  那两人又连着道歉了一番,谢过程旭好意,两方才错开。
  但错过车子的时候,这两人顿时觉得精神一震,好像这两日糊里糊涂的脑子突然清醒了。
  其中一人道:“唉,我怎么突然觉得这身上舒服了啊。”
  另一个则是苦笑着道:“吓醒了吧,我们还是快去钱家,给送上“心意”。”
  “唉……,老哥你送多少。”
  “梦里钱爱国可是说了,没有这个数不行。”这人比了三,又比了两个八,意思是三百八十八。
  “这要破家啊,我说要这么多,我妈差点打死我。”
  “可要钱要命,总要选一个。”
  两人说着,来到钱家门口,把纸包住的钱丢进钱家,然后趁没人磕了两个头,念念有词了好一会才离开。
  车里。
  程旭纳闷地说:“这两人真是奇怪,寻死一样撞过来。”
  赵雪槐道破真相:“是钱爱国那小子弄的。”
  “他?”程旭惊道:“他看着那么胆小,敢做这事儿?”
  “反正都死了,做成了做不成也不吃亏。”赵雪槐能理解这种光棍心思,蛮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命都不在乎的人总是格外能威慑人。眼下钱爱国已经没命了,平日的没壮起来的胆子就大了几分,做出了一些活着不敢做的事。
  当然,也有可能是真的悔了。想到这里,赵雪槐有感道:“好多事真是说不清,就像钱爱国这事,张雄伟灌酒逼酒有错,张贺等人开玩笑一般看着也有错,钱爱国未必没错。”
  程旭捋了一下这思路,有些想不通。张雄伟在他看来,当然是错误最大的人,其他就像帮凶一样,而钱爱国这个倒霉的?能怪他什么?
  程旭为着钱爱国辩解道:“钱爱国也是怕被小团体排斥,虽然搞小团体不对,但是身处在这个环境中,也确实有无奈的地方。”
  程旭以为赵雪槐是社会阅历不够,毕竟小姑娘才十八九岁,能见过多少人和事。
  可赵雪槐看事的角度不同,她道:“如果知道喝酒就会死,你看他还喝不喝。自己死了倒是一了百了的,可怜养大他的父母。”
  “没有后悔药,但无奈之举,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难道有因为有人喝酒出事了,就所有人都不喝酒了嘛。”程旭看着赵雪槐,诚恳道。
  “你这是偷换概念,能喝的人是一回事,他这种喝厥过去的,心里还不能有点数。”赵雪槐固执反驳,“说白了,就是不够坚定,你看那个唐维,不去就是不去!连拒绝都说不得,这种团体根本也融不进去,融进去又有什么意思?真正的朋友,会拿性命开玩笑?”
  “君子和而不同,你这话有理的。”程旭被赵雪槐说服,笑着看板着脸一本正经的小姑娘。
  看对方鼓起的脸颊,瞪圆的眼睛,就像树上被逮着吃松果的松鼠。
  “你说得对,有拒绝才是处朋友的道理。不过逝者已矣,何必多言,相信他自己心里有数。”程旭语气温和。
  “现在有数也晚了。”赵雪槐摇着头嘟囔了一句,显然没有被程旭一两句软语哄了去。就算是说服不了对方也没关系,她就是这么想的,除非事实让她发觉她错了不然是休想让她改主意的。
  送赵雪槐到别墅区,程旭就转而回去,这回没忘了赵雪槐给带的东西。
  赵雪槐这里,给唐姐带的东西是直接让她带回去,给程旭赵文丙的东西也送了过去,剩下的就是兰花婶子还有婶子家里人的。
  本来赵雪槐是想自己送过村里,但眼下还没几天就到月末了,硬要回去时间上比较紧张,赵雪槐就准备去邮局把东西寄回去。
  第二天,赵雪槐和唐姐一起带着东西去了邮局。
  赵雪槐填着单子,字写得歪歪斜斜。
  唐姐看着东西,被旁边聊天的大哥大姐吸引了注意力。
  一大姐出言惊人:“你们知道不?昨天市里又出命案了,又有人死了。”
  这话可是让所有人立马惊慌起来,好奇地追问这位大姐:“怎么回事啊,大姐?”
  “这说来话长……”
  “那你就长话短说。”
  “好好好,我和你们说说我知道的,正好排队无聊。”大姐说话的功夫,一不留神就往前走了两个身位,因着好奇也没人介意。
  而后这大姐才道:“昨天住有钱人的别墅区那里,有个人因为喝酒死了。但是很奇怪,那个人根本没有喝酒,就醉酒死了!”
  “没喝酒,怎么醉酒死的?”
  “对啊,你别哄人。”
  “谁哄人,那个人真是不喝酒但醉酒死的。死的那个人,还和另外一个命案有关,之前那人有个同事死了,就是他们灌酒灌死的。我看八九不离十,就是那被灌死的人回来报仇了!”
  “嗤,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吧。头一个死的那个,是自己喝酒喝死的。我住在那附近,这是我知道得清清楚楚。”
  “你才是消息落后,警察查出来了,那头一个死的房里那些酒,是另外两个人买的,现在那两个人都被抓紧警察局去了!昨天死的人,可是比坐牢的更惨,直接没命了。”大姐见有人不信,板着脸把事情说清楚,然后强调,“你要是不信,就回去打听打听!我马大姐若是骗了你,就让我出门踩狗屎!”
  “嚯,信了信了,马大姐。到你了,快去填单子寄东西。”
  “别催我,就去。”
  这厢八卦说完,赵雪槐已经忙完了,看着一脸感慨的唐姐关切道:“唐姐怎么了?”
  “我刚刚听他们说喝酒死人呢,回头要让我爸爸不喝酒,若是喝酒就让我妈揪他耳朵。”
  “哈哈,这法子好,阿姨肯定管得住叔叔。”赵雪槐笑着和唐姐走出了邮局。
  昨日她出手去了那两人身上的鬼气,绝对不是包庇那两个人,而是不想钱爱国提升因果在这人间。
  死者已矣,祝他来生平安喜乐。
  法律虽然滞后于伤害,但不缺席。有人致力于破坏,有人却在维护这平稳秩序,牺牲诸多。
  再一转眼,已到月末,赵雪槐独自坐上开往昆市的火车,准备去赴那玄青会。
  华国术师界二十五以下英杰,不知是何等水准?
  也不知那奖励,能分她一杯羹不?赵雪槐这个俗人想着中品灵石,脸上浮现个浅浅的笑。
  清丽少女笑容满面,邻座的男人看着眼神暗了暗,笑着搭讪道:“这位同志是去哪?”
  这男人戴着金边眼镜,穿着斯斯文文,但是露出来的手却是不平整得很,虎口处有老茧,中指处却是毫无笔压过的痕迹。
  第48章
  读书的人做什么都是多用笔的,而用笔时,笔杆会压在中指上,磨得那处出现薄茧,这男人的手和鼻梁上那双眼镜显然很不搭。
  赵雪槐心里带着戒备,应道:“去昆市。”然后细细打量这男人面相。
  金边眼镜下一双眼镜虚肿,鼻纹甚深,印堂也发黑,顶顶倒霉的血光之灾相啊!
  郑昭还不知,自己马上这两天要倒血霉。他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心里满意得不得了。
  看看这皮肤,白皙得吹弹可破!看看那双眼睛,亮而有神,黑白分明,眼下港台那边很是流行这种眼睛美人啊!再看看这笑容,比新红的那个女星还要清纯两分啊!
  郑昭听见对方是去昆市,更高兴了,笑容满面:“那可真是太巧了!我也是去昆市的,路上可以多聊聊。”
  “我叫郑昭,是昆市本地人,住中心城区。本人是在昆市电影公司工作的,担任制作总监。你知道那个阮娇娇吧,就是我们公司的。”郑昭笑着报出自己的名头,等着对小姑娘大吃一惊。
  这几年随着经济的发展,物质方面渐渐跟了上来,娱乐方面的需求也起来了。郑昭在的这家昆市电影公司就拍了不少的片子,在整个华国也有些名声。至于阮娇娇,那就比公司更出名了,是公司最红的一个,笑容甜美歌声也美,演唱会开了不知道多少场,初涉电影也是大受欢迎。
  看着对面这人一脸的期待,赵雪槐很认真地想了想阮娇娇这个名字。但大概是上辈子这个时候过得贫苦,没注意过,一点印象也无。
  她摇摇头:“我好像不知道,不太关注这个。”
  郑昭尴尬地笑笑:“没想到同志你不关注这方面,我以为小女孩都喜欢。看你相貌出众,刚刚还想让你来我们公司发展发展呢。你若是肯来,我一定把你捧红!”
  郑昭说着,从自己公文包里翻出名片,递给坐在自己对面这姑娘:“这是我的名片,我们可是正经公司,你随便问问就能问出来的。对了,小同志你不是昆市人吧?”不然怎么会连阮娇娇都不知道。
  “嗯,不是昆市人,只是去昆市有点事。”赵雪槐把对方的名片推回去,随口指点一句,“郑先生年纪轻轻就是总监,相信肯定在工作上更出色。不过有时候,还是多看顾家里的好。”
  这郑昭的血光之灾显现在鼻纹上,而他鼻梁上的鼻纹和事业挂钩,这几天若是出事,必是在工作的时候出事,回家缩着最好。不过交浅言深要不得,赵雪槐只能浅浅提点两句。
  那厢郑昭还不死心,游说着赵雪槐:“唉,多谢小同志提醒。近来确实是忙得很,不过在社会上就是忙才好,忙说明有事做,忙不起来说明没什么前途。尤其是男人,基本上忙的男人才有本事,小同志将来找对象可以参考一二。”
  “是嘛。”赵雪槐听到这,觉得和这人说话没甚意思,敷衍两句显示了自己冷淡的态度。
  郑昭也是会看脸色的,遗憾地叹气。
  下午时分,火车到昆市站,车厢里的行人便各奔东西,向着目标地而去。
  赵雪槐下了车,就看到出站口有个人举着她名字的牌子在等她。
  来之前,赵雪槐接着机会给老太婆打了个电话,说了这事。想来这接她的人,也是老太婆安排的。
  赵雪槐向着举牌的人走过去,心里想着自己要怎么让老太婆心甘情愿地收她做弟子,也决定要弄清楚老太婆上辈子那么做的原因。若是没有别的原因和苦衷,老太婆必然不可能不收脾性相合的自己做弟子。
  这般想着,就到了举牌的青年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