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9节
  常嬷嬷想要过去扶她,却被她一把甩开,然后跪了下去,强势说道:“皇上,臣妾的父亲对皇上忠心耿耿,这么多年以来,兢兢业业的办差事,虽无大的建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他的为人,难道陛下还不清楚?说他要对二皇子不利?连晟才是您亲封的太子,二皇子又一直老实本分,他又何必这样的多此一举?”
  话音才落,外面又气急败坏的闯进一个人来,却是满脸阴阳怪气的风乾。
  “永定侯是犯不着和二哥过不去,但是借由行刺二哥一事,却能嫁祸于人,叫你皇后娘娘从旁渔人得利啊!”风乾说道,大步走进来。
  他才在太后那里受了气,正有满腔的怨念无处发作,偶然听说了华家这里有事发生,也就不管不顾崇明帝的禁足令,紧赶着过来要踩风连晟一脚。
  “皇上命你闭门思过,你却公然抗旨不遵?老四,你也太过放肆了,还有没有将你父皇看在眼里?”陈皇后怒道。
  “哼!”风乾冷哼的一声,完全不将她看在眼里,同样也是在她身边给崇明帝跪下去道:“父皇,之前行宫之中,连着出现母后被人下毒栽赃我母妃的事情,和后来二哥被凤鸣宫的人明目张胆的行刺的事件,两件事都和母后有关,父皇难道不觉得蹊跷吗?明明没有搜到任何的毒物,母后宫里的人却一口咬定是我母妃害她,那个节骨眼上,又有刺客公然带着凤鸣宫的信物去行刺二哥,试问一旦这些证物当时就被呈送父皇,父皇又会怀疑是什么人的作为?父皇,我母妃蒙受不白之冤,在后宫之中都抬不起头来做人了,既然今天有着诸多疑点暴出来,那么儿臣斗胆,就在此恳求父皇,彻查此事,也好还我母妃一个公道清白!”
  风乾的语气,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狠厉,分明就是挟私报复而来的。
  陈皇后恼羞成怒,指尖颤抖的指着他,骂道:“你放肆!本宫是你的嫡母,你竟是公然跑到这里来指责本宫,乱扣帽子,你这个大逆不道的孽子,你果然是良妃的好儿子!”
  “嫡母?母后,你还是先想办法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再叫儿臣做嫡母一般尊重您也不迟的!”风乾道,愣是当众抛出了一刻不软不硬的钉子。
  这里几个人,全都乱了套,吵闹的不可开交。
  崇明帝的脸色铁青,怒喝一声,“都给朕闭嘴!一个贵为皇后,一个身为皇子,你们都还要点脸面不要了?”
  风乾横竖是无所谓了,闻言就紧紧的闭了嘴巴。
  陈皇后却是咽不下去这口气的,捂着胸口道:“皇上,您且听听这个畜生说的都是什么话?就算再不济,臣妾也是您亲封的皇后,当着您的面他就敢这样的顶撞臣妾,臣妾——臣妾——”
  她说着,胸口就被火气顶的生疼,压抑着几乎很难喘过气来。
  “皇后娘娘的凤体要紧,还是先不要动怒的好,陛下明察秋毫,一会儿等令大总管将永定侯叫过来当面问个清楚,如果真有误会,自然就可以澄清了!”延陵君唯恐天下不乱的微微一笑,在陈皇后虎视眈眈的注视下,紧跟着话锋一转,突然说道:“对了,好像皇后娘娘很喜欢华家的二小姐,这会儿她遭逢大难,皇后娘娘既然来了,要不要过去说说话?就算她做不成您的儿媳妇了,过往的情义,总应该还是在的吧?”
  陈皇后只是听说崇明帝要追究永定侯府才迫不及待的赶着出宫的,却并不知道风连晟已经奏请崇明帝撤销了之前的指婚。
  她本是满打满算,华城会成为风连晟铁杆的支持者,此时闻言,就是眼前一晕,难以置信的霍的扭头看向了风连晟。
  虽然风连晟本来就是设计悔婚的,但是自己的前未婚妻德行有失,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光彩事,是以他也不想当众再提。
  风乾闻言,倒是十分意外,讶然看了他一眼,满心的狐疑。
  他一直都以为华城假意投诚算计他是受了风连晟的指使的,但如果风连晟和华家的联姻也作罢了的话,那么华城就不可能是风连晟的人了。
  风乾百思不解,正在失神的时候,外面突然有一名侍卫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惊慌道:“皇上,不好——不好了,京兆府衙门刚有人过来传信,城西永定侯府突起大火,情况好像十分严重。府尹大人已经带着衙役过去帮忙了,好像说是不容乐观!”
  ☆、第041章 打入天牢
  “你说什么?”陈皇后低呼一声,拖着一副病体爬起来,直接冲了过去。
  “具体的情况奴才也不是很清楚,只听说是永定侯府突然走水,京兆府衙门已经出动大批官兵前去帮忙救火了!”那侍卫回道。
  “不会的!这怎么可能!”陈皇后的脚下踉跄着后退两步,满脸茫然不可置信的表情。
  延陵君的目色微微一沉,走上前去一步,对崇明帝道:“陛下,您才刚刚派人要去查找刺杀二殿下的真凶,永定侯府偏就在这个时候突然走水,事情发生的未免太过巧合了,是不是派个人过去看看?”
  这件事,是个人就会觉得不对劲。
  崇明帝沉吟一声。
  旁边的陈皇后却是慌了手脚,提着裙子就跌跌撞撞的往外走,“本宫亲自过去!”
  崇明帝的眼中闪过一丝嫌恶的情绪,过了一会儿才冷着脸道:“朕亲自过去看看!”
  说完就一撩袍角,大步往外走。
  风连晟赶忙就要起身去跟。
  延陵君的视线流转,忽而看向了他,扬声道:“太子殿下,我知道您也和皇后娘娘一样挂心永定侯的安危,可是现在您有伤在身,为了保险起见,还是不易颠簸折腾,省的忙众生乱,反而叫陛下和娘娘分心!”
  风连晟的动作一滞,前面崇明帝已经闻言回头,道:“连晟你就别跟着跑了。”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延陵君微微一笑,也举步跟上。
  彼时华城还铁青着一张脸站在屋子门口,本来崇明帝这些人走了,他刚好可以处理一下眼前这里的局面,不曾想又被延陵君从中作梗。
  勉强定了定神,他就朝风连晟走了过去,恭敬的拱手施了一礼道:“太子殿下,此处院子里风凉,不如还是请您移步去别院休息吧!”
  风连晟起身到了一半,崇明帝走后,他就又重新坐回了栏杆上,此时便是不冷不热的缓缓抬眸看向了华城,玩味道:“怎么?华卿你该不会是因为本宫和你华府解除了婚约就记恨上了,觉得本宫在此碍事吧?”
  “殿下言重了,本来就是小女有错在先,微臣不敢!”华城讪讪的赶紧赔不是,紧跟着就是话锋一转,“这里是媛儿的闺房,微臣是觉得殿下滞留此处多有不妥,所以——”
  “华卿!”风连晟脸上的表情倒是和气,只是毫无征兆的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华城一愣,愕然抬眸看向他的脸。
  风连晟则是垂眸一边打量着自己膝上袍子上的绣花纹路,一面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袖子道:“本宫怎么觉得华卿你对此事的反应十分反常呢?”
  “啊?”华城不解,勉强扯出一个不能称之为笑容的笑容,“殿下在说什么?微臣不懂!”
  “是吗?华卿你为相多年,心思缜密,滴水不漏,今儿个是真糊涂呢还是装糊涂?”风连晟叹了一声,就势靠在身后的栏杆上,唇角牵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缓缓道:“按理说本宫请求父皇撤回赐婚的圣旨,这对你的脸面和你们真个相府的声望都要带来莫大的损失,华卿你就这么不看好本宫?现在居然是连一点点遗憾都没有表现出来?”
  方才华城已经被华思媛气的冲昏了头脑,此刻便是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态已经暴露出了一些十分可怕的讯息来。
  “这种事是要看缘分的,本就是小女配不上殿下您万金之躯!”藏在袖子底下的手指捏了捏,华城强作冷静的说道。
  “是吗?”风连晟笑的真假未辨,还要继续说什么的时候,院子外面突然有一道清脆雪亮的声音传来,“恐怕不尽然吧?与其说是华城你有自知自明,倒不如说是你已经另攀了高枝,根本就不屑于眼前刚刚损失的这一场联姻了吧!”
  褚浔阳的语气冷肃,又夹带着高傲的嘲讽。
  华城一个激灵,在场众人都不约而同,齐刷刷的循声望去,而彼时她已经款步跨进门来。
  华城的眼底闪过一丝寒意,冷冷道:“定国公主?不知道您这贸然登门,所为何事?”
  “何事?”褚浔阳高挑了眼尾朝他投过去鄙夷的一瞥,凉凉道:“本宫过来给太子殿下提个建议!”
  她和延陵君一样,都是个屋里不早起的个性,如果不是真的有事,根本就不会来掺合这些事。
  风连晟稍稍正色,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你不是来找荣烈的?”
  “是也不是!”褚浔阳道,又朝他走过去两步,面容沉静道:“太子殿下,为免永定侯的事情随后要在这里重演,本宫给你个建议——”
  她说着一顿,语气就又深刻三分,继续道:“现在你是不是马上叫人将华家上下先行收押,集中起来,会比较妥当些?”
  风连晟倒抽一口凉气。
  华城则是心口一阵狂跳,不易察觉的微微一步后退,怒声道:“定国公主,就算你在西越朝中再如何的位高权重,但这里是南华,可不是任由你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方。就算小女有所过错,是非对错——陛下都姑且还没有降旨追究我华家的过失——要将我华氏满门收押?你凭什么?”
  “华城,你既然知道不受你南华朝中的约束,就更不该试图在本宫的面前来倚老卖老!你以为华思悦算个什么东西?不管她做了什么,和你堂堂丞相大人的作为比起来,就都微不足道了。你还不会真的因为永定侯府走水是场意外吧?”褚浔阳道,冷冷一笑,“你为什么假意投诚,怂恿风乾生事,自己心里都再清楚不过!还有——”
  她说着,就又神色嘲讽的扫了眼脸颊红肿缩在角落里的华思媛和奄奄一息,瘫坐在地上的华思悦,“华思悦的太子妃之位横竖都已经没了,你还为了她大动干戈,说白了,既然不是为了错失太子妃之位而迁怒,就是为了损失掉她其他的用途而心有不甘的。正好连晟太子现在人也在这里,你不妨就直觉坦白,华思悦——你到底是将她许给谁了?”
  华城勃然变色,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几乎是气急败坏的抬手一指,“你在信口雌黄,说的什么胡话?”
  华益青听了这话姑且都是一头的雾水。
  褚浔阳冷嗤一声。
  风连晟却是凉凉一笑,忽而自嘲的怅惘一叹道:“的确!只从辈分上讲,十二皇叔就高出本宫一重,华卿你会舍本宫而就他,倒也算的上是有些眼光的!”
  “太子殿下!”华城踉跄着猛然一步后退,脸上表情惊愕又惶恐,过了一会儿才勉强稳定了情绪,扯出一个笑容道:“此话从何说起啊?”
  他瞬间就有些慌了,额上不由的冷汗直冒。
  今天一而再再而三的,延陵君和褚浔阳夫妇相继出场,一个接着一个的针对他们华家,几乎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这两个人,简直就是可恶至极。
  “定国公主,我姑且念你只是一介妇人,口无遮拦,不与你一般计较,只是你也和是适可而止吧!不要再在这里挑拨离间,动摇人心了。本相在朝为官三十年,对陛下和南华的朝廷都是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华城怒气冲冲的说道。
  “这话说的,倒好像这帝京之内都要为了你华家遮天蔽日,再不见日月光辉了一般!”褚浔阳道,半分也不妥协,直接就对风连晟道:“连晟太子,你怎么说?”
  “永定侯府的事情蹊跷,一切自然都如定国公主所言,华卿的性命要紧!”风连晟道,不由分说的一招手,“来人!把华城父子收押,我们也去永定侯府看看,另外再传本宫谕令,调派五百精兵过来,把丞相府围住,没有本宫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
  “是!殿下!”李维领命,一挥手,马上就有侍卫上前来拿华城父子。
  “太子殿下,你这是欲加之罪!”华益青惊慌失措的大声嚷道,愤恨的忽而剜了褚浔阳一眼,“就凭定国公主信口开河的一句话,你就这样误会我父亲的用心,如此的偏听偏信,就不怕满朝文武为此心寒吗?”
  “太子殿下,今天您就是要拿下微臣,微臣也无话可说,可凡事都要讲究真凭实据——”华城也道。
  “如何?如果本宫给不出证据来,你就也要和华大公子那般,直接和本宫亮兵刃,动强吗?”风连晟截断他的话,扶着身后栏杆站起身来。
  他的面目清冷,偏偏又带了几分森然笑意。
  这位太子殿下的脾气暴躁,逼急了也是个不计后果的主儿。
  华城张了张嘴,急的一身一身的冒冷汗,却不敢真的与他抗衡。
  李维绑了两人,先给推了出去。
  屋子里的华思悦和华思媛两姐妹还有点没有反应过来,她们无法分辨褚浔阳这些话的真假,却只觉得如果她所言属实的话,那么这件事就太过匪夷所思了。
  褚浔阳的心情似乎是有些急躁,也没空搭理她们,直接也跟着出了院子。
  风连晟从后跟过来,见她急匆匆的往外走,心里生疑,就快走两步跟上去,调侃道:“你过来掀了华城的老底,并且这就撺掇着本宫将他收押,手里可是握着他和是而皇叔勾结的确切罪证了!”
  褚浔阳脚下步子不停,疾步往外走,闻言就扭头看了他一眼,理所应当道:“那些应该是太子殿下您该操心的事情了吧?毕竟他和安王之间如果真能成事的话,最终威胁的也是你风氏父子的江山,既然是你们的事情,又凭什么要求本宫来为你们出人出力还要负责提供证据?”
  风连晟被她噎了一下,额角青筋不由的欢快的跳了跳。
  他紧咬着牙关不叫自己的情绪爆发,止步盯着褚浔阳的背影看了两眼方才平复了情绪,快走追上去道:“你到底是为什么赶着过来搅局的?荣烈做事,还有你不放心的吗?”
  褚浔阳看他一眼,却不解释,直接就出了华府的大门。
  彼时华城父子已经被绑了出来,等在那里。
  褚浔阳抿抿唇角,也没再说什么就上了马车,急吼吼的离开了。
  风连晟负手站在门口的台阶上,目光沉了沉,盯着那马车远去的方向。
  李维从下面上来,试着开口道:“殿下!”
  “去查查,到底出什么事了!”风连晟道,脸上表情却是一反常态,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
  “是!”李维应了,顿了一下,又看向了华城父子道:“华家的人——”
  “传大理寺的人来,华城父子暂且打入天牢,待到本宫向父皇禀明原委,再由父皇定夺,至于其他人——就先圈禁府中吧!”风连晟道,说完就下了台阶,翻身上马,带了一队侍卫离开,直奔了永定侯府。
  褚浔阳从华家出来,走的就是回镇国公府的方向。
  马车上,她的眉头深锁,神色只见也是前所未有的忧虑,焦躁不安的看着窗口的位置道:“还没有消息吗?映紫到底和君玉碰到头了没有?”
  “映紫已经去了永定侯府那边了,公主别急,这会儿应该已经找到驸马爷了!”青萝道,倒了杯水递给她。
  褚浔阳心不在焉的喝了一口,还是满面的焦灼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