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以往这个时间,沈萱会跟着他一起来接韩熙,然后三个人往停车场走,小丫头在两人中间,拽着两个大人的手荡秋千。现在只有他一人来接女儿,韩熙少了些乐趣,自然不高兴。
  韩允执笑笑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道:“快了。”
  也许快了,也许还要很长时间,韩允执其实拿不准。
  上楼回家,韩允执抱着韩熙经过沈萱的门外,大门紧闭着,看不出她是在家还是不在家。
  韩允执的目光在那扇门上悬停了几秒,一扭头,看见姜亚捷站在门口。
  韩允执绕过她,拿出钥匙开门进屋。
  门打开了,姜亚捷毫不客气地跟着父女两人进门。
  进了门,小丫头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视看动画片,韩允执则进了厨房准备晚餐。没人搭理姜亚捷,她无所事事,坐在韩熙身边探头问她:“熙熙,想不想妈妈?”
  动画片看得正起劲,突然被人遮住了画面,韩熙有点不高兴,撅了撅嘴,挪了一下屁股,继续看电视。
  姜亚捷也不爽,又凑过去问了一句:“妈妈上次给你买的玩具好玩吗?”
  小丫头哼哼了一声,伸手把姜亚捷的脸拨开,继续看电视。
  姜亚捷气得火冒三丈,险些没骂小白眼狼。
  这个节骨眼,她不敢对小丫头发火,便跑到厨房对韩允执泄愤:“女儿跟着你一点好教养都没有,原来还不是这样的,肯定是被那个小三带坏了。”
  韩允执白了她一眼:“你嘴巴放干净点。”
  姜亚捷笑笑:“说两句就心疼了?小三这话也不是我说的,你们圈里都是人尽皆知了的。”
  韩允执切着菜,听了她的话把菜刀往案板上一剁,声音有点大,吓得姜亚捷往后一缩。
  韩允执扭头瞪她,还没开口就把姜亚捷吓得不轻。她没见过韩允执发这样的火,一下子缩在墙边不敢动弹,嘴里说着:“凶什么凶,我不说就是了……”
  姜亚捷如此怂,韩允执一时也没脾气了,回过身低头继续切菜,良久开口:“回来了。”
  提到,韩允执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姜亚捷听了眼睛一亮,问:“law回来了?”话出口了,她才发觉不对,轻咳了一声纠正道,“他回来了关我什么事。”
  韩允执笑笑:“你还没见过他?”
  她靠在墙上,看着他的背影,小心提防着,深怕说出半句对官司不利的事情:“我和law又没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见他。”
  韩允执低着头说:“我以为他会找你,再怎么也是朋友。”
  “他找你了?”
  “嗯。”韩允执应了一声,不说话,故意吊着她的胃口。
  “你们聊什么了?”
  韩允执笑笑,放下刀,回头看她:“没聊你,他也没提到你。”
  姜亚捷听了心里不爽,瞪了韩允执一眼,转身出了厨房。
  韩允执做好了晚饭,喊小丫头开饭。姜亚捷不把自己当外人,非要留在这里蹭饭,吃了饭还不走,韩熙去哪儿她就跟到哪儿。
  韩允执自己事情一大堆,东昇的方案还没有雏形,沈萱走了,现在一切都要他亲力亲为,便只能搭上休息的时间了。
  小丫头到了这个点就犯困,揉着眼睛来找爸爸:“爸爸,我要洗澡澡。”
  韩允执看了眼小丫头身后的姜亚捷,说:“让妈妈帮你洗。”
  帮小丫头洗澡的活最累了,姜亚捷不情愿,但是没办法,只好抱着韩熙进了浴室,不一会儿,里边传来了流水声。
  韩允执侧耳听了一会儿,拉开抽屉,从最里边拿出前两天秦晋给他准备的东西。
  那东西只有火柴盒大小,不是很显眼,他站起身,拉开姜亚捷背包的拉链,把东西塞在了姜亚捷背包最不起眼的口袋里,然后再把拉链原封不动地拉好。
  小丫头洗完泡泡浴,浑身香喷喷的,有了些睡意,便要人给她讲睡前故事。
  韩允执耸耸肩,看着姜亚捷。
  小丫头也懂事,拽了拽姜亚捷的衣角:“妈妈讲个故事。”
  姜亚捷皱皱眉。那些童话故事她最不喜欢,幼稚无趣得很。但碍于韩熙的要求,又怕将来到了法院韩允执找茬,便只好跟着小丫头进了屋。
  小丫头挺高兴,从床头翻了本书,递给姜亚捷,姜亚捷看了眼,白雪公主。
  她草草念完一遍,小丫头还睁着眼睛没有睡意,有些意犹未尽地问她:“妈妈,为什么后妈那么坏?”
  姜亚捷也烦小丫头的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合上书随嘴答了一句:“因为她是后妈。”
  这种答案小丫头显然不太满意,眨了眨眼又问:“所有后妈都很坏吗?”
  “是。”姜亚捷想了想,又说,“你不听我的话,我就把你送给后妈。”
  她本意是想吓唬韩熙,可韩熙想了想,想到了沈萱。韩允执曾经提过,问韩熙愿不愿意让沈萱做她的妈妈。沈萱对她一直很好,完全没有后妈的样子,甚至比眼前的亲妈都要好很多,给她做饭、陪她玩、还给她讲故事……
  小丫头抓住姜亚捷,问她:“有没有不坏的后妈?”
  “没有。”
  “为什么没有?沈阿姨就很好。”
  姜亚捷听了就恼,她这个亲妈还在这里,小丫头居然跟她说沈萱更好。她甩开小丫头的手,不耐烦地说了句:“你烦不烦啊!赶快睡觉!”
  被姜亚捷一吼,小丫头扁了扁嘴,哭了起来。
  哭声把韩允执吸引过来,姜亚捷这才有点后悔。
  韩允执把韩熙从床上抱了起来,轻拍她后背,问她:“熙熙怎么了?”
  韩熙不说话,搂着爸爸脖子一个劲儿地喊:“爸爸,我要爸爸!”
  韩允执安慰她:“爸爸在这里。”
  韩熙把他搂得更紧了,开始告状:“妈妈凶我,我不喜欢妈妈。”
  韩允执看了眼姜亚捷,姜亚捷伺候小丫头伺候了一晚上,身上全都是洗澡时沾上的斑斑点点的水迹,头发乱了,妆也花了,有些狼狈不堪。这会儿,她又被两人联手一气,不由气得脸色发绿,盯着父女两人,气不打一处来。
  韩允执淡然看了她一眼:“熙熙说了不喜欢你,你该走了。”
  姜亚捷恶狠狠瞪了他一眼,敢情自己跑来是当保姆来了,伺候了小丫头洗澡、睡觉,还要被她嫌弃,最后还得看韩允执的脸色。她没好气,推开韩允执,去客厅拿了外套和背包,头也不回就走了。
  出到屋外,姜亚捷心里还是不爽,从大衣兜里摸出香烟,点燃了猛抽几口,觉得还不够劲儿,干脆伸手拦了辆出租车。
  韩允执在阳台上看见她离开的背影,摸出手机,打开配套的软件,屏幕上的蓝点实时移动着,到了酒吧区移动速度变慢,最后干脆就不再动了。
  锁定了位置,韩允执披上大衣趁着夜色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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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昇的项目授权让沈萱负责,她自己组了个团队,挑了几个最拔尖、出挑的文案和设计,抢的都是别的组的资源,不由让其他几个项目的牵头人哀声载道。
  沈萱倒是无所谓,自己开自己的会,头脑风暴开了一上午,直接连午饭也是在会议室解决了,一个会眼看就奔着下班的钟点去了。
  组员一个个都才思枯竭了,趴在桌上瞪着死鱼眼睛。
  沈萱坐在主位抱着怀拿捏着最终的两个创意,犹豫不决。
  这个时候,手机响了,陌生的号码。
  沈萱直接挂断。
  又过了一会儿,前台的电话打过来,说有人找她。
  沈萱应了一声,挂掉电话琢磨着方案,最后敲定了一个扔给设计:“就它了,今晚加班做初稿,明早我拿给过目。”
  “通宵!”设计不禁叫苦连天,“时间太赶了。”
  沈萱白了他一眼:“时间少你去和商量。”说完,她收拾了东西就出了会议室。
  会议室外有人在堵她,看见她出来上前找她理论:“,你做事不要这么不厚道,我们几千万的项目,文案你说调就调走了,这不像话!”
  沈萱没理他,自顾自地往工位那边走。
  有人看见她出现在大厅,也跟过来:“,你的项目是项目,我们的也是项目,不比你的缺什么,你也为我们考虑考虑,美指一走,整个项目就瘫痪了。”
  沈萱看了他一眼:“mo又不是只有一个美指。”她说着,走过了前台。
  前台小姑娘看见她,还没来得及叫住她就看见她往另一侧的办公区走去了。小姑娘指了指沈萱,示意眼前的小伙子:“那就是沈萱,你要有急事就跟过去,她现在大红人一个,找她难得很。”
  小伙子点头笑笑,跟在一群人后边过去了。
  那群人气势汹汹,眼看就要吵起来了,沈萱倒是镇定,按了电梯抱着文件等着,谁也不看,谁也不理,有点目中无人的架势。
  男的项目牵头人还在讲道理,女的就忍不住发飙了:“,你不要仗着给你撑腰你就胡作非为。”
  沈萱不争辩也不回应,这让说话的女人不淡定起来,忍不住指着她开始大骂:“你不要以为你跟睡过他就一定会护着你,我们这里所有的项目全都是上千万的,东昇的项目能有我们十分之一吗?你自己掂量一下自己在那儿的份量,不过是一个床伴,他会为了你牺牲那么大的利益吗!”
  她一出口,四周的人都静了下来,连周围等电梯的人也不由向沈萱这里看。
  “叮”,声音响彻楼梯间,电梯门开了。
  沈萱看着说话的人,沉了口气,不紧不慢地说:“支持东昇的项目是因为东昇在北京市场的战略地位,这个项目我只对他一个人负责,人力、财力他都支持我,你们抱怨就去找他说,他让我归还组员,我绝对服从。还有……”沈萱顿了顿,“我是不是他的床伴,有没有和他睡过,这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她说完自己进了电梯,身后的人竟是没一个敢跟过去的。
  眼看着电梯门就要合上了,有人突然伸手扒住电梯门,电梯门再度打开,一个一脸青涩的小伙子钻了进去。
  沈萱开了一天会,刚才还要强撑着和一群人扯皮,已经够烦了,想着能一个人在电梯里缓缓神,没想到还真有楞头青不识相,非要跟着进来。
  沈萱瞧了他一眼,还没开口,小伙子就自我介绍:“沈萱你好,我是你父亲的学生,我叫阿留。”
  ☆、第5章 .27|
  父亲?沈萱皱眉,这称呼太陌生了。
  阿留没注意到沈萱的反应,兀自说:“沈萱,我想请你回去看看老师,老师他……”
  “叮”,电梯到了楼层,沈萱往外走,走出电梯前回应阿留:“二十多年了,见都没见过,就你一句话,我为什么要去看他?”她说完,看了眼阿留,扭头就走。
  阿留听了她的话颇为不悦,追出去拉住她:“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他再怎么也是你父亲,就算二十多年没见了,回去看一眼也是应该的,何况……”
  沈萱回头看他,问他:“所以二十年放任自己的孩子不管不顾也是应该的?”
  阿留语塞,他说不过沈萱。
  “我不知道是谁让你来找我的,云南出来,路程确实不方便,但也不是不能来,你都跑来了北京了,他呢?”
  二十多年,南京或者北京,一次都没有来过,连个关心都没有过。沈萱想想觉得气短,往里走了两步,阿留还跟在她身后。她沉了口气,回头道:“你回去吧,这里是公司,闲人勿扰。”
  “可是……老师他病了,癌症晚期。”阿留趁着沈萱还没进门,对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