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
  “你说,那丫头来到侯府之后,一点事都没有,是不是有什么阴谋?”不得不说,孙氏这个“以己度人”用的非常好。
  孙嬷嬷不解其意,“这样不是很好吗?夫人还有什么担心的?”
  “说不上来,按理说她应该为赵承胤争取的,谁知道却半点行动都没有,我这些日子,心里总是放不下。”
  “听夫人这么说,确实是有些奇怪。不过,大少爷的双腿已经废了,断断没有继承世子的可能,何必还要自找麻烦?”
  “你说的也在理,这件事就先放放,大姐那边动身了没有?”
  “夫人放心吧,按照前些日子的来信,已经动身了,半月左右就能到。”
  “好,这件事你一定要仔细再仔细,绝对不能出半点差错,可不要让我失望。”
  “夫人放心吧,老奴就算是拼了命,也会完成这件事的。”孙嬷嬷坚定的保证。
  孙氏勾唇笑了:“谁要让你拼命了,而是这件事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奴婢多谢夫人信任。”
  “好了,别整日里跪来跪去的,天色也不早了,让人传膳吧。”
  “是!”
  这一场雪,接连着下了五日之久,虽说逐渐变小,但是对于交通依旧造成了阻碍。
  天刚亮,夏棋就醒了,穿好衣裳,推开窗户看着外面,才叹口气道:“这都下了好些天了,依旧不停,还真是让人心焦。”
  听到声音,春琴睁开眼,揉着眼睛把被子往脸上提了提,盖住嘴巴。
  “夏棋姐,你起来啦,好冷。”
  夏棋回头看了看慵懒的春琴,今年她十六岁了,正是好年纪,而自己过了年也就二十岁了。想想秋书和冬画,每一个都是好颜色,她们之所以在侯府没有受欺负,也是沾了这张脸的光,再加上平时出手也大房,虽说有看不惯他们的,却不敢随意招惹,这样打探消息也相对的要容易许多。
  对于小姐喜欢美人,这让她是有些哭笑不得的。
  但是说,等之后小姐成亲,提了她们做通房,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对于这一点,夏棋还是很有自信的。
  “天色也不早了,早点起身吧,小姐这个时间也差不多要醒了。”关上窗户,就走到外间洗漱去了。
  春琴在被窝里磨蹭了一会,等听到房门声,她才麻溜的起身。
  来到寝室,听到里面有轻微的声音,夏棋就在外出声,等听到周媚的声音这才进去了。
  寝室旁边的美人榻上,此时的周媚正靠在榻上看书,见她进来,道:“准备热水吧。”
  “是,婢子这就去。”
  沐浴洗漱过后,她换好衣裳就往檀香院去了,前几日下着大雪,孙氏就免了他们的晨昏定省,今儿已经小了很多,就过去走走。
  走进去,其他几个少爷小姐还没有过来,见到周媚,孙氏笑着招呼她过去,然后把手里的汤婆子放在她腿上,“你这孩子,不是说雪停了再过来?外面多冷,这是孙嬷嬷刚灌好的,抱着暖暖身子吧。”
  触手温热,让周媚的神色放松了很多。
  “前几日是外祖母心疼我们,今儿雪小了很多,媚儿就来看看外祖母,身子是否安好。”
  “好,喝了你的药,晚上睡觉也不再做梦了,倒是一夜好眠。”
  “那就好,媚儿就放心了。”
  等孙氏在侍女的伺候下梳好头发,就走过来,让下人上早膳,祖孙俩就在饭桌前一起用。
  “前几日,赵姨娘去你院子了?”
  “嗯,说是让媚儿为二少爷诊病。”周媚丝毫不漏情绪,笑道:“只是被我拒绝了。”
  “这是为何?媚儿治不好?”
  她顿时就笑了,“外祖母,您当媚儿是神仙不成,二少爷伤的是脑子,那种地方谁能治得好,莫说是我了,就是师傅他老人家也是莫可奈何的。”
  “说的也是,倒是外祖母难为你了。”反正是个庶子,好不好都于她没有任何影响,当然,治不好那才是最好不过。
  “外祖母言重了。”周媚笑道:“赵姨娘还担心以后二少爷娶妻的事情,外祖父如今虽说看似无恙,但是身子早已经破损的严重,以媚儿之见,外祖父至多还剩下不到十年的时间,也就是这五六年,到时候小舅舅继承爵位,侯府里也不会亏待二少爷的,赵姨娘担心的太早了。有小舅舅在,虽说是大户人家的女儿有些问题,但是小家碧玉,能嫁入侯府也是她们的福分了。”
  “你这丫头,说的也是。”孙氏笑了笑,随后表情就落寞几分,“你外祖父的身子,真的不行了吗?”
  她轻轻的点头,“是啊,无法坚持太多年月,这些年已经被酒肉掏空了身子,媚儿之所以告诉外祖母,还是希望外祖母能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届时切勿太过伤心。”
  “外祖母知道了。”
  这就是她嫁的男人,当初耍尽一切手段抢来的男人。
  周媚说是被酒肉掏空了身子,其实她如何不明白她说的很是含蓄,哪里是酒肉,分明是酒色才对。
  虽说这几年她对于侯爷也多少有些厌烦,但是如今听到他时日无多,心里还是觉得很落寞。
  不过这样也好,撑几年到时候她的儿子就长大了,承爵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也算是他为他们母子做的最后一件善事了。
  这厢,等用过早饭,周媚陪着孙氏说了一会话,就起身告退离开了。
  回到拾翠院,夏棋问道:“小姐,侯爷不是最多挺不过两年吗?”
  “是啊,只是稍微夸大了一点。”若是她说两年,孙氏必定会着急的。
  她不能让孙氏做好准备。
  想起曾经和师傅说过的话,她不认为自己违背了诺言。
  她从来没用医术害人,若是可以的话,她当然也希望赵兴宇能多活几年,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舅舅成为侯府的主人,让他知道,他这一辈子是有多亏欠自己的妻子和儿女。
  若是可以,她也希望赵兴宇不要死的这么便宜,至少要让他饮恨而终。
  ☆、第079章,吐血
  当连绵近十日的大雪终于停止,周媚就等来了云忠仁与殷延青。
  听到澜玉堂的大丫头过来说的时候,周媚还有些奇怪,不过后来觉得那两人既然来侯府找自己,自然要先去见过当家主母。
  换好衣裳,加了一件火狐狸狐裘,就往澜玉堂去了。
  想比较起,数代经久不衰的长乐侯府和镇国将军府,现在的承北侯府还真的是无法与之比肩,所以孙氏面的着两位年轻的世家子弟,还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她心里明白,这两个人无论哪一个,都不是自己能得罪起的。
  “两位稍等,媚儿那丫头很快就会过来,只是这才刚下过雪,外面雪天路滑,不知道两位找媚儿何事?”
  “让夫人担心了,只是我与二师弟找小师妹有些师门要务要说一下,还请夫人见谅。”
  “那是自然,那孩子如今住在我这里,乖巧懂事,深得我心,若是出门在外,还请两位多多照顾。”
  “这一点还请夫人放心,我们待小师妹如同亲妹妹一般,自然是要仔细照顾着的。”
  殷延青心里很是别扭,明明就是不喜欢小师妹,还说的这么好似有多疼爱关心似的,累不累?她不累,自己听着都觉得烦得慌。
  好在周媚很快就过来了,他们两人起身向孙氏告辞之后,就带着周媚出去了。
  孙氏在后面看着那三人一起离开的背影,眼神变得格外的深沉。
  周媚越是强大,她就越是不能放她离开,否则的话,若是一位再嫁的一户好人家,承北侯府的未来,就算是自己的儿子再精明能干,也是无法抗衡的。
  品茗居内,三人围着一张圆桌坐下,旁边有一位很是柔美的女子正在烹茶,雅间内,飘荡着沁人心脾的茶香味。
  等沏茶结束,女子就静静的离开。
  周媚端起白玉茶碗,轻轻的抿了一口,看着两人道:“两位师兄要年底回云雾山?”
  “师傅已经送来了飞鸽传书,让咱们一起回云雾山一趟。”云忠仁笑道。
  “……咱们?”周媚愕然,“我也要回去?”
  “师傅是这么说的,还是小师妹觉得自己的医术已经学到家了?”
  “这个自然是没有,只是我在这里还有事情,无法离开。”周媚微微蹙起眉头,“不知道师傅让咱们回去是为了何事?”
  “师傅找到的继承人已经被接上了云雾山,让咱们回去看看。”
  “师兄,他说到底是小师弟,哪里有为了见一面就让咱们三人一起往云雾山去的?再说现在就要过年了,来回就要月余时间,等我回来的时候,指不定侯府都变成什么样子了。”
  “那你留下来能有什么用?”殷延青面无表情的说道。
  周媚狠狠的瞪了二师兄一眼,“年底孙氏有计划,若是我不在,她岂不是要唱独角戏?我绝对不能错过,所以两位师兄先回去吧。”
  云忠仁无语,“既然明知道她有预谋,你还要迎头撞上去?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冲上去,如何让她自露马脚,我可不想她因为计划失败而迁怒于我娘,我不管那小家伙如何,总之我是师姐,他理应来拜见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小师妹,我容易吗?”
  云忠仁想了想,好一会才点点头,“既然你这样说,我们就带话给师傅,今年我们就不回来了,也已经与皇上和摄政王请示过了,一直到明年六月再回来,届时我们也就算是出师了。”
  “那就先这样,我等过完年,舅舅的双腿好了,而舅舅也整垮了承北侯府,我再回山看看师傅他老人家,这次两位师兄回去的时候,让人送几贴雪玉断续膏,我要用。”
  说完,两位师兄就全部都沉默了。
  这个女徒弟是多么的不尊师重道,不回去看师傅他老人家就不说了,居然还想要套师傅的秘药,要知道那雪玉断续膏可是疗伤圣药,平常的手骨断裂贴上一贴就会没事,治疗断肢更是有奇效,师傅他老人家要研制那么一贴就要数月时间,这丫头倒好,一下子就要几贴。
  不过想到赵承胤那断裂的双腿,两人心里却也没有压力,点点头同意了。
  “你下山的时候,不是也带了两副吗?”
  “不够,舅舅的双膝,没有八副药,是无法痊愈的,当然就算是百副也是如此,但是至少不有碍走路,那样也就足够了。”说完,长叹一口气道:“不知道那赵承飞到底像了谁,有很强的自制力,甚至还会心理暗示。”
  “心理暗示?”殷延青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嗯!”周媚郑重的点点头,“赵若兰与江北苏家的大少爷定亲想必师兄们也知道,但是赵若兰喜欢的却是我那宣家的表哥,但是最近,却乖乖的呆在房里绣嫁衣,也沉默了很多,我怀疑是赵承飞在背后和她说了什么。”
  “为什么不是赵夫人?要知道自古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殷延青反驳道。
  云忠仁听闻,表情就有些微的凝重了,“若是她知道这一点的话,当初就不会处处找媚儿的麻烦了,不过小师妹想的对,那赵承飞绝对不能让他继续成长下去,否则的话以后说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子。”
  “大师兄,对方还只是个孩子。”殷延青淡淡的说道。
  云忠仁却露出一抹笑,温润如玉,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殷延青目瞪口呆:“不管如何,只要察觉到危险,首先就要扼杀,莫等到后来变得棘手。什么棋逢对手,那都是借口。”
  “所以你前几日在朝堂上,让谢御史参奏了陈家一本?”
  “二师弟,话可不能乱说。”云忠仁微微的眯起眼,“我是尚书,御史台归不得我管。”
  殷延青“嗤”了一声,一副将云忠仁看到底的表情,“别人不知道,我可是清楚,御史台谢御史可是伯父的门生。”
  “是九王爷想要打压陈家,这不过是手段而已。”
  “所以就置那位谢御史于险境?他可是难得的清官。”
  “正因为是清官,所以才非他不可。”云忠仁摸着白玉茶碗,察觉到里面的茶有些微凉,抬头喝下一口,提起茶壶给自己重新续了一杯,“谢御史从不站台,所以说的话更有说服力,陈国公不是笨蛋,他知道这背后定是有九王爷支持,才敢当面斥责他这位右相,九王爷压了折子,既没有定谢御史的罪,也没有斥责陈家,这就足以说明一切,若是陈家能急流勇退,他会让陈家继续享受荣光,当然若是继续沉迷不悟,下场不见得就比那些被打压的世家好多少。”
  “大师兄没有说到点子上。”殷延青没有得到答案,有些愤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