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
  对于甜食,姚东京不过分喜爱,但也不讨厌。林三的红糖味道地道,临走前,她盛情难却,拎了好几袋红糖。这么多红糖她根本吃不过来,琢磨着回市里就送人。
  段西安听她指挥,将车开到她商贸区的酒店。那些红糖,一袋一袋分好,自己留一袋,给姚春风和骆金银留两袋,其它的都送给员工。
  下了车,姚东京笑着和段西安挥手:“这几日都谢谢你了。”
  段西安下车,瞄着姚东京手里的红糖:“你拎得动么?还是我帮你拎进去吧。”
  “没事儿,这么点儿东西,我拎得动。”姚东京道,“这儿不好停车,你快回去吧。”
  其实那些红糖重得很,但段西安都帮着她忙活了那么久了,她也没好意思继续叫他帮忙。手上快没力了,她快声道别,急匆匆地进了酒店。
  姚东京将那大袋小袋放在服务台上,呼了一口气。还没和前台的服务小姐交代红糖的归属,她的肩膀就被人轻轻拍了一下,惊得她一耸肩膀,下意识转头。
  眼前是一身运动休闲服的沈孙义,他额上还闪着水光,发顶湿润,浑身都散发着滚热的气,想必是刚运动完。
  姚东京的笑垮了几分,但她还是维持礼貌的态度:“你怎么在这儿?”
  “打你电话你没接,找不到你人,只好来这儿堵你。”
  沈孙义浅浅笑着,右侧的酒窝微微陷了下去,看起来温柔又和善。
  但姚东京却觉得这笑讽刺极了,这人是笑面虎的典型,面上一套,心中一套,叫人怎么也看不透。
  沈孙义瞄了一眼服务台上的红糖,就知晓姚东京刚才去干什么了。也难怪一走近她,就嗅到一股子甜蜜蜜的香气,撩拨得他身心酥爽。
  中意的女人如此香甜,他心弦颤动,忍不住靠近她几分。哪晓得姚东京条件反射地后退,还皱着眉,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欲图将她吃了一般。
  他心中难过,脸上却没表现出来,依旧微笑盈盈:“去哪儿买的红糖?一进门就闻到香味了。”
  “x园。”姚东京从服务台上拎下一袋,“这刚榨好的,外面卖的比不上,真的特别香。我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你拿一袋去吧。”
  “好。”沈孙义答应着,却没伸手去接她手里的红糖,反而倾身向前,像塌下的房梁似的倒向她,最终却没触碰到她。
  姚东京心下已经非常不爽,但她还不想和沈孙义撕破脸,于是耐着性子道:“你身上味道浓……”
  沈孙义闻言一愣,随即了然:“哦,刚才去打篮球了,没来得及洗澡。”他抬着手臂闻了闻,笑着道:“汗味挺大的吧?”
  姚东京不置可否,内心却暗自腹诽:你身上浓的可不止是汗味,还有其他的味道。她笑了笑,直起手臂,将红糖挡在两人之间,沈孙义这才乖乖地接下那只袋子。
  他掂量了一下:“挺沉的,这么多红糖,你是一个人拎过来的?”
  姚东京弯唇一笑,没答话。
  沈孙义就当她是默认,抬眼看宾馆的时钟:“是不是该下班了?我送你回去?”
  “我是老板,哪有上班下班的固定时间。”姚东京倚在服务台边,“我一会儿自己回去,不麻烦你了。我看你也挺累的了,快回去冲个澡,好好休息吧。”
  沈孙义垂目笑了笑,再抬脸,眼里暗潮汹涌:“东京,我怎么觉得,你对我是越来越冷淡了呢?总感觉你在躲我,不止一次了。你到底怎么了?”
  姚东京冷眼看着他,暗暗道:不是我怎么了,而是你怎么了才对吧?
  她无心和沈孙义解释这个问题,转身和前台的服务小姐交代红糖的事,直接把他晾在了那儿。
  要是平时遇上这情况,沈孙义定是不急不恼,但今时今日却不一样了,他心里焦急,脸上也维持不住,说话的语调也不似往常平稳:“东京,这么久没见面了,我们是不是该找个地方好好聊聊天?回国那天,我见城西新开了家西点店,今晚一起过去尝尝看?”
  姚东京手里的动作一顿,忽地回头看他,张唇想说什么,又蓦地闭上。沈孙义用期许的表情看着她,她心中一紧,又退缩了。
  半晌,她沉默地看前台小姐整理那几袋红糖,终于轻声道:“今晚我有约了。”
  沈孙义蹙着眉,不及询问详细些,就被身后的声音打断:“难为你还记得我。”
  听闻那沉稳还夹带笑意的声音,姚东京也是一怔:她那句“有约”不过是推托之词,借口而已,是用来打发沈孙义的。那这忽如其来的声音又是怎么回事?
  抬眸一看,竟然是段西安。
  他不是走了么?怎么又折返回来?
  段西安笑容满面地走过来,巧妙地拦在沈孙义和姚东京之间,像座魁梧的大山。他对着一头雾水的姚东京微笑,附在她耳边悄声道:“我刚才想走,回头就看见一辆熟悉的宾利停在你酒店门口。进来一看,果然有熟人。”
  姚东京心中无奈又好笑:“亏你记得这车那车的,果然是对车格外喜爱。”
  段西安眸里波光流转,刻意压低声音笑:“你错了,这哪儿是对车格外喜爱,是对人。”他瞥了沈孙义一眼,又轻声对她道:“情敌的车,我能不记在心里么?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这话太直白,姚东京被他说得愣愣的,尴尬地脸红。段西安拦身挡在她跟前,仿佛一面屹立不倒的墙。她像一株小草藏在他背后,只听见他浑厚的嗓音在头顶旋转:“东京和我有约,沈总别苦等了,还是早些回家,可千万别误了饭点啊。”
  第48章 拇指姑娘
  沈孙义听了段西安的话,脸色渐渐不好看了,却还勉强自己笑着,就是没说话。
  姚东京躲在段西安后头听着,段西安又怪腔怪调地说了几句,她就听不下去了,戳戳他的后背示意戏演足了,可以安心退场了。
  段西安一段话说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整个人扬眉吐气的,自然是唯姚东京马首是瞻。一路跟在姚东京屁股后头,笑得得意洋洋。
  等出了酒店,姚东京在他车旁站住,见他一副喜上眉梢的样子,还麻溜儿地替她开了车门,她心中笑声一片,面上倒是波澜不惊:“行了,咱们就在这儿分开吧。刚才谢谢你解围。”
  段西安开门的手顿了顿:“怎么?不和我约啊?演戏得演全套的,你忘了?”
  姚东京浅笑,瞥了一眼酒店大堂,空荡荡的:“再演就是独角戏,没有观众就没有激情。”
  不和他多说,她一扭身就走。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一转头,见段西安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这场景,倒是让她有几分讶异:倘若是从前,照段西安死皮赖脸的性子,铁定是要黏上来的。这回倒好,望夫石似的站着不动,遥遥看着,眼神似乎藏着一丝淡淡的哀怨。
  见她忽地又转回身,他那双藏着哀怨的眼,瞬间亮了起来,就跟突然按下开关的白炽灯,唰地一下,闪闪发光。
  他噙着笑望着她:“怎么?”
  姚东京干脆扭过身子,和他隔着一段距离,面对面站着:“没怎么,就觉得你没跟上来挺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