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
  贾琏骑在马上,嘴角一勾,冲着那人大声道:“平王殿下不在,我是滨海总兵。”
  那人顿了下,紧接着便上了小船朝这边过来,沈沉直接道:“大人,可要放箭。”
  贾琏看着那小船上不过三个人,轻声道:“不急,看看他到底什么事!”
  来人已经有了些年纪,穿着藏青色的扶桑服饰,腰间陪着一把长刀,见了贾琏深深鞠了一躬,转而低声道:“犬子惹了祸,给大人添麻烦了。”
  贾琏没想到藤原竟然这么客气,只不过沈沉在旁满不在乎的说了句:“假模假式。”
  藤原只当没听见,看向贾琏道:“犬子是我三十岁才有的唯一男孩,又被我夫人宠坏了,没想到他竟然跟着那帮浪人出海干这些事,是我之错。”说着便解开自己的长刀递给贾琏道:“请大人收下此物。”
  “妄想!”还没等贾琏说话,沈沉指着藤原便道:“果然是倭寇,都是强盗,想用把破刀换回儿子。”
  藤原笑了笑,看着贾琏道:“这只是我见面礼。”
  贾琏看他不过带了两个随从,一面让沈沉继续在海边守着,另一边则带着藤原去了滨海的驿站。
  第109章
  藤原进了驿站后颇为老实, 贾琏也不能就这么晾着他,前前后后喝了好几回酒,这藤原还借了厨房给贾琏做了一道地地道道的扶桑菜。
  贾琏从驿站出来, 迎面便见着平王管家等着自己, 那管家朝着对面一酒楼道:“我家王爷就在二楼。”
  本以为藤原来了后,平王定然会来驿站, 却不想他竟然只当不知道。贾琏觉得稀奇也觉得平王这人心性坚毅, 这不上了酒楼见着平王便道:“给王爷请安, 王爷有事让人招呼一声就成了, 何必亲自过来。”贾琏嘴上说的客气, 眼睛却一点都不客气的看了一眼雅间。
  平王微微靠在椅背上 ,一双眼睛带着点迷离 ,手里捏着一只酒杯轻轻的晃着,全然没注意到贾琏的无礼。而贾琏则直接笑了起来,看向平王道:“名人不说暗话,这海上贸易的事,到底是王爷的主意还是藤原的意思。”
  平王放下酒杯,嘴角轻扯, 意味深长的说道:“重要么!”
  “扶桑那边各自为政, 藤原家这些年扩张的越来越大, 可银钱上却渐渐跟不上了, 况且他也想好好收编这些无法无天的浪人。”平王说着凑近贾琏道:“我不过是不想再在这里荒废下去,而贾大人想必也要尽快的建功立业早日会京城。”
  贾琏低头吃了一口酒,面上一片坦然的看向平王道:“怕是要让王爷失望了, 我这人素来便懒散惯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修长的手指提起白瓷酒壶,给贾琏倒了一杯酒。贾琏看着平王养尊处优的手指,忍不住道:“殿下客气了。”
  平王却大笑起来,最后指着贾琏道:“我听说贾大人原先在府里并不受重视。”
  贾琏低了头,闷头喝了一口酒,底底的说道:“殿下这话过了。”
  平王还是那副样子,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桌子,过了好一会才悠悠道:“贾大人是怕我联合藤原害你!”
  贾琏摇了摇头,没吭声,看着杯中之物,静静的坐着,平王起身站在窗户口看着楼下的人群道:“我已经上了折子,想必过几天便有结果。”
  贾琏手猛地一松,酒杯直接掉在了桌子上,桌布被酒液洒了一片。贾琏脸色不动的只当没注意,看向平王道:“王爷这动作够快的。”
  平王呵呵一笑道:“年年都往京城递折子,也不今年的折子皇上能不能瞅见。”
  能不能看见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平王不安套路出牌。贾琏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平儿就那么看着贾琏,贾琏走了两步,最后抱拳说了一句:“下官先告退了。”
  这边贾琏一回府,立马便让人把杨主簿叫了过来,杨主簿穿了一件薄衫便小跑着过来,贾琏看着他直接道:“平王已经把海上贸易那事写了折子递了上去。”
  杨主簿面色一囧,低着头想了会才说:“一般藩王的折子要略微慢些,大人明日一早加急过去还来得及。”
  杨主簿说着便抬手开始研磨,贾琏看着杨主簿,陡然便问道:“要是他是咋呼我呢!”
  杨主簿摊开一张裁好的空白折子,慢条斯理的的说了起来:“是真是假又如何,扶桑的藤原将军在驿站里住着,大人又关押着藤原家幼子。”
  屋子里的烛火一闪一闪,贾琏的脸色悄悄放松下来,捏了捏眉宇道:“先写个折子,我看看措词。”
  杨主簿低头轻笑,这人在滨海呆的够久了,一直想往上爬,之前跟着陆大人,陆大人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只想着安度晚年不功不过,如今见着了贾琏这等年轻人,又是从龙禁尉出身,自然是一心想跟着贾琏往上爬。
  贾琏擅长交际,也懂得察言观色,有能屈能伸,就是这文书不太在行。杨主簿这人别的一般,这文书工作倒是不错,贾琏看了一眼便觉得十分恰当,不过短短几行字既说清了藤原将军的来意,又暗暗把平王私下里和藤原相交的事点名,最后还不忘坦述海上贸易的种种好处来。
  “就这么着,你先回去歇着。”贾琏说完,杨主簿笑着告退,贾琏又看了一遍杨主簿写的折子,最后自己提笔抄了一遍这才用蜡封好,叫了小厮过来让他天一亮就送出去。
  贾琏头脑越发清晰起来,就跟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有一种想着大干一场的蓬勃朝气。这朝气虽来的晚了点,可贾琏却乘着这股子劲把书架上的当地县志粗粗看了一遍,直到东方鱼肚泛白,贾琏揉了揉眼睛才惊觉,自己竟然一夜没睡,而一夜没睡的贾琏精神头出奇的好。
  这边小厮过来回话,说是折子已经上路了,贾琏赏了他一块银子,便去了后院。张瑛才刚起身,哥儿就坐在罗汉床上,见了贾琏张开小手冲着贾琏喊道:“爹!爹!”
  “哟!会说话了!”贾琏一个健步上前,抱起孩子看了一圈,哥儿吞了吞口水,看向张瑛道:“吃饭饭!”
  张瑛接过哥儿,轻轻瞪了一眼贾琏,冲着孩子到:“小茉乖,先吃碗稀粥 。”说着便把孩子放在小椅子上,用一条红色带子拴住,拿了木碗木勺子,让他自己挖着吃。
  这孩子刚一周岁,勺子拿的很不熟练,吃一半丢一半,最后弄得衣服上都是米糊。张瑛也不嫌弃,等他吃完了,便让奶娘抱回去擦洗换衣裳。张瑛昨晚这些,全程都不看贾琏,贾琏就坐在一旁带着些许讨好,等孩子被奶娘抱着后才上前道:“取名字了?小茉这名字不错,我待会写信让父亲把这名字记上。”
  贾琏说完不觉有错,却见着张瑛原本不冷不热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怒容,贾琏迟疑的问了句:“我说错话了!”
  “哪能呢?总兵大人怎么可能说错话!”张瑛抬起头挑衅的看着贾琏,贾琏头皮发麻,心知自己这是得罪了张瑛,而自己似乎并不知道哪里错了。
  贾琏这些日子整日想着海上贸易的事,那平王又是个摸不透的滑头,还真的是好长时间没跟张瑛说话了,不过贾琏是个惯会说好话的,当即便一屁股挪到张瑛身侧给张瑛捏起了肩膀来:“表妹操持家务辛苦了!”说着便冲着张瑛耳后根哈了一口气。
  这地方是张瑛的敏感处,贾琏百试百灵,可今儿张瑛却一把推开贾琏带着审视看着他道:“别想跟我蒙混过关,你和那王熙凤到底怎么回事。”
  贾琏腾地下便黑了脸,起身盯着张瑛,陡然道:“你监视我!”
  张瑛呵呵一笑,冷笑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这是心虚!”
  贾琏往后退了两步,最后盯着张瑛道:“那个何夫人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弄得你疑神疑鬼的。”
  菊青轻轻扣上门,张瑛则冷冷的看着贾琏陡然便笑了起来指着贾琏道:“你要放不下,不如把她接近府来好好养着,别弄得我不能容人。”
  贾琏好笑的看着张瑛,最后则略带遗憾道:“竟是我想叉了,原来你从来没信任过我。”说着便起身离去,张瑛看着他走远也不叫住他,菊青颤颤巍巍的进门,看着张瑛形容憔悴,忍不住便到:“这事还是问清楚了好。”
  张瑛低着头,整个人累极了,翻看着手里的玉佩缓缓道:“他自己不说,难道还要我主动去问不成。”
  张瑛心情不好,整个人都懒懒的,何夫人带着孩子过来玩,见了难免多问了一句,张瑛想起家里那话,想着何夫人从来都没说过旁的,贾琏倒好平白无故的就往人头上泼脏水。
  也是,当初要不是自己那王熙凤就是琏二奶奶,哪里还有自己的位置。
  贾琏那日去了王熙凤那一处,没多久这事不知怎么就传扬开了,贾琏长得出色,王熙凤和平儿这两个女子又是从京城来的长得俊俏本就惹人注意。没几日不知怎么的滨海城内便传扬开了,说是新来的总兵大人惧内,小妾不敢住在府内,就住在大杂院里。
  这话厨房里的刘厨娘率先知道了,隔了半日腊梅就晓得了,最后自然瞒不过张瑛的耳朵。而张瑛这几日本就对贾琏有些埋怨,再一听这话,这心口的火便由三分变成了十分。
  何夫人让自己两儿子陪着贾茉玩,自己坐在张瑛旁边,两人也不说别的,不是说衣裳首饰便是带孩子遇见的趣事。
  贾琏从屋里出来,只觉得胸口闷了一股气,最后索性窝在书房睡觉了,这一睡就是好多天。就这几天功夫,藤原和平王还有贾琏在驿站二楼一起聚了好几次,藤原是个乖觉的,对平王和贾琏一视同仁,言语间又十分谦卑。
  沈沉对此颇有看法,好几次私下里说倭人狡诈不可信,而肖炎虽对倭人也没什么好感,可本着战斗不止的态度愣是对着干,还时不时的当着沈沉的面给藤原送了两次滨海本地特产,特产放在包装精美的篓子里,上面还用丝带打着一个节,只是里面放的是嘴普通不过的咸鱼,还是那种一米米小的咸鱼。
  贾琏知道后笑了很久,这肖炎实在是小心眼的很而沈沉似乎对此事也乐在其中。
  没多久,京城里的批复便到了,说是让贾琏和宁王商议着办。批复没头没尾的,贾琏看了好一会想着圣上身体不适,大皇子协理朝政已经很久,这批复估计就是大皇子回复的,而大皇子虽赞成海上贸易,可这事风险挺大,于是便弄了个没头没尾的批复 ,要是成了那就是眼光独到,要是没成,直接把事摊到贾琏和平王身上就成了。
  可也正是因为有这个批复,贾琏和平王也能便宜行事。
  藤原是个实干派,没两天就张罗起来,他早就准备了海上贸易的各种规则又信誓旦旦的保证海边渔民的安全。
  贾琏笑着没答应,只说这事急不得,回头便拉了杨主簿还有肖炎沈沉回总兵府商议。杨主簿自从得知海上贸易这事后,背地里没少下功夫,如今贾琏一问,当即便拿了历朝历代边关贸易的细则出来。
  肖炎也是早有准备,一张嘴巴巴的说了好些话,又可最有价值的确是最后一句,那就是滨海的老百姓会因此富裕起来 。
  到了这一刻,贾琏心中隐隐兴奋起来,自己也是个能造福于民的人,并不是个只吃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
  年关将近,海上贸易已经从一开始的杂乱到如今的稳定,藤原将军说话算话,他收编了一部分浪人,同时还处置了一些不服管教的。这几月再没倭寇来犯 。就在藤原将军离开前,贾琏把他儿子从牢里带了出来。
  儿子见了老子直接跪了下来,藤原将军看着这个才十几岁的孩子,直接上前便是一脚,又对着贾琏鞠了一躬道:“抱歉了,这个孩子不成器,是我没教好。”
  “不妨事,还小!”贾琏客气了一句,藤原将军却更加的窘迫起来,说起来他自从来了滨海没一天不想着看一眼自己儿子,可这话不好开口,直等到过年前都没提这话,却不知贾琏竟然主动把他儿子提了过来,不免十分感激。
  眼看着海上贸易弄得越来越好,郭县令坐不住了,一开始他故意没参与,就是想等着这事垮掉,平王殿下他得罪不起,贾琏他也得罪不起。郭县令在滨海多年,靠着敏锐的嗅觉和墙头草的本事,当机立断便暗暗的跟贾琏示好。
  贾琏早就有意留点海上贸易的一些细枝末节给郭县令管理,既然他有意,那贾琏就顺水推舟的推了郭县令一把,郭县令喜不自禁,非要请贾琏喝酒听戏。
  贾琏是个交际好手,郭县令虽官小可到底在滨海盘踞多年,这样的人拉拢好了兴许有用。
  第110章
  县令夫人在后院亭子角单独摆了一桌, 张瑛坐在一侧,边上两位当地乡绅家眷正说着最近从扶桑买的衣裳。这种新奇物件,张瑛也买了一件, 不过是看着好玩, 其实用起来才发现挺不划算,倒是扶桑商人贩卖的一些器具有些意思, 颇有巧思。
  那两夫人说着说着不知怎么的就说到了家中小妾头上, 一个说府里刚买的小妾腰肢纤细另一个则说家中三个小妾都是不安生的。
  郭夫人则捂着嘴笑嘻嘻的说道:“不过是些玩物, 也值得你们说道, 没得污了咱们的嘴。”
  张瑛心情不好, 不过随意附和,郭夫人早看了出来,瞅着空挡挪到张瑛右边,悄悄的说了句:“夫人目下无尘,可是这外头的人都看着呢,倒不如把人接了府来,任凭夫人搓扁揉圆。”
  张瑛圆眼一睁,就那么刺啦啦的看着郭夫人, 郭夫人则完全没注意到张瑛的脸色, 低着头一面吃着瓜子一边漫不经心的劝道:“男人都是贪嘴的猫, 到手了也就那么回事。”
  张瑛直接起身便走, 郭夫人面色尴尬,另两个妇人则底底的笑了起来,看着张瑛背影冷嘲道:“摆什么架子, 还不是连自己男人都看不住。”
  郭夫人头上的金钗亮的发光,装作埋怨的说了一句:“别胡说,“总兵大人可十分尊重她。”
  这话些不轻不重的,张瑛这么可能听不见,菊青跟在后头咬着嘴唇道:“都是些嘴碎的婆子,别理她们。”
  张瑛眉头紧锁,不发一言的出了门,走到马车前,守车的小厮愣了下,上前道:“大人还没出来。”
  “先送我回去。”张瑛径直上了车,车夫看了眼菊青,想问又不敢问最后只得赶了马车往回走。眼下还在年节,街面上到处是人,马车走走停停慢的很,菊青坐在一旁几次想劝几句,最后却一个字都没出口。
  张瑛透过帘子看着外头熙熙攘攘的人群,最后便叫了车停下,菊青扶着张瑛下车下车,以为二奶奶是要随便逛逛,却不想张瑛朝着一处小巷子走去,越走越偏菊青跟在后头几次想拉住都没赶上,直走到一处小院子门口,张瑛站在树丛后,菊青带着小心看着里面。
  这院子人口繁杂,三教九流都有,王熙凤穿着一件大红夹袄站在灶台前跟一个背对着大门的男的说话,那男的手里提着一框子水果还有两只咸鹅。王熙凤一双眼睛亮亮的,可一张嘴却巴巴的说个不停,平儿站在一旁抹桌子,假装自己不在。那男的结结巴巴的不知说了什么,王熙凤笑的活像捡了个金元宝。
  好一会,那男的才放下了东西,后退着出了门,张瑛躲在术后见着那男的出来,竟然是肖炎。张瑛一颗心顿时七上八下起来,这肖炎早就向贾琏递了投名状,他来这边送东西为的谁。
  张瑛手指发白的搅着手里的帕子,看着肖炎走远这才从树后走出来,菊青则早就白了嘴唇,哆哆嗦嗦的说道:“二奶奶,我们回去吧!”
  张瑛不说话,一张脸微微发白,最后直接进了院门。王熙凤本已经坐在了简易桌子旁,听着后面的脚步声,笑着道:“怎么又回来了!”说完抬头一看,平儿拿着碗过来,一见张瑛惊了下,最后放下碗筷,站在王熙凤身侧似有保护之意。
  张瑛看着她俩最后挑了个干净的板凳坐了下来,王熙凤推了一把平儿,平儿戒备的看了眼张瑛这才进了里屋。
  王熙凤浑身无一丝绫罗绸缎,头上只带着一只木簪,鬓角用红头绳打了个盘花节。
  “琏二奶奶这是贵人临贱地啊!”王熙凤这话说的不阴不阳,张瑛看着她缓缓道:“都是熟人,怎么不来总兵府找我们,何苦住在这里。”
  王熙凤捂着嘴笑了起来,侧着脸看向张瑛道:“琏二奶奶这话好笑,我落得这般田地难道不多亏了琏二奶奶推了一把么!”
  “浑说什么!”菊青忍不住说了起来,张瑛看了一眼菊青,转而盯着王熙凤道:“王家败落和我有什么关系,你私自放贷难道是我逼你的不成。”
  “这些事确实和你无关,可要不是当年你故意落水,我哪里会和高文井参合在一起。”王熙凤说着,一双眼睛便犯了红,死死盯着张瑛。
  张瑛微微闭了眼睛,低声道:“你都知道了!”
  王熙凤平静下来,自嘲道:“这事既怪你,可同时也怪不得你,原是我看不清。”王熙凤似乎大彻大悟起来,左手撑着下巴懒懒的说着。
  张瑛沉默起来,而王熙凤一双眼睛盯着张瑛道:“贾琏是个只爱吃喝玩乐的性子,我本以为他天生就是个玩乐命,却不想他也能这么有出息,有你这个贤内助,看来当初他选择了你是对的。”
  “你错了,不是他选择了我,是我选择了他。”张瑛说着,低叹了一声,转而道:“终究是我拆散了你俩,要是你愿意……”
  “停!”王熙凤一摆手,看着张瑛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凭什么你想抢就抢,想还就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