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一章 你没忘的对不对
  鱼头的香味和她放的草药香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捏着砂锅的盖子的手蓦然一松。
  “砰……”
  砂锅盖掉到大理石的防滑地砖上面,刹那间摔的粉碎。
  唐逸晓觉得自己真的是要疯魔了,炖个解酒汤而已,她炖什么样的不好,偏偏炖了个盛昊天最喜欢的鱼头汤。
  盛昊天去楼上洗了个澡下来,刚刚走到大厅,就听到厨房传来的一声响,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跑了厨房门口了。
  “晓晓,小心!”他看着唐逸晓正伸手去捡地上摔碎的砂锅碎片,胆寒的喊了一声。
  唐逸晓手一抖,尖锐的砂锅碎片当即在她的手指上划出一个口子来,嫣红的血争先恐后的从划开的伤口里流出来,滴滴答答的往一地的砂锅残片上滴。
  “你刚才叫我……”她没空管手上的伤,抬头看着站在门口突然出声提醒的人,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什么?”
  “我说……”盛昊天被她悲切又期待的眼神看的很不自在,清了清喉咙才继续说:“我说让你小心点。”
  他走过去,一把握住她受伤的那只手,“你看,伤到了不是,都流血了。”
  他自己都没发觉,他此刻的语调虽然有不耐烦的数落,却同样温柔的不像话。
  “你刚才叫我什么?”唐逸晓不死心,为什么明明在她都决定要放手的时候,又来跟她说这样的话。
  这个世界上会叫她晓晓的只有她的盛昊天。
  如果眼前人真的把一切都忘了,为什么要叫她晓晓。
  盛昊天没回答她,只是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带着她到了大厅的沙发上,然后又去电视柜的抽屉下边拿出家用医疗箱来。
  当酒精棉擦拭过她的伤口时,她痛的瑟缩了一下,下意识的想把手收回来,盛昊天却捉着她的手不放,“别动,得把伤口干净,不然这个天气容易感染。”
  她没有再动,有他这句半是谴责半是心疼的话,再疼她也觉得不疼了。
  “好了!”盛昊天给她清理好伤口,又用纱布给她薄薄的缠了一层,这才起身收拾医疗箱。
  她盯着纱布上那个造型别致的蝴蝶结,再也忍不住一把抓住盛昊天的胳膊,急切的问:“昊天,你都记得的对不对?”
  “对……”不起。盛昊天的手臂被唐逸晓抓的生疼。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你都记得的对不对?”她用力的抓住他,像是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一样,执着的要寻求答案。
  盛昊天只病床上醒来至今三年多的时间,他还从未在一个人的眼睛里看到那么复杂的情绪,期冀的,悲伤的,绝望的……
  那一刻仿佛全世界的光都装在她的眼睛里,让她的眼睛灿若天上太阳。
  盛昊天不忍直视,他突然很怕看到她眼里的光会黯淡,他撇开头:“对不起,唐小姐。”
  对不起,我又要让你失望了!
  对不起,我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对不起,我不爱你!
  对不起,我不是你的爱人!
  对不起……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但是除了对不起,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不要叫我唐小姐。”唐逸晓压抑了那么久,终于败在盛昊天这句‘对不起,唐小姐’上。
  她终于崩溃了,只是她仍然没有哭,只是看着盛昊天,不死心的问:“刚才为什么要叫我晓晓?”
  盛昊天低下头,不敢看她,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叫她晓晓,只不过是冲口而出而已,没法深究。
  “你为什么知道家用医疗箱是放在电视柜下面的?”她咄咄逼人,在他的面前蹲下身,抬头去捕捉他躲避的眼睛,好像那样就能找到她想要的答案。
  盛昊天再次别开头,心中不耐却对她说不出重话,“唐小姐,你别这样……”
  “还有这个!”她把包扎好的手指放在他的眼前,逼着他看,“这个蝴蝶结,你怎么解释?你要是忘记了,你怎么会绑这样的蝴蝶结。”
  那些都是他们共同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他要是忘记了,又怎么会记得这个蝴蝶结的绑法。
  “你说啊!”她揪着他不放,哽咽着泪流满面:“你为什么不回答,你没忘记的对不对?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你没有往,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
  “盛昊天,你说话啊!”
  “你为什么不说话?”
  “盛昊天,你回答我,你只要说一句……说一句……你记得好不好?”
  “就说一句……”
  她说道这里哽咽着说不出话来,近乎是在哀求。
  盛昊天想把她扶起来,她却只是坐在地上,像是个正在被夺走生命力的娃娃一样,眼神黯淡。
  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知道家用医疗箱的位置是因为白天的时候,安安摔伤了,他看到保姆从那个电视柜下边拿过家用医疗箱。
  纱布蝴蝶结的绑法,他没法跟她解释,他久病成医,打他开始记事起,他就是这么系蝴蝶结的。
  看到这个样子的唐逸晓,他一个字都不敢说,如果他解释一句,不管是解释他怎么知道医疗箱的位置,还是说蝴蝶结的绑法。
  他觉得只需要一个字,那个字都会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眼前这个濒临崩溃的女人是真的会崩溃。
  唐逸晓也不问了,只是坐在地上哭,另一只手却抓着盛昊天不放。
  那个样子就像是丢了心爱玩具的孩子,却比那个更伤心,跟让人动容。
  盛昊天以为自己会讨厌,甚至说是厌恶这样死缠烂打的女人的,可是看到唐逸晓这个样子,他心底只有萦绕不去的心痛和无能为力的无力感。
  如果他能想起来一点点,关于他们的一点点,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那样她也会哭的这么伤心吧!
  在他的认知的人,唐逸晓是那么骄傲坚强的一个女人,现在却坐在他的面前揪着他哭的像个讨要玩具的孩子。
  其实他不是没想过说一两句她想听的话,哄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