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木陀副本21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顾然身上,胖子有些失望:“西王母国就这,一堆碎片?”
  顾然摇头,从黑瞎子手里拿了一个矿灯,他自己一直用手电,光线不够强。顾然把矿灯调到最大档位,照出了头顶的东西——那是一块嵌在岩石中的一大块东西,露出来的部分呈球形,隐藏在岩石里面的部分不知有多大。球形部分上看全是孔洞,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
  陈文锦喃喃道:“天,这……这是一块天石。这里肯定是我们的目的地了,这里一定是西王母最终的秘密,汪藏海要找的可能就是这东西……”
  “他要这东西干吗?这陨石有什么用?”吴邪显然无法理解。
  顾然直勾勾地盯着陨石:“秘密就在这里面。”
  一个伙计说:“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一种未经证实的说法,柴达木盆地、塔里木盆地都是由一颗分裂的小行星撞击而成的,这玩意也许就是当时的一块陨石碎片,塔木陀这绿洲就是陨石撞击的陨石眼,西王母人在这个陨石坑里修建了西王母城,并且在修建地下蓄水池的时候发现了这颗深入底层的陨石,我猜想这东西肯定是西王母神权的象征。”
  说话的功夫,胖子似乎又发现了什么,招呼着人过去看,顾然蹚水过去一看,那便是一个简陋的石阶,石阶的上端修成了一个石台,上面是一个王座,坐着一个人。
  “这是西王母?”吴邪瞠目结舌。
  胖子说:“这不可能是西王母,死了要么埋了,要么躺在棺材里,哪有坐着的道理,我看可能是石头人。”
  顾然说:“这是西王母。”
  胖子大骂:“不是,西王母这丫的什么传统啊,怎么还跟和尚似的,流行坐化呢!”
  顾然心道,西王母这可不就是坐化嘛,八成是直接飞升了,肉|体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留在了原地。
  胖子死性不改,想去摸西王母身上的好东西,西王母有钱,死的时候一身金丝裙袍,上面缀满了玉片,但凡摸出去几片,这一趟就赚翻了。
  顾然拦住了胖子:“西王母设置了机关,不能动。”
  在某种意义上,西王母是这个世界达到最高境界的人,她的肉|体绝不可能没有半点防御措施,胖子要是真动了,他们一群人都讨不了好。
  吴邪观察头上的陨石,摸了一下,发现其触感和玉俑几乎一样,推测这是同一种东西来的。按照这个推测,汪藏海有可能就是来找这种制作玉俑的材料的。
  陈文锦否定道:“不对,按照你这么说,他既然到了这里,应该已经得手了,可是我们在海底墓里没有看到玉俑玉俑应该不是汪藏海的目标。”
  “他的目标在这里面。”顾然指着陨石说,“逆推一下,汪藏海无非是为了长生,他如果见到了鲁王宫的玉俑,就会知道,这种长生的方法相当不可靠,只要被人倒了斗,他就会尸变,汪藏海一个盗墓的,不可能用这种法子。
  退一步说,就算他没被倒斗,玉俑以千年为基数,时间只要过了千年,这个世界就完全不一样了,他就算活了,也不可能适应得了千年之后的生活,他想要找的,一定是另一个更加稳妥的法子。”
  “也有可能不是为了长生。”黑瞎子突然说,“如果他是为了长生,这里是他的最后一站,那他一定是完成了目的,但显然,他没有。那他后面为什么不继续追寻长生,而是去修了海底墓给自己送葬?”
  顾然有点诧异,整个过程中,黑瞎子很少发表什么意见,他琢磨了一下,黑瞎子说的不无道理,海底墓里与长生相关的内容确实不多。顾然点头道:“也不是没有可能,汪藏海这人太诡了,猜不透,总而言之,他最后的目的,应该是在这里面。”
  陈文锦听他们分析了一通,然后一边打开背包拿绳子,一边说:“我要进去看看。”
  吴邪下意识想要阻止,但被张起灵拦住了,二人一对视,吴邪就明白了,他们都还有选择,但陈文锦已经开始尸变,别无选择了。
  顾然说:“我也去。”
  “你……”吴邪刚想问,你去做什么,就想起了顾然一路而来的反常。
  顾然低低地叹了口气,对吴邪解释道:“我还有最后一个疑惑需要解决,答案就在里面,我必须去。”
  顾然抬头看了看上面的陨石,体积太大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这一去要用几天的时间,更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出来——如果他证实了自己绝不可能成仙,那这一遭“入红尘”的劫难,就算是成功了,也是失败了,他不知道自己后面会面临什么,继续活着还是就此死亡。
  顾然知道吴邪是个很执着的人,自己不出来,他一定会一直等在这里,就算其他人都走了,吴邪也会等个结果。而胖子虽然看起来只图财,但很讲义气,肯定会和吴邪一起等着。
  顾然对二人交代道:“你们最多在这里等五天,如果我没有出来,你们立刻原路返回,假如我有命出来,一定会联系你,如果出不来——”顾然将目光转向了黑瞎子,“我有一些安排,交代给了潘家园的人。两个月,如果我一点音信都没有,你去找我的人带个话,他知道该怎么做。”
  这相当于是交代遗言了。
  吴邪的神色很紧张,就差抓着顾然死皮赖脸不让人去了。
  顾然说:“这里是我命运的终点,我一定得去,得到一个结果。”
  黑瞎子的神色难得沉重,但他也没有立场阻拦这位老朋友,点头说:“放心吧。”
  顾然连绳子都没绑,关节一动,缩骨成了更加小巧的样子,轻易就跳了上去,在孔洞的入口对吴邪摆摆手,钻了进去。
  往前爬了一段路,四周开始出现变化,多了一些壁画,越往里越多一些装潢,相对而言,这陨石里面更像是一个墓。
  陈文锦在看到壁画的时候就把绳子解开了,顾然笑着问她:“这么孤注一掷?”
  陈文锦反问:“你不也一样,后事都安排好了。”
  顾然进了陨石,反而轻松起来,耸了耸肩说:“我们不一样。”
  确实不一样,陈文锦其实还有别的选择,只是她的时间不多了,只有这里是最保险的,她没有多少时间再去漫山遍野找防止尸变的方法。
  但顾然只有在这里才能得到答案。
  张起灵在陈文锦解开绳子之后,没多久就赶上了二人,顾然并不意外他会跟进来,只是觉得有些悲悯。
  张起灵来过这里,有过往的记号可以证明,但他可能什么都没有得到,有可能只是重走了一遍过去的路。他只是在重复他是失忆之前做的事而已。
  三人一路无话,就顺着陨石往前爬,大概是陨石里面有一种奇怪的力量,他们一直在往前爬,但没有感觉到饥饿,也没有感觉到疲累,顾然起初还能算着时间,到第三天的时候,他就已经算不清楚了。
  两侧的壁画是叙述性的,顾然一路都在看壁画,逐渐勾勒出了整个事情的轮廓。
  而最后缺失的,需要被证明的部分,在陨石的终点,他见到了——一个尸茧。
  在看到尸茧的一瞬间,顾然几乎瞬间就失去了意识,不知是不是幻听,他听到一个声音对他说:“结束了。”
  西王母不仅仅是为了构造一个属于她的长生不老的王国,更是为了周穆王,也就是那个尸茧。
  顾然突然觉得有些可笑,为了爱情——顾然虽然很早就知道西王母与周穆王的事,但他先前从不认为,西王母真的那么爱周穆王。
  西王母这样一个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女人,竟然苦心孤诣弄出这么大的阵仗,让这么多人为了她的计划殉葬。
  “没有时间了。”
  顾然听到尸茧在说话。
  顾然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意识再清醒的时候,他张开双眼,看到的还是那个尸茧,以及倒在地上的张起灵,陈文锦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终于知道了一切。
  西王母爱上了周穆王,周穆王因此而渴求长生,像顾然这种寻仙求道的长生法,既需要天赋,也需要机遇,是当时已经年迈的周穆王做不到的。
  他用了西王母给的长生不老药。但这种药有副作用,如果不穿上玉俑,就会像陈文锦一样,逐渐变成禁婆,而穿上玉俑,又需要人在正确的时间脱下来,周穆王才能获得重生。
  周穆王以一种机关术,在盒子中封存了一个穿了玉俑的婴儿,只有到对应的时间,这个机关才会打开,进而得到婴儿的人,就知道周穆王的藏身之地以及苏醒之时了。
  西王母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将长生以另一种形式扩散出去,形成了张家。
  而得到婴儿的人,就是张家。
  只可惜,张家的先祖用另外的方式提前破解了机关,打开了盒子,得到的自然是一名死婴,但他也得到了周穆王的信息。
  但长生不老,或者说盒子中的婴儿,是张家的信仰,因此张家在没落之际,急需一个能够证明长生的假婴来充当这个婴儿,充当这个神明。
  这个婴儿,就是张起灵、哑巴张。
  这对张家和哑巴张而言,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他是一个错误的信仰的替身,却要被这种长生的命运反复折磨。
  张起灵已经没有可能去改变这种命运了,他只能背负着沉重的张家,沿着这种死循环继续走下去——失忆、追寻、再失忆、再追寻。
  直到一切结束。
  对张起灵而言,时间是不起任何作用的,他没有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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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5年夏季茶话会之相爱相杀
  有天也不知怎么,突发奇想,几个人吃完晚饭之后,在解雨臣的院子里头一边喝酒一边聊童年。
  一致决定从年纪最小的开始,所以是金主爸爸解雨臣先讲。
  “我小时候啊,挺没意思的,很早就拜了二爷爷当师父,所以当个女孩儿养起来的,有段时间在长沙,跟秀秀还有吴邪一块玩,其他时候就是学戏唱戏、练功夫,二爷爷那时候还抓得蛮严格的。”
  顾然听了直笑:“不把你跟吴邪小时候的事展开讲讲?”
  解雨臣面带尴尬,胖子一听这里头还有内情,就开始起哄,连带着黑瞎子都感兴趣了。
  解雨臣沉默了一会儿,顾然干脆替他说:“他小时候跟秀秀,争着要嫁给吴邪,你们猜吴邪选谁娶了?”
  胖子可能有点喝大了:“那肯定是咱大花啊,你就这么打眼一看,大花小时候肯定比秀秀好看。”
  黑瞎子笑道:“解雨臣要真比美输了,还能让顾然把事儿说出来?啧,可惜了,这吴邪要真把解雨臣娶了,狗五爷和解九爷在地底下都能掐起来。”
  解雨臣无奈问顾然:“你怎么这事儿都知道?”
  “二月红跟我讲的啊。”顾然拖长了声音,“可惜了一段倒斗界的千古旷世绝恋啊!”
  确实绝,俩男的,还沾亲带故有点表亲关系,可惜了没成,顾然琢磨着,不然分分钟能写个豪|门|背|德|骨|科|绝恋狗血文。
  然后轮到吴邪,他道:“除了小花那件事,我小时候也没什么,就读书考学,小升初、中考、高考这么一路过来的,我小时候可老实了。”
  “对,老实到要娶你小花妹妹。”顾然嘲讽。
  吴邪气哽,顿了一下灵光一现:“真说小时候有意思的事情,要不我找找以前的资料,让你们感受一下九年义务教育和高考的惨痛?”
  “那倒也不必了。”解雨臣微笑道,“你敢让这些东西出现在我家,我就敢让你出现在新月饭店的后厨案板上。”
  这要是平时,顾然还真没觉得有什么,顶多感慨万恶资本家解语花的压迫罢了,但刚提完他跟吴邪的事,这么一联想,顾然对黑瞎子耳语:“看见没,相爱相杀了。”
  然后,顾然就接到了解雨臣的死亡微笑:“我也可以让你出现在新月饭店后厨的案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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