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
  陪郭盛威坐了一会儿,梅楚西离开威武镖局,越走越慢。
  吉祥问道:“少爷,您在想什么?”
  梅楚西嘿嘿一笑,轻声而坚决地道:“今晚我们就去佛安山!”
  “少爷,你该不会是想?”吉祥吃了一惊,惹上拜月神教可不会有好果子吃。
  梅楚西道:“不错!我一定要把圣女吃到嘴,不然的话我这心里就是不舒坦!”
  “少爷!您要想清楚啊,”吉祥苦口婆心地劝说,“拜月神教是武林邪道,他们什么样的手段都使得出来。万一被他们发现了,少爷您就麻烦了!”
  “怕什么?”梅楚西不以为然地道,“吉祥,你的胆子是不是只有芝麻那么大点?我了解外公,在罗方和张扬的事上他让我失望了,一定会从另外一件事上补偿我。所以,就算真的出了事,外公也会帮我解决的。放心吧。”
  吉祥愣愣地看着他,无话可说。
  “我警告你,千万别把这件事说出去,不然的话,少爷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梅楚西拍拍他的脑袋,哼着小曲走了。
  吉祥连忙跟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圣女是武林中人,肯定懂武功,少爷您又不懂武功……”
  “少爷我自有妙招……”
  110章 偶遇
  半夜子时的梆子声一响,严格和皇甫玉琛从床上爬起来,前往佛安山。山顶有光亮,拜月仪式即将开始。
  两人悄悄靠近,躲在树丛里。
  拜月神教教徒均着白衣,整齐划一地站立,唯一一个坐着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面无表情,脸色惨白,双眼狭长而幽深,阴森慑人,乃拜月神教教主殷刹。
  圣女明月一袭白裙拖地,站在他身侧,圣洁而典雅。
  一旁的祭台上已铺上白布,上无一物。
  殷刹抬头看一眼半空的弯月,对明月示意。
  众教徒无声无息地跪拜在地,仰头向月,合上双眼。
  明月从衣襟内取出一样东西。
  严格定睛一看,那果然是一块月形的白色宝石。明月将它放置在祭台上,嘴唇蠕动,但并未发出声音。
  奇怪的一幕出现了,宝石在月光之下忽然腾起一阵浅淡的白光,随着时间的流失和祭词的进行,白光越来越浓,且渐渐向众教徒扩散。
  整个仪式都非常静谧。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从教徒中走出一个白衣人,他便是被宝石选中的人。那人脸上含笑,表情迷离,仿佛睁着眼睛在做梦,双脚自动向前移动,走向祭台的方向。
  但是,紧接着,又有一人走出队伍。
  殷刹和明月的脸上都闪过一丝惊讶。但两人什么都没有说,非常重视祭祀,既然仪式选中了两个人,那么这两人都要以血祭月。
  严格很随意地瞄了第二个人一眼,惊讶地扭头看皇甫玉琛,眨眼:我是不是看错了?
  皇甫玉深摇头。因为第二个出列的人居然是‘没出息’!他怎么会在这里?
  殷刹带领众教徒无声地离开,不一会儿,原地只剩下明月和两个被宝石选中的人。
  两个男子一左一右在明月身后朝月亮跪下。
  明月闭目,喃喃自语。
  梅楚西悄悄睁开眼,看着明月,脸上浮出不怀好意的笑意。
  严格和皇甫玉琛顿时明白了。梅楚西色胆包天,居然把主意打到拜月神教的圣女身上了。
  看着梅楚西悄悄从袖口里掏出什么东西,严格和皇甫玉琛同时皱起眉。
  “如果不是事先答应了梅天舟,让他死在拜月神教的人手中是个好主意。”皇甫玉琛道。
  严格也很无奈,“他应该庆幸他有一位运气不错的父亲。”不得不救一个人渣的感觉非常糟。
  皇甫玉琛无声掠出,飞快地点了‘没出息’的穴道,又带着人飞快地飞远。
  明月听到身边少了一个人的呼吸,睁开眼时,只看到两个远去的白影,脸色深沉而凝重,但她并没有去追赶,而是继续虔诚地拜月仪式,拿出匕首,刺向另外一个献祭者……
  红日初升,一黑一白两匹马出了繁城城门,慢腾腾地向前跑着。
  严谨纳闷地回头看严格,又瞅了瞅皇甫玉琛。两人的兴致都不高啊。吵架了?不可能啊,今早起床时严格还用隔夜的冰茶水去冰皇甫玉琛的脸呢。
  严格和皇甫玉琛想到不得不救‘没出息’的事还是觉得不爽,将‘没出息’交给梅天舟安排的人进,两人都蒙了面,‘没出息’得知自己被‘绑架’了,还叫嚣着严格和皇甫玉琛坏了他的好事,把皇甫玉琛气得脸黑如炭,连严格这么好脾气的人都憋屈得恨不得一刀宰了他,真佩服梅天舟忍了这儿子这么久,而郭盛威宠了‘没出息’这么久!
  梅天舟安排的两个人也是功夫好手,看他们俩气得不行了,眼疾手快地点了‘没出息’的哑穴算是救了‘没出息’一命。但严格还是在梅楚西脸上留下一记重拳。
  也许只有离繁城更远些,他和皇甫玉琛才能舒坦点儿。
  他们离开没多久,一辆马车从城内驶出,赶车的是梅福。马车旁边还跟着四个骑马的官兵。
  看见前面熟悉的背影,梅福道:“老爷,前面的两人似乎是罗少侠和罗夫人。”
  “喔?”梅天舟撩开门帘,“是他们。他们骑得很慢,追上去。”
  “是。”
  “罗少侠、罗夫人。”
  严格一听到是梅天舟的声音,就想起‘没出息’,刚转好些的心情又糟糕了,没吱声。
  皇甫玉琛淡声道:“梅大人,这么巧。这是去哪儿?”
  梅天舟叹了一口气,“去绿江县,那里出了些状况。”他一直把严格和皇甫玉琛当做江湖人,所以并没有隐瞒,但也只淡淡地提了两句。
  “那孽子已经被送走了。本官再次郑重地感谢二位少侠。”
  “梅大人不必客气。”皇甫玉琛道。
  严格道:“绿江县?这么巧,我们也要去那里。”
  皇甫玉琛不解地看他。他还以为严格至少在一两天之内都不想听到任何和‘梅’、‘楚’或者‘西’有关的事。而且繁城已经离蓝海城不远,他们本来打算直接去蓝海城的。
  严格笑吟吟地传音:“看梅大人的脸色,绿江县的事估计不小。正好去发泄发泄闷气嘛。而且只是稍微绕远些远路。”
  皇甫玉琛颔首依他。
  梅天舟一笑,“没想到这么巧,二位少侠若是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同行。小公子若是晒久了太阳不舒服,也可到我的马车里来坐。”
  “谢谢爷爷。爷爷可以叫我佳城,”严谨的嘴巴很甜。
  “好,好。”梅天舟喜爱地看着他。
  严格驱马到马车边,“既然如此,我二人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佳城,要不要现在就到马车上来?”梅天舟问。
  严谨点点头,严格把他抱上马车。
  “对了,梅大人,不知绿江县出了什么事?我和子瑞去那边也是游玩,如果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严格和皇甫玉琛能放下和梅楚西的旧怨而帮助他,梅天舟对他们的人品更加信得过,想了想,便直说了,“前几日有绿江县的纤夫偷偷来找我,说是绿江县县令一年前开始不仅贪污受贿,而且还私加赋税,弄得他们都快活不下去了。他们没有办法,只好不远千里来到州府状告知县。听他们所说,倒不像有假,但这绿江县县令潘龙门曾和本官在同一间书院念书,本官对他的人品颇为了解,不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本官此行,就是为了调查此事。”
  皇甫玉琛的眉头又皱起来。
  “自从出门,你都皱了多少次眉了?再皱就不帅了。”严格传音道。
  皇甫玉琛扬唇,“且先听听吧。”
  “若此事是真,那位潘大人一定会遍布耳目,梅大人以官身现身,恐怕会打草惊蛇。”严格道。
  梅天舟投去赞许的眼神,“本官是打算便服访问,现在着官服是以防途中遇到劫匪。待临近绿江县后就会换上便服。”
  “原来如此。”
  “子瑞,对绿江县你了解多少?”严格问。
  皇甫玉琛道:“只是最基本的了解,梅大人想必更清楚。”
  梅天舟点头,“绿江县坐落在黄江以南的中心位置,东西向绿江贯穿,南北向有宽阔的官道连接,陆运、水运都非常发达,其繁华不亚于繁城。但也因此,三教九流都汇集于此。在绿江县行走,各方面都要小心。”
  皇甫玉琛道:“梅大人,听说,三年前,有一大盐帮横行于绿江,后来好不容易才被朝廷铲除。想必现在已经没有这种事了吧?”
  梅天舟道:“应该没有,至少我并没有听说。”
  严格想了想,“绿江的势力这么复杂,若潘大人真有问题,梅大人想对付他只怕也有危险。如果梅大人不介意的话,我和子瑞可以帮忙。”
  梅天舟还没来得及说话,梅福就抢先道:“那太好了。不瞒二位少侠,大人这次只带了我们五人出来,老奴一直不放心。如果能有二位少侠相助,老奴感激不尽。”
  梅天舟好笑地道:“梅福,你多虑了。我好歹也是知府,是朝廷命官,难道他们还真的能把我如何了?”
  但他想了想,还是点了头,“二位少侠有勇有谋,若能得二位相助,事情也更顺利些。梅某就有劳二位了。”
  “好说。”严格笑道。
  111章    纤夫
  “老爷,二位公子,再往前五六里就进入绿江县范围了。”
  “嗯。我现在就换上便服,你们也都换上。”
  “是。”
  赵英、钱雄、孙将和李军四个官兵到树林里换上便服,换下的官服收起来锁在箱子里。
  县城里的空气里隐约飘逸着各种水产品的腥味,让严格三人都有些不适,过了一会儿也就适应了。绿江县虽然只是一个县,但非常繁华,街道宽敞而干净,毫不逊于繁城,马蹄踩在青石板上的声音格外清脆。
  梅福打听了县衙的所在,驱车沿着街道向前,没多久就透过茂密的树丛看见了横亘在眼前的大江,绿江。绿江最窄处至少宽约五十丈,之所以叫绿江,是应为两岸绿树繁茂,映在水中,仿佛连江水也被染绿,所以被称作绿江。此时,江水滚滚,东流而下,颇有些惊心动魄。绿江县春季雨水较多,且西边源起冰山,春季雪水融化,每年的三四月份必定浪涛汹涌。
  “爹爹,那些人都没穿衣服。”严谨指着一个方向,一脸惊奇。
  严格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这才注意到岸边停靠着大大小小的船只,传遍或坐或站着不少皮肤黝黑的汉子,都只在下半身的关键部位缠上布巾,其余的部位光着。他们有些在安静地休息,有些在喝水或者喝酒,铜色的脸上布满疲倦之色。
  严格道:“是纤夫。”仔细看过之后他才发现江面上来往的船只都是依靠绳索拉拽而移动。
  梅天舟道:“确实是纤夫。绿江几乎常年水深,很难修建桥梁,南北来往,不管是人,还是货物,比如煤炭、布匹、木材、日用品等,都靠船只。江水汹涌之时,划船困难,便只能靠纤夫拉动船只。”梅天舟一脸感慨。
  “他们为什么不穿衣服?”严谨不解的问。
  梅天舟解释道:“一来,纤夫大多数家境贫寒,如果穿着衣服,绳索长期在肩上打磨,再加上汗水盐汲,衣服的耗损很严重;另一方面则是为了防止生病,他们一会儿在岸上,一会儿在水里,而且还频繁的出汗,衣服干了湿,湿了干很容易生病。还不如不穿衣服。”
  “喔。”严谨点点下巴。
  梅天舟笑着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正在这时,离他们最近的一群纤夫都站起身。
  梅天舟道:“看到对面晃动的红色旗子了吗?每只船都有自己的信号。会几下就表示对面的船上好了货,要把他们拉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