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没有?”陆家安冷冷地看了看她,“那你为什么还不想嫁?自己没谈,家里介绍的也不见,你想想,就是你大嫂都比你还要小一岁。老实说,卢泽说看上你时我都觉得意外,他家里条件好,想找什么样儿的没有?却一直拜托我约你,你别总拧着让家里为你操心,爸,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嗯,双宁,听你大哥的,先见个面相处一下,不合适也没人逼你。”陆恒光站在儿子这边,“还有你的工作,整天上夜班,忙得回家的时间都没有,看能不能调调,不然就辞了吧。”
  陆家安抿抿唇:“如果跟卢泽处得好结了婚,直接就不工作了,他们也不差那点钱。”说得好像这事已经成了似的。
  陆双宁的妈妈和大嫂都是全职太太。
  可这不代表陆双宁就喜欢或者接受同样的生活,他们虽然是她的亲人,却没有决定她人生的权利,再看她妈妈,只能是在一旁红着眼干着急,又不好多说话,属于性格比较软弱,丈夫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女人。
  陆双宁怕妈妈夹在中间难做人,忍着不发火,却固执地说:“我不会见什么卢泽,更不会辞职,你们就别操心我了。”说着就站了起来,“台里还有事,我先走了。”
  “爸,您看她总这样……”陆家安拿这个妹妹没辙。
  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也的确让陆恒光动怒:“你坐下!”
  陆双宁捏着拳,耐着性子说:“爸,我不是您带的兵,也不是哥的下属,我有我自己的独立人格,也清楚我在做什么,希望你们能理解我一下吧。”
  上次为这事吵过一次,她好久没都回来,这次回家她不想重滔覆辙,没想到还这样不依不饶。
  游爱萍忍不住劝:“孩子她爸,你别逼她了……”
  “你别说话!”
  陆双宁实在呆不下去,只能像逃难似的,匆匆从家里跑了出来,在漆黑的夜里漫无目的地走着。
  她很迷茫,靳以南的接近、家人的逼问以及记忆的涌现,都像桎梏一样,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亦上周遇到了一件特别不好的事,被shock得蔫了所以没有更新,真是对不住,这周回归。
  ☆、慈善
  地处南方的城市并没没有划入冬季采暖,可是温度低湿度大的气候,寒冬一来袭也让人十分难受,各式大衣羽绒服就悄然跃进了人们的视线里。
  陆双宁的节目安排在晚上,她又怕冷,每天都得穿着可以包到膝盖的长款羽绒去上班,当主持、写策划、开例会,周而复始,有时候忙起来还要加班到深夜。
  不过自从那天在家里跑出来以后,她就巴不得自己忙一点儿,再忙一点儿,她爸爸指定还在生气,期间除了她妈妈来过两次电话,靳以南也好些天没有找她,听说是出差了,这样她才觉得可以喘口气。
  如果冬天可以把烦恼都冰封起来就好了,再冷也值得。
  这天陆双宁下班比较早,带着一身寒意回到小公寓,客厅的吊灯亮着,应该是赵天蓝还没睡,她还开了空调的暖气,瞬间把人烘得暖暖的,就是觉得有点儿闷。
  陆双宁脱了羽绒服,在沙发上瘫坐下来,一脸疲惫,没多久就听到赵天蓝敷衍的声音似乎在跟谁在说话:“我知道,我知道,我去见还不成?您别再念叨了行不,我投降!”
  又絮絮叨叨了一阵子,然后就见到赵天蓝顶着个熊猫眼从房间里出来,脸色并不好。
  “你回来啦?我晚上做了蔬菜沙拉,留了些给你,要不要吃?”赵天蓝搂了个抱枕,在陆双宁旁边的小沙发坐下。
  可惜陆双宁没有胃口,就摇头说:“你怎么了?”
  “还不是我妈?说又有人给我介绍了一个,苦口婆心劝了一晚上,跟我说得那人好得天上有地下无的,我想吧,对方再好都是外人,我才是她的亲闺女啊,她怎么就那么迫不及待地把我扫地出门呢?”赵天蓝表情蔫蔫地叹气。
  “这就是传说中的代沟,我跟你是一样的,家里也逼婚。”陆双宁有同病相怜的感觉。
  赵天蓝歪着头看她:“不,你和我还是不同的,你至少还有个靳以南可以挡一挡……怎么样,你们进展得顺利吗?”
  “我跟他两个星期没见面了。”陆双宁耸耸肩,“你别这样看我,我和他还没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地步,仍旧是朋友阶段。”
  “嗳,你快跟我透露一下,怎么才能让那位靳先生虏获你的芳心,我好借此去敲他一笔,没有如意郎君,有钱傍身也好啊。”赵天蓝夸张地跟她开玩笑,接着又撇撇嘴,“我们这个办公室,就我、你还有小梁没嫁掉啦,真是军情紧急一触即发。”
  陆双宁好气又好笑地瞥了好友一眼:“好歹是个主持人,用词能准确点儿吗?你既然心里这么着急,就应该答应阿姨去相亲啊。”
  “我只是不喜欢被强迫送做堆,好像拉郎配似的。”
  其实赵天蓝说得不错,陆双宁自己也不喜欢,不过她没打算继续说这个话题,想到了组长交代的事,就说:“上次我跟你提的那个策划案,上面批下来了,组长说立意很好,让我们放手去做。”
  “真的?”赵天蓝欢呼地抛了抛手里的抱枕,“总算有个好消息了,那我要赶紧跟小梁提一提,她主意多人面广,还得拉拉关系争取多一些赞助。”
  陆双宁点头,她们这次策划的是一个冬日送温暖的公益栏目,主要是帮助一些福利院、贫困家庭和儿童圆梦的。
  她们之前做方案的时候已经收集了一部分梦想卡片,小朋友们的心愿都很小,一支笔、一只书包或者一件毛衣,对他们来说都弥足珍贵。
  陆双宁还想起了她曾经联系过的那家儿童福利院,莫利他们之前做的一部动画短片在网络上的反响很好,看能不能趁这次机会一起送给小朋友们看看。
  天气一天比一天地冷。
  福利院里却热热闹闹的,一群孩子们在动画片放完以后,还拉着陆双宁说还想继续看,陆双宁准备的两个片子都播完了,只好跟这群小不点说下回再来,大家都有点依依不舍,让她有些心酸。
  孙院长跟陆双宁道谢,通过她的栏目,近来有很多好心人士捐资捐物给福利院,连孩子们的过年新衣服都有了。
  这时,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小女孩被社工带到陆双宁跟前,社工为难地对孙院长说:“小怡听了其他小朋友的话,就吵着要跟白兔妈妈说话,我说什么也不听,一直哭。”
  陆双宁看着眼前这个只到自己膝盖的孩子,长得很漂亮,可是她眼睛却没有焦距,让她怔住了。
  孙院长把陆双宁带到一旁,悄声解释:“这孩子也是可怜,从小眼睛就看不见,父母就这样把她丢下。”
  看不见就该被抛弃了吗?这样的父母何其残忍。
  陆双宁握紧拳,刚才有个片段就是白兔妈妈找孩子的……恰好就是她配的音。
  靳以南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一幕,陆双宁蹲在一个小女孩的跟前与她平视,拉着她的手,用很温柔和缓地声音跟她说话。
  本来还一直哭着孩子,慢慢地破涕为笑,后来还主动亲了陆双宁一下。
  陆双宁愣了好一会儿,等反应过来又把孩子紧紧地抱住。
  等孩子被社工带回去,陆双宁才后知后觉地看到了靳以南的身影,也不知道他来了多久了,笔直地站在门口的地方,比他身后的槐树还要挺拔沉稳。
  “你怎么会在这里?”陆双宁惊讶地走向他,觉得不可思议。
  “慈善也是企业行为和社会责任。”靳以南说得不疾不徐,“我也应该出一份力。”
  “可你不是在出差吗,怎么会知道我来……”陆双宁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汽车响喇叭的声音,往教室外看去,一辆大货车驶进了福利院的空地上。
  然后有工作人员把一箱箱的东西往地上搬。
  “我一直是你的忠实听众,还要我再解释吗?”靳以南定定地凝着陆双宁,反而让她不知道怎么接话了,他就差说‘我是来支持你的’。
  他们已经一个月没见面,就是连联系都几乎没有,陆双宁本以为他们的关系就这么过去了,谁想到还会这样碰见?
  “你这样,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陆双宁拧了眉。
  靳以南比她有耐心,优雅地笑:“你平静地接受就不会为难了。”
  “你把我当成你的对手了?”
  “怎么说?”
  “一出手就让人毫无招架之力。”
  “原来还可以这样解释。”靳以南明白地点点头,“不过我并没有这么想的,当成伴侣会更贴切。”
  他冷不丁地丢下那样一句话,就被一通紧急电话催走了,留下不知所措的陆双宁,就像是百忙之中,只为了来见她一面,才见缝插针地抽了点时间出来,不惜来回奔波。正如陆双宁所说的,靳以南的攻击力太强,她连还手之力都不知道从哪里找,因为刚才有一霎那,她除了不自在,还有些莫名的感动。
  好像不再只有她一个人。
  他的大手笔让孙院长喜不自胜,念叨着要送锦旗,得了礼物的孩子们也非常高兴。
  陆双宁很感慨,想起先前自己还跟家里闹别扭,又觉得很不应该,比起很多人,她已经很幸福了,要学会感恩和珍惜。
  她妈妈这几年没少为她的事难受,爸爸嘴里不说,其实也是着急的,她今年已经二十八岁了。
  突然想起了一句话,珍惜眼前人。
  是不是应该像天蓝说的,重新敞开心扉接纳另一个人呢。
  靳以南……
  陆双宁有种拨开云雾的感觉。
  她今天是跟台里的车子过来的,还有别的任务车子就先走了,她等下要自己打车回去,临走之前她去跟孙院长道别。
  孙院长正好在门口拉着一个女孩在说话,见到陆双宁,孙院长笑眯眯地介绍:“曼曼,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陆小姐,就是她帮我们募捐,才有这么多过冬物资送来的。”
  于曼曼先认真看了陆双宁一下,似乎顿了一秒钟,不过很快就自我介绍:“陆小姐,你好,我是于曼曼,谢谢你的帮忙。”然后笑着伸出手。
  听到她跟自己道谢,陆双宁尽管有些疑惑,不过没有多问,还是伸手跟她交握:“你好,我是陆双宁。”
  很年轻阳光的女孩子,笑起来眉眼弯弯像月牙儿,声音也娇娇的。
  “院长,我也带了些东西来,今晚可以给大家做很多好吃的,我很乖吧?”于曼曼的语气像跟长辈撒娇似的,很招人疼。
  孙院长慈爱地点点她的额头:“你呀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嘴馋,先进去吧,我送送陆小姐。”
  后来还是听孙院长提起,陆双宁才知道原来于曼曼也是在福利院长大的,父母都不在了,还有一个哥哥也卧病在床。
  那么开朗的人,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曾经遭逢这样的变故。
  这世上,真是谁都不容易。
  她还何必再耿耿于怀呢?
  陆双宁,你是时候要向前走了。
  她这么对自己说。
  作者有话要说:  我写文一贯很慢热哈,而且刚开始还要铺垫人物出场,所以情节进展会慢一点,不过我很用心写的,希望大家读着会喜欢,欢迎留言交流想法╭(╯3╰)╮
  ☆、好感
  陆双宁回去以后就跟赵天蓝说了自己的想法,想听听好友的意见。
  赵天蓝果断点头赞同:“看来靳以南真有几分本事,我没看错人,以后不用担心你会孤独终老了。”她说起这番话来颇为老气横秋。
  陆双宁哭笑不得:“赵大师,我怎么不知道你还能掐会算啊?”
  “那可不是?如果像靳以南这么优秀的男人都不能让你动心,再来别的男人还会更好?一直把人推拒在外,结局就只能是一个人。所以冲着他能让你考虑重新开始新生活,就得给他点个赞。”
  赵天蓝有个赵氏理论:人生就是一场戏,不管接戏的情节好坏,按了开始就必须按部就班一直演下去,所谓停滞不前,不过是自欺欺人。
  曾经的陆双宁也是这样自欺欺人,欺了这些年。
  “更正,不是动心,只是有好感,我想靳以南也一样吧。”陆双宁认真而保守地说着。
  他们都过了一见钟情的年纪,被介绍见面以后还能继续联系,就是因为对彼此的印象都还好。
  除了靳以南有时候会过分冷静严肃。